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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骗婚》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9章 春芳出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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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婚》 作者:张玉瑛/黄鹏

第29章 春芳出嫁(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转眼间,韦万山的大女儿,韦春芳已经十七岁了,出落得如花似玉,在望月街上引人注目。她长得几乎就是她母亲的翻版,一米七五的个头,鹅蛋形的脸庞,直直的鼻梁,两道剑眉下,一双丹凤眼,透着泼辣与坚强。偶尔让她去参加亲戚的婚典,穿上母亲给她留下的紫罗兰缎子旗袍更是俊美,婷婷玉立的身材引起了许多赞叹的目光。人们都相互打听这是谁家的女儿,这么漂亮!望月桥附近有钱人家的少爷们不断地上门提亲,都被韦万山一一回绝了。因为他挑选女婿重品行,特别厌恶那些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

  田兴——田三爷和韦万山既是街坊邻居,又是好朋友。田三爷的独子田金柱看上春芳了。他多次央求父母亲到韦家提亲。田三爷很有把握地请人到韦万山家提亲。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被韦万山回绝了。韦万山面子上说女儿还小,但他心里却想:“这个田金柱不读书、不务正,整天是出了饭馆进赌场,出了赌场进饭馆,是个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我的女儿怎么能给这种人呢?这种花花公子就是有座金山,也经不住他挥霍。”田金柱听说韦家拒绝了提亲,几天没出门,睡在家里茶饭不思。

  其实在田三爷的心里,早就瞅准春芳做自己的儿媳妇。正好儿子也看上了,正中下怀。他想早点给儿子娶个婆姨,有婆姨管着点,儿子就不会那么野了。俗话说:“养上儿子是咂鳖虫,取上婆姨是拴狗绳。”真没想到,韦万山不给我面子,是不是看不上我的儿子?他去看儿子。儿子正蒙着头睡觉。他气呼呼地把被子掀开说:“你要是个男子汉就起来,我把煤场交绘你管理,做点正经事,不要整天无所事事。你想过没有,人家的女儿为啥不给你?”田金柱咕咕叽叽地说:“为啥?你就不能亲自登门去说?反正……反正我非春芳不娶。”“我也是这么想的,在这点上,我们爷俩想到一块儿了。但这事急不得,我们慢慢再磨。你先起来,该干啥就干啥。我想,就凭我们的家业,也是门当户对,就凭我和他关系,我就不相信不把女儿给我们家?关键是你要争气,不要再进赌场了。”田三爷说。田三爷对这个娇生惯养,不争气的儿子也是没办法。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掏心窝的话说了几箩筐,可就是不管用。田金柱和马六子几个公子哥打得火热。他们整天形影不离,一起吃喝玩乐。

  有一天,韦万山出去办事。田金柱瞅空子来到韦万山的院子。他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地到各屋子找春芳,想向春芳表明心意。韦周氏不认识田金柱,看见这个小伙子鬼鬼崇崇地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还以为是小偷呢,就悄悄地尾随在后面。田金柱进了厨房,把春芳吓了一跳。春芳厉声问:“你来干什么?”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想……我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春芳一听,脸羞得通红,转过身屁股对着他说:“你快走吧……快走吧。”他又站到春芳的面前,掏出一块手帕说:“给……送给你的,这……这是我的……我的心意!”正在这时韦周氏突然冲进来,正颜厉色地说:“好啊!你是哪家没有家规的东西,竟敢大白天偷偷摸摸地勾引我女儿。”她说着,顺手捞起擀面杖就要打。吓得田金柱脖子一缩,手帕一扔,一溜烟地逃跑了。

