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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之恋》 作者:邢军纪

G章

他要寻找这样的典型・锦州钢厂的故事・再打一次辽沈战役・共产党又回来了

  当汽车从公路驶下的时候,张鸣岐的心里咯吱一声响动了一下。今天要去锦州钢厂,但没想到锦钢在如此偏远的去处。从锦州往北约近十寸的路程,在公路之右,再走约10多分钟,那就是锦州钢铁厂了。

  眼前是一片纯正的绿色。春阳暖暖地照着,田野里晃动着劳作的人影。许是刚刚过了冷寂的冬日,人们的心头都泛着盎然的春意。

  张鸣岐更是如此。

  中国有句话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锦州钢厂真像味道纯正的老酒,乍一开怀,便全城人都闻到了它浓郁的香味。只是这"巷子"委实太深;它原来是在很远的郊区,藏在旷野的皱折之中。

  张鸣岐原本并不知道锦州钢厂这个典型。有一天,张鸣岐得了感冒,发烧住院时,想着躺在病床上无事可做。便让秘书把近来组织部、宣传部写的简报和材料送来,他要进一步熟悉一下情况,特别是过了春节马上要召开党的建设会议,而在这方面,他心里还没有底数。

  躺在病床上,这使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自省。这些天来,锦州使他痛苦。他陷入一种疲惫的头痛医头脚疼医脚的状态之中,比如给亏损企业的工人去找饭碗,或是让他们在街头练摊,去蹬神牛,去做买卖,这只是权宜之计,是从锦州人自己口袋里匀饭钱,这是一种隐形平均主义,时间长了,仍会坐吃山空,仍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锦州的出路问题。

  怎样才能解决根本问题呢?

  毫无疑问,应该让企业向市场经济要出路,要让企业找市场而不是找市长,路就在自己脚下,只有依靠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他要寻找这样的典型。

  这样的企业还必须要具备"社会主义"四个字。社会主义四个字就规范了一个企业的发展方向,它既是浪漫的理想,又是必须遵从的原则。

  这二者要结合起来,那就是说,既是按市场经济行事,又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这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要求。可是,这样的企业在哪呢?

  在没看到材料之前,张鸣岐是通过一件事来认识钢厂的。

  那天是礼拜天。

  这一天就是3月27日。

  3月27日那天的大山火,使张鸣岐认识了钢厂。

  锦州钢厂几乎没有星期天,几年下来,就像给谁挺着干似的,一天也没有歇,偏偏这天之前,厂长徐才善不知怎么高兴了,宣布这天全厂休息,休整休整。

  可是,当火灾发生后,全市行动最快的就是钢铁厂,它对控制火势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天,他亲眼目睹了这支队伍雷厉风行、死打硬拚的顽强劲头,心中十分高兴,他悄悄记下了这个企业的名字--锦州钢铁厂。

  他虽认识了锦钢,但并不知道它就是要寻找的典型。在病床上,他看了锦州钢厂的材料。这一看,使他非常激动。要不是在病床上,他当即就想去锦州钢铁厂实地查看一番。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材料上的东西必须要通过实地了解才能知底,才能放下心来。

  于是他出院后就找组织部的王如法部务委员、郭宗义副书记了解锦钢的情况,当他得知他们最近要去锦钢时,就决定亲自去实地考察一番。

  这样他就来了。

  现在他就坐在锦州钢铁厂厂长徐才善面前。徐才善侃侃而谈。在钢厂的办公楼里,在这栋由原来厂房改建的楼房里,徐才善富有激情的话语在楼道里飘荡着。

  徐才善比张鸣岐大几岁,但他的经历和张鸣岐差不多。1961年9月,徐才善从辽宁冶金工业专科学校毕业时,他带领十余名同学来到这里,只是他没有张鸣岐幸运,张鸣岐的黎明厂是著名的军工企业,是万人大厂,它在沈阳的知名度非常之高,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它。而徐才善却很霉气,他们在锦州城转上整整一天,可锦州人谁都不知道602厂,602厂是锦州钢铁厂的前身,它原是国家冶金部直属的稀土实验厂,代号叫602。记得那天临将入夜的时候,他们拨人才在郊北找到了这破破烂烂的工厂,从此,他就在这里扎下了根。

