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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苑》 作者:刘向

卷十五 指武

  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易曰:“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秦昭王中朝而叹曰:“夫楚剑利、倡优拙。夫剑利则士多慓悍,倡优拙则思虑远也,吾恐楚之谋秦也。”此谓当吉念凶,而存不忘亡也,卒以成霸焉。

  王孙厉谓楚文王曰:“徐偃王好行仁义之道,汉东诸侯三十二国尽服矣!王若不伐,楚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对曰:“大之伐小,强之伐弱,犹大鱼之吞小鱼也,若虎之食豚也,恶有其不得理?”文王兴师伐徐,残之。徐偃王将死,曰:“吾赖于文德而不明武备,好行仁义之道而不知诈人之心,以至于此。”夫古之王者其有备乎?

  吴起为苑守,行县适息,问屈宜臼曰:“王不知起不肖,以为苑守,先生将何以教之?”屈公不对。居一年,王以为令尹,行县适息。问屈宜臼曰:“起问先生,先生不教。今王不知起不肖,以为令尹,先生试观起为之也!”屈公曰:“子将奈何?”吴起曰:“将均楚国之爵而平其禄,损其有余而继其不足,厉甲兵以时争于天下。”屈公曰:“吾闻昔善治国家者不变故,不易常。今子将均楚国之爵而平其禄,损其有余而继其不足,是变其故而易其常也。且吾闻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今子阴谋逆德,好用凶器,殆人所弃,逆之至也,淫泆之事也,行者不利。且子用鲁兵不宜得志于齐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于秦而得志焉。吾闻之曰:‘非祸人不能成祸。’吾固怪吾主之数逆天道,至今无祸。嘻!且待夫子也。”吴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公曰:“不可。”吴起曰:“起之为人谋。”屈公曰:“成刑之徒不可更已!子不如敦处而笃行之,楚国无贵于举贤。”

  春秋记国家存亡,以察来世,虽有广土众民,坚甲利兵,威猛之将,士卒不亲附,不可以战胜取功。晋侯获于韩;楚子玉得臣败于城濮;蔡不待敌而众溃。故语曰:“文王不能使不附之民;先轸不能战不教之卒;造父王良不能以弊车不作之马,趋疾而致远;羿逄蒙不能以枉矢弱弓,射远中微;故强弱成败之要,在乎附士卒,教习之而已。”

  内治未得,不可以正外,本惠未袭,不可以制末,是以春秋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华而后夷狄。及周惠王,以遭乱世,继先王之体,而强楚称王,诸侯背叛,欲申先王之命,一统天下。不先广养京师,以及诸夏,诸夏以及夷狄,内治未得,忿则不料力,权得失,兴兵而征强楚,师大败,撙辱不行,大为天下笑。幸逢齐桓公以得安尊,故内治未得不可以正外,本惠未袭,不可以制末。

  将帅受命者,将帅入,军吏毕入,皆北面再拜稽首受命。天子南面而授之钺,东行,西面而揖之,示弗御也。故受命而出忘其国,即戎忘其家,闻枹鼓之声,唯恐不胜忘其身,故必死。必死不如乐死,乐死不如甘死,甘死不如义死,义死不如视死如归,此之谓也。故一人必死,十人弗能待也;十人必死,百人弗能待也;百人必死,千人不能待也;千人必死,万人弗能待也;万人必死,横行乎天下,令行禁止,王者之师也。

  田单为齐上将军,兴师十万,将以攻翟,往见鲁仲连子。仲连子曰:“将军之攻翟,必不能下矣!”田将军曰:“单以五里之城,十里之郭,复齐之国,何为攻翟不能下?”去上车不与言。决攻翟,三月而不能下,齐婴儿谣之曰:“大冠如箕,长剑拄颐,攻翟不能下,垒于梧丘。”于是田将军恐骇,往见仲连子曰:“先生何以知单之攻翟不能下也?”仲连子曰:“夫将军在即墨之时,坐则织蒉,立则杖臿为士卒倡曰:‘宗庙亡矣,魂魄丧矣,归何党矣。’故将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今将军东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宝,金银黄带,驰骋乎淄渑之间,是以乐生而恶死也。”田将军明日结发,径立矢石之所,乃引枹而鼓之,翟人下之。故将军者,士之心也,士者将之枝体也,心犹与则枝体不用,田将军之谓乎!  

