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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防军政委》 作者:周建广

第160章 跨国救火(1)

  受了一场虚惊,钟国疆先是气愤,后是高兴。因为经过这一次检验之后,首长机关对他的印象更深刻了,都说这个廉政典型经得起检验。他放下心来,给修政委、林政委分别打了致谢电话,表明了态度,保证轻装上阵,再接再厉。又给两级军区组织纪检部门领导分别打了电话,感谢他们主持公道,没有冤枉好人。请他们继续支持关心烽塔分区的组织党务、党风党纪工作,邀请他们带着夫人和孩子来边关旅游,以实际行动支持边关建设。

  处理好了这些上下左右的关系,安顿好全局的工作,钟又开始了第四次边关千里行。他没有忘记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下边防时给部队战士许下的诺言。在第四次千里行之中,他不但要逐个核实党委机关各项计划、措施和要求在基层落实的情况,也要检查每个基层连队全面建设的情况,还要顺便看看他答应过的那些事情是否已经兑现。

  这一回,有些截然不同,不再是骑马翻山越岭,而是坐车。不再是坐那辆遍体鳞伤、后来做了心脏手术的老猎豹,而是坐上了上级配发、由分区掏了一部分钱才买来的六缸牛头。昨天呐,一说要再次下部队千里行,小梁就不无骄傲地说:“政委,今非昔比啦,该享受的要享受,开上你那辆奔驰。”

  钟国疆拧他一下耳朵,说:“小鬼啊,要谦虚谨慎,继续落实三字经啊,我们的那个锦囊妙计,可是长治久安之计哦。”

  “哎,政委,你有所不知吧。”小梁不满地说,“钱总经理好心好意送给你那辆大奔驰,你硬是不肯坐,放到招待所去当公用车,接什么大首长大政委。我那天悄悄看了一下,好多地方都划伤了,那修一下还不要多少钱呐。”

  “有这回事吗?管它呢,反正是人家送的。你不懂,这样做好,不然会招来是非的,受点伤没什么,积难成雄嘛,到时候让钱老总给它好好补补。”他这样说,梁文还能说什么呢?再说,这牛头啊,在烽塔分区也够牛的了。烽塔地区大大小小七个县,几十个驻军和农建师的单位,最好的车嘛,也就是这个牛头了,可别人的牛头用得早,都旧了,成老南瓜啦。

  第一站,到了奇勇边防连。像上次一样,他先去拜望了边防军妈妈岳永香,几年过去,她又苍老了许多。为什么苍老呢?她告诉钟国疆:“纳来春至今没有和刑丽姜结婚,她老俩口心里老是打着鼓。”钟国疆已经从洪丽媛的口中知道,刑丽姜和纳来春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夫妻,选择好良辰吉日准备结婚。随即对她说:“老妈妈,什么都别担心,就等着抱孙子好啦!”岳永香又说纳金花自从拿了硕士,回到塔城,虽然进了税务局工作,也还是单身一人。

  钟国疆“哈哈”一笑,说:“老妈妈,现在的年轻人很鬼啊,他们不愿意像我们那个时候,一切听从父母之命,纳金花已经有心上人啦。”岳永香惊问是谁,他就和盘托出:“经过军嫂县长王清等等的好心人牵线搭桥撮合,已经和我们阳光营新任教导员游浩成定下终身啦。游浩成小伙子不错,山东大汉,眉清目秀。”

  这一说,岳永香、纳士琼夫妇眉头一下舒展了,要留钟国疆吃饭。钟国疆谢绝了,却送给两人一人一套高级羊毛衫。

  看望过妈妈,钟国疆又登上了74号界碑,看见值勤点已经面貌一新,地方大了,睡觉的地方和吃喝拉撒的地方基本分开了,他满意地点点头。来到半山腰,看见上次盗马贼所歇脚的那个垭口部位已经树起了一个半大不小的警示台,夸赞连长指导员工作落实有力。

  接着,他来到了红色巡逻线一号点,凭吊了卫边诗。再叫连长指导员陪他,特意到原来的争议地区转了一会,美滋滋地回忆了2003年5月,他带着工作组来此踏堪地界的往事,叮嘱两位连队主官格外珍惜和平发展的大好时机和环境,把连队的各项事情办得更好。回到连部,査看了鸳鸯房建设情况,看见巳经准备了两套,都粉饰一新,又夸赞连长指导员几句,要他们尽快完成4间鸳鸯房的任务。

