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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骗婚》在线阅读 > 正文 第49章 田家破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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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婚》 作者:张玉瑛/黄鹏

第49章 田家破落(1)

  金钱是个奇妙的东西,不同的人,对它有不同的追求,不同的认识。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手段得到它。人们说:“一分钱憋倒个英雄汉。“俗话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钱这东西能使高贵变成卑贱,美丽变成丑陋,纯洁变成肮脏。总之,金钱可以让人泯灭良知;可以让利禄之徒制假售假;可以让良家妇女沦落风尘;可以让私欲膨胀者图财害命;可以让官僚政客巧取豪夺,贪污腐化……

  在马鸿逵统治的宁夏,几乎是无官不贪,马鸿逵手下的营长——汪明道挖空心思搜刮民脂民膏。他骗婚夺取了韦万山的全部家产,让人们看清了他道貌岸然,口蜜腹剑的伪善面目。他和马天保同流合污开赌局,榨取了多少人的血汗?使多少百姓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他们下一个猎取的目标又是谁呢?

  汪明道抓住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弱点,如探囊取物。田三爷有一个娇生惯养,放荡不羁的儿子——田金柱。田金柱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他们就从田金柱的身上开刀。马天保花钱暗地里雇了两个地痞。这两个地痞和马六子有意接近,拉拢田金柱,与田金柱称兄道弟,投其所好。田金柱没有坏心眼,也没贼心眼,是一个头脑简单,听上几句甜言蜜语就不知东南西北的人,近些日子以来,他和马六子几个人打得火热。他们一块儿下馆子喝酒,一块儿到宁夏城逛妓院,一块儿到“天保赌场”耍赌。他爹妈、姐姐教训他的话一句听不进去,而马六子几个人的话,他是言听计从。

  这一天,他们几个上午从宁夏城回来,就进了饭馆划拳喝酒。儿子出门三天了还不见人影,田三爷老俩口又气又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就派人把大女儿叫来,田三爷被儿子气得已经吐了两次血。大女儿怕爹爹再气出病来,就安慰父母说:“您放心吧,他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外面不会有啥事,我这就叫人去找。”“我这两天,天天派人去找,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夜不归宿。”田三爷生气地说。午饭好了,全家人坐在饭桌上愁眉不展,闷闷不语,每人只吃了几口饭,就离开了饭桌。这时,一个小伙计慌慌忙忙从外面进来,大女儿忙迎上去,嘀咕了几句,就跟伙计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就把弟弟带回来了。田金柱耷拉着脑袋站在父母的面前任凭父母数落,就是一言不发。后来听得不耐烦了,他一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被子蒙头睡觉。吃饭的时候,母亲进屋一看,儿子又不见了。老俩口坐在屋里哀叹:“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深秋的一天早晨,田三爷进了儿子屋里,把儿子从睡梦中喊醒:“金柱,快起,吃了早饭,你跟着车夫去收租子,我可能是招了风寒,这两天头疼、发晕、浑身不舒服。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家里一千斤的担子,你该替爹担上五百斤。等你成了家,我就把这个家都交给你管理,这几天,有几家都上门给你说亲,等这个月把租子收完,我就带你去相亲。你看上哪个,我就给你娶哪个。这个事不能再拖了,和你同岁的人,人家都是两个娃娃的爹了。”说完,他把收租的佃户名册递给了儿子,背着手出去了。

  傍晚,车夫拉了大半车粮食回来了。田三爷问车夫:“金柱呢?”“早上一出大门,少爷说让我一个人去收,他就朝街南走了。我又不识字,佃户也都不识字,因为没法记账,所以就收得少。幸好,老爷为人好,有些佃户主动在村子里找识字的先生帮助记账,才收了这些粮食。”车夫说,田三爷的脸都气白了,晚饭也没吃,又派伙计去找儿子。伙计们从街北头找到街南头,最后进了“天保赌场”,外屋四张赌桌上没有,正要进里屋,被马天保的大儿子拦住不让进,说:“田金柱根本就没来。”其实田金柱就在里面。

