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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男女》 作者:李守杰

十六、巴山夜雨

十六、巴山夜雨

C女的家位于东北四环外,是个高层的两室两厅,大约一百平方,装修简约明快,有点小资格调。

进屋后,我跟她参观了一遍,回到客厅在沙发落座。简单聊了几句,她到厨房烧了壶开水,为我泡了杯茶。

之后,她大概觉得吊灯刺眼,打开壁灯和台灯取而代之,房间里顿时充满温馨雅致的光线。

品着茶,两人又坐下谈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她换了拖鞋,美腿在我面前晃悠着。

透过薄薄的丝袜,我看到她涂了粉色的指甲油,看上去像十个精致的小玛瑙。

“要淡定啊,淡定……”我强迫自己不再盯着她的美腿花容,把视线转移到别处。巡视一圈后,目光定格到客厅墙上。

那面墙上挂着幅裱过的水墨画。画面色彩素淡,构图并不复杂:夜幕,雨雾,群山,古树,池塘,溪流,茅屋,窗上还有一对似在拥抱着的古代男女的影子。

这画太漂亮了,我忍不住起身走到近前,认真看了又看。

我在分辨它是不是行画。开口评论前,我必须先做到了然于胸,否则万一看走了眼,会被认为不懂装懂,那就太丢人了。

再三审视后,我断定这幅作品不是行画。这幅画,山水草木浑然一体,景色人物和谐自然,没有任何拼凑痕迹。

更令我断定不是行画的,是这幅画有它自己要表达的东西,也就是它的意境。作为一名幼时学过画的人,我很清楚,一名画家作一幅画,一名乐师谱一首曲,都不会无端创作,他必定有他想表达的意思,那是一种情感。

比如,当代作曲家里,我比较欣赏三宝的作品。三宝曾为电视剧《牵手》创作过一首片头钢琴曲。以前没离婚时,有次看电视台的一个文艺晚会,三宝本人亲自弹这首曲子。弹着弹着,一个特写镜头中我惊讶地发现,竟然连三宝自己都在哭……

这就是情感,人类从情感中获得激情和力量,以及美。只有赋予了情感,一件艺术品才会有生命力。有情感和无情感,是区分原创与模仿的试金石。真情流露与逢场作戏,有云泥之别。

哪怕原创作者自身技能不高,但他们的作品里,仍然浸透着灵性。这种灵性,会让一幅画充满生气,让懂行的人心有灵犀。

尽管行画会临摹原创,但它缺乏灵性,模仿来的东西总是那么生硬,那么不自然。

令我颇感吃惊的是,跟一般的国画不同,这幅画居然没有题字,像是个哑谜。但,我旋即猜出了谜底。

“这幅画很漂亮啊,画家很有功力,意境也不错。”

“嗯,是啊,是挺不错。”她也起身随我站到画前。

“我觉得这幅画的意境,很符合李商隐的一首诗。”我侧脸看了看她,见她又做出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那个动作,就如我第一次遇见她时那样。

“哦?你也觉得?”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惊讶地回望了她一眼。她这句话很耐人寻味,用了“也觉得”,这意思是,她也觉得。可我并没说是李商隐的哪首诗啊?

莫非,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首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她喃喃地读到这里,我俩忍不住相视一笑,果真想到一起去了。

“你也喜欢李商隐的诗?”我问。

“嗯,是啊,喜欢,特别喜欢他描写爱情的那些诗。我觉得他的诗有很多谜团让人没法猜透。后来的人们,就只能根据他的经历去猜测,可一百个人有一百种说法。就跟《红楼梦》一样。”

“我想,这也是他们的作品吸引人之处吧?”

“嗯,是啊。美好的东西,总让人回味无穷。”

“嗯,对。”

“不过,同一个诗人,在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时期,写出来的东西,还是有差别的。有些可以成为千古绝唱,有些则感觉平平。”

“没错儿,我有时也会有这种感受。不过,列宁说,雄鹰有时飞得比草鸡要低,但草鸡永远飞不了雄鹰那么高。”

“嗯,是。”

“对了,你觉得李商隐哪首诗最好?”

