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湘西战场战略反攻(2)

　　陶团长和刘团长乘胜发起攻击，炮声、手榴弹声和枪声把山谷盆地给抬了起来。日军惊慌失措，胆战心惊。他们在中国军队的攻击下，失去了招架之力，一下子就被打垮了，全部龟缩到一处山崖下。山上的守军朝下猛扔手榴弹、炸药包，日军搞得很狼狈，要打够不着，突围出不去，只好在盆地里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西头跑到东头，来回转悠，躲避中国军队的炮弹、手榴弹的攻击。

　　日军遭到炮火的轰击和飞机不停的扫射，士气全摧毁了。日军哇哇吼叫，他们有的人竟丢下枪支，钻进草丛刺蓬里躲藏起来。陶团长他们向日军发起最后的冲锋，战士们猛如虎，首先歼灭了日军的炮兵部队，夺获日军山炮五六门，重机枪十多挺。虽说日军没有了突击力量，但十几个一群的士兵仍不放下武器，他们同中国军队决一死战。零星的小战斗又打了一个多时辰，全歼日军两个大队，无一人漏网，活捉日军中队长和炮兵大尉以下官兵两百余人。陶富业、刘光宇他们大获全胜。

　　捷报传到杨荫师长那里，他立即向王耀武为部队请功，要求嘉奖陶富业、刘光宇两位团长。王耀武十分高兴，让第19师把战功马上报到方面军，由方面军报请何应钦总司令。

　　第100军19师战功卓着，下辖的三个团顽强勇猛。虽说全师伤亡营长、连长以下官兵千余人，但杀伤日军数倍之多，缴获颇丰。国民党最高军事委员会授予师长杨荫、团长陶富业、钟雄飞宝鼎勋章，56团汤启圣营长晋升为副团长，全师作战有功的营、连、排、班分别给予升级或授予奖章。

　　由于刘光宇初战丢失山门，后又因鸟树下指挥不当，以致日军占领土岭界高地，给中国军队造成重大伤亡。但又因刘光宇作战勇敢，率全团残部配合兄弟部队取得胜利，所以功过相抵，免予处分，不授予本人任何荣誉。刘光宇没有任何情绪，他认为长官是公正的，也是实事求是的。比起牺牲的战友，刘光宇说，活着就好。

　　第19师没有躺在功劳簿上，杨荫的三个团仍然在配合其他部队，对日军进行追剿。胡琏的第18军已经迂回到雪峰山东北部，完成对日军大包围的态势。他们把大山里日军退路陷断后，参战的各军、师便开始从正面发起总攻，从一处处山窝子里驱赶或消灭日军。无路可逃的日军，一个中队或一个大队钻深林，钻进高山密林的深处，这比在大路上，比在重要的要塞边安全多了。

　　围攻部队开始收网。湘西会战大反攻不是电影里的恢宏场景，不像解放战争中的辽沈战役、淮海战役，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场面。自战役打响以来，全都是小型的战役，前面说过，这是受雪峰山地形的限制。所以说不要一听到大反攻，就想到一个军、一个师作战的场景，湘西会战很少见。

　　反攻部队收网，就像猎人打猎一样，能打则打，不能打的就将他们驱赶出深山老林，让他们在某几处会合，最终将他们一举歼灭。第19师正拼命进行追击作战，便接到上级命令，停止追击，就地集结待命。杨荫师长不知什么事，正追击得好好的，怎么让我们停止了。他向上询问，李天霞军长说搞不清楚。杨师长又问王耀武司令。王耀武说是命令就服从，该师战斗已久，伤亡也大，你就休整吧。

　　2美国空军称英豪

　　湘西会战还没有打响，陈纳德将军从昆明飞到芷江，坐镇指挥中美空军参加保卫芷江的战斗。陈纳德首先带领美国第14航空队两次袭击上海机场，摧毁日本飞机92架，损伤16架。