  第二站,钟国疆来到了天木边防连,查看了连队居住环境和居住条件,望着两层楼房白砖红瓦,窗明几净,院落宽敞,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心中十分快慰。

  吃过晚饭,他特意散步,跑出营院好远,站在土丘之上,极目眺望原野。看见一座座蒙古包披上了花花绿绿的衣裙,窗户中透出星星点点,就像无数颗夜明珠镶嵌在阔大无边的草原上,令人心驰神往,未免非常激动,叫来新任连长、指导员,请他们讲解这儿发生巨变的情况。

  连长指导员满心欢喜地告诉他,天木边防连前几年接通了烽塔市的电网,结束了40年无常明电的尴尬。按照分区安排,连队将电网延伸到了牧民家中,无偿支援,帮他们在地窝子或毡房里装上了电灯,结束了牧民们世世代代点马灯、烧油灯的历史,电视、冰箱、洗衣机等等现代家用电器,随之摆上了各族民众的床头厅前。有了电灯电话和家用电器,姑娘小伙子们开始讲究文明卫生,一个个梳妆打扮得更加美丽动人。一句话,如今,古老而年轻的广阔草原上,呈现出现代牧民现代生活的大好景象。

  这是钟国疆梦寐以求的理想!他不由为此感到非常自豪,格外释然。

  钟国疆趁兴来到了连队友邻单位农九师三旗团农四连。

  连长和指导员兴奋地告诉钟国疆,这个连和天木连同守一道边防线,共饮一道界河水,天长地久,情真意切。官兵们视驻地为故乡,把百姓当亲人,积极做农牧民的知心人,亲如兄弟,情同手足。现在农四连已经有600多名汉族、哈萨克族、蒙古族和柯尔克孜族职工。过去由于牧区海拔高,一年四季气候变化无常,暴风雪、寒流、冰雹等等自然灾害就像家常便饭,时不时就冷不丁地来几下子。那时候边关十四难,扶持和救援工作总力不从心,现在可是好多了。

  说话间,太阳爬上了头顶,温度越来越高,渐渐烤得人头昏脑热。钟国疆兴致勃勃不肯离去,要到农四连职工家里去看一看。连长指导员不敢违拗,只得陪同前往。

  没走几步,突然看见远方的草场燃起了熊熊大火。连长指导员不无惊慌地告诉钟国疆,那草场有数万亩之多,现在风越刮越猛,很可能风助火势,须臾之间,把草场全部烧毁。那样的话,农四连几百名职工,今年就要喝西北风了。

  “命令全连,火速集合!以最快的速度赶赴草场!灭火!马上联系农九师领导,报告火情。其他人,跟我前进!”钟国疆果断发出了命令。

  初始的烈火虽然还不怎么猛烈,但是它像一头猛兽疯狂地向前进攻,左冲右突,前吞后咬,四面扩张,狠不得一下子就把万亩草场毁于一旦。

  远远望去,三米多高的火头就像一条巨龙,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叫声,翻滚腾跃,令人心惊胆战。

  “火魔就是敌人,跟我上!”钟国疆一边朝随从们大喊,一边带头冲进了火阵。

  其他人不甘落后,紧紧跟上,左右散开,纷纷脱下身上的军装挥动起来,拼力扑打,一心想把火魔遏止在初发状态。

  但是,人太少了。暴虐而疯狂的火魔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继续呼啸着向四处飞腾。很快,钟国疆他们的头发被烧着了,发出阵阵糊味;眉毛被烧着了,手脚被烧出了泡,衣服被烧着了,满面黑灰,浑身斑痕。但是没有一人畏缩,继续与火魔抗争。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天木连队六十多名官兵赶到了。没过多一会儿,农四连一百多名职工也赶到了。没有命令,不用指挥,没有一人退缩,就像早有默契一样,大家一个接一个冲进火阵,手持扫帚、木棍、灭火器、水枪、水桶……一起向火魔开战。火魔一看人多势众,自知寡不敌众,不由惧怕了,渐渐地畏缩,收起了疯狂的架势。三个小时以后,火魔败下阵去,逃之夭夭。三万多亩草场,只被火魔吞咬了个约有三四十亩地大的黑洞,其余安然无恙。

  孟子斌带着一群人赶来了,激动地握住连长指导员的手,说:“太感谢你们了。保住了几万亩草地,就保住了几万只马牛羊啊!保住了牲畜才能保住我们这些靠牲畜活命的人啦。”

  连长和指导员非常不好意思,告诉他,并非他们指挥,而是钟国疆政委。孟子斌一听,马上问:“钟政委在哪儿?在哪儿?”

