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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军政委》 作者:周建广

第74章 和平鸽不许杀(4)

  晚会内容不多,只有三项,唱歌,主要是陈诗歌和朱一娟唱,她们都在县市歌舞团呆过几年,功力很厚,唱得悦耳动听,不时博得阵阵掌声。她们借口感谢,邀请视察员们同唱。卡列威其、瓦西里、穆巴耶夫、阿基比特、阿塔巴斯、沙辛比耶夫一个接着一个,都合唱了一支歌,会不会跟着哼哼就是了,反正很和谐,很快乐。他们唱过了,一起吵吵,叫邵、张还有马牧羊上场。三个人不便推辞,一起上场,把伊洛斯佳也拉上来,三男三女,唱了《马儿呀你慢些走》和《小白杨》,又唱了懈秋沙》。瓦西里激动之下,冲上场来,搂着陈诗歌和朱一娟,引吭高歌,竟然唱得泪流满面。陈、朱两人连忙掏出餐巾纸,为他拭泪。他摇摇头,用汉语自责地说:“不好意思,我想起了我的爷爷,他在卫国战争中牺牲了。”两人安慰他几句,他又笑了,请两人再合唱一首《链儿的黎明静悄悄》。他这一唱,其他几个不甘落后,一人上来合唱一首。邵兴邦记着钟国疆的嘱咐,有意安排,叫张秋生一起与陈、朱合唱国际歌,不意,刚一张口,视察员们全都上来,四人合唱变成了全体大合唱。

  第二项是跳舞,早就隐藏在旁边蒙古包里的五个姑娘,走进了舞场。欢快的爵士乐响起,大家成双成对,翩翩起舞,草场顿时变成了天然的大舞台。游人们纷纷围了过来,一些胆大的按捺不住激情和冲动,拽着自己的爱人或女友,加人其中。舞场越来越大,好在草场无边,大家尽管放开脚步,尽情地表演自己的舞姿。

  夜风吹来,有些凉意。邵兴邦就叫点起篝火。早就摆放在四周的十几堆干柴和树枝被点着了,劈劈啪啪,一阵阵声响,草原上顿时火光熊熊,大舞场被照得明亮如昼。

  视察员们异常兴奋,跳得非常开心。可是,没多久都有些累了。张秋生就叫休息。喝了一会儿茶,说了一会儿话,进行第三项,表演小节目,自编自演。

  邵兴邦第一个出场,耍了一套武术,一套少林功夫。接着,张秋生出场,表演了一套小魔术,纸变鸡蛋,布套里出鸽子,还有嘴里吐花。陈诗歌扮演樊梨花,唱了一段京剧。朱一娟扮演花木兰,一边唱一边打了一套擒敌拳,看上去矫揉造作,花拳绣腿,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马牧羊一时兴起,征得邵兴邦和张秋生同意,上场玩了一套剑术。

  这下坏了!瓦西里一跃而起,冲到火堆旁,挑出一根长而结实的树枝,不由分说,对着马牧羊就剌。马牧羊一时惊慌失措,连连后退。邵兴邦急中生智,叫道:“马牧羊,三字经!”张秋生也叫道:“马儿啦,俭剑建!”马牧羊一下被点醒,随即挥舞手中的橡皮宝剑,同他对刺起来。哈!两人剑术都属上乘,一个西式剑术,一个东方剑术,打得难解难分,看得人们眼花缭乱,博得一阵阵掌声。几百个回合之后,两人满头大汗,平分秋色,收起剑,握手拥抱,向观众致谢。

  这一来,把大家的表演欲都燎着了,卡列威其上场表演了一套小魔术,吃金条,空手变鸽子,吐火炬。玩得兴起,竟叫上伊洛斯佳,配合他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拿着一块桌布,三绕两绕,把她的妹妹硬是藏匿起来了,找不见了。一会儿,三摆两弄,桌布开处,伊洛斯佳活脱脱站在大家面前。顿时,掌声雷动。

  穆巴耶夫上场表演了几个后空翻,也博得了掌声。阿基庞比特表演了硬气功,砍砖块,一连几掌,将两块砖头砍成数段,掌声四起。

  阿塔巴斯表演了一套擒拿格斗,大家报以掌声。

  沙辛比耶夫最后上场,表演了口技。也赢得了掌声。刚要下场,不意从斜刺里“杀”出一个瘦弱的老汉来,吹着口哨,朝他招着手,显然要和他比试一下。他朝卡列威其看看,见他点头,便回转身来,与老汉同场表演。