　　紧接着陈纳德对日军进攻芷江作战，搞了一个先发制人的空中打击，出动大批飞机，彻底破坏了日军进攻芷江的大后方衡阳、邵阳、湘潭三角地带的大小桥梁。当日军主力进入雪峰山后，陈纳德十分关注战场发展、变化的局势，研究中国军队和日军的作战态势。为了扼制住日军的进攻势头，陈纳德将军决定对日军进行一次沉重的打击，让日本军队尝尝遭飞机轰炸的滋味。

　　他命令中美混合团第五大队出动全部飞机，轮番轰炸放洞、红岩大庙、大黄沙、1450高地等日军重点阵地，同时轰炸长沙、衡阳、冷水滩日军机场。这次轰炸大长了中国军队的士气，给立足未稳的日军以致命的打击，迫使日军在这些点线上停止了猖狂的进攻。

　　前面说过陈纳德将军，他的故事是说不完的。在芷江，陈纳德治军很严厉，当时驻芷江的美国空军基地后勤人员有6000多人，如何治军，如何与芷江人民友好相处，这是陈将军最关心的事。除了对各部提出严格要求和纪律外，他还特别设立了美军执法队，全权管理处治所有违法乱纪，破坏中美关系的美国军队官兵。一旦谁犯军纪，立即抓获送交军法处制裁。美军执法队身着特殊兵服，手臂佩戴MP标志的袖章，他们一行人或步行、或乘摩托车、美国吉普车，日夜在芷江城、七里桥、竹坪铺等地巡查，一旦发现违纪美军，严惩不贷。

　　在陈纳德将军的领导下，美军在芷江这么多年，没有发生大的事情，军队纪律好，与芷江百姓相处得很融洽。这同当时美国驻中国其他地方的情况大不一样，堪称美军纪律最好的模范。所以陈纳德深受芷江人民的爱戴，与他治军严格是分不开的。

　　湘西战场出现转机，日军的进攻遭到中国军队的堵截，实现胶着状态时，陈纳德非常高兴。当中国军队在茶山围住日军217联队时，陈纳德主动命令空军给予空中支援，向日军阵地投掷凝固汽油弹。茶山顿时变成一片火海，使茶山一战歼敌700多人。

　　蒋介石、宋美龄和美国飞虎队少将陈纳德在重庆当日军第116师团部进入雪峰山主峰之下，陈纳德又命令第14航空中队全体出动，侦察机在前，战斗机、轰炸机在后，对日军进行地毯式轰炸，800磅的大炸弹震得山谷地动山摇。更让日军胆战心惊的是纳帕姆弹，这是一种胶状汽油组成的物质，能在100米半径内把人烧成灰烬，并把躲在洞穴和战壕工事里的敌人烧死。日本兵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雪峰山成了火焰山，数不清的大小火头，从山顶蔓延到山脚，把日军的前沿阵地吞噬一空。日军无心再战，他们纷纷逃离火海，狂奔乱号，到处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角落。他们身上的皮肤，早已变成了焦炭，只有眼珠和牙齿，还勉强能见到一点白颜色。

　　日军指挥官询问这是什么炸弹呀？一着地便暴烈成几十团火焰，阵地周围的温度马上剧增，高达几百度的热浪，刹那间形成一片高温带，烧得日军鬼哭鬼叫起来。

　　在湘西会战开始大反攻的时候，陈纳德知道自己将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来中国服务八年，任美驻华空军司令三年之际，他就要退役了。这是上次去昆明开会，马歇尔将军告诉他的。陈纳德真不愿离开中国，他对中国的感情太深了。中国抗日战场为他搭建了一个平台，让他在这个平台上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华，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真正的英雄。他感激中国，没有中国战场就没有陈纳德，也就没有陈纳德闻名于世的空中飞虎队。