“《锦瑟》。”

“《锦瑟》?哈,哈哈,跟我一样!”我兴奋道,很为自己遇到知音高兴。奇怪,怎么我和她,喜欢的音乐一样,喜欢的诗也一样呢?单从这些方面看,她简直就是女性的我,我就是男性的她。

“是吗?”她微微笑了笑。

“是,我是说真话。”我生怕她误认为我只是迎合她,读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读到这里,我停顿了,看着她,等待她继续。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读出这四句时,我一直凝视着她,发现就这片刻的工夫,她的表情就由微笑转为惆怅,特别是到最后两句时,她更显得哀婉凄迷,而且还重复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句,显然是失神了。

我猜,这句诗可能让她回顾起从前。尽管她没详细跟我说起过她的离婚经历,可我凭直觉能感受到,她以往受过很深的伤害。唉,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就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我赶紧转移话题,引导她的注意力回到那幅画上。

“这幅画很漂亮啊。”我继续赞叹,“这个画家不简单,构图简单却意境深刻,色彩素淡却内容丰富,不光笔法老到,而且看得出来,还很有历史修养。”

“哦?怎么呢?”她被我引导着从失神中醒来,看着我问道。

“你看,这男人头上的帽子,是唐朝人所戴的幞头纱帽,那女人的云髻,也是唐朝的式样。一幅写意山水,却能注意细节到这个地步,画家真是认真。”

我边说边指向画面下方,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夫妻合抱的人影。

她随着我的手指贴近看了看,微笑着点头称是:“嗯,是啊。确实不错。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这画谁送你的?”

“是我在798艺术区买的。”

“哦?你喜欢逛798艺术区?”

“是啊,离我这儿不远,有时候周末没事了,我就去那里逛逛,主要是挂眼科。”

798艺术区就位于她家附近。几年前,我刚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也曾想去逛逛。可当时家里狼烟四起,不是抽不出时间,就是没有心情。久而久之,我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充满艺术气息的角落。这段时间我每天送C女回家,在酒仙桥来来往往,居然一次都没想起,那个久副盛名的798艺术区离她家近在咫尺。

麻木了,多年痛苦的婚姻让我很多激情都泯灭了。在遇到她之前,我甚至都想不起,原来我还喜欢欣赏绘画。

如今,她就像惊蛰的一声春雷,惊醒了那些冬眠的梦想。若不是遇见她,我可能一辈子不会醒来,而是把这些梦想带到坟墓里去。

“看不出,你对绘画还这么感兴趣,而且言之有理。”她微笑着说,仿佛是对我刚才表现的一种赞赏。

“唉,其实我以前学过画画。”我叹了口气,“只是学而未成,我家老爷子不许我学。”

“为什么呢?”她惊讶地问。

“艺术这个东西,成名与否,与你自身的功力不完全相称,更多的是机遇,或者巧合。很多大师活着默默无闻,死了才获得承认。梵高直到自杀都穷困潦倒,可他死后,一幅《向日葵》就能卖几千万美元。所以,我爸不许我学画画,他认为搞艺术风险太大。”

“嗯,也是。所以人们说,艺术是一种需要献身的职业,我对艺术家们很钦佩。不过,你既然对画画有兴趣,平时也可以纯粹当业余爱好啊?”

“唉,不是我不想,是没条件。工作忙,生活也琐碎,没那份心境,只能欣赏别人的创作了。可没离婚时,连欣赏的条件都没有。”

“欣赏还需要什么条件啊?”

“哦,谈到这个……你让我想起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她露出想一探究竟的表情。

见她饶有兴趣,我就娓娓道来:

“大概2002年,百子湾有个新开张的家俬大世界。那天我去逛,很巧碰到为庆祝开张举办画展。逛到一幅山水巨作的时候,我发现这幅画不同凡响。其他作品,要么笔法多少还欠火候,要么‘行’了,要么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应景之作。而这幅,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画的是三峡峡口风光,山川古木,错落有致,行云流水,跃然纸上。当时我就很喜欢,而且运气特好,居然遇到了那幅画的作者,他就在旁边怯生生地站着,一看就是个落魄的京漂画家。”

“哦?”她听到这里眼睛发亮,越发显得有兴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画家?”

