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爱在青春期(3)

　　范小建一看不对劲，当机立断，一把抄起阮雨嫙抱着她就往马路奔过去。她很轻，估计也就有一袋水泥的重量，她在疼痛之中也不忘瞠目结舌：“你干什么呀，放下我。”

　　“你就当我刚才错了吧，别赌气了，时间就是生命，别废话了，先去医院再说。”范小建不容置疑地冲阮雨嫙说道，然后背起她就跑出了公司大楼。很快一辆出租车很有眼力劲儿地停到他面前，范小建把阮雨嫙扔到后车座也跟进去：“师傅，最近的不小的医院。”

　　“啥叫不小的医院？没听过这名儿啊。”司机一脸茫然。

　　“就是大医院。”

　　“您说话真有内涵。”

　　大概是疼痛的原因，阮雨嫙没再说话，只是捂着腹部皱眉享受疼痛，时不时地猛抓范小建的胳膊一下，让他也与她有福同享，偶尔几个疼痛中夹杂哀怨的眼神抛过来，范小建也不予理会。司机很敬业，几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范小建抱起她就往里面奔，途中阮雨嫙说过一次话：“不要去，我……”

　　“闭嘴，少废话了，你当我抱着一坨水泥容易呢？别让我消耗体力了成不。”范小建及时让阮雨嫙闭嘴，跑进急诊室，然后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猛喘了三分钟才缓过劲来。

　　过了半天护士走了出来，范小建问护士病人怎么样了，护士说已经输上液了。“我说你们也太不负责了，不用动手术吗？”范小建本以为是阑尾炎，有点激动地说。

　　“她就是痛经，您教教我这手术切哪儿合适？”那护士笑笑说道。

　　这个时候，范小建才反应过来为啥阮雨嫙要阻止他带她来医院了。在门外徘徊了半天，范小建最后还是走了进去。阮雨嫙好多了，看着范小建的眼神飘忽不定，范小建走到她床前严肃道：“你咋不早说！”

　　“靠，我早说了，可你没听啊！”阮雨嫙的长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像一个小女鬼。

　　范小建默默站起身：“好吧，既然是我的错，那我走了，你慢慢吊瓶吧。”

　　“不带你这样的啊，刚才跑得急，我电话都没拿，落在会议室了，你让我咋回去。”

　　“挂完吊瓶，自己打车，这没啥难度吧。再说了，我不明白电话没拿与回不回得去有什么关系？你难道坐电话回去。”

　　“范小建同志，您觉着我手机都没带，钱包会带吗？”

　　“钱包没带我的错？好好好，那你说怎么办吧。”

　　“要么钱包留下，要么手机留下。”阮雨嫙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后说道。

　　思虑再三，范小建郑重地告诉阮雨嫙：“我一贯有送佛送到西的优良作风，钱包和手机都不愿意离开我，还是把我的人留下好了。”

　　“铁公鸡，找理由。你自己又不值钱，留着也无用！”阮雨嫙说完白了范小建一眼。

　　“你再说我不给你交输液费了。”

　　“爱交不交，大不了欠着改天来交。”

　　“那我回去告诉你的领导，你痛经被我扔进医院开刀了。”

　　“我说范小建，没看出来啊。表面上活生生一个教养良好的小姐，骨子里反叛的跟个流氓一样！”

　　“流氓还救你小命呢，你说你是什么档次？估计连流氓都不如。”

　　阮雨嫙双眼圆睁，小嘴绷起，很快又雨过天晴，她将头转向旁边：“看在你让我减轻痛苦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哼，胸怀小气就算了，人也小气。”

　　范小建听到这话眼露笑意，没再说话。阮雨嫙见他半天没动静，扭过头来好奇地问范小建：“怎么不辩解了，您那张嘴不是挺损的吗？”

　　“和你比差远了。我知道自己心胸宽广，正义大方，不和你一般见识。”

　　“得了，我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阮雨嫙叹了口气。

　　“你绝对见过。”

　　“真没见过。”

　　“新闻联播看过吗？”

　　范小建自认为这话很幽默，会让阮雨嫙笑得人仰马翻。

　　可事实上此刻的阮雨嫙已经开始沉默了，而且究其原因是复杂的。

　　如果说男人最尴尬的事，是裤子拉链没关上时被人看到；那么女人最尴尬的事，就是来大姨妈时没卫生垫，还是在男士面前。

　　范小建留了下来，有幸目睹了阮雨嫙脸色慢慢变红直到快要发亮的过程，他跟她拌了半吊瓶的嘴，就看到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说话也漫不经心，范小建问阮雨嫙好几次怎么了，阮雨嫙都没吭声，到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红着脸对范小建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见范小建点头，她小脸像个熟透的西红柿，似乎下了一番很大的努力后终于挤出几个字：“帮，帮我去买包卫生巾吧。”

　　看到阮雨嫙窘迫的样子，范小建感觉好笑又好窘，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向是他为人处世的道德观，于是二话不说揣着钱包去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包日用苏菲。这活他以前还真没干过，所以在超市转悠了半天没找到，总觉得不好意思问在哪里。最后实在没办法就给服务员比画，开始服务员还以为是婴儿尿片，最后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务，回到医院。当范小建把一包卫生经递给阮雨嫙之后她极其羞涩地说了句谢谢，并连忙将其掖到被子底下。