  早上,田金柱出了家门,就碰上马六子和几个“哥们”,一块儿进了饭馆。他们大吃二喝到下午,出了饭馆,进了“天保赌场”摇单双,刚开始,田金柱连续赢。他带着醉意的脸,笑得像一朵花,身旁的两个“哥们”不停地鼓动说:“你今天手气好,赢了就多押点儿,我们跟着你押也沾沾光。”马六子和这两个“哥们”的赌注不断地加码。他也跟着加码。到了傍晚,他们把赢的钱都输光了。这两个“哥们”向庄家借钱继续赌。他也跟着借钱赌。借了伍百块钱输光了,他想回家,但又不甘心,正在犹豫。那两个“哥们”说:“输这么多钱,回家向你爹妈要,肯定不给,不如再向庄家借些钱耍,说不定能扒回来”。他又到柜台上借钱,马天保走过来说:“对不住,田少爷,今天柜台上的钱都借光了,一时也筹不来。你想往回扒,就把身上值钱的物件押上,身上没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押上也可以,只要写个字据,摁上手印就行,等你赢了,把字据赎回。”其中一个‘哥们’说:“金柱,你们家田多,写个字据押上十亩,也许能扒回来。”另一个‘哥们’看他还在犹豫,接着鼓动:“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要赌就是有输有赢吗,这才过瘾呢!看你像个胆小怕事的女人似的。你要是个男人,我们接着赌。我押上十亩地,就不信那个邪了,光输不赢。”这个激将法真管用,田金柱呼地站起来说:“写字据,押上十亩地。”他摁了手印又接着赌,他醉醺醺地,糊里糊涂地往上押,赢了输,输了赢,赢了走不了,输了也走不了,到最后输红了眼,越赌越输,直到五更天,鸡都叫鸣了,他才迷迷糊糊地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太阳爬上了树梢,朝霞染红了大地,鸟雀歌唱、鸡鸭扑翅、牛羊撒欢、炊烟袅袅,人们都在劳作,而田金柱正在睡梦中,梦见自己赢了一堆银元,衣兜装不下了,高兴地喊:“马六子,给我拿个口袋来。“他正往口袋里装银元,有人连喊带推他。他似醒非醒地嘟囔着:“看——看——我赢了这么多钱……”正在此时皮鞭已打在身上。他猛然翻身坐起来,看见爹爹气势汹汹地举起鞭子朝自己抽来,急忙双手抱头躲避鞭子。忽然他听到扑通一声,抬头一看,鞭子没落到自己身上,爹爹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全家人乱作一团。等把范医生找来,鲜血从田三爷的鼻孔、嘴里往外流。范医生摇摇头说:“准备后事吧。”抽锅烟的工夫,田三爷咽下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他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突然离开了人世。田家最后一个掌门的男人也去世了,剩下三个寡妇妯娌领着两个儿子。埋葬了田三爷,头七还没完,马天保派人又一次来要赌债。当家的大嫂田王氏说:“告诉你们东家,别着急,等我三弟过了五七再说。”可是,马天保三天两头还是派人来田家要债。大嫂只好把田金柱输的伍百块钱还了,一百二十亩地的地契也给他们了。

  田三爷刚过三七,刚还了马天保的赌债。二嫂田赵氏就提出要分家。大嫂一看人家近来吃饭都不过来和她们一起吃,再拢在一起过也没意思,就把家产平均分成三份,妯娌仨每人一份。因为田三爷的妻子田常氏善良、贤惠,到田家三十年了,和家里的老老少少都没有红过脸,她对大嫂很敬重,与大嫂的关系一直很好,大嫂又无儿无女,所以,就和三弟媳妇田常氏一起,这样,田金柱就继承了两份家产。

  田家有两座宅院,老宅院临街,大门朝西,大门的右边是三间碾坊和磨坊,对着大门面朝西是两间堂屋。堂屋的右边三间上房原来田老大住。进了大门面朝南六间,田二爷和田三爷住。面朝北五间是厨房和粮库,老宅院的房子虽然有二十多年了,但是,看上去还很坚固和气派。新宅院盖好后,田老大和田三爷都搬来住,因为田大的妻子和田二的妻子一直不和,所以田二一家仍住在老宅院。这次分家,就把老宅院分给了田二的妻子——田赵氏和儿子田金福。

  新宅院在老宅院的东面,出了老宅院的后门走上四五十步就到了新宅院,新宅院的大门朝南开,也是个四合院,有两道门。进了大门,左边面朝东六间房子,除了两间厨房、两间库房,其余的两间长工和用人住。面朝西的是车棚、马厩、牛棚。进了第二道小门,迎面朝南四间上房,左右两边对面各六间房子。这十六间房子都是立木一砖到顶的瓦房。东、南、西三面的长廊把所有的房子连为一体,踏着青砖铺的通道,上了三层条石的台阶就是长廊。长廊的廊檐和柱子都油的紫红色漆。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但是,在雪白的石灰墙的衬托下,显得秀丽、宁静。田家的新宅院当然要比韦万山的粮行宅院漂亮、气派得多,在望月街上是鹤立鸡群。听说这新宅院是田家老哥仨花了两年多的时间盖好的,盖房子的石头和木料都是田老大和田老二赶着马车,亲自从贺兰山上挖来的。这新宅院倾注了田家老哥仨半辈子的血汗。尤其是田老大两口子操得心最多,这新房子盖好不到两年,田老大和田老二相继去世,人们都说他们哥俩是盖房子累死的,他们死了有五六年了吧。这次分家,新宅院就分给了大太太田王氏,三太太田常氏和儿子。