  晋智伯伐郑,齐田恒救之,有登盖必身立焉,车徒有不进者必令助之。垒合而后敢处,井灶成而后敢食。智伯曰:“吾闻田恒新得国而爱其民,内同其财,外同其勤劳,治军若此,其得众也,不可待也。”乃去之耳。

  太公兵法曰:“致慈爱之心,立武威之战,以毕其众;练其精锐,砥砺其节,以高其气。分为五选,异其旗章,勿使冒乱;坚其行阵,连其什伍,以禁淫非。”垒陈之次,车骑之处,勒兵之势,军之法令,赏罚之数。使士赴火蹈刃,陷阵取将,死不旋踵者,多异于今之将也。

  孝昭皇帝时,北军监御史为奸,穿北门垣以为贾区。胡建守北军尉,贫无车马,常步,与走卒起居,所以慰爱走卒甚厚。建欲诛监御史,乃约其走卒曰:“我欲与公有所诛,吾言取之则取之;斩之则斩之。”于是当选士马日,护军诸校列坐堂皇上,监御史亦坐。建从走卒趋至堂下拜谒,因上堂,走卒皆上,建跪指监御史曰:“取彼。”走卒前拽下堂。建曰:“斩之。”遂斩监御史,护军及诸校皆愕惊,不知所以。建亦已有成奏在其怀。遂上奏以闻,曰:“臣闻军法立武以威众,诛恶以禁邪。今北军监御史公穿军垣以求贾利,买卖以与士市,不立刚武之心,勇猛之意,以率先士大夫,尤失理不公。臣闻黄帝理法曰:‘垒壁已具,行不由路,谓之奸人,奸人者杀。’臣谨以斩之,昧死以闻。”制曰:“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也。’建有何疑焉?”建由是名兴,后至渭城令,死。至今渭城有其祠也。

  鲁石公剑,迫则能应,感则能动,●穆无穷,变无形像,复柔委从,如影与响,如尨之守户,如轮之逐马,响之应声,影之像形也,阊不及鞈,呼不及吸,足举不及集。相离若蝉翼,尚在肱北眉睫之微,曾不可以大息小,以小况大。用兵之道,其犹然乎?此善当敌者也。未及夫折冲于未形之前者,揖让乎庙堂之上而施惠乎百万之民,故居则无变动,战则不血刃,其汤武之兵与!  

  孔子北游,东上农山,子路、子贡、颜渊从焉。孔子喟然叹曰:“登高望下,使人心悲,二三子者,各言尔志。丘将听之。”子路曰:“愿得白羽若月,赤羽若日,钟鼓之音上闻乎天,旌旗翩翻,下蟠于地。由且举兵而击之,必也攘地千里,独由能耳。使夫二子为从焉!”孔子曰:“勇哉士乎!愤愤者乎﹗”子贡曰:“赐也,愿齐楚合战于莽洋之野,两垒相当,旌旗相望,尘埃相接,接战构兵,赐愿着缟衣白冠,陈说白刃之间,解两国之患,独赐能耳。使夫二子者为我从焉!”孔子曰:“辩哉士乎!僊僊者乎!”颜渊独不言。孔子曰:“回!来!若独何不愿乎?”颜渊曰:“文武之事,二子已言之,回何敢与焉!”孔子曰:“若鄙,心不与焉,第言之!”颜渊曰:“回闻鲍鱼兰芷不同箧而藏,尧舜桀纣不同国而治,二子之言与回言异。回愿得明王圣主而相之,使城郭不修,沟池不越,锻剑戟以为农器,使天下千岁无战斗之患,如此则由何愤愤而击,赐又何僊僊而使乎?”孔子曰:“美哉,德乎!姚姚者乎!”子路举手问曰:“愿闻夫子之意。”孔子曰:“吾所愿者,颜氏之计,吾愿负衣冠而从颜氏子也。”

  鲁哀公问于仲尼曰:“吾欲小则守,大则攻,其道若何?”仲尼曰:“若朝廷有礼,上下有亲,民之众皆君之畜也,君将谁攻?若朝廷无礼,上下无亲,民众皆君之雠也,君将谁与守?”于是废泽梁之禁,弛关市之征,以为民惠也。”  

  文王曰:“吾欲用兵,谁可伐?密须氏疑于我,可先往伐。”管叔曰:“不可。其君天下之明君也,伐之不义。”太公望曰:“臣闻之先王伐枉不伐顺;伐险不伐易;伐过不伐不及。”文王曰:“善。”遂伐密须氏,灭之也。

