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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八路》 作者:李冲

第1章 一石三鸟计中计 未雨绸缪占先机

  没有月光的夜空,如同一位静默的老人,深邃的眼睛轻抚着清西陵这片山林大地,目光流转处,万籁俱寂,阔远苍茫。

  突然,三支飞镖破空而来,分别击中龙卧堂门柱上悬挂着的三颗铜铃。早已等候在此的四名黄衣兵丁迅速打开寨门。马蹄得得,三骑急驰而入,至卧龙堂前勒马。其中一名信使跳下马,直趋大堂。

  卧龙堂门内站立一人,虽是背影,却见一身凛然正气。听见脚步声响,转过身来,皓首红颜,双目炯炯,此人正是卧龙堂的大寨主乔忠义。乔忠义紧走两步,一把握住信使的手腕,将他带入堂内。

  从乔忠义的握力可以判断他对此事的态度,无比严肃而郑重。乔忠义扳动机关,半边墙壁移去,露出秘密的壁橱铁门。将铁门打开,里面放置着带麒麟顶头的银体镶金卷筒。

  乔忠义双手捧出,眉头紧锁,对信使说:“收到探报,日本鬼子要夜袭卧龙堂!为防万一,麒麟帖暂且交给傅大人保管。卧龙堂何时平安,何时取回。”

  乔忠义奉上麒麟帖,信使欲接,乔忠义却停下,感慨道:“我老乔家历经两朝风雨,五代守陵,不敢有丝毫怠懈。多少次战乱劫难中浴血而战,坚守至今,麒麟帖安然无恙。如今日本人千方百计想得到麒麟帖,他们已经知道,这麒麟帖是打开大清五座皇陵的钥匙!西陵安危,全系在这麒麟帖上!区区护陵人不足挂齿,但为国家守住宝库,那是咱们护陵世家职责所在!生命所在!”

  信使一听此话,深知其分量,立刻抱拳道:“堂主放心,小人知道轻重,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这回即使豁出身家性命,也要把它安全交到傅大人手里。”

  乔忠义点头:“知道份量就好!我信得过你。”言罢,乔忠义郑重地将麒麟帖交给信使,信使双手接过,四目相对,一样的笃定。

  乔忠义为了安全起见,安排士兵护送信步行走后山。送出麒麟帖乔忠义松了口气,随即传令五色兵丁全体备战!现在只等薛神偷他们探听敌情回来,再做进一步的作战部署。

  果然,日伪队伍急赴山间而来。埋伏在树丛中的薛神偷,及其女儿薛亮亮、少堂主乔继山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切。

  日伪队伍里押着三名被绑着、掩住了口的平民。其中一个是白面书生的模样,后来得知他叫罗富贵,是个少爷,在东洋留过学,会说日本话,和乔继山颇有缘分,只是他们此时还谁都不认识谁。另一个,看模样是个匠人,生的很是魁梧,和罗富贵细皮嫩肉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了。还有一个却有些獐头鼠目,一双眼睛异于常人,四处踅摸,两只耳朵居然会转动。

  薛神偷一皱眉:“没带重武器和登高器具,又扛着洛阳铲,还带着盗墓贼王地鼠……继山!快回去向堂主报告。情报说日本要进攻卧龙堂,可这分明是奔西陵去了。我和亮亮抄小路先去西陵,等堂主信号!”

  乔继山点头,随后三人分作两伙,悄然而退。

  不光是薛神偷有些迷惑,日伪军这边一个蒙面人看着两百多人的混编队伍拐入山路,也上闷了,急忙来到井上大雄跟前。

  “太君?这条路不对?这不是去卧龙堂的道……”

  井上很是镇静地说:“我们去清西陵。”

  “不是要打卧龙堂,夺麒麟帖吗?”

  井上轻笑,一脸的自负。凭着他这个货真价实的中国通,也凭着他和乔忠义的多次接触,更凭着他多次吃亏的经验教训,他知道卧龙堂易守难攻,而乔忠义率领的护陵队更是勇猛之师,硬来是行不通的。所以,他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佯装盗取西陵宝物,实则引乔忠义出来,一举歼灭。不只如此,只要根据乔忠义要保护的重点地域,即可判断西陵的入口密道之所在,正可谓一箭双雕。

  蒙面人不得不暗自佩服,怪不得日方让井上大雄任易县作战总指挥,这厮算是精到家了。可就算如此,还是得不到麒麟帖啊?毕竟麒麟帖才是获取清西陵宝贝的金钥匙。

  “你不是知道藏麒麟帖的秘密地点吗?”

