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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恨》 作者:汤雄

第10章 巧留种养母暗中搭鹊桥(1)

  让堂堂皇太子爱上一个有夫之妇,这事要让老蒋得知,那还了得?然而面对深陷痴情的爱子,姚阿巧一时上左右为难,好不踌躇。

  蒋二公子掉入了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单相思的陷阱中。一连好几天,他神不守舍,寝食不安,以致养母姚冶诚还以为他生病了。也是他执着与痴迷,自他遇到施莉玲后,从此,居然任何美貌的女子都不在他眼里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着那个勾掉了他魂魄的美少妇。

  也是天赐良机,没几天,陈冠生座落在草桥巷里的别墅建造竣工了。陈冠生特意请来他的一帮好同学,上他家喝乔迁新居的喜酒。

  蒋纬国也在邀请之列。

  其实,蒋二公子与陈冠生不说是挚友,也是好朋友,尽管陈冠生比蒋纬国高了一个年级。蒋纬国升入大学时,第一年主修物理,第二年忽然转到文科,攻读社会政治学。蒋二公子忽然改弦更辙,在旁人眼里,是似乎有些突然。其实此事只有小蒋心里明白,他是那回在老蒋的专列上听了父亲的指点后才有的放矢地把兴趣转向政治的。但是,少年蒋纬国总心不了他那活泼好动的性格。蒋纬国性格开朗,和同学们相处较好,对师长也能尊重、懂礼貌。他活泼好动,在读附中时尤甚,在大楼底层教室上课,休息时,他会从窗户跳出跳进。当时统一规定,初中生要受“童子军”训练,这是仿效欧美学校的办法。童子军的格言是“智、仁、勇”,除一般性操练外,有礼节、纪律、旗语、急救等训练以及游泳、露营、爬山之类的活动。童子军的服装有布料和呢料之分,但不论夏冬都不穿长裤,以增强御寒能力,并锻炼体质。他和其他童子军一样,在学校举行音乐会或演戏时,到场服务,协助守门,检票、引座等工作,逢到足球比赛或田泾运动会,则手持木棍,在场地四周分区分段站岗,以维持秩序。

  蒋二公子便是在田泾比赛时与比他高一级的陈冠生相识的。

  当时田泾赛计时,用的是手揿马表,所以一百、二百公尺和跨栏等短距离项目,在起跑处抽签决定跑道后,要立即把不同跑道上运动员的号码送到终点,使终点抓名次的裁判和计时在判定名次时不致发生差错。连续几年的学校田泾比赛中,蒋纬国常常骑着自行车往返奔波于起点和终点之间,充当这一“伟递”工作。当时自行车很名贵,全校师生能自备的为数极少。

  陈冠生在东吴附中时便以他出色的短跑成绩名列学生之前,蒋纬国很赞赏他的爆发力,经常站在跑道边忘情地为他加油呐喊,以致有一次竟忘了传递工作,受到体育老师的批评。

  蒋二公子在校时的学业并不十分出众,总的讲属于中等,多数课程常在70分到80分之间,也有超过80分或不到70分的,当时东吴规定的及格分数为65分,不及格而满50分的可以补考。50分以下必须重修。后才改为60分及格。由于沉浸体育,陈冠生的学业成绩也不怎么好,与蒋二公子差不多。为此,同病相怜的他俩共同语言也比较多。

  蒋二公子对课外活动举极为广泛,无论体操、游泳、西洋拳击和吹军号、演话剧等都曾参加。有时也喜欢骑马、划船。球类和音乐则兴趣不浓。他最喜欢的是体操项目,叠罗汉他总是站在顶上,后来他的双杠和吊环的动作以当时的水平来衡量,已居上乘。有几年,美国电影《人猿泰山》风靡一时,蒋纬国个子一般,动作灵活,有时会摹仿电影中的泰山,吊在树枝上从这一棵荡到另一棵,自以为非常有趣,也很得意。

