第24章 做“贼”的滋味

　　王子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两个钟头了。领班的提前告退，做美容去了。有急活儿交代给了王子怡，让她干完了再走。连日来，义务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只是今天，王子怡家里有急事，就火烧眉毛般蹬上自行车向家赶去。路过超市门口，突然想到家里没有牙膏用了，又匆匆拐进超市拿了一管牙膏。

　　走出超市门口的时候，王子怡突然愣住了。她疑惑地问自己：我还没有交钱吧？没交钱怎么能让我走出来呢？我是从哪个口走出的？怎么既没有人阻拦？又没有什么声音提示？经过认真回想，肯定自己确实没有交钱时，王子怡的脑袋一下子就变大了，头皮一阵阵发紧，一种做贼的感觉紧紧箍住了她。听说超市都有摄像镜头，刚才的所做，一定被清清楚楚录下来了吧？想着，王子怡的脸不由地烧起来，有些无地自容了。

　　王子怡急忙扭转头往回走，看到一队队提着东西交钱的人。她又愣住了，怎么说呢？说自己拿了一袋牙膏忘记交钱了，人家会相信吗？会不会被怀疑拿了其他贵重东西？会不会掰扯不清反倒惹一身臊呢？想到此，王子怡犹豫着，难做抉择。她看着手中的牙膏，开始宽慰自己，不就三块钱的东西吗，又不是故意不交钱。她命令自己赶快回家，双腿却不听使唤，沉重地迈不开步子。她继续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这百年不遇的一时疏忽，绝不属于做贼的行为。什么叫贼？思想支配着行动去偷私人或公家的东西，那才叫贼。有预谋地中饱私囊那也叫贼。克扣、贪污本该发给老百姓的钱，那也应该是贼……自己算什么？和贼根本不沾边。如此想着，脚步开始慢慢移动。到了马路边，王子怡骑上自行车飞速蹬起来。

　　骑着骑着，她觉得周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耳边似有议论声：看不出如此文雅的女人竟是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拿超市的东西。她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紧接着浑身燥热，难受极了。王子怡想，如果这件事传到单位，传到街坊四邻那里，就不得了了！丢死人了！日后，她还有何脸面见人！

　　王子怡强迫自己下了车，低着头掉转方向，快速向超市蹬去。到超市门口，她锁好自行车，悄悄将牙膏塞进袖筒，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摆牙膏的货架前。她左看看，右瞧瞧，总是有顾客从身边走过。她等了大约半个钟头，也不见有清净的时候。她今天家里有急事，老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她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趁旁边的人在挑选东西，她假装碰掉了一块肥皂，弯腰拣拾肥皂的同时，将袖筒的牙膏一同分别放在货架上，逃也似的离开了。

　　天气并不热，王子怡后脊背已经湿漉漉的了。走出超市，她骑上自行车，疯了似的向家赶去。她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事情中解脱出来，一袋牙膏让她充分体验了一把做贼的感觉，那滋味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王子怡继续向前骑着。初春的凉风从耳边一阵阵掠过，身上的汗渐渐退了，心也逐渐趋于平静。此时的感觉，爽极了！

　　王子怡想，都说学坏容易学好难，其实，让一个有道德的人去做一件不好的事情，也挺难的。

　　写于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