  这两年,春芳长大了。韦周氏骂不过她,也打不上她,有气没地方出。今天,她可抓到了春芳的把柄,找到了出一口恶气的机会。她怒形于色地指着春芳辱骂:“是你勾引他来的吧?不然,他会那么大有胆子,跑到家里来。一个姑娘家,把男人往家里引,还要不要脸!你想嫁汉子啦?不愿在这个家里呆了,是不是?我的话不算数了,那也应该得到你爹的同意,用不着偷偷摸摸地把野汉子往家里勾引呀?”春芳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道:“我就是想嫁汉子了,就是不愿在这个家里伺候你了,不愿受你的气了。前一阵子,你不是也有一个野汉子,来家里找你吗?一见面,你们两个都哭哭啼啼的,别以为没有人知道。”韦周氏一听,就火冒三丈,举起擀面杖要打春芳。春芳的个头高,劲也大,一伸手夺过擀面杖扔了。她又扑上来连抓带撕。春芳两手捏住她的两个胳膊,一直把她推到厨房门外,说:“你歇着吧,还想打我?你以为还像我小的时候,想打就打,想拧就拧,想掐就掐。不过,嘴长在你身上,如果你不嫌累,不怕报应,就骂去吧。反正我是在你的骂声中长大的。”春芳啪地关上厨房门。韦周氏没占上便宜,气急败坏地对着厨房门大骂:“不要脸的婊子,勾引汉子的卖×货……”这时,四岁多的小女儿——春玲拦着她的手央求:“妈妈,不要骂大姐了,我肚子饿了,让大姐做饭吧。大姐天天给我们做饭、端饭。你还骂大姐呢?”韦周氏这才走了。春芳坐在厨房里伤心地哭泣。

  四岁的韦春玲,是韦周氏生的第四个孩子。自从半岁的儿子夭折后,他们夫妻俩盼着能再生个儿子。可是,事与愿违,过了两年又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的出世,没给家里带来一点点欢乐。尤其是韦万山,连正眼都没瞧一下小女儿。他整天郁郁寡欢,回到家总是眉头紧皱。但这个小女儿越长越可爱。她圆圆的小脸,白皙的皮肤,搭配匀称的五官,一对会笑的杏核眼睛。她聪明、活泼、伶牙利齿,更是讨人喜欢。二女儿春霞和三女儿春秀都在上学读书。她们俩从学校回来读书、背诗、唱歌。这四女儿春玲跟着学会了许多。每当韦万山回到家,三岁多的春玲又是给他背诗,又是唱歌,还把一天的见闻告诉她爹。逗得韦万山眉开眼笑。他看着天真、伶俐的小女儿,忘了烦恼,忘了忧愁。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女儿了。别看春玲才三岁多,家里、院子里有啥事都瞒不住她。有时,她几句天真的实话,能化解家里的矛盾,打破沉闷的气氛;不过有时也能挑起家中的事端。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春芳把饭菜端到客厅,给每个人都舀上,自己进厨房关上门,再也没过来。韦万山吃着吃着发现春芳不在,就问春霞和春秀:“哎——你大姐怎么不吃饭,干啥去了?”还没等那两个女儿开口,小女儿马上接嘴:“今天,有个男的找大姐。妈妈就和大姐骂架了。大姐在伙房哭鼻子了。”韦万山问婆姨:“怎么回事?”韦周氏加盐添醋地说:“今天上午,有个小伙子偷偷摸摸地到厨房找春芳。还拉扯着春芳说,我喜欢你,又给送了手绢。如此举动,我都臊的说不出口。我把那个小伙子骂出去了,人家春芳就不愿意了,和我吵起来。说什么不愿在这个家里呆了,想早点离开这个家……”她说着,就把那块手帕递给万山看看。韦万山仔细看了那块手帕,上面有一丛丛五颜六色的鲜花,鲜花丛中有一对蝴蝶飞舞。他看完啥话也没说,把手帕放在一边,继续吃饭。小春玲拿起手帕说:“这手帕真好看,给我吧。”韦周氏一把夺过手帕说:“吃完了就出去玩。”小春玲哭着说:“我要手绢……我要手绢……”韦万山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哄:“好孩子不哭鼻子,哭鼻子不是好孩子。”春玲不哭了,站在爹爹怀里说:“爹爹,大人哭鼻子也不是好孩子。前几天,有个大胡子爷爷来找妈妈。那个爷爷哭了,妈妈也哭了。妈妈还给那个爷爷一个包袱。他刚要走,看见你在大门口,就躲在门后,等你走了,他就从墙根边跑出去了。他好像害怕你。爹爹,他为什么害怕你?”韦万山问:“是谁?”韦周氏的脸红一块,白一块,吞吞吐吐地说:“是她……是大舅。”小春玲接嘴:“不是大舅,大舅我认识。妈妈叫他大牛。”韦万山看妻子神色慌张,就知道小女儿说的话是真的,也明白了妻子为什么要说谎。他再也无心吃饭了,撂下还没吃完的饭碗,铁青着脸出去了。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到厨房找春芳。

