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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 作者:方南江

第52章

  增选飞行员的事办得很顺利。贺东航在海航S师英师长那里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辞别新弟兄返回省城。英师长见他去意已定,亲自开车百里相送,直到高速公路入口处才相拥以别。

  叶总听了汇报连连击掌。说我还担心海航舍不得割肉呢,你怎么把英师长买通的?贺东航笑着说,去之前对姓英的搞了点背景调查,这个人一是傲,二是爱奇石。叶总说人家傲是因为有资本。贺东航说所以咱去了就特别谦虚,还给他带了两箱子石头。叶总说你能有什么好石头,八成是糊弄人家。贺东航说,是在老爷子的收藏品里选的。叶总问,你不怕他撸你?那可是他的心头肉!贺东航说,他已经没有力气下地下室了。叶总叹息一声。又掰着指头算算,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耽误不了明年八一的反恐怖训练成果汇报大会。贺东航说没问题。这个汇报大会已列入明年的重点工作,叶总非常上心。

  叶总站起来说:“小苏走了两个多月了吧。有些事虽然不遂人意,但从长远看并不一定是坏事。你从现在起给我集中精力抓工作,特别要把明年的训练成果汇报抓好,把总队的战斗力好好展示一下。我是无所谓了,你的路还远呢,懂不懂?”

  贺东航似懂非懂,但听出话里似乎别有含义。临出门,叶总又说,沙坪的柴监狱长昨天来找你找不着,找到我这儿,要给甘越英落实政策。你现在不要管这事,也不要找宁政委,该办的时候我自有办法。末了又问贺东航“懂不懂”?贺东航这次真没懂。

  贺东航给宁政委汇报时,只说海航风格高,对武警很支持,没说送石头。宁政委说,我考虑到这事不会很难办,派你贺东航去,也考虑到了你的协调能力。他最后也提到了苏娅,他要贺东航给龙副司令打个电话,说他已经尽力了,但是留她不住。又说人走了对发展关系可能更有利,末了还勉励他好饭不怕晚,沉住气。

  贺东航立即带方参谋驱车去西郊工地。刚才向两位将军汇报时,他几乎要建议,鉴于甘冲英和罗玉婵已经进入恋爱阶段,他继续负责西郊工程是否合适?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等等再说吧,毕竟还是传闻和猜测,人家甘冲英没宣布呢。

  一出营门,他就给甘冲英打电话,说了选飞很顺利,又说英师长提醒咱们要注意水泥的型号,弄错了可不是玩的,要甘冲英一起到西郊现场再鉴定一下。甘冲英说,等你去鉴定早晚三秋了,罗玉婵那里没问题。贺东航说,你不去我去了。甘冲英问,你要去调查她?贺东航说,别说那么邪乎,去看看总可以吧!看来你俩的关系进展神速啊,查她就跟查你似的,看把你心疼的。甘冲英说,你不心疼苏娅?贺东航心里咯噔一声,甘冲英这是在正式宣布跟罗玉婵的恋爱关系了。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首长,你现在分管工程,可不能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哦……

  话没说完那头已挂断电话。贺东航盯着嘟嘟响的手机,自我解嘲地笑笑。

  12月中旬了,天还没有上冻。往西郊去的公路两旁工地不少,净是一派繁忙景象,哪个公司都想在上冻之前多赶些活儿。贺东航对开车的方参谋交代,到了工地我到机坪转转,你想办法取点水泥样品回来,交给甘副总找人化验。要注意隐蔽。

  一到西郊,贺东航直奔停机坪。机坪正在打水泥地坪。贺东航做出闲散的样子,故意向搅拌机旁的工人问些外行话。“啥水泥都中吧?”“哪能,得425号的。”“你用了假的谁还知道?”“哪能,军事工程,谁敢掺假?”“真假谁能说了算哪?”“哪能,工地上就有化验的。”贺东航随手从空水泥袋上撕下一块印有数字的牛皮纸,踱到昨天打好的盖着草苫子的地坪边上,蹲下来看看,摸摸……

  贺东航正跟工人们闲聊,一个耳朵很大的助理员颠颠跑来,见贺东航没起来,连忙蹲下递烟点火。贺东航知道他是根据首长办公会的决定,加强到材料采购组的,就敲着地坪问他,这些玩艺是否都经过质量检验?大耳朵助理说工地上就有检验设备,错不了的。贺东航说你小子可得把眼瞪大喽,屁股得坐在甲方一边。助理员连忙把屁股向他靠拢了,说那是那是。贺东航对这个人不熟悉,但知道他是索明清的老乡,索明清的家务事多是他料理。见方参谋已在车旁等他,就拍拍手上车了。