  武王将伐纣。召太公望而问之曰:“吾欲不战而知胜,不卜而知吉,使非其人,为之有道乎?”太公对曰:“有道。王得众人之心,以图不道,则不战而知胜矣;以贤伐不肖,则不卜而知吉矣。彼害之,我利之。虽非吾民,可得而使也。”武王曰:“善。”乃召周公而问焉,曰:“天下之图事者,皆以殷为天子,以周为诸侯,以诸侯攻天子,胜之有道乎?”周公对曰:“殷信天子,周信诸侯,则无胜之道矣,何可攻乎?”武王忿然曰:“汝言有说乎?”周公对曰:“臣闻之,攻礼者为贼,攻义者为残,失其民制为匹夫,王攻其失民者也,何攻天子乎?”武王曰:“善。”乃起众举师,与殷战于牧之野,大败殷人。上堂见玉,曰:“谁之玉也?”曰:“诸侯之玉。”即取而归之于诸侯。天下闻之,曰:“武王廉于财矣。”入室见女,曰:“谁之女也?”曰:“诸侯之女也。”即取而归之于诸侯。天下闻之,曰:“武王廉于色也。”于是发巨桥之粟,散鹿台之财金钱以与士民,黜其战车而不乘,弛其甲兵而弗用,纵马华山,放牛桃林,示不复用。天下闻者,咸谓武王行义于天下,岂不大哉?

  文王欲伐崇,先宣言曰:“予闻崇侯虎,蔑侮父兄,不敬长老,听狱不中,分财不均,百姓力尽,不得衣食,予将来征之,唯为民乃伐崇,令毋杀人,毋坏室,毋填井,毋伐树木,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崇人闻之,因请降。

  楚庄王伐陈,吴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吴必夜至,甲列垒坏,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吴师至楚,见成陈而还。左史倚相曰:“追之。”吴行六十里而无功,王罢卒寝。果击之,大败吴师。

  齐桓公之时,霖雨十旬。桓公欲伐漅陵,其城之值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于门,桓公曰:“徒众何以为?”管仲对曰:“臣闻之,雨则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请攻之。”公曰:“善!”遂兴师伐之。既至,大卒间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圣人乎?”乃还旗而去之。

  宋围曹,不拔。司马子鱼谓君曰:“文王伐崇,崇军其城,三旬不降,退而修教,复伐之,因垒而降。今君德无乃有所阙乎?胡不退修德,无阙而后动。”

  吴王阖庐与荆人战于柏举,大胜之,至于郢郊,五败荆人。阖庐之臣五人进谏曰:“夫深入远报,非王之利也,王其返乎?”五将锲头,阖庐未之应,五人之头坠于马前,阖庐惧,召伍子胥而问焉。子胥曰:“五臣者惧也。夫五败之人者,其惧甚矣,王姑少进。”遂入郢,南至江,北至方城,方三千里,皆服于楚矣。

  田成子常与宰我争,宰我夜伏卒,将以攻田成子,令于卒中曰:“不见旌节毋起。”鸱夷子皮闻之,告田成子。田成子因为旌节以起宰我之卒以攻之,遂残之也。

  齐桓公北伐山戎氏,请兵于鲁,鲁不与,桓公怒,将攻之,管仲曰:“不可,我已刑北方诸侯矣。今又攻鲁,无乃不可乎?鲁必事楚,是我一举而失两也。”桓公曰:“善!”乃辍攻鲁矣。

  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夫下愚不移,纯德之所不能化而后武力加焉。

  昔尧诛四凶以惩恶,周公杀管蔡以弭乱,子产杀邓析以威侈,孔子斩少正卯以变众,佞贼之人而不诛,乱之道也。易曰:“不威小,不惩大,此小人之福也。”

  五帝三王教以仁义而天下变也,孔子亦教以仁义而天下不从者,何也?昔明王有绂冕以尊贤,有斧钺以诛恶,故其赏至重,而刑至深,而天下变。孔子贤颜渊,无以赏之,贱孺悲,无以罚之;故天下不从。是故道非权不立,非势不行,是道尊然后行。

  孔子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于东观之下,门人闻之,趋而进,至者不言,其意皆一也。子贡后至,趋而进,曰:“夫少正卯者,鲁国之闻人矣!夫子始为政,何以先诛之?”孔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夫王者之诛有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辨而险;二曰言伪而辩;三曰行辟而坚;四曰志愚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皆有辨知聪达之名,而非其真也。苟行以伪,则其知足以移众,强足以独立,此奸人之雄也,不可不诛。夫有五者之一,则不免于诛。今少正卯兼之,是以先诛之也。昔者汤诛蠋沐,太公诛潘址,管仲诛史附里,子产诛邓析,此五子未有不诛也。所谓诛之者,非为其昼则功盗,暮则穿窬也,皆倾覆之徒也!此固君子之所疑,愚者之所惑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之谓矣。”