  春芳见爹爹来了,站起来说:“爹,你还吃吗?我给你再舀点儿。”他看见女儿红肿的双眼,心里一阵难受,说:“我不吃了。你坐下。爹问你个事。今天上午,谁来找你?”春芳支支吾吾地说:“他扔下一块手绢,就被我妈赶跑了。他好像……好像……反正他要来,我咋知道。”“春芳,都是爹不好,只顾忙着做生意,对你关心不够。你长大了,有啥心事给爹说说。我才能帮助你,好给你做主。你是不是喜欢他?”春芳低下头说:“爹,我整天在家煮饭、洗衣服、做针线活,忙得大门不出。听人说他是娇生惯养,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我最讨厌这种人。”“那和你妈又是怎么回事?”韦万山这一问,又勾起了女儿的伤心。春芳的眼泪刷地流出来,哽咽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递给女儿一条毛巾让擦眼泪。过了一会儿,春芳才把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安慰了女儿几句,临出门又转头问女儿:“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大胡子男人找你妈?”春芳机械地摇摇头说:“没……没看见。”

  韦万山从厨房出来,走出大门,上了望月桥头。他心不在焉地站在桥上,好像在听桥下淙淙的流水声,又好像在欣赏被夕阳染红的渠水。他旁苦无人地站了许久,才下了桥头左转沿着大新渠岸,绕到他家西墙根的一棵大柳树旁坐下。这儿是最清静的地方。他若有所思地极目远眺,满目都是黄色的原野。深秋的原野苍茫,晚风凄凉。远处有几个农民在拉着犁耕地,也有几个扛着铁锹的农民,好像在给犁好的地淌冬水吧。他举头看看身旁的大柳树,树叶都黄了,片片树叶不停地飞落下来,落在他头上、身上。他感到好苍凉啊!他极力在大脑中搜寻大牛……大牛……他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刘德叔说的那个阻拦抢婚的大牛……是她的未婚夫。他一想到大牛,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责、自怜、悔恨和恼怒立刻涌遍了全身。他思绪万千,忧伤、黯淡的目光注视着哗哗流淌的溪水。他自言自语地说:“我韦万山竟然抢一个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的大牛的未婚妻呀!真是愚蠢至极,悲哀至极。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竟然答应抢婚,抢人家的未婚妻子。我自己摘的苦果,自己吃呀……”他静静地坐在渠边回想着这没有爱的婚姻,犹如掉进冰窟窿里。冻僵的躯体。夜幕降临了,阵阵寒风袭来,他不禁打了寒战,心缩得紧紧的,悔恨之意笼罩心头,挥之不去。揪心的痛楚,像针刺般穿过胸膛直刺心底。半圆的寒月慢慢升起。他才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他回到家,女儿都已经睡熟了。韦周氏还没睡着,见他回来,起身温和地问:“你去哪儿了?女儿到处都找不到你?”他没理睬,坐在桌子旁一锅接一锅地抽旱烟。临睡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女儿春芳的事以后不用你管。”韦周氏在家一直惴惴不安:“他回来一定会追问大牛是谁?一定会和我吵架。”可是他回来既不问,也不理睬妻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他和妻子不说话,也不多回家吃饭,常常是深更半夜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韦万山本不是常喝酒的,可是,近来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有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午夜才摇摇晃晃地回来。韦周氏终于不住了。她边哭边嚷:“你整天不着家,连饭也不回来吃,不是喝醉了,就是吊着脸子不说话。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你心里清楚。我不回家,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韦万山说。韦周氏一听,如火山爆发,把多年心中的积怨一呈为快。她疾言厉色道:“我清楚啥,我啥也不清楚。