  1936年在镇江集训时,蒋纬国很认真,他床铺最整齐最清洁,连军毯被褥也都叠得棱角分明,使得教官夸他是“一名能守纪律的士兵”。后来据同去的学生讲起:蒋二公子和几位同学曾在营里受过一次处分:有一个星期天,蒋介石突然来到镇江,所以集训处临时取消放假,便蒋纬国等几个人还是向中队长请假后外出游览,归队后,小队长大发雷霆,斥责他们违反规定,又是越级请假,需严加惩罚。后来用举枪半蹲式站立数分钟作为处罚了事。这都是题外话了。

  且说蒋纬国接到好友陈冠生请吃乔迁喜酒的通知后,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激动了,当即梳理打扮了一番,便匆匆驱车急驶草桥巷陈家。

  蒋纬国第一个到达陈家新居,同学们随后络续而来。

  这天的陈家少奶奶施莉玲打扮得朴素大方,亲自给丈夫的同学们倒水沏茶送点心,俨然一位家庭主妇。为给丈夫挣脸面,她亲自下厨烹饪,做了油泼童鸡、权鼠桂鱼等几道拿手好菜。

  其实,施莉玲做的菜毕竟比不上蒋公馆专业厨师做的好吃,无论色香味形均难以媲美。但今天的蒋二公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吃了几筷,便夸张地连声称赞,说比他家厨师做得还好吃。一边的主妇施莉玲听了,抑不住俏脸上的得意之色。

  见大家高兴,陈冠生更是得意洋洋,他趁机提出让爱妻当堂为大家献上一曲国粹,再露一手。施莉玲今天也有决要表现自己,所以当场又来了一段京剧清唱《女起解》。

  施莉玲毕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一段清唱远远超过了她的烹饪手艺。但听那歌喉脆若银豆撒铜盆,亮似幽谷水鸟鸣,句句字正腔又圆,节节韵厚味也浓。一曲刚罢,众同学彩声顿起,把个陈家少奶奶快活得粉脸飞红霞,美目流清波。

  施莉玲趁兴又来了几段。

  不知不觉,饭罢歌休,众同学围成一桌,边品茗,边聊天,海阔天高,谈兴浓浓。唯独情有独钟的蒋二公子心不在焉,嘴上应付着谈笑,那双豁眼梢的柳叶眉却忍不住忙里偷闲往一边的陈家少奶奶身上缠。

  陈家少奶奶已凭她那女性特有的第六感觉,感到了这位皇家公子哥频频向她射去的迷乱了的眼神。从蒋二公子那从眼梢里射向她的余光里,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乱。

  偏有陈家那个机灵过人的女佣也看出了个中端倪,凑到少奶奶耳边轻声笑道:“少奶奶,你看蒋公子那双眼睛哦,从眼梢里盯着你不放呢。”

  少奶奶的心窗一下子被人点穿,不由脸上当即腾起红云,她佯怒拍了女佣一巴掌,低声嗔道:“再胡说,看我不撕豁你的嘴!”

  通过两次与蒋公子的接触,聪明的施莉玲已经看出他的心思,虽然这小阿弟寿兮兮的蛮讨人喜欢,但这又怎么可能?自己已为人妻、为人母,丈夫又善良,对自己更是疼爱有加,自己可不能轻易地掉入人家那片情网中。就让他单相思去吧。

  但是,蒋纬国的一往情深又让施莉玲感到了他的可怜,让她起了同情之心。为了打消蒋纬国的这个念头,施莉玲决定为他介绍亲事。

  当夜,施莉玲依偎在丈夫宽厚的胸脯上,悄悄地把自己的这个打算说给陈冠生听了。陈冠生一听就说好,为好朋友做媒人,理所当然。

  “介绍谁呢?蒋建镐家门第不低呀。”陈冠生反问爱妻。

  “咪咪小姐。”施莉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咪咪小姐是施莉玲在上海的好友,她是原北洋政府财政总长王克明的第5位千金,朋友们都称她为“咪咪小姐”。这位咪咪小姐人长得不错,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又出身名门,与蒋纬国倒是门当户对。陈冠生与她也很熟悉。所以,陈冠生一听,便举双手赞成。

  说到风,就扯蓬,施莉玲专程赶回上海,找到咪咪小姐,把她的打算给她说了。咪咪小姐一听是当今国家最高统帅的二公子,自是没有二话。于是,择了一个礼拜日,施莉玲把蒋纬国约到上海,与咪咪小姐见了面。