  齐人王满生见周公,周公出见之,曰:“先生远辱,何以教之?”王满生曰:“言内事者于内,言外事者于外,今言内事乎?言外事乎?”周公导入。王满生曰:“敬从。”布席,周公不导坐。王满生曰:“言大事者坐,言小事者倚。今言大事乎?言小事乎?”周公导坐。王满生坐。周公曰:“先生何以教之?”王满生曰:“臣闻圣人不言而知,非圣人者虽言不知。今欲言乎?无言乎?”周公俛念,有顷,不对。王满生借笔牍书之曰:“社稷且危,傅之于膺。”周公仰视见书曰:“唯!唯!谨闻命矣。”明日诛管蔡。

  【译文】

  《司马法》上说:“国家虽大,但如喜好战争的必定灭亡;天下虽已安定,但忽略了战争因素的必定危险。”《易经》上说:“君子修整武器,是为了防备意外的危险。”兵事不可当儿戏,当儿戏就会失去威力;兵事也不可荒废,荒废就会招致敌寇入侵。以前吴王夫差因好战而亡国,徐堰王因不谈武事而被消灭,所以贤明的君王治理国家,能使上位者不轻视军事,在下位的人不荒废军事。《易经》上说:“国家生存时不要忘记会有灭亡的危险,所以才能不独自己的生命得到安全,国家也可长保无患。”

  秦昭王在朝会中叹息说:“楚国武器精良但演戏的人技艺却很拙劣。武器精良那么将士就多晓勇善战,演戏的人技艺拙劣那么就多深思远虑,我恐怕楚国在打秦国的算盘。”这是说秦昭王能在吉利的情况下考虑到将来的灾祸,能在国家生存时不忘记灭亡的危险因此他最后终于成了霸主。

  王孙厉对楚文王说:“徐堰王喜爱实行仁义之道,汉水东边的三+二个诸侯国都对他心悦诚服。君王如果不去攻伐他,恐怕楚国迟早也会臣服于徐国的。”楚文王说:“如果徐堰王真的诚信有道,那就不可去讨伐了。”王孙厉说:“大国伐小国,强国伐弱国,就象大鱼吞小鱼.老虎吃小猪一样,那里会有不可伐的道理?”楚文王于是兴师伐徐,把徐国弄的残破不堪。徐堰王临终前说:“我依赖文德而不修明武备,爱行仁义而不知机诈之心,以至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古代的贤君哪有不讲武备的呢?

  吴起做管理兽苑的官员时,巡察各地来到了息县,问屈宜臼说:“君王不知道我不成器,任命我为苑守,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指教?”屈宜臼没有回答。过了一年,楚王又任命吴起为令尹,他巡行到息县,问屈宜臼说:“以前请教先生,先生不肯指教,现在君王不知道我不成器,任命我为令尹。请先生试看我的表现吧。”屈宜臼说:“你准备怎么做?”吴起说:“我将平均楚国的爵位和傣禄;损有余而补不足;修整武备,等待时机去争雄天下。”屈宜臼说:“我听说过去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不轻易改变旧制和常规。如今您要平均楚国的爵位和傣禄,损有余而补不足,这是改变旧制和常规啊。况且我听说用兵是很凶险的事情,争斗是违背道德的事情。现在你暗中打算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又喜欢用兵,实在是人民所厌恶的,可说是悖逆到了极点,也是太过分的行为,做了会不吉利的。而且,你指挥鲁国军队时,战胜了本来不应战胜的齐国;你指挥魏国军队时,战胜了本不应战胜的秦国。我听说:‘不是爱惹祸的人就不会造成灾祸’。我本就在奇怪,君王一再违背天道,至今为何未带来灾祸。哎,就等着看你的了。”吴起恐惧地说:“还能改变吗?”屈宜臼说:“不能了。”吴起说:“我是为别人做事的。”屈宜臼说:“已经定刑的人,不能改变了,你不如敦厚诚实的遵行,楚国没有比荐举贤良更重要的事了。”

  《春秋》记载了国家兴亡的事,用来垂鉴后世。虽有广大的领土和众多的人民,精良的武器和精锐的士兵,勇猛善战的将帅,但如果士兵不心悦诚服的话,就不能够打胜仗,立战功。晋侯被韩侯擒获,楚将子正在城蹼之战中被晋打败,蔡国士兵不战而溃。因此俗话说:“周文王也驱使不了不心悦诚服的民众;先珍也不能率领乌合之众作战;造父、王良也不能赶着破车劣马快速赶到远地;界、逢蒙也不能用质量很差的弓箭射中很小的目标。”所以强弱成败的关键,就在于使士率依附,并经常训练他们罢了