“艺术家是有特定气质的,人长期习惯了什么角色,脸上、眼神,都会带出来。”

“对。有道理,相由心生嘛。”

“我看画,从不看是名家还是无名之辈创作的。我伯父是位老作家,他有幅画,是位以花鸟鱼虫见长的大师画的。我伯父曾拜访过这位老人。那时候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画家老人虽不至于饿肚子,但也不宽裕。两人谈了一会儿,伯父求画。老人家两三分钟就搞定了,还署了一句‘××老人有色有香’的题词,然后伸手要钱。这幅画,我怎么都看不出它有美感,更谈不上什么意境。但伯父每每拿出这幅画炫耀,看到上面的署名,很多人都附庸风雅,赞扬‘画得好啊’,‘真有功底啊’,‘到底不愧是名家啊’……”

“哈哈哈,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她掩口而笑,“不过你也苛求了,对不懂的人来说,只能看热闹了。”

“但我就是顽固地不认为好,其实我伯父也不认为好。两三分钟搞定,只能说粗制滥造,唯一目的就是换点儿钱花。如果不追求艺术的至臻境界,名人同样可以制造实际上一文不值的垃圾。”

“唉,也是,名人就是不小心掉了一滴墨在纸上,也有人说好。”

“所以说,艺术的路不好走,除非你成了名人。可那位潦倒画家的画,我认为是精品。当然啦,或许,要是我再学一段绘画,到了更高境界,也可能会认为他的技法并不高明——可我那时确实认为是精品。跟画家聊了几句,他发现我懂行,而且盛赞了他的画,也非常高兴。所以,把标价三千的画作,以一千八成交。”

“哦,然后呢?”

“然后我说,再给你加八十八块吧,一八八八,要发发发,你的画真好,愿你以后成名成家。他很感激我的鼓励,还激动地跟我握了握手。”

“然后你就买了?”

“没有。当时我兜里没钱,那时候工资是全交前妻的,身上一般不会超过两百。所以我跟画家说好,回家要钱。”

“那然后呢?”

“但我回家跟前妻讲时,她却不给我钱。”

“为什么?”

“她说,家具城里的装饰画,一幅才一两百,这幅怎么这么贵?我说那是行画,这是艺术品。可她分不清什么叫行画,什么叫艺术品。就说,花两千块去买张画,太亏了。可是,她为自己买条裙子花两千,她却觉得一点儿也不亏。”

“哈哈,是这样?……”她再次忍俊不禁。

“唉,没办法,这就是审美观的差异。她认为挂在墙上的画,就该是她们农村那种几块钱一张的‘松鹤延年’、‘旭日东升’之类。一两百的就已经高级得没办法了,要是花上千,那简直就是疯了。唉,娶她进门,感觉就像……大象冲进了瓷器店。”

“哈哈哈,松鹤延年,哈哈,是,是是。”她被逗得前仰后合。捂着嘴笑了一阵儿,她说,“你这故事,也让我想起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和前夫的事儿。”

“嗯?”

“我和前夫大学里谈恋爱时,我读《简·爱》,挺有感触的,就跟他说,唉,简·爱的命运,真是太苦了。谁知他居然冒了一句,哪儿啊?我还是觉得《苦菜花》里边的生活更苦。我一听,觉得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哈哈!”我也被逗得放声大笑。

这就叫鸡同鸭讲。只有亲身经历过鸡同鸭讲场面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的幽默;也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里边的无奈。这无奈很微妙,但这无奈又很深刻。

笑了一阵,她又问:“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跟她软磨硬泡三天,最后发了火,她还是网开一面给我钱了。可等我拿了钱赶去的时候,画展已经结束了。”

“啊?那你找到那个画家了吗?”

“没找到。”

“怎么没留个联系方式呢?”

“唉,是啊,我太蠢了,以为会很容易要到钱。”

“唉,那可惜了。”

“是,可惜了,失之交臂。多少年了,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可惜。”

“不过,你也应该想到,你是没有得到才会觉得可惜。人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耿耿于怀。如果真得到了,可能就觉得不过如此,慢慢也就不珍惜了。”

“嗯,也许吧……其实我更担心那位画家,他可能认为我只是个附庸风雅的白话蛋,也可能,他本来被我点燃的自信又熄灭了,唉……”

“其实不用计较,得与不得,全是缘分。”

“对,缘分。”

就这样,孤男寡女、海阔天空聊了很久。谈着谈着,窗外传来一声惊雷,接着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