  回到机关方参谋来电话说,甘副总说水泥用不着再检验,不收。贺东航想了想说,把你搞到的样品和这块包装袋都送给苏主任,请她送省质检中心,尽快提供质量鉴定报告。

  大耳朵助理这时正向工人打听贺东航刚才都问了些什么,又到贺东航刚刚蹲过的地方看了看、摸了摸,只差没用大耳朵听了。他一脸狐疑地拨通了高见青的手机……

  再过一周就是2002年元旦,早交班的气氛符合常规地严肃起来。

  军人嘛,每逢佳节备战忙。解放军的战备教育多是讲美国和周边国家的情况,武警讲敌情社情就鲜活多了。比如哪个专搞爆炸的恐怖组织头目已潜入K省,哪个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已出现在省城云云,听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贺东航捧着一摞情况通报,光拣要点就传达了20多分钟。

  叶总照例用两句老话开了头:“树欲静而风不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居安思危。”又重点强调了保持部队内部的安全稳定,一连问了几个“懂不懂”?除了宁政委,大家都点头表示懂。贺东航很理解。武警维稳任务确实很重。但通常是协助和配合公安,真出点差池公安也会护着,谁会说自己省的武警熊?但武警内部管理出了毛病就跟公安没关系了,全得总队长、政委担着。

  根据贺东航获得的信息,总部党委刚刚研究了一批干部提升,叶总差一点就上去了,但最终没弄成。不过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他入围了。遗憾的是,众人瞩目的宁政委这次未能提升,因年龄的关系,他已没有了下一次机会,他军旅生涯的最后一个驿站只能是副军,到点休息。

  一个干部的提升取决于综合因素,有的时候年龄倒成了决定性因素。索明清比甘冲英年长八岁,无缘竞争副总。甘冲英说:“老索别灰心,八岁算什么?”索明清说:“八岁说明,我八岁的时候你零岁。”

  宁政委在同期入伍的兵当中年龄算大的,最后的职务冲刺就被年龄卡了。有人劝他把年龄改小两岁,说人家能改你为什么不能改?他说:“人家改是科学的,我改就不实事求是。一是对组织不忠,二是对爹娘不孝,三是自己折寿。本该80岁逝世,78岁就死了。”……

  叶总最后把眼一瞪:“最近风气不好,乱议论,有人说我要到这儿去到那儿去。我告诉大家,我叶三昆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干到底!”这番话说得满屋鸦雀无声。叶总讲完之后照例是宁政委作指示。大家很想从他的脸色、表情和语气里找出点异常,但是没有。宁政委一如常态地肯定了叶总强调的问题很重要,又把他最近常考虑的问题归纳为三条,娓娓讲给大家听。第三条竟然是强调落实干部休假制度。他说他算了算,今年至今,机关干部休过假的还占不到百分之七十。

  “这不行啊同志们。休假是保持和提升机关战斗力的重要措施,也是密切家庭关系、夫妻关系的有效做法。贺参谋长,对机关干部的精力体力资源可不能搞破坏性开发呀,你们司令部加班过多,休假率低于人家好几个百分点。能不能想想办法,元旦前后短周期、多批量地安排大家休息几天?不要等春节挤成个堆。”

  贺东航挺感动。觉得当官当到宁政委这个份上,才算是当出品位了。

  叶总把贺东航和焦主任叫到办公室,从案头一摞材料里抽出了兰双芝的那封上诉信。说:“这个事情该处理了,总部纪委要求查报结果。我的意见,第一,独立团党委当时对甘越英的处理是必要的,他提了干部就喜新厌旧,当时影响很坏。党委对他的处理是考虑了当时的情况,集体讨论决定的,很慎重。事隔20多年了,他和兰双芝婚前是否发生过不正当男女关系已无从查清。可以考虑维持原来的处理意见,不予更正。第二,由总队纪委会商省监管局,考虑到甘越英是个老同志,建议比照监管系统同资历人员,适当提高政治和生活待遇。”

  贺东航听了大惑不解。心想这老头是怎么啦,这次没遭到提拔就不顾甘越英啦?他正要反驳,叶总摆摆手:“你们去给宁政委汇报,就说是我个人意见。当时我没有参加事情的处理,现在怎么处理请他定,他懂政策。”

  宁政委听汇报的时候找出了几本样子挺旧的笔记本,边听边翻,不知查什么。焦主任汇报了叶总的两点意见,他开始凝神。贺东航赶紧补充道,叶总说宁政委懂政策,究竟怎么处理请政委定。

  宁政委沉静地翻阅兰双芝的申诉,不时用笔画上几道,或打个问号。他的目光越过花镜的上框,扫了贺东航又扫焦主任。他终于下了决心似的抓起电话说:“请甘副总过来。”然后他站立在那面国旗下,说:“我正想找你们说这件事情,你们正好来了。这事久拖不好,是该有个了断了。处理这类问题,历来是以事实为依据,以纪律为准绳。当时有当时的背景,也确实是党委集体议决的。三昆同志那时还在营里,我刚进班子。他意在维护当时的党委,不愿意轻易去搞后人否定前人。那届班子已经病故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也就这几天了。但如果实践证明当时确实是搞错了,那就要纠正。”

  甘冲英进门刚坐下,宁政委就问他,当年你指证甘越英打了兰双芝的“提前量”根据是什么?甘冲英听了大惊,连忙说他没有做这个指证。宁政委翻开一本旧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用手指头点着一页问他:“某年某月某日下午,小雨,在我办公室,你说甘越英和兰双芝订婚之后他到她家住过。”