  国家内政还未治理好,不可以去匡正国外的事情;根本尚未打牢固,就先不要去管枝末的事。所以《春秋》是要先以京师为主,然后再顾及中国其他地方,先顾及中国各地,再而顾及四方夷狄到了周惠王时,在世道混乱的情况下继位,楚国恃强称王,诸侯背叛周王朝,周惠王想推行先王的政策一统天下。但他不先广泛积累京师的力量,以渐渐普及到中国各地诸侯,再由中国各诸侯普及到四方夷狄。内政还没理好,就一怒之下,不老虎力量的对比和后果得失,兴师讨伐强大的楚国,结果大败,蒙耻受辱,王令不行,很被天下诸侯耻笑。幸亏遇到齐桓公辅佐才重获安定和诸侯的尊从。所以内政还未治理好,不可以去匡正国外的事情;根本未打牢固,就不要去管枝末的事。

  将帅接受君王的任命时,将帅先进入朝廷,部众随后跟进。他们都面向北方跪拜着领受命令。天子面向南方,授予将帅象征感权的斧械,然后向东行走;向西作揖,表示不干涉军政。所以将帅领受命令出征后,应该不以国君为顾虑;在军队中就不应再顾虑家庭。听到鼓声便惟恐不能打胜而奋不顾身,怀抱着必死的决心必死不如乐意而死,乐意而死不如甘心而死,甘心而死不如为正义而死,为正义而死不如视死如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一个人怀抱必死的决心,+个人都无法抵抗;+个人怀抱必死的决心,一百个人都无法抵抗;一百个人怀抱必死的决心,一千个人都无法抵抗;一千个人怀抱必死的决心,一万个人都无法抵抗。一万个人怀抱必死的决心,就能征服天下,令行禁止,这就是王者的军队。

  田单任齐国上将军时,率兵+万,准备攻打翟国。他去拜见鲁仲连。鲁仲连说:“你这次攻打翟国,一定打不下来。”田单说:“我曾经凭借方圆仅五里的内城和方圆仅+里的外城、恢复了整个齐国,怎么会连翟国都攻不下来?”就上车走了,不再和鲁仲连说话。决意攻打翟国,但三个月都没攻打下来。齐国儿童都唱歌谣说:“戴着高高的官帽,挂着长长的佩剑,翟国攻不下,尸骨已如山。田单听了很害怕,就去见鲁仲连说:“先生您怎么知道我攻打翟国不能成功呢?”鲁仲连说:“当年将军防守即墨城,坐着时就织盖,站着时就拿锹,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并激励他们说:‘我们的宗庙就要灭亡了,祖先的魂魄就要丧失了,不知归宿在何方?’所以将领有决死之心,土卒无偷生之意。现在将军您东边有掖邑的封地,西边有淄水的珍宝,头戴金银装饰的黄带,游乐于淄水涌水之间,所以喜欢生存,害怕死亡。”第二天,田单挽起头发,站在矢石交加的战场前,亲自击鼓,终于攻下了翟国。所以说将帅是士兵的灵魂,士兵是将帅的肢体,如果内心犹豫不决的话,肢体就不听使唤,这大概说的是田单吧。

  晋国智伯率军讨伐郑国。齐国田恒领兵来救,如果登城攻打,田恒一定站在那里指挥;如果车马战士有不能前进的,田恒一定派人去救助。行军时,大营扎好他才驻扎,井灶挖好他才敢吃饭。智伯说:“我听说田恒新掌国政而能爱护百姓,在国内能将财产分与土卒共同享用,出外打仗能和土卒共同辛劳,治军象他这样,是得到了众人爱护的人,不可抵挡。”于是收兵回去了。

  《太公兵法》上说:“要用慈爱之心,威武不屈的战斗意志,来控制将士。训练他们的技战术,磨练他们的节操,用来提高士气。把军队分成五个行列,每个行队旗帜相异,使他们的秩序不致混乱。坚持队伍行阵,推行以什伍为单位的连坐法,防止各种异常事情的发生。”工事和阵地的安排,兵车马匹停留的场所,统领军队的态势,军队中的法令,赏罚的办法,能使士卒上刀山、下火海,冲锋陷阵,斩获敌将,争先赴死,这些和现在的将帅多所不同。