  文革后期,602厂宣布解散,工厂只留了4个人看家护院,直到1971年10月,才又有一块"锦州钢厂"的木牌挂在原来的"602"厂牌的位置上。

  以后,锦州矿山机械厂的轧钢车间搬迁这里,锦州重型机械厂的锅炉车间也来此落脚,分了合,合了分,群众戏称它为"锦州轧锅厂",轧锅--砸锅,既是幽默,又是嘲讽,虚掷了8年宝贵的时光,800名职工,却换来了800万的经营亏损。

  大厦将倾,似乎谁也挽救不了它的颓势,就在这时,徐才善走了出来。

  1989年,和全国经济形势一样,锦州钢厂产品积压,亏损严重。锦州钢厂在东北大地--大型企业如林莽般的东北大地,只是一株瘦弱的小树,它经不起经济风暴的袭击。只能用远见卓识来加固它。

  徐才善意识到,柔弱的企业即使侥幸躲过经济风暴的摧毁,也会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夭折,只有及早走出锦州,在风暴--下一个风暴袭来之前寻找到企业的疗救良方,那就是要向市场找出路,瞄准市场搞生产......

  张鸣岐饶有兴致地听着,听得专注而亢奋。窗后就是车间,机器声隆隆袭来,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整个大楼就像是一艘待发的舰船,只待一声令下,马上就踏浪而去。眼前的徐才善无疑就是这艘舰船的船长。

  张鸣岐熟悉这一代人,论年龄,他该叫他学长,叫大哥。他们吃的苦受的罪比他还要多,一寸社会有切肤之痛。他们在新社会完成教育,党的阳光已经镀在他们生命的年轮里,这是新中国自己培养的第一代技术人才,他们的存在有其特殊的历史深意。

  他站起身,亲自给徐才善倒了一杯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才善率领一个七人小组出发了。

  一辆白色面包车夜以继日地向辽东疾驰。沈阳、鞍山、抚顺、丹东、本溪、大连......一天一个城市,找熟人,托朋友,饿了,啃面包,困了就在车里眯一觉。徐才善说,这面包车就是咱的"白龙马",咱就是去西天取经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本溪市科委的一间办公室,徐才善一行看到了办公桌上一块非同寻常的钢块。科协的同志告诉他们,这是弹簧钢,纺织机械上用得着,铺设铁路的弹簧扣件也非它不可。这种钢要求高,小钢厂干不了,大钢厂不愿干,像你们的钢厂倒不妨试试。

  徐才善手捧着这块钢,觉得它就是要寻找的宝物,它美妙如一首最动听的乐曲。它将会为锦州钢厂带来决定性的变化。他高兴极了。

  获得信息只是闯入市场的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有过硬的产品。为了把弹簧钢早日试炼出来,徐才善和原厂长李树恩将考勤,工资关系都带到了车间,徐才善家距厂内只有半公里,可他却一连三个月吃住在工厂车间。

  流火7月,车间里两个炼钢炉均以1000'C以上的高温散发着热浪,别说是干活,就是站在炉旁也会大汗淋漓,连气都喘不过来。可是徐才善和李树恩、副总工程师王济民、厂长助理李永贵,不分昼夜地在车间,在炉前和工程技术人员一起攻克技术难关,和工人一起挥汗如雨奋战在炉前。在领导干部的带动下,职工们奋战高温,自觉加班加点,仅28天就一次试炼成功出弹簧钢。

  人称弹簧钢为:"救命钢"。

  外地来的专家说。其他厂三年五年久试不成,你们是短平快,快得让人吃惊。

  徐才善说:锦钢没有退路了。要杀出一条血路,就得一天顶三天,一年顶三年,不这样干、就永远被动。

  有了产品,还要寻找市场。徐才善等人又去找销路。有供销员说,沈阳桥梁厂需要这种钢材。一行人急赴沈

  阳,该厂说这种钢材的进货必须得到铁道部物资总公司批准。

  他便再赴北京。

  铁道部负责这项审批的高级工程师是一位女同志,人称"马工",她对辽西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钢厂能够批量生产这种钢材,她表示怀疑,连续两天没有答复。第三天,徐才善几近哀求地给她说:你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厂2000多人就要开不出工资,吃不上饭了,全厂都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呢,只要您给我们这次机会,我们一定生产出让你们满意的弹簧钢......