  好家伙’两人各逞技能,鸟叫鸡鸣,车奔马嘶,虎啸狮吼,风吹浪打,雷鸣海啸,不一而足。四周的观众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

  两人打了个平手,谢了场。邵兴邦见时候不早,想收场。没想到,卡列威其和瓦西里兴味盎然,要他延长时间,以能尽情尽兴。“难得这么开心!”卡列威其兴奋地说。“全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瓦西里意味深长地振臂高呼。

  邵兴邦同张秋生商量,还是向钟、莫两位报告,得到了准许,放下心来,随叫大家继续热闹。

  这一放松,节外生枝了。

  卡列威其提出和邵兴邦摔跤。邵兴邦直言不讳,说根本不会摔,拒绝了。他又要和张秋生摔。张秋生也婉拒了。他有些着急也是有些得意,在场上转着,叫着,谁来?谁来?难道都是胆小鬼?四周的游人们有不少会双语,听得明白,心中未免不平。可是,还是没有谁登场。他仍然叫唤着,嗓门儿越发大了起来,头也昂得高了:“谁上来嘛,我有奖。哈哈,没有人敢上来嘛,中国功夫不行了嘛……”张秋生想利用组长身份劝他下场。邵兴邦不许,那样的话他会不高兴,也不利于双方友好。“静观待变,面包会有的!”邵兴邦信心十足。

  果然,当卡列威其举起拳头,再次吆喝:“谁敢上来?没有,我就胜了!中国就败了,中国军人也就败了。”

  忽然,平空响起一声惊雷:

  “我来陪你一”紧接着,一位英姿勃勃的小伙子冲进了场地,威风凛凛,怒发冲冠,立在他的面前,挪动左脚,再挪动右脚,慢慢地,慢慢地,拔开了马步。

  “你是谁?报上姓名来。”卡列威其盛气凌人。

  只听那小伙叫道:“自有尊姓大名。但要请你稍等片刻,等我摔倒了你再说也不迟。”

  “哈哈!有勇气,我喜欢!来吧!”卡列威其一边说,一边扎好了架势。

  两人蓄势待发:低下身子,盯着对方。忽然,一声大叫:“呀——”蹭蹭蹭,一路小跑,扑向对方。

  两人扭到了一起。左一拧,右一拽,前一踩,后一撑,反复多次之后,卡列威其占了上风,一下将那小伙子扛到了肩上,哈哈大笑,得意地说:“这下看你还怎么躲?哈哈,你就给我趴到地上好喽!”猛地一个旋转,再攒足了劲,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摔,以为这一下就完事了。

  没想到,那小伙子早有防范,一个顺水推舟,就势从他肩头滑过,再借力一拔,一个倒拔杨柳,将他反背起来,用力往前一甩,“咕嗵”一声,他被摔了个嘴啃泥。顿时,全场掌声雷动,欢声四起。

  那小伙子很有风度,上前拉他起来,他却就势一把将他拽倒在地,就要摁住他时,那小伙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硬是从他怀里飞了出来,不是借力,而是发力,抓住他的裤子,一个倒提,将他一下扔了个背朝天。这回,那小伙不去拉他,站定了,说:“服了吧?你年纪大啦!谦虚着点。”

  马牧羊上前把他拉起来。他问小伙子说了什么,马牧羊原原本本翻译给他。他叫道:“谁说我年纪大了?我才三十六岁。看上去你也三十出头了嘛。”

  小伙子笑了,上前与他握手,说:“我们是同年,承让了。”说完了,拱拱手就要告辞,被他拽住了,说:“请别失言。”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纳来春!再见!”

  “纳来春,纳来春!我记住了。再见的时候,我们再比个高低。”卡列威其自找台阶下了。

  邵兴邦和张秋生赶忙过去与纳来春握手,感谢他参与晚会,夸他本领高强。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叫代问钟政委好,朝陈诗歌她们招下手,转身走出了人群。

  纳士春走出人群,走到一坨苍松翠柏之中,把刑丽姜拉出来,轻声说:“好啦,满足你的虚荣心啦!走吧,咱们回!”

  刑丽姜轻轻一笑,替他抻抻衣服,高兴地说:“呆子,真是呆子。你在边关呆久了,思维有些死板。哪里是虚荣心,国家和民族荣誉感,自尊心!”