  一番短叙,不在话下。临分手时,施莉玲向咪咪小姐要了一张相片,转交给了蒋纬国。

  遗憾的是一晃三个月都过去了,蒋纬国那边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咪咪小姐不乐意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没人要,三个月没有回音,岂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大户人家的面子岂是随便可以扫的?所以,咪咪小姐亲笔修书一封给施莉玲,要求讨还自己的玉照。施莉玲一看,这蒋二公子也太不像话了,你这样冷淡人家千金小姐,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放?所以,施莉玲托丈夫向蒋纬国要回了咪咪小姐的照片。

  事后,有一次在陈家,不甘心失败的施莉玲忍不住旁敲侧击请问蒋纬国:“蒋建镐,我可要把照片还给人家了呀?”

  蒋纬国头也没抬,笑道:“那就还吧。”

  施莉玲有点生气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呀?说给我们听听也不妨嘛。”

  蒋纬国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的牙齿长得不好,手也粗了些。”

  “嗬,想不到你看得还挺细的嘛。”施莉玲不由笑了,“牙齿不好可以换,手粗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蒋纬国不再吭声,只是偷眼望着施莉玲窃笑。

  施莉玲有些急了:“你倒是告诉我,你心中的那个她应该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蒋纬国趁陈冠生转身进房去的时候,竟直愣愣地望定施莉玲冒出一句:“除了你这样的,我谁都不要。”

  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忍俊不禁“扑吃”一声笑出了声。俩人回头一看,原来他俩的身后还站着那个女佣呢。

  当着女佣的面讲这样赤裸裸的话,施莉玲不由羞愧满面,但又按不住心头的高兴,她满脸通红地对着蒋纬国扬了扬小拳手,嗔骂了一句:“你该打。”便佯装生气,风摆杨柳般地转身离去。

  就在这一天,蒋纬国得到了施莉玲送给他的一张照片。

  在陈冠生的新房里,挂着好几张陈冠生与施莉玲的双人照与单人照。但蒋纬国总盯着施莉玲的单人照出神。为支解蒋纬国的痴迷,不让陈冠生看出个中端倪,施莉玲索性拿出家藏的厚厚的影集册,给蒋纬国欣赏。蒋纬国正中下怀,便饶有光趣地逐张逐张地翻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施莉玲的一张手执团扇的近影勾住了蒋二公子的眼神,趁大大咧咧的陈冠生忙着摆弄照相机的时候,蒋纬国偷偷地把这张照片抽了出来。

  施莉玲正站在一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蒋纬国大胆地向施莉玲做了个往口袋里塞照片的动作,以作试探。

  施莉玲见状,不由深为眼前这位蒋二公子的一片痴情所感动,禁不住情海中荡起一片涟漪。她未置可否地深情地闭上闭双眼,以示默许。

  陈家少奶奶这一细微的表情,使蒋纬国大喜过望,因为他心里明白,施莉玲这一默许,意味着他向目的进取的努力已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蒋纬国忍住心中的狂喜,当着施莉玲的面地把她的照片往自己的嘴上吻了吻,这才迅速地藏入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从此,在蒋纬国的寝室枕头底下,便有了一张夜夜陪伴着他的美人照。施莉玲的倩影,伴随着蒋二公子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聊解着他的相思之苦。

  然而,知子莫如母。近阶段来蒋二公子细微的情绪变化,怎躲得过从小把他一手抚养成人的母亲姚冶诚的眼睛。一天,姚夫人的贴身侍女阿娥在为少爷打扫房间时,无意中发现了塞在少爷枕头底下的这张照片。

  阿娥当即把照片交给了姚冶诚。

  照片上那个秀色可餐的美女子,再次证实了姚冶诚的猜测。姚冶诚恍然大悟:怪不得建镐儿这一阵来魂不守舍,原来是这个美女子在勾他的魂魄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之常情。姚夫人掩嘴笑了。