  田金柱一夜输了一百多亩地,把爹气死,只安分了两个多月,两个寡母说破了嘴皮他都不听。他还强词夺理地说:“那一百多亩地输了也好,免得你们操心。你们也看到了,能干活的男人都被抓去当兵了,连个短工都雇不上,别说雇长工了,雇不上长工,谁来种田,王有德家雇不上长工,田都搁荒啦,有田没人种不也是白搭吗?”大妈田王氏生气地说:“你别为自己狡辩了,把地输了,反倒有理啦!你怎么不和好人比?不向好人学呢?王有德和儿子都是啥人,你没听见乡亲们都是怎么议论的?他对长工太苛刻了,没人愿意给他家干活。可是,不会没人给我们家干活,我们家那些佃户,到了农忙的时候,只要我打一声招呼,他们都会来帮忙。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还不长志气?把你爹气死了,难道还想把我和你妈气死吗?看看你堂哥金福,人家从不进赌场,从不在外面闲逛,天天带领长工下地干活,你如果有金福的一半,也不枉我们白疼你一场呀!今后,你再不改邪归正,就别想从家里拿走一文钱。”

  田常氏哭着说:“金柱,你大妈说得对呀!你不能再和街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游荡啦!你要干点正事。我们家的地不多了。可是,我们有牛、骡子、马,还有两辆马车。不能让它闲着,趁现在天暖和,雇上人去石炭井拉煤,积攒到冬天再卖,把我们家的煤炭场开起来,你爹活着的时候,就让你管理煤场,你不干,可现在你还靠谁呢?我们这个家就你一个男人。我和你大妈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田金柱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一进家门,你们俩就唠唠叨叨个没完。”

  田金柱对大妈和母亲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听,近些天,他每天上午到地里转一转,天一热,就回来,不是睡觉,就是和马六子几个人喝酒、耍赌,他也向喂牲口的陈大爷打听到石炭井拉煤的事。他一听,拉一趟煤炭来回要走半个多月,遇上不好的天气,就得二十多天,山路又窄又陡,只有赶车的好把式,才能通过那段危险的路。这一路上,如果赶不到旅馆,就在露天睡觉、吃干粮,他一想:“拉煤炭又危险又辛苦,能赚几个钱?不拉也罢。”从此,不管大妈和母亲怎样催促他拉煤,都当耳旁风,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惯,怎能下地干活和拉煤呢?仍旧吃喝嫖赌。不过,人家田金柱走到哪里吃喝、玩乐、耍赌,都有人供给钱,打个借条一放,走人,过不了几天,这些人就拿着借条登门要账。

  盛夏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就热得人们直冒汗。吃完了早饭,人们都忙着下地抢收小麦,田金柱的大妈——田王氏给长工布置了收割小麦的事后,就回到屋里坐在炕桌上喝茶,她一杯茶还没喝完。“天保赌场”的两个伙计来找当家的大奶奶,一进门就把字据递上去,说:“你们少爷把这座宅院赌输了,我们马掌柜的让通知你,限十天全部搬走。”田王氏拿着字据呆若木鸡。时间像凝固了似的,突然,她一个蹦子从炕上跳下来,摔倒在地上,她坐在地上愤怒地瞪着那两个伙计说:“我不信,你们弄假字据来骗我们孤儿寡母。”她正要撕字据,那个伙计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夺过了字据,说:“不信,去问你们少爷吧!你可听清楚了,限十天,十天必须搬走。”

  这两个人走后,田王氏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时,她才感觉右小腿疼得不能动弹。请范医生来一看,说右小腿骨折。田王氏气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含泪的双眼凝视着屋顶,一句话也不说,饭也不吃。田常氏把饭热了几次,好说歹说就是不吃。田常氏拉着她的手说:“大嫂,是我的这个逆子把这个家败光,把你害成这样。都是我不好,没把儿子管教好。可事到如今,说啥也没用了,我求您了,您就先吃点饭,看您这样,我的心像刀绞一样……”妯娌俩气得一夜没合眼,眼泪也没干。

  田金柱的两个姐姐得知弟弟把新宅院输掉,根本不相信弟弟会这么胆大妄为,就急急忙忙来到娘家,她们姐妹俩来到“天保赌场”看到弟弟亲手写的字据,气得目瞪口呆。精明厉害的大姐田香香派人把弟弟找回来,她二话没说,迎上去啪——啪……就是几个耳光,然后拉过去让给大妈下跪。田金柱跪了一顿饭工夫,跪不住了。他给大妈磕头,给母亲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认错:“我做错了……我做错了……我醉乎乎的,总想着把以前的输的一百多亩地赎回来。谁知越陷越深,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把宅子给押上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死啦!就像做了一场恶梦。”田香香指着弟弟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败家子,把我们祖宗三代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全给败光啦!太爷爷和爷爷就不说了,你看大伯的腰为啥弯了?是为我们这个家苦弯的,他十岁就在煤窑上背煤……我们家的每一亩地,每一间房子,都是父辈们用血汗换来的。为盖个新宅子,父辈们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尤其是大伯、大妈,两年多起早贪黑操碎了心。你……你却一个晚上输掉了……”田香香气得咬牙切齿,把弟弟拉到了堂屋,又让跪在祖宗的灵位下。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白纸黑字,红手印,大妈和母亲对他彻底失望了,她们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了他就像陌生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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