  像有一处未长好的疮被人撕了痂,甘冲英疼得一哆嗦,急忙辩解说,他当时是说甘越英到兰家“住”过,并没有说他跟那个女人“睡”过。

  宁政委一笑,笑虽无声却有寒气。他又用指头一戳:“黄纸蓝字,是我这个政治处主任记错了?从法律上讲,我这个记录就叫‘书证’。”他的指头可能是戳在那个年代久远但仍未褪色的“住”字上。“已经订了婚的一对男女,能够‘住’而不‘睡’,果真那样,倒是难能可贵。”

  甘冲英脸上微汗,想再辩解已困难。焦主任说,甘副总当时是不是没表达清楚?他意在打圆场,却迎来宁政委冷冷的一瞥。

  “你根本不了解他当时的情况,不要乱说。”

  甘冲英灰着脸,没有再争辩了。

  贺东航控制着自己没有插话。他上次已从甘越英那里了解到,所谓的“住过”,不过是因大雨而在兰双芝村里的破庙里滞留了半夜。他不愿意甘冲英此刻太难堪。

  宁政委最后说:“我的意见三条:一、由总队纪委负责,你们三个再向甘越英同志调查,重点查清他和兰双芝订婚后的情况;二、本着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的原则进行复审,提出意见,不错不纠,部分错部分纠,全错全纠;三、先同总部纪委沟通,认可之后正式提请总队党委讨论。”

  贺东航飞快地理解着宁政委的三点指示。显然,宁政委以更实事求是从而也就更科学的态度否定了叶总的意见。他已经暗示可以给甘越英“平反”。他的第一条就暗开了口子:二十几年后的今天到哪里去取证,证明甘越英当年同兰双芝发生过或者没有发生过两性关系?两性两性,除了他俩谁还能提供物证书证?贺东航不得不佩服宁政委办事的多谋和严谨。

  其实,贺东航和苏娅早向总部纪委作过咨询,遍查文件规定和《军官服役法》。军官通常只在两种情况下才被取消干部身份。一是未服满最高服役年限,执意要求退伍而经教育无效的;二是逾假不归,屡令不回的。即便是触犯了刑律的军官,因经济犯罪或刑事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以下的,在刑满释放时还要重新定职定级,安排相应工作。这就是说,即便是甘越英婚前有性行为、甘越英要与农村未婚妻毁婚、甘越英拒不与老婆同房,充其量只应受到相应的党纪政纪处分,但不能剥夺军官身份作战士复员处理。又何况他不是没做成当代“陈世美”吗?可见当时对他的处理“严”到了什么程度!《军官服役法》出台多年了,像宁政委这样的开口讲文件、处事查依据的首长,对这些精神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谈起甘越英居然丝毫无所流露。难道这就是叶总讲的“时机不成熟”?

  那么现在成熟了吗?

  焦主任把贺东航拖进甘冲英的办公室,跟他俩商量甘越英的事具体怎么办。甘冲英把笔记本叭地拍在桌上说,老焦,怎么现在有的干部当面说人话,背后干鬼事,为自己升官踢开挡道的,老焦你是管干部的,对这样的小人怎么视而不见?贺东航说,冲英你有话好好说,这么指桑骂槐的可不符合师级干部的水平。甘冲英终于拍案而起,明说就明说!贺东航你算什么东西?这一年你处处找茬,新鲜的找不着你翻陈年的,甘越英用多少钱买通了你!贺东航说,甘越英一年的收入略等于你的三分之一,兰双芝的收入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的财力只怕还贿赂不动我。我说话凭良心,希望你也能这样。

  焦主任听不明白也劝不住他俩,就说你俩慢慢吵着,我去忙别的。

  甘冲英颓然坐在沙发上。兰双芝频频申诉他早有耳闻,柴监狱长也给他打过电话。他认为他当年没做错什么,说他到村里“住过”,错了吗?甘越英落到今天这步,完全是他对抗组织的结果。那个雨天的下午,宁丛龙确实向他问了甘越英和兰双芝的事情,问前还讲了句“边团长对你俩印象都不错”,而他确切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住过”。也许是自己的表情,语气,或许是心理让他理解成了“睡过”?他至今虽然羞于承认,但他当时那颗咚咚跳的心却是希望甘越英“睡过”的。那次谈话,使他们兄弟俩一个尺尺登高,一个寸寸下沉。甘越英还没有被一撸到底的时候,曾当着众人说他,冲英行啊,哈巴狗舔腚顺劲跳进茅坑里,名声是臭了点,可是不愁吃不愁喝。宁丛龙因毫不手软地严惩了当代“陈世美”而名声大震……

  甘冲英无心搭理贺东航,他见他倒了杯水,还给他也倒了一杯。贺东航身后的窗台上,是甘冲英从他办公室移植来的霸王鞭,如今已通身叠翠,酷似它的母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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