  钟国疆已经不知去向。他回到了连队,等连长指导员带着全连回来了,他和小梁急忙打水送水,给官兵们洗脸洗脚。待收拾停当,吃午饭的时候,他给全连讲话,盛赞大家的英勇精神,高度评价说:“你们都表现了一种大爱,大爱无疆!”

  下午,钟国疆特意和连队老军医李享意、全能士官丁尚欣合影留念,鼓励他们更好地为官兵和边民服务。

  丁尚欣外号叫“烧锅炉”。由于连队的锅炉一直由他承包,成了烧锅炉专家,练就了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最后成为油机员、锅炉工、修理员,老班长。

  李享意是位老资格,十几年来,为边防线上的老百姓和农牧职工义务巡诊,难以计数。在李享意反复请求下,钟国疆才让他检查了身体,除了眉毛头发受到损伤以外,其他无关大碍,批准他离开了连队。行前,钟再三叮嘱连队指导员,必须把全连官兵的身体普查一遍,千万别留下后遗症。

  钟国疆并没有马上离开天木边防连防区,来到了165团派出所。这个派出所,其实兼作该所和农四连、天木边防连军警兵民联防小分队的会所。四路人马按照约定,定期在此互通情况,交换信息,年复一年,经常不断地联合开展防边护边活动,对边境一线安全稳定可是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钟国疆很感兴趣,高兴地问所长:“都有一些什么突出事迹呀?”

  派出所所长用感激和敬佩的目光看着钟国疆,给他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2003年2月的一天深夜,V国边防站的探照灯,向巴依木扎前哨和争议区中段频繁照射。指导员黄学军和农四连连长郑义军迅速带领联防小组抵进观察,妥善处理,返回途中突遇暴风雪,气温下降到·101,能见度不到10米,联防小组的人走了两个小时都没能出山,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情急之中,郑连长放马引路,联防队员们徒步跟着马前进,老马果然识途,6个多小时后,天快亮了,大家发现已经安全返回。

  同年9月,牧民马旦在牧马时发现了一名青年在巴依木扎山口沿着边境线晃晃悠悠地走动,像是喝醉了酒,立即上前劝阻,但那醉酒青年不理他,他让儿子骑马奔到连队报告,连队指导员黄学军迅速派出快速反应小分队赶了过来,那名醉酒青年距边境线已不足10米,好险呐,如果稍稍差池,他就可能越过国界。

  在连长指导员的建议下,钟国疆步行两公里,来到一个牧场,看望了一位70多岁的老人玉苏姆汗,他是李享意一个人救活的第一个人。

  告别的时候,是在连队的潜伏点,钟国疆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听说的狗熊故事,问连长指导员连队的法制教育搞得怎么样,连长指导员说首长的指示巳经落实,现在全连的战士都知道,狗熊虽然很讨厌,但是必须依法加以保护,连队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律师,正在攻取律师证。

  第三站是温香边防连。站在凛冽的大风口,钟国疆问了问连队落实《领要》的情况,连长郑和新、指导员马为国回答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提出请钟国疆去看那个边关货郎陈友谅,钟国疆同意了。见了陈友谅,钟国疆也给他送了一件高级羊毛衫,请他继续为连队官兵办好求助热线。接着,钟国疆看望了哈萨克三兄弟,嘱咐他们家庭幸福。晚上,钟国疆特意在赛克尔泊过夜。

  这个值勤点海拔2370米,是分区所有值勤点及前哨班中海拔最高的。四周有一望无际的高山和牧场,草地密密的、细细的,像能工巧匠编制的草毡,铺天盖地。夕阳下的赛克尔泊很美,远方的群山碧绿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点缀在半山腰的座座毡房,尖尖的、圆圆的,鳞次栉比,给茫茫草原平添了不少丰润,好像少妇头上精致的发卡,无论如何挽竖,皆有别样情调,丰满而秀美。

  钟国疆很贪婪,看了前面又想看后面,一转身竟然碰到了一只绵羊的身上,见它那一双瞪得圆圆的、鼓鼓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他笑了。俯身抚摸着它那被剪得光光的显得非常利落的圆圆的肚子,亲切地说:“你也是一名战士,很像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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