韦万山,你在外面做善事、做善人。可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到你家十年多了,你九年都没给我好脸色看。你别把我当傻瓜呀。为了让我给你生儿子,你就装着样子和我同床。我忍着你,让着你。现在看我给你生不出儿子。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你天天都在想着死了的那个婆姨。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娶我……”韦万山说:“我就是想她。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促使我想念她。”韦周氏翻箱倒柜地把李小玉给万山做的那双绣了花,绣了诗的袜子找出来,啪地砸在丈夫的面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每年的清明节前后,你半夜三更起来,拿出这双袜子左看右看,流着眼泪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难道我连这双袜子都不如吗?你有没有良心?我可给你生了三个女儿呀!”“你除了给我生了三个女儿,你对这个家和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做了些啥事?看看我从头到脚的穿戴,有你做的吗?春芳从小到大的穿戴有你做的吗?全家人一日三顿饭有你做的吗?你整天都摆着太奶奶的架子,让我的女儿春芳从7岁伺候你到现在。你稍不满意,不是打就是骂,看看她身上留下了多少伤痕?全家人的穿戴是春芳做的,全家人一天三顿饭是春芳做的……她伺候了你四个月子,给你端饭、端水、端尿、端屎,都感动不了你。她就是我们家雇的一个奴仆,你也不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现在她长大了。你打不上她了,就恶毒地谩骂。你怎么不睁大眼睛看看,低头想想,将心比心。春霞九岁多了,春秀七岁多了,你怎么不让她们去干活呀?你的良心何在?不错,你来这个家十多年了。可是,这十多年来,你给这个家制造了多少痛苦?你让我的女儿痛苦,就是让我痛苦。你打骂我的女儿,就是往我的心口捅刀。我给你讲了多少次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听了吗?没有。一遇到啥事,你就只替自己打算,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你说我心里没有你。那你的心里有我吗?如果你的心里有我,就应该也有我的女儿春芳。打狗还看主人呢!你说我不给你好脸色看。你的所作所为使我痛苦,使我厌恶,我没有好心情,能有好脸色吗?”韦万山举起那双袜子,语气平和地又说:“这不仅仅是一双爱心。我去世的前妻,她不但对家里的每一个人有爱心,而且对乡亲、亲朋,就是讨饭的乞丐也要献上一份爱心。她是那么善良,那么贤惠,那么勤劳。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感动、让人敬佩、让人难忘。她的爱心不仅给这个家带来温暖,带来快乐,还给周围的乡邻、亲戚们带来欢乐。而你呢?只爱你自己。你扪心自问,你来这个家十年多,做了一件让人感动、让人敬佩的事吗?你和邻居不往来,亲戚被你得罪不登门。我告诉你,刘德叔是我们家的恩人,是我们的长辈。他一家人都是我们的亲人。可你经常指桑骂槐地辱骂刘婶和他们的孩子。弄得他们全家人都躲着你。刘德叔去世了,你更是不把他们一家人放在眼里。他们住在这个院子里成了你的眼中钉。你不就是想把他们欺负走吗?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太自私了,除了你生的三个女儿,谁都容不下。我是看在三个女儿的份上,才忍着、让着你。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韦周氏被丈夫说得哑口无言,只是抽抽搭搭地哭泣。

  过了一会儿,韦万山又严肃地说:“我诚心地告诉你,如果你觉得大牛好,下次他再来,你就跟他走吧。你想现在走也可以,我绝不阻挡,把三个女儿给我放下。”韦周氏再也没了先前的火气,慢腾腾地说:“他是找范医生看病的,知道我住在这儿,就进来看了看,他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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