  说着,他的眼圈红了。随行的人眼圈也红了。马工的眼圈也红了。她被打动了。她说:我常和客户打

  交道,企业的领导也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的厂党委书记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亲自给铁道部科学院检测中心的董工程师打电话,推荐锦州钢铁厂的产品。

  但是,董工程师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名不见经传的锦钢能生产出合格的弹簧钢,不管徐才善说得天花乱坠,他就是不答应生产。同行的人见厂长低三下四地哀求别人,不忍心他受此委屈,便劝他就此罢休,不能受此胯下之辱。

  稼才善正色道:全国钢厂这么多,人家把咱看做第三世界的小拉渣,也不奇怪,人家凭什么相信你?咱们受全厂2000职工的重托,受点委屈就拍案而起,赌小气,使性子,逞匹夫之勇,那叫什么出息?在市场经济的大课堂,咱就得有甘当小学生的心胸与气度......

  为了能邀请到铁道部、中国铁路运输总公司、铁道部科学研究院检测中心的领导和检验人员到厂实地考察,徐才善严令:要从北京、到山海关、到沈阳、到鞍山,围追堵截,不把铁道部的同志请到厂,就别回来见我!

  铁道部的同志被请来了。

  请到了这个被青纱帐包围的然而却浩气冲天的钢厂。他们不仅检测了产品,而且还考察了厂子的安全情况。经检验,产品不仅合格,而且可以与进口的同类产品媲美。更使他们放心的,锦州钢厂的党委一班人是一个拖不垮打不烂压不弯响哨哨硬梆梆的钢铁班子--这是一个有希望的企业!

  锦州钢厂走遍干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使出千方百计,说出千言万语,终于在市场上占领了一席之地。

  1993年,锦州钢厂固定资产由2600万元猛增到1.2亿元,利税实现4180万元,人均创利税2.24万元,人均收入5200元。

  锦州钢厂终于扬起了头颅,挺起了脊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1994年新年前夕,就着漫天大雪,从小喜爱文学的徐才善不禁文思如潮。他挥毫写道:三十年风霜雪雨,我们苦恋着这块黑土地;

  千万不要忘记血与火的搏斗,为了一代人的企盼和希冀;

  第一个十年,已成了"602"开拓者闪光的回忆;第二个十年,锦钢创业者留下了沉重的足迹;第三个十年,钢筋铁骨的十年奋斗;

  1993年,迎来锦钢巨变的新天地。

  往事如烟,未来朝旭;忠诚事业,仍需努力! .

  徐才善说得热泪盈眶,张鸣岐听得热泪盈眶。张鸣岐紧紧握住徐才善的手,似乎要把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拥在怀中。多好的人呵,就像黑土地那样朴实,又像白杨树那样挺拔。他的根须深深扎在辽西大地上,默默无言,默默坚守,只是为了等待季节。到了春天,它自然披一身翠绿,夏日里,它自然给人一片绿荫。他是党教育出来的,就像树没忘记自己葱茏的使命一样,他到时准会发挥作用。

  自第一次见面,张鸣岐就和徐才善一见如故。用该厂党委副书记丁福春的话就是"他俩特对脾气",因为他俩都在对方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徐才善,中等个,戴一副深度眼镜,神态永远是专注的思索模样。他总在考虑什么,大概他思索日久,眉宇间总凝聚着挥之不去的山川之气。听说他爱好文学,而且自幼爱好,作家梦一直到如今还在做。但从面相看,他更像哲学家,他的冷静与睿智外化为坚硬的线条,刻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很像罗丹塑的《思想者》的面部表情。他是那种中国的民间思想者,他不会轻易附和什么人,他会独立思考又会特立独行。一旦认准便毅然前往。

  他是值得敬重的那种人。

  张鸣岐认识了徐才善,才从本质上认识了锦州钢铁厂。

  锦州钢厂有许多治厂高招。

  虽然这高招曾是我们的传统,但在前几年却被一些企业家做了"切除手术。"

  被切掉的便是思想政治工作。

  而锦州钢厂却偏偏注重思想政治工作,注重党的建设。厂党委在企业最困难的时候,召集全厂党员开会。就像去炸敌人的碉堡,就像通过敌人的封锁线,就像有硝烟缕缕飘绕,就像有枪声阵阵。厂党委说,我们厂走出困境的任务就落实在全体共产党员的身上了。于是厂党委设计了一种徽章:鲜红的党旗猎猎飞飘,党旗上有毛泽东手书"共产党员"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徽章分发到每个共产党员手里,要求共产党员时时处处佩在胸前。

  我是共产党员吗?

