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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鼎》 作者:余耕

十九

十九

清明一过,春天就像个急着要嫁的女人,拦都拦不住了。

一大早,罗宝驹前往井道兄妹居所,接樱子去天宁寺进香。影壁墙上的凌霄,已经抽出嫩芽,水池子里的荷花也露出尖尖角,古朴的院落里散落着春意。井道山一早就被龟田次郎请去了宪兵司令部,家中只剩下樱子和女佣人。等待樱子梳洗打扮的当口,罗宝驹溜进了井道山的书房。他拿眼睛四处踅摸着,还打开书柜和书橱门探看。樱子梳着长发走进来,问罗宝驹找什么?罗宝驹说。看看你哥哥除了玉器之外买了多少假古董。樱子说,买多少假古董,都是拜你所赐。罗宝驹看到墙上挂着几幅拓片,问樱子,这是什么?樱子说,这就是那只铜鼎缺失的鼎耳,两年前流传到了日本。罗宝驹对樱子说,你确定是一体的,要不要让我来鉴定一下?樱子嘿嘿一乐,说龟田君已经预料到了,你们中国人会打鼎耳的主意,所以让我哥哥把鼎耳送到宪兵司令部了,并且作为最高军事机密代管。罗宝驹装作不在意,说没准是个假耳朵,所以藏起来不敢示人。

天气转暖,天宁寺的香客也多了起来。悬赏铜鼎的告示竟然张贴到天宁寺门口,赏金已经上涨到三十万光洋,连小沙弥瞅着都动心。看到寺庙门口的告示,罗宝驹不由得心里一紧,因为告示下方还画了一张后母戊鼎草图。悬赏价码一路飙升,从五万到十万,从十万又到二十万,从二十万再到三十万,悬赏价码越高,罗宝驹心里就越不踏实。在天宁寺烧完香,罗宝驹都顾不上按惯例拜见圆一法师,便急匆匆回城。一路之上,罗宝驹默不作声,他正在琢磨一个新主意。把樱子送回玲珑胡同,罗宝驹看到身后盯梢的便衣,依旧跟得紧紧的,他便直奔展春园。老鸨子见到罗宝驹,就如同苍蝇见了血,扑上身来抱着罗宝驹的脸蛋就嘬。罗宝驹推开老鸨子,笑着说,你再占大爷的便宜,俺就白泡你家的姑娘。老鸨子肥腰一扭,拧着麻花步追上罗宝驹,说罗大爷是安阳城最敞亮的人物,想白泡展春园哪位姑娘,都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罗宝驹说,还是小桃红吧。老鸨子一撇嘴,说小桃红上辈子勤快成啥样儿,修来的福分一辈子都享不完。罗宝驹说,别磨牙了,赶紧叫人来。老鸨子嬉笑道,难得罗大爷有这么猴急的时候,今早是不是拿驴鞭当油条吃了?罗宝驹索性不再搭理老鸨子,他前脚进了包间,小桃红后脚赶到。尚未来得及打情骂俏,就被罗宝驹按在椅子上交代话儿,让她速去通宝街找到罗良驹,让罗良驹会同宋小六到窑厂会合。小桃红问,窑厂是不是个新窑子?还问罗良驹是不是有了新相好?罗宝驹笑骂道,你个信球,除了窑子,你连个庙门都认不得。告辞小桃红,他在展春园里兜一个圈子,把跟梢的警察甩掉,从后门悄悄溜出去。在后门,罗宝驹招来一辆带门帘的黄包车,出安阳东城门,直奔向水屯李守文的砖窑厂而去。

向水屯村西头,新起了一座砖窑,专门烧制青砖。这是李守文一手操办的营生,一来可以解决部分活动经费,二来可以有个落脚处。于是,李守文由货郎变身成砖窑厂掌柜。安阳战乱频仍,起新房的人家不多,起新坟的倒是不少,可阴宅比不得阳宅,耗不掉多少青砖,砖窑厂算是勉强维持。