  她让阿娥把照片仍放归原处,并不得声张。

  颇有心计的姚夫人当即使出一念:假10月6日建镐生日,请儿子的要好同学相聚蒋公馆,以便自己同时当面审察一下那个美女子,再作定夺。

  10月6日,蒋纬国兴奋异常地向陈冠生夫妻与众多挚友发出邀请,请他们光临蒋馆,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也是无巧不成书,这天偏巧陈冠生有要事到上海父亲那里去了,不能前来恭贺,施莉玲一人前来赴会。

  施莉玲是带着女性的矜恃姗姗来迟的。

  蒋公馆共占地十余亩,建筑结构紧凑,有前后两个大门,前大门正对木杏桥,一泓碧水潺潺萦绕,河对面是宽广的农田,后大门在公馆的西侧,除斜对面有一家小型的益华布厂外,居民寥寥无几。大门是两扇黑漆的木门,钉有白色的铜环,大门旁还有扇小门,有苏州市警察局派来的两名警察值岗。

  且不说这天的生日宴会何等的热闹,也不说那天的蒋公子如何的快活,只说姚冶诚见到施莉玲后,果见其美貌绝伦、光彩照人,尤其是施莉玲谈吐得体,举止大方的外表,那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的气质风范,更使得姚冶诚对她产生了好感,暗暗佩服儿子的眼力。所以,宴会散后,姚冶诚即与她的麻将桌上的牌友许博民夫人谈及此事,请许夫人从中串线搭桥,承当红娘。

  许夫人一口应允。

  没多久,施莉玲单独接到了苏州大乡绅许博民夫人的邀请,来到许公馆。没想到姚冶诚已先她一步,坐在了许公馆里。一回生,两回熟,施莉玲与姚冶诚都很高兴。

  许夫人是以“三缺一”的名义把施莉玲请来的,所以施莉玲一来,许夫人即摆开了麻将桌。

  一圈麻将搓下来,时间已是不早。施莉玲惦记着家中的囡囡,起身提出要回家了。这时,许夫人单独把她拉到一边,望着她笑道:“施小姐,我为你介绍个人家怎么样?”

  施莉玲忙说:“许太太,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你已经结婚了?”许夫人感到意外。她又打听了一下施莉玲的小家庭情况后,这才把施莉玲送出许公馆。

  施莉玲走后,许夫人就把施莉玲已经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姚冶诚。姚冶诚自也大感意外,并感到大失所望。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建镐爱恋上的竟是一个有妇之夫。

  回到家里,姚冶诚即把她托许夫人做媒、施莉玲已经结婚并已有一子的情况告诉儿子,她不想让儿子糊里糊涂地坠入情网。

  没想到蒋二公子非但完全知道这一切,而且雷打不动地深深地爱恋着施莉玲。这时,姚冶诚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作为夫君全权委托的儿子的监护人,她怎么可能同意让蒋家的公子去爱上一个有夫之妇呢?这事要是发展下去,该是怎么个收场?这事要是让老蒋知道,她又如何来担当这个罪名?蒋家的面子又能往哪里放?

  姚冶诚一时上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姚冶诚决定顺水推舟,见机行事,静观事态发展。

  同时,她也深刻体会到真爱被阻隔的痛苦滋味。

  姚冶诚软硬兼施,试图开导儿子建镐从情网中拔出来,没想到公子执迷不悟,说什么也不答应。

  姚冶诚生气了,斥责道:“建镐,像我们这种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要铜钿有铜钿的人家,再漂亮的黄花闺女也可以抓一把在手中挑挑拣拣,何必去看中这么一个有夫之妇呢?难道你真想把她连娘带子的一起娶进屋来吗?”

  没想到对母亲一向事必敬孝的蒋纬国,这回可是水泼不进,他不耐烦地顶撞母亲道:“姆妈唉,你都说到哪里去了,我只知道我实在爱她喜欢她,我的一颗心都被她带走了,什么娶不娶呀的,这点我从没想过。”

  姚冶诚更生气了:“那么,这种事情可是闹着玩的儿戏吗?万一这事传开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呀,你爹爹要是知道了,不把你我打煞才怪呢!快快罢了这个念头吧。过一程,姆妈我自会帮你拣一个包你满意的好媳妇进门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会自己挑选的。”蒋二公子把头摇得像泼郎鼓。

  姚冶诚长叹一气,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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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的侧室姚冶诚昙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