　　陈纳德预测到日军末日来临了，德国、意大利都投降了，小日本还能支撑多久呢？投降的日子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陈纳德想他能看到，他希望能在中国看见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他想同中国人民一道分享胜利的快乐。

　　陈纳德在退役之前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陈纳德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是经过反复核实过的。他听何应钦介绍前线情况时，非常留意一个细节，那就是日本军队在雪峰山到处钻密林大山，被中国军队东一块西一窝地包围着，有的占据一个山头高地固守待援，有的中队蹲在森林里不往外出，有的正在联络师团主力，企图向他们靠拢。那时陈纳德就有这个想法了。

　　美国空军作战处，把近来空中侦察的情况，全都标在地图上。陈纳德看着地图上的标识，向中美空军第1大队、第14航空队和第5大队布置任务，要求他们在雪峰山南部、中部和西部的上空，对地面的日军进行一次全面打击，把日军残部从大山深林里赶出来，让中国军队集中优势兵力把日军消灭掉。

　　空军各大队领导受任务后，作了认真具体的安排部署，并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一位老兵回忆说，那天拂晓真吓人，芷江机场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呼啸着冲向天空。在天放亮的时候，机场上的飞机全部出动了，可以战斗的飞机一架不剩全飞去执行任务去了。中美空军从容不迫地尽情往下倾倒美国兵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他们有力地配合了中国地面军队从十几公里的战线上向日军发起的攻击。

　　在这之后，中美空军混合大队还对洞口方向的日军主力，大约两个联队的集中地，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连续轰炸。在陈纳德指挥的芷江空军参战部队，在湘西会战期间，共出动P-40、P-51战斗机2500架次，中型轰炸机出动183架次。共发射弹药360万发，投弹100万磅，歼敌约10000余人，占歼敌总数的1\/3。

　　湘西会战，中美空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这是中国抗日战场上的第一次，有空军的支援有力地杀伤日军，并阻止日军的进攻同时掩护了中国军队的地面作战，使中国军队得到有效的保护。侵华日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在谈到湘西会战失败原因时将其归结为，空军失利，没有制空权所致。

　　日本驻中国派遣军向大本营上报战况的报告中，对陈纳德将军有这样一段评价：在中国真正可称为空地配合范例的老河口作战是第一个，芷江作战是第二个。在陈纳德卸任回国的欢送会上，蒋介石对陈纳德说了这样一段话：

　　8年来，陈纳德将军为我们做了许多工作，许多重要而有益的工作。大家都知道，陈纳德将军是在我国抗战最艰苦的年代，克服了重重困难和阻力，自发组织空中外籍兵团，来到中国。尔后，他又担任了美军第23大队和第14航空队的司令，更由于他卓有成效地工作，极大地改善了我国的抗战环境。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没有陈纳德及他领导的这支航空队，我们的战争就很难打下去。

　　战争是一种道德的净化，是一种只能被暴力延长的欣喜。中国抗战的胜利来之不易，这种姗姗来迟的民族复兴是经过长期战斗赢来的，应当指出的是陈纳德将军参加了我们最初的战斗。

　　陈纳德航空队击落击伤的日本飞机，几乎相当于日本飞机三年产量的总和。因此，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项怎样称赞也不过分的伟大业绩。

　　3日军残部会合地

　　陈纳德将军领导的中美航空部队，对雪峰山里的日本兵进行驱赶式的狂轰滥炸，很起作用。他们曾经用来藏身的树林烧毁了，修筑的工事炸塌了，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好撤退。于是一个小队或中队，甚至没有建制的一大群兵，开始从几十个窝点向东走。

　　在中美空军大轰炸中，死伤惨重的当数加川胜永大佐的第133联队。

　　当时他们被困在一处高地上，然而日军主力第116师团部、第47师团、第68师团和34师团，以及两个旅团都被中国军队堵住，不能解救他们。不仅如此，第116师团部和第58旅团还被包围在雪峰山中。