  你看到自己胸前的徽章,你就会俯首自问。群众看到你胸前的徽章,就会监督你的光荣。锦州钢厂还设立了全厂党员入党日档案,在每个党员入党纪念日这一天,就像平时人们在生日送生日卡那样,送一份纪念卡和小礼物,纪念卡上印着入党誓词。

  誓词上写的就是他人生的意义。

  每年每年,党员们便会记得自己的使命。于是就有了"新四子登科"的故事--

  房子、车子、票子、孩子,新的"四子登科",是时下检验干部是否清正操守的四块试金石。

  那么,锦州钢厂的领导成员如何对待这"四子"呢?

  先说房子。徐才善在钢厂30余年,一家5口一直住在厂区附近的一室半小平房里。1993年,钢厂建起两栋住宅楼,徐才善和职工们一起按综合条件打分排名次,位居榜首。可他领到新居钥匙后,将钥匙交到所有申请新房的职工面前,说:我暂时不搬家。如果谁认为这次住房分配得不合理,可以搬到我的房子去住。一个两千多职工的企业,分配百余户住宅,前后只用了三天,没有一个人找,没有一人闹,如若不一碗水端平,谁敢打这种保票?

  党委副书记丁福春年过五旬,也是工厂几十年的老职工,可他在市内几十年一直住着低矮潮湿的两问小平房,直到1993年,才由厂领导集体决定,在市内给他买了一套两居室楼房,自己还负担了两万多元。

  再说车子。徐才善调冶金局任副局长期间,家仍住在郊区,来回上下班由局里的轿车接送理所当然,连车队的司机们都私下议论,往后接送局长得大家轮着来,不然早来晚走的,又是乡间土路,谁愿总跑?可徐才善却不坐局里的车,只坐厂里"半截美"客货两用车接送他。他回厂工作后,为了接待客商,厂里也添了一辆小轿车,可他从来不坐。

  再说票子。徐才善对票子问题很有自己的创造性。也很实事求是。他说,现今社会吃回扣是一种企业行为,你不拿人家也早把那钱打在你的帐里了,不拿白不拿,问题是这笔钱到你手里怎么办?他要求班子里所有成员和科室干部对回扣照收不误,但必须全部上缴厂里。他说的实在:你们交给厂里,出了什么问题,自有组织上替你们兜着。可如果自己揣了腰包,对不起,露了馅党纪国法惩治你,是你自作自受。仅1993年,钢厂领导成员得多种回扣就达30多万元,还有酒、烟等其他物品。'钢厂领导用这笔钱建起了工人俱乐部,至于那些烟酒,则用它来招待外来客人。这些年,聪明的锦钢人吃"回扣"不少,却没有一起干部贪污、受贿案件。

  徐才善要求自己极严。每次出差,他都让大伙把报纸带足,上了火车就做"卧铺",只不过是躺在硬座下面,又省钱又实用,虽然是局一级干部,虽然是一厂之长,但谁认识你?多少年,他就是这样坐着他独特的"卧铺"走过了万水千山。1991年,他用了242天,走访了全国各地的用户,行程达11.9万公里,1993年他又用1个月的时间,纵横15个省份。有一次去新疆哈密,他在火车过道上将就了三天三夜,两脚都浮肿了,下车时,鞋都穿不上了......