  汉朝孝昭帝时,北军监御史作奸犯科,把北门城墙弄坏,做为买卖之地。胡建当时任北军尉,贫穷得没有车马,经常步行,和士兵一同生活,因此照顾士卒很优厚。胡建想杀掉监御史,于是和士兵约定说:“我想为公除害,我说拿下,你们就把他拿下,我说杀了,你们就把他杀掉。”在挑选兵马的那天,军队里的各级军官都在讲武厅上坐着,监御史也在座。胡建带领士兵走到堂下拜见,因此走上堂去,士兵们都跟了上去。胡建跪地,指着监御史说:“拿下他。”士兵们就把监御史拖下堂去。胡建说:“杀了他。”士兵们于是杀掉了监御史。护军和各级军官都大吃一惊,不知所措。胡建早已写好奏章藏在怀中,于是上奏皇帝说:“臣听说军法是要树立威严以服众,诛杀恶人以防恶。现在北军监御史公然毁坏城墙以谋取私利,与士卒做买卖,不能树立刚强、威武、勇敢的精神,来做士大夫的表率,尤其不合道理。臣听说《黄帝理法》上记载:‘城垣堡垒已经筑好,还不按着筑好的道路行走,这是奸邪之人。奸邪的人是该杀的。’臣所以杀了北军监御史。现在冒着被处死的危险,向圣上报告。”孝昭帝批示说:“《司马法》上说:‘国家平常的法规不适用于军队,军队平常的法规不适用于国家。’胡建你又有什么可以惶惑的呢?”胡建因此而声名大震,后来做到渭城县令,死在任上现在渭城还有他的祠堂。

  鲁石公的剑法,紧迫时马上会有感应,有了感应马上就有行动,变化无穷,深微难测,无迹可寻。那把剑随鲁石公所欲而动,如影随形,如响回声,如狗看门,如车轮跟随着马蹄。如间间的鼓声来不及变为鞘之声,如呼气等不及吸气,如脚举起来不及收拢。相距薄如蝉翼,舞剑虽在脓背和眉毛之间这样小的空间里,却无法用更大的武器来制止它,也不能用更小的武器来比拟它的精微。”用兵之法,大概也如此吧。这是最善于抵挡敌人的人才能做到的。但是还不如在未和敌人交战之前就平息对方,在庙堂上和对方化干戈为玉帛,消弧战祸于无形之中,施加恩惠给国内的百万众生。所以日常中无动乱发生,战争时也不必流血,这就是商汤、周武王的军队吧。

  孔子北游到鲁国北部,向东登上了农山。子路、子贡、颜洲跟随着他。孔子叹息着说:“登高俯视,使人心悲。你们几个,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吧。我来听听。”子路说:“我希望白色羽毛如明月,赤色羽毛如太阳,钟鼓声音上震云霄,族旗在大地招展我率领军队向敌人攻击,必定可以夺得上千里土地。这种事只有我子路能做到,他们两个可以做我的随从。”孔子说:“真是勇士啊!内心有所不平吧?”

  子贡说:“我愿意齐楚大战于千里原野,两军旗鼓相当,族旗招展,尘埃四起,短兵相接。我这时愿意白衣白冠,于白刃交加中劝说他们,解除两国的战祸。这种事只有我子贡能做到,他们二人可以做我的随从。”孔子说:“真是能言善辩啊。如此轻而易举就完成了任务。”只有颜渊默不作声。孔子说:“颜回,你过来,你为什么不愿说呢?”颜渊说:“文武之事,他们两位已说过了,我哪里还敢参加意见呢?”孔子说:“你是否鄙夷那些事,内心不赞成呢?只管说一说吧。”颜渊说:“我听说鲍鱼和兰芷不能同收在一个匣子内,尧舜和架封不能在同一个国家内治理人民,他们两位所说的和我不同。我愿意辅助明君圣主,使人民不用修城掘池,把剑戟等兵器销毁制成农具,让天下千年无战争的忧患,如果这样,子路何必愤愤不平的要出兵呢?子贡又何必去逞口舌之利呢?”孔子说:“多么完美的道德啊!是自得其意的人了。”子路举手发问说:“我们愿意听听老师的意见。”孔子说:“我所希望的,就是颜渊刚才所讲的志向。我愿意背着衣冠,跟随着颜渊。”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想国力弱小时就以防御为主,国力强盛时就以向外进攻为主,该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孔子说:“如果朝廷能做到符合礼义,上下亲近一心,百姓都象国君的子女一样,那么您将进攻谁呢?如果朝廷所做不合礼义,上下相怨,百姓都象国君的仇敌,您又和谁来防守自己的国家呢?”于是鲁哀公就废除了湖泊鱼梁的禁令,放松了关卡和市场的征税,用来施恩惠于人民。