“好像是。”她侧身看了看落地窗外。

我们一同起身,打开落地玻璃门走到阳台上一看,外边雾蒙蒙的一片,高楼、树木、灯光、街道,全都浸润在湿漉漉的雨雾中。

空气格外清新,我和她都忍不住陶醉般深呼吸了几口。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她触景生情,轻轻地重复了李商隐的诗。

“京城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我篡改了杜牧的《江南春》回应她。

她淡然一笑,一言不发地欣赏雨景。

两人回到沙发上继续交谈。她没有暗示我走,我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好像第二天都不用上班。

“你为什么买那幅画?”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幅画上,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没为什么啊?只是看着好看。”

“798那么多画,你就买了这一幅,而且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个……我没想过,不知道。反正,当时走马观花逛了挺多画廊,就这一幅我觉得最好,一眼就喜欢。”

“我觉得……我觉得人的行为会受潜意识影响。”

“潜意识?你在分析我买这幅画的动机啊?”

“嗯,是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承认了。

“哦?那你说说看,你分析出什么了?哈哈!”她笑着,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觉得……我不一定猜得对。”

“没事儿,你说吧。”

“好。我觉得,这幅画反映了你的内心世界。”

“我的内心世界?是什么?”她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觉得……你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和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人。所以,你才会在那么多作品里选这一幅。因为它让你共鸣。”

“是吗……”她的脸色变得凝重,随即又自嘲般淡然一笑,说,“也许吧。”

我心里说,不是也许,是肯定。而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你不敢相信,我也不敢。

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雨却越下越急,并伴有电闪雷鸣。

我看时间不早,其实也是觉得火候到了,就站起身告辞:“哟,我得走了,雨太大了。明儿,哦,不,今儿早晨我再来接你。”

我将的这一军,把她给激得站了起来:“算了,守杰,这么大的雨,也太晚了,你就别走了,今晚就住我这儿吧,你睡次卧好了。”

我心中一阵窃喜。此时的心情,就跟小时候看的电视剧《敌营十八年》的主题曲那样:胜利在向我招手,曙光在前头。

但是,好的演员一定要等剧终才出来谢幕,我不得不继续扮演深沉的普京同志。

我紧锁眉头沉吟片刻,仿佛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说:“好吧。”

洗漱完毕,她为我把床铺好,回她卧室去了。

我老老实实睡在次卧,听着外面的雷声雨声,哪有心思睡觉?

透过半掩着的门,我看到她的房门并没有关,露出一丝柔和的灯光。

这灯光等于在向我发出呼唤。

当然,我确实很想冲动地跑过去,把她强行压在身下办了她,这可是盼望了两个月的激动时刻。

但是不能。

我提醒自己,一定要牢记“三不原则”。等我先犯戒?哼,我才不干呢。即使你是我爱慕已久的孙倩,在最终下决心选择你之前,我也要遵守“不主动”这个纪律。而这个选择,仅凭两个月的交往是远远不够的。它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还有无与伦比的信赖,在我对你没有十足把握时,我不敢贸然接下这副重担。

所以,熬吧,看谁熬得过谁。我都熬了两个月了,才不在乎再熬这一晚上。

她这次算是看错人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叫李守杰的家伙多么喜欢磨叽。别说熬一夜,熬十夜我都能熬得住。

此情此景,让我忍不住想起电视剧《西游记》里,唐僧在车迟国同妖怪比坐禅的情节。嘿嘿,咱是谁呀,咱可是十年磨一剑,被性冷淡折磨过来的忍者神龟,那可是经过组织考验、千锤百炼的硬骨头六连啊!跟我比忍受孤独,就像跟唐僧比坐禅,管你鹿力大仙还是虎力大仙,遇着本唐僧你没一点儿获胜的可能性。

雨还在下,霹雳闪电,忽明忽暗,雷声轰传,时近时远。

透过未合拢的窗帘缝隙,我注视着外边的雨夜。一边数着闪电次数,一边想:她现在究竟在想什么?肯定是想,她都给出这么明显的信号了,我怎么还不过去?呵,她肯定以为我是柏拉图式的圣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可就又看错人了,我是戴着柏拉图面具的西门大官人。

又熬了半个小时,她终于熬不住了,穿着睡裙溜进了我的房间,打开灯对我说:“不好意思,我找个东西。”

然后,她站在我床上,打开柜门在上柜里翻来翻去。

令我神往已久的美腿玉足,就在我眼前20厘米处晃悠。我忍不住直吞口水,贼眉鼠眼地从下面偷窥。

她翻了一通,自言自语道:“咦,找到了。”

她往手里搦了个什么小东西,下床关掉灯,却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我床边,说:“外边儿打雷,我挺怕,今晚你陪陪我吧。”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钻进了被窝。

汗,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我要是再拒绝,那可就太不绅士了。

我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点地方,随口问:“你找什么呢?”