  “算你说的对!”纳来春温顺地说,“既知边防的男人呆板,你干嘛还要自投罗网?”

  “你看,又犯呆了吧。”她“咯咯”笑道,“呆有呆的好处啊。不会朝秦暮楚,当陈士美。女人嘛,最怕陈士美之流了。如今啦,男人们几乎全是陈士美。所以,我宁愿找个呆子。”

  “哈哈!”纳来春不由大笑,“这感情好。我还呆对了你的心思了。我向你保证,一辈子都呆到家。”说完,要去搂她,她躲开了,说:“别让邵副司令他们看见了。”

  他说:“看见了怎么的?他也一样会亲女人、搂老婆的嘛。听说呀,他的老婆就是写了几百封信,又跑回老家缠了几个月,弄到手的。叫什么藤缠树。”

  她说:“我知道。别说了。刚才,邵没问你什么吗?”

  他憨厚地说:“没有!可能来不及问吧。管他问不问呢,我们还是回去。一大早就来了,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啥都看过了,该回了。骑电驴子走夜路,快不起来,要走几个小时,才能回到牧业营。”

  她两眼珠溜溜转了几转,咧嘴一笑说:“干脆不回了,就在这里住宿一晚。当成也是外国代表团员算了。”

  他刚想说什么,她却有些好奇地指着邵兴邦他们那边兴奋地说:“嗳,亲爱的!你看,又有人上场啦,还有好的看。”不等他说话,拽着他就跑,一会儿挤进了人堆。

  一个男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场子里。刑丽姜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她使劲回忆,却想不起到底在哪儿了,就叫纳来春仔细看。

  纳来春盯了一会,想起来了,说是那天下大雨,到他们家躲雨的就像这个男人。走路像企鹅,肚皮往前突,眼睛珠子向外鼓一点,像是得了甲状腺亢进。面色黑呼呼,比边关的人还黑几分,接近了黑种人,不像是正常生长的人,而像是做过皮肤移植手术的人。脸上的皮和贴上去的差不多。这一说,她也想起来了,频频点头说:“没错,就是他。你真好记性。”那男人走到场子中间,指着卡列威其傲慢无礼地说:“你!出来!吃我几摔。”观众们不明真相,不知究里,齐声喝彩。

  卡列威其朝张秋生和邵兴邦看了一下,见两人不置可否,一下跳起来,大步跨进场子,喝道:“你是谁?报上姓名!好叫大家记住我的手下败卒!”

  马牧羊不失时机地把他这句豪气十足的话翻译给大家。大家为他鼓掌鼓劲。

  “哈哈!”那人的腔调很奇怪,沙沙的声音,又不像是嘶哑,像是声带破了,做过手术,“我叫纳来夏,纳来春的师兄!你就别噜苏了。快些睡到地上,倒痛快的多。”

  “岂有此理!”卡列威其忍无可忍,拉开架势扑上去了。

  纳来夏一点也不畏缩,呀呀叫着向他扑过来了。

  两人扭到了一起,摔打起来。

  两人一连摔了几十个回合,急切里谁也占不了上风。

  伊洛斯佳一心想叫哥哥打败这个令她烦躁的丑男人,一边大声喊叫:“卡列威其,绝招!绝招!”

  卡列威其被提醒了,大吼一声,一头撞过去,撞在了纳来夏的胸口上,把他撞得倒退了好几米远。

  紧接着,卡列威其追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拔起来,尼过头顶,一个大撒手,那丑男人一个仰八叉,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发出“唉哟”声。观众们兴奋地拍巴掌,大声喝采0卡列威其得意地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一边朝大家举手致意。

  他正得意地走着,纳来夏却从地上爬起来,趁他不备,从小腿肚子上拔出一把长而尖的匕首,咬牙切齿地冲上来,狠狠地刺向他的腰部。

  “啊!卡列威其,有刀子!”刑丽姜急迫之下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

  纳来春愤怒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竟敢使暗器!”一边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纳来春和张秋生他们几个冲上来,邵兴邦两个箭步冲到了跟前,就像从天而降,飞出一脚,踢掉了那丑男人的匕首,紧跟着一脚,踢中了他的腰部。直听他惨烈地大叫一声“嗳哟一”一下跌倒在地,一连滚出去好几米远。