  周文王说:“我想对外用兵,哪个国家应该讨伐呢?密顺氏对我国有猜忌不从之心,可以去讨伐它。”管叔说:“不行。密顺的国君是天下的明君,讨伐它不合道义。”姜太公说:“我听说先王讨伐乖邪的国家,不讨伐顺从的国家;讨伐危险的国家,不讨伐和平的国家;讨伐行为过份的国家,不讨伐行为谨恭的国家。”文王说:“说的好。”于是出兵讨伐密须氏,把它灭掉了

  周武王准备讨伐商封。召见姜太公,问他说:”斗之前就知道能够得胜,不用占卜就知道一定吉利,我想在战,但我带领的人不是自己的百姓,怎样才能做到这些呢?”姜太公回答说:“有办法。君王如果能赢得众人之心,再去讨伐无道之君,不用战斗就知道可以胜利了。以贤明讨伐不肖,不用占卜就知道必然吉利了。对方迫害百姓,我们造福百姓,虽然不是自己的人民,也可以统领他们。”周武王说:“对。”武王又召见周公,问他说:“天下做事的人,都把殷封当做天子,把周当做诸侯,诸侯攻打天子,用什么方法才能取胜呢?”周公回答说:“如果殷封真的是天子,周真的是诸侯,那么就没有办法可以获胜了,怎么可以进攻呢?”武王生气地说:“你说的话有根据吗?”周公回答说:“我听说,攻打守礼的国粗叫贼,攻打正义的国家叫残,不能统治人民的叫匹夫。君王所进攻的是失去民心的匹夫,哪里是进攻天子呢?”武王说:“对。”

  于是就兴师动众,与殷在牧野大战,殷人大败。周武王走进庙堂,看见了宝玉,问道:“这是谁的玉?”有人回答说:“是诸侯的玉。”武王就将玉归还给了诸侯。天下的人听到了这件事,说:“武王不贪财。”周武王进入宫室,看见了美女,问道:“这是谁的美女?有人回答说:“是诸侯的美女。”武王就将美女归还给诸侯。天下的人听到了这件事,说:“武王不好色。”武王散发尽了巨桥的米粟和鹿台的珍宝财物,广施天下军民。并且废置了战车,表示不再乘用,刀枪入库,马放华山,牛放桃林,表示不再动武。天下的人听到了,都说武王施行仁义遍布天下,这岂不是很伟大的作为吗?

  周文王想讨伐崇国,先发布公告说:“我听说崇侯虎,蔑侮父兄,不尊敬老人,断案不公,分配财物不平均,百姓竭尽全力,却得不到衣食。我将去讨伐他,只是为人民着想。所以我命令不准杀人,不准毁坏房屋,不准堵塞水井,不准砍伐树木,不准掠夺六畜,如果有不听从命令的就处死,不予赦免。”崇人听到了,于是请求投降。

  楚庄王讨伐陈国,吴国派兵救援。雨下了+天+夜才晴。左史倚相对楚庄王说:“吴兵必定来夜袭,我军装备以及堡垒都有所损坏,被他们看见了一定会轻视我们,不如列好阵势,打着鼓出去等待他们。”吴兵来到楚营,看见楚军严阵以待,就回去了。左史倚相说:“追击他们。”吴军走了很远的路但无功而返,吴王疲倦,士卒也欲休息。楚军追击,吴兵大败。

  齐桓公的时候,有一次连续下了近百天的雨。桓公想讨伐漠陵,漠陵因为遇到久雨天气,城门未闭。管仲和陨朋带领士兵来到齐桓公宫门前。桓公说:“这些人想干什么?”管仲回答说:“臣听说下雨表示有事,漠陵不堪久雨,臣请君王出兵进攻。”桓公说:“好。”于是起兵讨伐漠陵。到了那之后,看见漠陵步卒埋伏在城外,甲士戒备于城内。桓公说:“难道有圣人吗?”于是班师回去了

  宋国的军队围攻曹国都城,很久都不能攻下。司马小鱼对宋国国君说:“周文王讨伐崇国时,崇军守城,过了三+天还不投降。文王就退兵修养生息,又去讨伐,崇国虽有堡垒可守,依然投降了。现在国君的道德就丝毫无缺憾吗?为什么不退兵修养道德,等到道德圆满无缺时再出兵呢?”