  班长带了头。一班人便紧跟其后。55岁的副厂长、650工程总指挥张殿明一段时间痔疮严重,医生嘱他卧床休息,可他照样去外地奔波考察,不能坐,就斜卧在汽车里,起草考察报告和项目建议书时,常是伏在床上进行。在工程的关键时刻,他的脑血管病、心脏病复发,肺内感染加重,血压180,心律140,张殿明是带着吊瓶在会议室主持会议,又带着吊瓶指挥工程进度的。高级工程师赵育在轧机安装过程中,连续两天两夜不离现场,轧机安装完后,他骑自行车刚出工厂大门,便一头晕倒在道路旁。副总工程师王济民年已六旬,胃切除四分之三,却一直坚持在工程现场指挥生产

  最后说孩子。徐才善有两个儿子,先后在1992年和1993年结婚,都是旅行结婚,除了双方家庭之外,全厂没有一个人知道。徐才善严令在先,绝对保密。特别是二儿子结婚时,厂内施工的工程队就有20多个,只要徐才善稍微露出点口风,不管他操办不操办,礼金怕是二十多万元也不止。徐才善说:我背后还站着两千多名职工群众,我决不能为了图的排场,让老百姓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共产党的干部都是这份德性......

  张鸣岐多少天的奔波劳碌终于得到了报偿。走访了多少企业,在锦州大地穿行了多少时日,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寻访到了锦州钢铁厂这样的典型。

  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锦钢闯出了一条路子。

  怎样办好社会主义企业?厂党委副书记丁福春说:马列主义加改革开放,就能办好社会主义企业......

  他们不是理论家,表述不甚确切,但却给人以启示。

  锦州钢铁厂这本书一直未被人注意,这主要是它地处偏僻,是城市里的乡村。二是锦钢人谦虚内在的品质,虽然以往也进行了宣传,但只是零零星星,一直未被锦州人注意。但是,张鸣岐发现锦钢之后,他敏锐地发现了它独特的价值,发现了它对一个城市发展的指导意义,于是他在全市极力推荐锦钢这本书......

  张鸣岐喜欢正直和大公无私的人。在沈阳,他极佩服市长武迪生,他认为他是真正的共产党员。记得退出选举后有一段时间,武迪生带团去香港招商引资,见张鸣岐赋闲在家,便把他带去帮忙。武迪生一连数天忙于周旋,衣服脏兮兮地也没顾得换,马上要开记者招待会了,张鸣岐见状,便建议他换件新衬衣,武迪生苦笑一下却说没有带。张鸣岐知道武市长生活清贫,家里负担重,是有名的清贫市长,他说没带,一是工作忙,来不及带,二是确实就没有。张鸣岐赶快用自己的钱上街为他买了两件衬衣。这才使这位清贫市长容光焕发地出现在香港新闻界、商企界人士的面前......他们私交甚好,感情极深,当武迪生在以色列失事的消息传到张鸣岐的耳中时,他当时正陪客人吃饭,正给人敬酒,端起的杯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下......

  张鸣岐同样也喜欢徐才善这样的人。凡是为人民谋幸福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地位高低,都是可敬可爱的人,而只有他们,才是华夏大地的脊梁,才是民族的魂魄。锦州需要灵魂。

  锦州需要挺起脊梁。

  锦州需要锦钢这样的典型。

  他说:去了锦州很多地方,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企业。到了锦州钢厂,使我们为之一震!我们要大力宣传锦州钢厂,让全锦州的企业都来锦钢,让大家都提提神。这正是我们锦州企业的希望!

  宋玉兰(锦州钢厂宣传部部长):第二天,张书记又来了。这一次,张书记把全市的新闻单位都带来了,一大帮,过去,我们请还请不来呢。当时我负责接待记者们,大家忙得像过节似的。我是80年调来的,在厂里十多年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原以为张书记不过是来看看而已,看了就看过了,水过地皮湿,一阵风就又吹干了,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可是张书记真是个办事实在的人,他是实实在在为企业办事。他把市里五大新闻单位都请了来,给他们出题目,并且让市委宣传部的秀才们都请下来,帮助厂里总结经验,然后再指导别的亏损企业走出困境。

  新闻单位回去之后,对锦钢铺天盖地宣传开来。有线台、电视台组织了两个专题,连续报道了四天,《锦州日报》分四天进行了系列报道,广播电台连续十天进行了报道。在 锦州,一时间人必称锦钢了。锦钢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了。丁福春:4月份,锦州市党建会议在锦钢召开。为什么在这?还是张书记的决定。筹备党建会之前,他看了我们的材料,那是组织部王如法副部长亲自下来整的材料,他认为很好,就决定先抓党建会议。

  锦州工作干头万绪,他认为还是要抓头等大事。虽然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抓经济建设,但党的建设是灵魂,只有正确的思想才能使经济工作运行在健康的轨道上。