  邵兴邦不肯罢休,一心想捉住他。紧接着,一个饿虎扑食,想将他束手就擒。纳来春和张秋生他们也扑了上来。

  眼见就要瓮中捉鳖,不意,纳来夏一把沙土砸了过来,几个人都被击中脸面,不由自主地捂住脸,揉搓眼睛。纳来夏趁机遁人黑暗之中。

  伊洛斯佳扑进卡列威其的怀里,也不管许多人就在跟前,哭了一鼻子。继而又笑了,搂住邵兴邦,不容置疑地吻了他脸巴子一下,弄得邵很不好意思,躲到了一边。

  卡列威其镇定自若,叫大家继续玩乐。可是,观众们受此意外惊扰,无意再看,三三两两走开了。

  邵兴邦趁机宣布晚会到此结束。

  时针指向三点。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

  一些胆大的游人们不愿离去,往篝火中添些柴禾,挑旺了,继续唱歌跳舞,喝酒吟诗。

  纳来春和刑丽姜不敢再逗留,骑上摩托不紧不慢地开走了。

  邵兴邦带着视察团员们回到了明塔县宾馆。大家都累了,迅速就寝,一连睡了五个多小时,至次日上午十点钟多一点,又乘上豪华大巴车,来到了烽塔市区,参观市谷并选购商品。

  烽塔市容并无多少豪华之处,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最高的楼房只有七八层。但不少已穿上了七彩纷呈的亮丽衣裳,尤其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显得生机勃勃。视察员们再次称赞中国经济繁荣,市场兴旺,改革开放就是好,要向中国学习。邵兴邦和张秋生生还有马牧羊,都很谦恭地对他们说,还赶不上发达国家,还在奋起直追。

  中午,照事先安排,在小吃一条街用过了午餐,烽塔市的小吃与明塔县相差无几。所不同的是,增加了朗德鹅。视察员们受宠若惊,齐声喝采:“哦,朗德鹅!法兰西运来的,用飞机还是火箭?”伊洛斯佳一高兴,用汉语朗诵道:“哇!中国!改革开放的春风,化作甘霖,把全世界人民都吸引来了!和平鸽都飞来了,朗德鹅也都飞来了!”

  下午,主要是购物。每位客人都买了一大包商品,大多是头巾、丝袜、鞋子和内衣内裤等妇女儿童用品,还有锅碗瓢盆等家用日常生活用品。伊洛斯佳胃口最大,拽着卡列威其跑来跑去,除过日常生活用品和妇女儿童用品之外,还为父母买了休闲服和皮帽礼帽,还特意为卡列威其的丈母娘和老泰山买了电褥子和中国象棋,装了整整三大包。视察员们都明白,给他们的商品都特别廉价。

  晚上,分区和地委一起在分区教导队举行欢送晚会。按程序艾力伟、莫得远和钟国疆先后致辞和讲话,欢迎,感谢,欢送,邀请再来。接下来,卡列威其组长讲话,热情洋溢,意味深长,特别精练——

  一连三天的履约视察圆满结束,我代表所有视察员表示衷心感谢。这次检查,全部满分。参观和购物也是满分。中国边防军很棒!中国人民很棒!中国很棒。愿我们五个国家的军队和人民友谊长存!愿世界和平发展万岁!最后,我要特别说一句话,艾书记、钟政委、莫司令,都不诓,都不是谎篓子。在座的所有女士先生都不诓,都不是谎篓子!

  钟国疆在先,大家紧随其后,放声大笑。

  笑完了,钟国疆低声问坐在他身边的伊洛斯佳,他哥哥怎么说的这么好。

  她得意地笑笑,靠在他耳根下,压低声音说:“亲爱的钟!不许你再糊弄卡列威其。他是你的小舅子嘛!”

  钟国疆急忙唬起脸来,低声喝道:“轻声点,叫人听见了多不好啊!”

  她歪起头来,故意看着他,忽地站起来,举手报告:“张组长,我也要说话!”张秋生那有不允之理,叫大家鼓掌欢迎。她给大家敬个礼,落落大方地说:“我就说一句话。中国边防军可爱极了。钟国——疆,香辣政委嘛,我们嘛,都喜欢!我更喜欢!我不是谎篓子,从不诓人。”

  这下好了,两个桌子三十几个人一起热烈鼓掌,还有人呐喊起来。她“咯咯”直笑。钟国疆却不由地脸红了,像个大姑娘一样低下了头。

  瓦西里趁兴讲话,意思和卡列威其相差无几,添上了一句笑话,邀请钟国疆和伊洛斯佳一起去1国观光做客。大家自然又瞎起了一阵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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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军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