  吴王阖庐和楚军在柏举交战,吴军大胜,一直打到楚国都城郧的郊外,连败楚军五次。阖庐的臣下有五人进谏说:“这么迅速的深入敌国的腹地,时间长了对大王是不利的,不如收兵回去吧。”五人以死相谏,阖庐没有答应。五人自杀于阖庐马前,阖庐惊惧,召见伍子胃询问对策。伍子胃说:“五个大臣既然害怕,那被打败五次和楚军必定更害怕的很,大王再加把劲就成功了。”于是最终攻入郧都。南起长江,北至方城,方圆三千里都臣服于吴国

  田成子常和宰我两家发生争斗,宰我乘夜间埋伏了士兵,准备攻打田城子常。命令这些士兵说:“如果没有看见旗帜展动就不要行动”邸麦子皮听说了,把消息告诉给田成子常。田成子常就做了旗帜来引出宰我的士兵,并对他们加以攻击。最终消灭了宰我

  齐桓公北伐山戎氏,向鲁国邀请出兵,鲁侯不答应,桓公很生气,准备攻打鲁国。管仲说:“不行,我们已经给北方诸侯做了榜样。现在又去攻打鲁国,这怎么可以呢?如果这样,鲁国一定去投靠楚国了,这样我们就一举两失了。”桓公说:“对”。于是打消了攻鲁的计划。

  圣人治理天下,先以文治教化,然后才施用武力影响。凡是用武,其根源是为了讨伐不服从的人。如果用文治教化无效,然后才加以诛灭。那些冥顽不化的人无法感化,纯美的文德都不能教化的,只好用武力来解决了。

  从前尧诛杀四凶,用来惩治恶人;周公杀管叔蔡叔,用来平定内乱;子产杀邓析,用来威吓邪说;孔子杀少正卯,用来引导改变群众。奸俊的人不加以诛除,是祸乱的根由啊:《易经》上说:“不威吓小恶,就无法惩治大恶,这是小人的福气呢。”

  古时的圣贤君主五帝三王,推行仁义,天下风气因此改变。孔子也推行仁义而天下风气不改,为什么呢?以前贤君有印缓和冠冕,用来表示尊重贤人;有斧械,用来诛杀恶人。所以那时赏赐非常隆重,刑罚也非常严厉,因而天下风气能够转变。孔子虽然以颜渊为贤,但没有可以赏赐的东西,看不起孺悲,却又不能惩处他,所以天下风气不随之而变。因此,道义如果没有权力扶持就无以树立,如果没有有利形势就无以施行,道义受到尊重,然后才能实现。

  孔子做鲁国司寇,七天后在东观下诛杀了少正卯。学生们听到了,都跑来见孔子,来的人虽不说话,但心里所想是一致的。子贡最后才到,他跑进来问:“少正卯是鲁国的知名人士,老师您刚掌刑法之政,为什么就先杀了他呢?”孔子说:“子贡啊,这不是你所能了解的。君王应该杀的人有五种,这还不包括强盗和小偷。第一种是明白事理但居心险恶的人;第二种是言语浮夸而爱好诡辩的人;第三种是行为乖僻又顽固不化的人;第四种是心志愚劣但见闻广博的人;第五种是为非作歹但表面爱施恩惠的人。这五种人都有善辩识广,聪明通达的名声,但却不是真实的。如果允许他们施行自己的虚伪之道,那么,他们的思想足以迷惑民众,他们的势力足以独立于世,这是奸人之中的英雄,不能不杀。这五种恶行居共一,都不免于被诛杀,现在少正卯兼有这五种,所以先把他诛杀了。过去商汤杀蝎沐,太公杀潘阻,管仲杀史附里,子产杀邓析,这四个人,圣贤没有不诛杀他们的。所以诛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白天为盗,晚上为偷,而是因为他们都是使国家产生倾亡祸乱的人啊!我这样做,本来就是君子们所疑I合,愚昧的人所困惑的。《诗经》上说:‘忧心忡忡,对那些小人感到愤怒’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齐人王满生去拜见周公,周公走到门外接见他说:“先生屈尊远来,不知有何指教?”王满生说:“讨论国内行政就在里面谈,讨论国外大事就在外面谈。您现在是要谈内事呢还是谈外事?”周公把他引入室内。王满生说:“遵命。”座席铺好后,周公没有让座。王满生说:“如果要谈大事的话我要坐下来谈,谈小事就这样站在您身边谈就行了。现在您是要谈大事呢还是谈小事?”周公让座,王满生坐下来。周公说:“先生有什么指教?”王满生说:“我听说,后人不必听人说话就能预知,如果不是圣人,对他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现在您是要我说呢还是不要我说呢?”周公低头沉思了一会,没有回答。王满生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国家危在旦夕了。”周公抬头看见了这些字,说道:“对、对。”我知道了。”第二天就出兵诛灭了管叔和蔡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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