　　打完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范小建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揽着一个男人从妇科手术间出来，看那女孩面色惨白虚弱无力的样子就知道是刚刚终结了一个还没成形的生命。范小建之所以会盯着他们看得那么仔细，是他认识这个男人，他的同事，姓秦名授。但这位姑娘，却不是他的同事老婆。

　　范小建和阮雨嫙走在后面，秦授没看见他们。走着走着，秦授在前面搂着漂亮女孩的肩膀在耳边不时的说两句，女孩虽然身体虚弱但心情比较强阳光，马上娇滴滴的撒几句娇。正是这几句撒娇的话，让沉浸在疼痛中的阮雨嫙苏醒了过来。她看到是熟悉的人，没等范小建反应过来她就主动跑上前和秦授打招呼：“秦授哥，怎么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啊。”

　　秦授没直接接茬，冲阮雨嫙笑笑说：“婷婷啊，昨晚还跟你哥吃饭了，你都快让你哥愁死了。”

　　“打住，千万别跟我叨叨那堆事儿，您赶紧陪美女玩去吧啊。”阮雨嫙跟秦授很熟悉，她说着伸手冲前面一指。秦授耸肩一笑，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后面的范小建，他一时发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小建，你怎么跟婷婷……”后面的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只能把语气拖得长长的。

　　其实范小建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最怕被“小贱小贱”的喊，所以一时无语，最后蹦了一句：“我有点感冒，到医院打个针，正好碰上婷婷。”

　　“哟，你们俩也认识呀？小贱？这名字这样喊挺好的，很新潮嘛！”阮雨嫙冲范小建甜蜜一笑，她倒是不会错过任何损他的机会。

　　“既然都认识那就好办，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婷婷，小建。”秦授说着放开搂在怀里的女孩。

　　“怎么好意思让秦授哥您请。”阮雨嫙白眼看了一眼范小建，“就让范小建请吧，他早上还说要请我的。”

　　范小建感叹世界简直太小了。秦授刚前脚走远，阮雨嫙就迫不及待地问范小建怎么会认识老秦。范小建说老秦之前在后勤的时候帮他找熟人租过一套房子，她才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想起秦授怀里的那个女孩，范小建疑惑地问道：“那女孩好像不是他老婆吧？”

　　“她？”阮雨嫙大笑，笑完后说，“秦授一个月要换最少五个女朋友，他呀，名声早就在外了，他老婆不知道他这些事，其实我也没见过他老婆，他跟我哥是多年的哥们，我听我哥说他们夫妻没有啥感情，在一起是双方老人的缘故。”

　　“幸亏我没乱叫嫂子，不过他这么风流是我没想到的，不过看刚才那女孩的质量，还可以啊！”范小建调侃地说。

　　阮雨嫙笑着说：“是不是有些诧异呀？等你见得多，你就习惯了，这些有钱的人呀，唉，活得都滋润着呢。”

　　范小建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嫉妒羡慕恨还是什么，心里感觉酸酸的。他心想，或许真是自己见得太少了。

　　范小建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下班的点了，他赶忙往前走，把阮雨嫙丢在身后，阮雨嫙及时叫住他：“干吗跑那么快啊？不知道还有个病号跟着吗？”

　　“要下班了，下班前我还得赶回公司跟领导汇报工作。”范小建不得不停下脚步。

　　“喂，没见过你这样伺候人的，你难道不想我请你吃饭了吗？”阮雨嫙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范小建才想起早上两人谈论请吃饭的事还没有结果，于是立马借坡下驴：“行啊，不过得改天。”

　　一个美女主动约自己吃饭，心中的喜悦让范小建给阮雨嫙的印象分提高了不少。范小建问阮雨嫙：“是不是因为我的服务太周到了，令你太感动，要以身相许，你才那么果断痛快地说请我吃饭并以此达成目的？”阮雨嫙还没等范小建说完就捂着胸口直喊疼。

　　“你心脏病突发啦？需要我再把你扔医院里不？”范小建问道。

　　“去死，我是让你给恶心的，看你那点出息还感动人。不过是鉴于你今天买东西的优良表现，我才决定请你！”阮雨嫙抬起头说道。

　　“管你因为啥呢，反正请我就是了，下次痛经再见。”范小建调侃一句，伸出手跟她握了一把，手感细腻，“对了，回头给我报销吊瓶钱。”

　　“又不是不还你，至于这么铁公鸡吗！真抠！”阮雨嫙愤愤道，说着就要掏钱包，范小建哈哈一笑赶紧离去。范小建从小到大就没抠过，三四岁时在农村，碰到要饭的，都要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手里的吃的给他分一半。阮雨嫙在后面挥着钱让范小建去拿，范小建笑着冲她摆出一个“二”的手势，径直走开。

　　三赶两赶终于回到公司，范小建踏着下班的钟声把项目策划案往王总桌上一拍：“咋样，准时提交？王总。”

　　王总拿起案子看了看，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笑没了：“不错不错，最近工作主动性很好嘛，表现不错。本来想跟你多说几句，不过你还挺会赶点儿的，正好下班。”

　　范小建荡漾的一笑，转身出门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身后倾下一片华丽的光辉。到目前为止，范小建已经得到领导的多次表扬，对他这个一直处于人生低谷期的小吊丝来讲，已经算是一剂最有力的强心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