罗宝驹和李守文,一个抽雪茄,一个抽着烟斗,正在砖窑厂账房里等着罗良驹和宋小六。罗宝驹问李守文,你和你的弟兄们白天做货郎,晚上烧砖窑,岂不是太辛苦?李守文苦笑着摇头,说没有办法,我们上面几乎没有经费,全靠自己想生计,有时候还得自己搭上钱给山里的弟兄们买药品。罗宝驹说,你应该学学林枫和赵均铎,开个商号做生意,这样自己也能轻省些。李守文说林枫他们经费足,开个商号当幌子,根本不考虑赚不赚钱,若是我们开商号,连租金都交不起。最后,罗宝驹问李守文,你知道日本人把悬赏铜鼎的价码,已经抬高到三十万了吗?李守文说知道。罗宝驹问,你能约束好手下,不出差错吗?李守文说,日本人把价码抬到十万的时候,我就把原先那拨人马全换了,打发他们回了延安,刚来的这些人对铜鼎的事儿一无所知。罗宝驹说,我担心有人扛不住三十万大洋勾引,会出卖铜鼎,没想到你想到我前面去了。说话间天黑下来,罗良驹和宋小六两人赶到了砖窑厂。罗宝驹对他二人说,接下来个把月,你们俩就在窑厂鼓捣吧。罗良驹问,鼓捣什么?罗宝驹说,我和李掌柜把你先前做的那只铜鼎,弄到窑厂了。宋小六问,不是让李掌柜砸了,当废品卖铜吗?李守文说,当初觉得铸这个玩意不容易,没舍得砸,一直搁在向水屯李东家牲口棚里,当马槽用哩。罗宝驹说,多亏当时没砸了卖铜,如今,它可派上大用场了。罗良驹问,用它做什么?罗宝驹说,做什么你们先别管。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摊到桌面上说,这是后母戊方鼎丢失的鼎耳拓片。罗良驹问哥哥,是从樱子家里偷来的吧?罗宝驹点点头,说樱子不会知道,他们家里有很多幅鼎耳拓片,这几年,他兄妹俩一直鼓捣这只耳朵。宋小六问,是不是要再做一只鼎耳?罗宝驹说不是,是比照着鼎耳,在假铜鼎上做出一模一样的茬口来。罗良驹说,这个不容易做,得费些日子。罗宝驹说,你慢慢琢磨,明天拿另一只鼎耳的缺口拓片来,也要比照着缺口做茬口。罗良驹说,就是用一阴一阳两幅拓片,做出两只鼎耳的茬口。罗宝驹说就是这样,要做得严丝合缝,骗得过井道山和龟田次郎才行。

罗宝驹接着对李守文说,你今晚带着良驹跑一趟天宁寺,让他把吴庆德砸掉那只鼎耳的缺口拓印下来。诸般细节一直商量至深夜,罗宝驹这才返回安阳城。

安阳的春天很短,草木抽出嫩芽后,就止不住地疯长开来。

罗宝驹溜溜达达走进玲珑胡同,跟梢的便衣特务已经增加至两拨人,一拨警察,一拨日本便衣特务。女佣人出门买菜去了,樱子亲自给罗宝驹开门,她告诉罗宝驹,说哥哥井道山去安阳的小屯找甲骨去了。罗宝驹问,你怎么没去?樱子说自己这两天犯懒,不爱动。罗宝驹没有进屋,坐在院子里荷花池边上看荷叶。樱子转身进屋,给罗宝驹泡茶。待樱子进屋后,罗宝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将一些白色粉面倒进荷花池中。樱子端着两杯盖碗茶走出正屋,罗宝驹面无声色,一只手悄悄地把纸袋揉作一团,装进口袋里。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罗宝驹起身告辞。樱子说明天是四月初一,该去天宁寺上香了。罗宝驹说知道,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第二天一早,罗宝驹如约而至,樱子穿着一身藕荷色缎面石榴花旗袍,款款走出家门,上了罗宝驹的黄包车。黄包车行至西城门,罗宝驹远远看到林枫和赵均铎迎面走来,双方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两辆便衣特务乘坐的黄包车,尾随罗宝驹一起出了西城门。望着三辆车的背影,赵均铎对林枫说,罗宝驹图个啥,他弄那个铜鼎不就是想卖钱吗,如今日本人出价到三十万了,他会不会动心呢?林枫说,罗宝驹捞钱不假,但还是有底线,他不会跟日本人交易。赵均铎说,三十万大洋呢,这事儿可保不准。赵均铎接着说,日本人真的相信铜鼎是一幅藏宝图吗?如果真的是藏宝图,那可就不是三十万的事了。林枫对于后母戊方鼎是藏宝图一说,一直半信半疑。这么大的铜鼎,肯定是帝王之器,帝王埋葬了先祖,唯恐天下人知晓埋藏所在,甚至不惜让造墓工匠殉葬,以防泄密,又怎么会造一个铜鼎,隐晦地标记先祖以及陪葬品呢?林枫曾经做了两个假设,来说服自己。第一个假设,是帝王的仇人造鼎标记;第二个假设,则是造鼎工匠所为。

进完香,罗宝驹和樱子照例到圆一法师禅房小坐。方丈圆一为两位沏一壶新茶,罗宝驹说喝杯剩茶就可,歇歇脚就走。圆一法师说喝不得,那壶剩茶一大早为一位施主沏的,现在早就凉了。罗宝驹问,一大早就有香客来?圆一法师说,这位施主最近频频光临小寺,似乎不是为进香而来,只是四下转转就走人。罗宝驹笑道,莫不是盯上寺中什么宝贝了?圆一法师说,天宁寺里有什么宝贝,罗施主自然比谁都清楚。罗宝驹心中一紧:原来自己的伎俩早已被方丈识破。罗宝驹面上不动声色,追问方丈一句:“不知那位施主是何来历,竟敢窥视天宁寺中的宝物?”