她调皮地笑了笑,把手举到我面前,一只粉红色的杜蕾丝保险套在她的小手中。

靠,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行动那真是有病了。

我摘掉了柏拉图的面具,露出西门庆的真身,来了个顺水推舟,抚摸她的长发,耳朵,脸颊,脖子……

她微闭双眼,轻启朱唇,发出轻轻的却又沉沉的呻吟,享受我的爱抚。

我亲吻了她。

两个湿热的舌尖刚刚碰撞,她全身猛然一抽,头稍微偏向一边。

显然,她不愿意我深吻她。看来她只愿把身体给我,暂时还无法拥有她的心。

我没有强求,会意地吻着她的脖子,接着到胸部,腹部……

完事后,她紧紧抱住我,面如桃花,周身滚烫。

我又爱抚了一阵,直到她渐渐平静。

我起身到客厅从包里拿出支烟抽,顺便瞟了一眼挂钟:天,都凌晨四点半了。这场巴山夜雨,连连绵绵居然持续了两个小时!

汗,这哪里是柏拉图式的爱情?这分明是马拉松式的爱情。

我回到床上,斜靠在床头抽烟。她躺在我怀里小鸟依人,一只小手在我胸膛上轻轻抚摸,和我一起望向窗外,却半天不说话。

“守杰。” 突然,她轻轻叫我。

“嗯?”

“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你……”

“我怎么了?”

“你……你好像能懂我……”

“什么?”我惊喜交加,追问了一句。

“我觉得你好像是个能懂我的人。”

“真的?”

“嗯。”

“哦。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我还不知道……”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我掐掉香烟,抚摸她微卷的长发,说:“那,你就让我慢慢读懂你,好吗孙倩?”

“嗯。只是别伤害我。”

“那怎么会?放心吧,我发誓。”

“嗯,我相信你。”……

“想什么呢?”我低下头,看到她正失神地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你说,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我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遇到不同的人,对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

“睡吧。”我说。

“嗯。”她轻吻了我一下,不一会儿就躺在我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可我并没有睡着。躺了一会儿我放开她,又点了支烟,回味刚才那番对话。

早已渴望

你的灯火为我点亮

话巴山夜雨

与你秉烛共剪西窗

可此时此刻

心却像雾般迷惘

压抑着情感的烈焰

害怕再被它灼伤

爱的梦想

囚禁在理智的高墙

你我都畏惧

触痛未愈合的创伤

漫漫寒夜里

各自把心迹隐藏

屏息守望着地平线

期待第一缕曙光

激情荡漾

宛如爱琴海的波浪

沙鸥盘旋着

在阳光下翕动翅膀

浪与浪交汇

两颗心瞬间碰撞

像划破夜空的闪电

玫瑰般绚丽绽放

我又借着夜灯光线看了看熟睡中的她。

她的睡姿真妩媚。大概是才历激情的缘故,她的小脸白里透粉,感觉像以前看过的芭蕾舞剧《睡美人》里,熟睡的奥罗拉公主一样。

我忍不住又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她在半梦半醒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咕哝:

“你怎么还不睡啊,明儿还得上班呢……”然后又没声了。

她怎么样?她适合做老婆吗?从外形上看她确实很吸引我,品位也不俗,两人语境完全一致。只是,不知道她适不适合当老婆?选老婆,可不能光看外形气质,那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必须跟自己合拍。很多看上去很漂亮的鞋子,未必适合自己的脚。

这一段交往,让我感到自己和她有不少交集。可我毕竟是找老婆啊,阳春白雪虽然好,可这玩意儿也不能当饭吃。我已经不年轻了,个性又磨叽。二度杀入围城,必须一眼看准。否则,再来个十年噩梦,那我就真的老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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