  实践证明,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并没有错,什么时候也不会错。只是过去"左"的那一套只搞空对空,搞坐以论道。现在我们把思想政治工作依附于经济工作之中,紧密配合经济工作,这才是我们的致胜法宝。有的同志说,现在是啥年月了,还搞过去那一套,老传统是老套统,打不准了。我说越是现在,越是搞现代化,才越要大力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困难时期是这样,形势大好更应该这样。啥时候都不能离开这一套,有了这一套,形势不利可以变有利,坏事可以变好事,焕散的斗志可以加强,一盘散沙可以凝聚成钢铁一块。不论哪个企业,只要想在当前经济建设中有所作为,都要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还要有一个好的班长。

  4月15日,锦州市党建工作会议在锦州钢厂召开了。锦州市五大班子、全市大中型企业、各部委、局一级的干部全部参加。锦州在倾听。在这个被青青麦田和金黄油菜花环绕的地方,听一个50多岁、表情严肃、神情专注、朴素忠厚然而又才华横溢的人讲述一个企业起死回生的故事--他就是徐才善,一个中型企业名不见经传的厂长,一个普通然而却含金量极高的共产党员。

  他娓娓而谈,谈得淡远而明晰。他已是50多岁的人了,、--141--

  浪漫和热情已经凝固,有的只是理性和思考。他之所以讲,是因为有人把他放在这样一个场合,一个全锦州人都能听到他心音的场合,就连锦州的山水都能听到他思考的脉搏。他感谢他--一个不仅自己愿意倾听,也把全锦州带来倾听的人,他觉得他必须要说,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他是一个不愿在公开场合出头露面的人,他只善于思考,只愿意一声不响地去干,他是那种通常很独立--特立独行,很有主意,很坚定的人,所以他不愿意说,尤其是不愿在过去的年代去说,那是说大话、空话、假话的年代,他不愿去违背自己。他宁可缄默,就像锦州的紫荆山那样缄默。但是,他现在说了,把想说的,那些思考了许久的话语,都说了出来。他谈的是企业,但也是谈人生,谈苍茫而又辽远的往日故事

  会上,他的讲话超过了时间,本来一上午要讲四个人的,他自己占了很长时间。大会主持人提醒他。张鸣岐说,徐厂长,是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应该让他放开讲,不要有时间限制。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样的讲话了,这是一个共产党人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应该好好听听......

  徐才善讲完后,张鸣岐站起来为他鼓掌,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在锦州大地回响着,回响着......

  下午,张鸣岐在大会上讲了话。他说,看到企业里有徐才善这样一批共产党员,我的心就托底了,我们锦州的企业家如果都像徐才善这样,"大胆闯市场,不去找市长",我的觉就会睡踏实了。如果每个党员抽出的丝都是合格品,党旗就不会变色,如果每个干部发出的声都是正音,国际歌就不会变调。我认为,现在锦州的形势,需要我们共产党员都要142

  像徐才善那样挺着胸膛,再打一次辽沈战役......总攻的命令下达了。

  全锦州人都听到了锦州市委书记张鸣岐亲自发出的战斗命令。

  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就像真正的辽沈战役打响那样,而意义绝不亚于当年的辽沈战役,锦州市全体共产党员将会带头冲锋陷阵,带领锦州人民走出沼泽地带,走出心灵的误区,让锦州飞起来!

  锦州精神了。

  1994年6月29日,也就是"七·一"前夕,锦州市市直机关举行纪念"七·一"歌咏比赛,市直各部、委、办、局组成36个合唱团,计3000多名共产党员走上台来,引吭高歌,抒发他们对"母亲"的爱戴和深情,表达对党的生日的美好祝福。

  在市委办公室的合唱团里,张鸣岐作为一名普通歌手,站在最后一排,充满深清地唱着他唱了几乎一生的歌--《唱支山歌给党听》。他是充满深情去唱的,是用生命唱的一这也是他最后的绝唱。

  歌声像彩色的季风吹遍了锦州的每一个角落。锦州人激动了,亢奋了,觉得心头燃烧着什么东西,他们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振奋的歌声了,他们觉得有希望了,于是他们纷纷用自己的心灵彼此传递着一个激动人心消息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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