圆一法师道:“此人面无佛像,内无慧根,心无菩提,言谈中且官气十足,老衲心中不喜,故未作长谈。”

罗宝驹心里毛躁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樱子用手中的香帕给他擦拭了一下,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罗宝驹竟浑然不觉。圆一法师端起一杯新沏的清茶,递到罗宝驹眼前,说道:“超然物外非是心中无物,乃是心中容得下,容得下方能摆得平。”

罗宝驹来不及品味圆一法师话中禅机,起身告辞。圆一法师口诵佛号,对罗宝驹说:“与人对弈,险棋不可常用,险棋形为险,实为变招,若无变招,险棋则变凶局。”

罗宝驹对着方丈深施一礼:“多谢方丈指点!”

午夜时分,罗宝驹刚要入睡,手下一位叫四宝的兄弟突然溜进来,说安顺子刚刚被宪兵抓走。罗宝驹大为震惊,问他为什么被抓?四宝说,安顺子在黑市上卖王八盒子,被宪兵队的便衣特务人赃俱获。罗宝驹问,他哪里弄来的王八盒子?四宝说不知道。突然,院子里传来几声闷响,似乎有人从墙头跳进院子。四宝从怀里拔出枪来,罗宝驹一把按住,对他轻声说:“赶紧从后窗走人,去向水屯砖窑厂找二爷,告诉他事不宜迟!”

“那大哥怎么弄哩?”

罗宝驹说:“你快走吧,还没有人想让俺死。”

四宝刚从后窗户钻出去,房门便被踹开了,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把罗宝驹按倒在地,塞上嘴巴,捆住手脚,装进麻袋。罗宝驹感觉被人生拉硬拽上了墙头,又从墙头落到地面上,随后又七拐八拐走了很久。罗宝驹明白,这伙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宪兵,因为宪兵和警察抓人用不着这么费劲。如果不是警察和宪兵,又会是谁呢?不管是谁,肯定都是为了铜鼎,只要铜鼎还在自己手上,性命便可保无忧。罗宝驹心里正宽慰着自己,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紧接着便听到流水的声音。罗宝驹顿悟,这是走了臭水沟子,要把自己弄到城外。到了城外后,罗宝驹感觉没走多远便被扔到马车上。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罗宝驹觉得多想也没用,干脆睡觉。马车晃悠了一天,罗宝驹昏睡了一路。中间有一段,他感觉又被抬起来爬高摸低,随后不久,又被扔到马车上。罗宝驹索性继续打鼾装睡,从这群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这伙人竟是林虑山的土匪。罗宝驹想,刚才中间被抬起来那一段,肯定是躲避公路上宪兵哨卡,从野地里迂回躲避。褚大奎抓自己是何居心?上次雇佣他们偷袭元宝胡同,一万块钱的费用早就清账了,难道他们又开始打铜鼎的主意了?

天将擦黑时,罗宝驹被从麻袋里放出来,待他刚要看清周遭光景时,脑袋上又被套上一只口袋。随后,他被人搀扶着,上了一架滑竿,紧接着被人抬起来,上了山。人若是看不见光景,耳朵便机灵起来。一路上山,罗宝驹听到一路溪水流淌相伴,高高低低,一直没有间断。爬山爬了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土匪窝子——褚家寨。褚大奎从一个草棚子里钻出来,冲着罗宝驹哈哈大笑,气势不亚于从金銮殿里钻出来。看到罗宝驹头上套着口袋,双手被反绑着,褚大奎大声斥责手下:“我让你们这帮信球去请罗爷,你们这是去绑罗爷哩。”

褚大奎身边一个土匪倒是很配合,高抬腿,小迈步,上前给罗宝驹松绑。

“褚兄,别演戏了,把俺绑来是想唱哪出戏?”

褚大奎说:“哥哥就是一介俗人,请你来当然是唱《罗汉钱》哩。”

“果然沾了钱字,上一单生意的钱不是结清了吗?”