　　加川大佐没办法，只好遵照军部和师团部的命令，硬着头皮单独向东撤退。日军133联队放弃高地，趁夜色在大山丛林中行军。他们自以为安全，其实早被中国军队察觉，沿途不是遭到炮火的袭击，就是被中国军队袭击。当到达会合的指定地点时，整个联队不过1000多人了，但仍然很有战斗力。

　　进攻雪峰山的日军，向东逃窜时，必经芙蓉山。芙蓉山地处洞口至邵阳公路线上，日军残部从雪峰山中走出来，就在这里会合休整。来到这里的日军番号众多，仗打到这个地步了，谁也指挥不了谁了，因为不是一个部队，没有上下级关系。有的小队到达后，睡一个晚上便擅自离开，匆匆忙忙去邵阳，他们无心再战。

　　几个联队的大佐带着残部驻扎这里，也曾想把这些残部收拢过来，可是别人不听指挥，带着自己的小队、中队剩余人员独自行动。他们知道军部、师团部的命令是撤退，没有让他们在这里同中国军队拼。想在这里打仗的无非是一些好战分子，他们咽不下芷江作战失败这口恶气，很不服输地想顽抗一下。所以日军的这个集合地点十分混乱。

　　当133联队残部、217联队残部到这里时，追击他们的中国军队便迎头进行了堵截。中国军队这么一堵，反倒把混乱的日军挤压成了一个整体。

　　上千日军处在无路可逃的困境之下，不得不孤注一掷，向中国军队作拼死反抗，这是他们求生的本能所致。

　　芙蓉山战斗打得遮天蔽日，天昏地暗。加川大佐在长沙会战中，就迎战过中国军队的第57师，现在又碰到一起了。在日军的左翼是74军的51师，还有正在合围的第18军。可以说日军的这些零散部队是出不去了，他们回不到邵阳了。

　　中国空军从芷江起飞，对日军进行轰击。日军加川大佐和木清次大佐见到飞机就胆颤，他们都领教过美国的纳帕姆炸弹，瞬间便可让战场变成一片火海，把人灼成焦炭。所以他们最好的办法，便是同中国军队裹搅在一起，让飞机发挥不出优势。

　　中国空军的飞机在天空中盘旋了好几圈，焦急地无从下手，只见阵地上双方士兵扭打在一块，肉搏战使他们一时无法分开。日军也疯狂了，抱着一个中国士兵就拉响身上的手雷，有的受了重伤，还连滚带爬钻进中国军队的阵地，引弹爆炸，同归于尽。

　　日军为了这支部队能顺利撤退，第47师团从桃花坪过来一支联队，他们是来芙蓉山接应他们的。日本这个联队的到来，大大增强了他们的进攻能力，中国守军阵地大部分被日军抢占。左翼第51师周志道师长，立马派出部队增援，协助57师夺回高地。

　　芙蓉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为一个山头高地，双方你争我夺，反反复复十几个回合。中国军队士气高昂，他们决不放过这群企图逃跑的日军，下最大决心要把他们消灭在芙蓉山下。而拼死挣扎的日军，唯有突破中国军队的阵地，他们才有生的希望。突破过去就是邵阳，那是好几个主力师团的大本营。

　　邵阳方向的日军不敢出来，防守在正面的是中国军队的第18军。胡琏军长知道，他们的主要任务一方面是堵截雪峰山日军的退路，另一方面是防御邵阳之敌过来接应。因此，尽管芙蓉山打得残酷，他们也不能抽调兵力去参加战斗，只能用大炮协助一下罢了。要解决芙蓉山的问题，还得靠芙蓉山作战的中国军队自己。

　　在芙蓉山打得最艰难的时候，中国援军暂6师赶到了。这样一来，双方力量的对比差距悬殊太大了，日军明显处于劣势。无心恋战的日军，像逃命一般，动用了全部人马朝芙蓉山谷的一个豁口上冲。大部日军被歼灭，有少量日军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