褚大奎哈哈大笑:“罗爷,咱们聚义厅里一边喝酒一边细聊。”

罗宝驹苦笑着摇摇头,跟着褚大奎钻进“聚义厅”。狭小的聚义厅里生生挤了两排土匪,褚、罗二人只能侧身横着往里走,每个土匪身上的汗臭味、狐臭味,闻得一清二楚。钻过两排土匪,草棚旮旯里摆了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着一只卤鸭、一坛酒和两个黑瓷碗。罗宝驹也不客气,坐下来一把抓过卤鸭,双手捧着整只鸭子啃起来。两排土匪齐刷刷把脑袋伸过来,看得直咽唾沫。褚大奎抓起坛子倒酒,说罗爷吃独食吃惯了。罗宝驹说,俺入乡随俗,做土匪不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嘛。整一天没有吃东西,罗宝驹把一只卤鸭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桌子上只剩一堆细骨头。肚子里有了底。他才举起黑瓷碗,跟褚大奎一饮而尽。罗宝驹随后把黑瓷碗往桌子上一拍,说:“褚寨主有什么事儿,尽管直话直说。”

褚大奎说:“我刚才就说了,请罗爷老前来唱一出《罗汉钱》。”

罗宝驹:“罗汉钱?罗汉钱?罗还钱?俺欠你的钱吗?”

褚大奎:“不欠钱怎么还?”

罗宝驹:“咱俩只做过一出交易,二月初四,你出兵骚扰元宝胡同,俺掏一万块钱给你,不是已经清账了吗?”

褚大奎:“咱们当时的话可不是这么讲的,我问你骚扰元宝胡同是不是为了铜鼎,你说是,我说那就给俺和弟兄们入个股,你说事成之后给我一成股,对不对?”

罗宝驹:“没错,给了你一万块。”

褚大奎:“对头哩,那个时候铜鼎能卖十万块,俺一成股拿一万块,可现在日本人悬赏到三十万块,俺一成股就是三万块,你是不是该还俺钱,罗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褚大奎的话在理儿,当场噎住了罗宝驹。因为铜鼎如今还在罗宝驹手里,股东关系没有改变。罗宝驹干笑两声,说:“原来是股钱,我还当褚寨主是要纸钱哩,铜鼎十成股,到目前止,分到红利只有你褚大奎,按说铜鼎没有出手,谁都拿不到股钱。”

褚大奎说:“俺褚某人是个急性子,知道铜鼎价码涨了,就得见利。”

罗宝驹说:“给俺三天时间,回去给你筹集三万块钱,如何?”

褚大奎说:“不行!擒虎容易纵虎难,罗爷写封信,让你手下人操办这事儿,钱一到,俺立马放人!”

罗宝驹说:“就这么一桩小事,褚寨主就兴师动众把俺罗某人绑上山来?”

褚大奎嘿嘿一笑,说:“小事说完了,咱们再来说一桩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

“罗爷跟日本人拼了老命抢夺一个铜炉子,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破炉子?”褚大奎脸色一变,“铜炉上面的藏宝图,才是罗大爷跟日本人拼命的原因。既然俺是铜炉的股东,帝王宝藏俺也要占一股,铜炉子一股是三万块钱,帝王宝藏一股呢……俺也不问你漫天喊价,罗爷把这几年抢来的宝贝分给俺一半,再给俺一百万现大洋,咱们就算结了。”

罗宝驹说:“褚寨主还信这种谣言?铜鼎上若是真有帝王宝藏,日本人早就动手挖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褚大奎探手入怀,抽出一张宣纸,摊在破木桌子上。罗宝驹瞄了一眼,发现宣纸竟然是后母戊鼎鼎耳的拓片。褚大奎指着拓片,说:“你真的拿俺当傻子了,若是铜炉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帝王宝藏在哪儿,那还叫藏宝图吗?定是那日本鬼子死脑筋,猜不出藏宝图上的蹊跷,这才迟迟动不了手。”

“就算是藏宝图,日本人都鼓捣不出来,俺又如何猜得出来?”

“日本人终究是蛮夷杂种,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物件,当然也只有咱们中国人了解其中的机关奥妙,”褚大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样吧,帝王宝藏的事儿,留着慢慢议,你先写封信,让你的兄弟把我铜炉子的股钱,先送上山来。”

罗宝驹说,俺手下能办事的人都不在安阳。褚大奎说,那就等能办事的人回安阳再说吧。褚大奎一挥手,两排土匪一齐挤上来,把罗宝驹捆绑起来,拖出草棚子聚义厅,关进一个山洞。说是山洞,其实是一块巨石下面的石窟窿。这块巨石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头端坐的巨兽,于半山险要处拔地而起,直插雾端。整块巨石就是一座山峰,整座山峰就是一块巨石。巨石倒是高大雄浑,巨石下端的石窟窿却又小又矮,罗宝驹站在里面都直不起腰来,他只好贴着洞壁坐下来。突然,洞里传来一声喝骂:“日你娘的,坐着俺的脚了。”

罗宝驹觉得这声音耳熟,忙问道:“阁下是哪位?”

洞中人辨出了罗宝驹的声音,急忙坐起身来,说:“怎么是罗爷?俺是吴宝才哩。”

古鼎(印张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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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