  蒙面人明白了,井上这不是一箭双雕,而是要一石三鸟。自己以前是卧龙堂的二当家,趁乔忠义被井上牵制,混入卧龙堂,盗取麒麟帖……这日本端的刁钻。蒙面人抱腕而去。

  井上让龟田通知援军,在13公里处集结待命。

  乔继山已回卧龙堂。只见卧龙堂内外已是火炬齐明,光映半天。乔字旗下,旗分五色,百十名五色守陵兵手持火把,列队待命,从堂前排到广场,一派战前气氛。

  乔继山掠过士兵夹道,小跑直至大堂,来到堂主乔忠义跟前抱腕:“禀报堂主!查实日军八十四人,二狗子百余人,没走卧龙堂,直奔西陵神道而去。”

  乔忠义一惊:“西陵?”

  乔继山点头:“队伍中还押着几个百姓,三叔说有一个像是盗墓贼王地鼠,队伍中还扛着好多洛阳铲……”

  乔忠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探墓?”

  乔忠义立刻吩咐,通知火器兵,点十盏挂响天灯,叫暗哨动用紧急措施!

  乔继山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赶紧下去传令。他自打有生以来,还从没见过护陵队动用过这种紧急暗号。

  而此刻正前往西陵的薛神偷看着夜空飘起的天灯,也不由感叹道:“请大力神?百年头一次!”

  薛亮亮不知此为何意,正想问个明白,薛神偷却令她在此盯梢,自己去传急令。薛亮亮只好作罢。

  神道路口已经不远,龟田下令改为搜索队形,成持枪方阵行进。可突然天上飘来十个天灯,成莲花状,响起几声炮仗声,随即,路上的石板悄然开移。

  日伪军不明所以,停住脚步。就在这时,一个披红绸的庞然大物从地下升起,停在半空之中。随即,红绸散落,一尊巨大的古代大力士将军石雕轰然落下,挡住日伪军的去路。

  井上大雄试探性地叫鬼子兵上前,可就在他们逼近大力士之际,大力士突然周身施发冷箭,几名鬼子倒在地上。吓得其他人也纷纷卧倒,向石像开枪射击。可子弹打到石像身上,纷纷跳弹,同时冷箭继续发出,鬼子悉数中箭,或伤或亡。

  龟田正要逞匹夫之勇冲上前去,被井上拦住。井上命令把罗富贵带过来,并着人取下他口中的毛巾,让他说出这怪物的出处。

  罗富贵显得很兴奋,赞叹道:“真是大开眼界呀!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护陵力士?是西陵第一道防线,实际上起碉堡作用……”

  井上一皱眉:“碉堡?可惜没有带山炮。”

  罗富贵流露出不屑:“炮弹也奈何不了石头,这么说吧,你们可以欺负人,欺负不了石头……”

  井上听罢,哈哈大笑:“谢谢提醒。”

  罗富贵有点懵了,我提醒他什么了?瞧把他给乐的!但很快,井上就让他知道是如何帮了鬼子的大忙。

  井上命令大部队原地等候,让龟田带小队人马沿神道搜索前进。

  原来,碉堡的弱点是动不了它,但可以绕开它。这座石像下面是有暗道的,里面有护陵队队员一起奋力推动巨型绞盘,以便让石像发射暗箭来制敌。可敌人绕路而走,暗道和绞盘不能四处通达,只能望洋兴叹。

  而此时此刻,乔继山正在跟父亲请命,要带人赶往西陵杀敌灭寇。乔忠义却只让乔继山跟随其左右。并非乔忠义觉得儿子无此能力,只怕他年轻气盛,中了老贼井上的圈套。亲儿子不能舍给鬼子,祖宗的宝贝也一件不能少。让继山在身边学学谋略,历练历练更为妥当。

  再看乔继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他哪能体会乔忠义这等用心,只当是父亲觉得自己不成器罢了。

  见继山情绪低落,乔忠义本想宽慰他两句,可突然想到了什么。

  “继山,如果鬼子不是为掘墓,他们会干什么?”

  乔继山没精打采地顺口溜出一句:“兵书上有,无非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话一出口,惊着了。天哪!卧龙堂易守难攻,日本人莫不是要把我们诱到平坦处消灭?

  乔忠义点了点头。

  乔继山不以为然:“可说到底小鬼子算计不精,西陵也是咱的地头。”

  “仗地头熟络,暗道机关,对付这小二百人没问题,可就怕鬼子后头还有援兵。”乔忠义不无担心地说。

  乔继山嘴一撇:“他有援军,咱也有啊!请八路呀!”

  闻听此言,乔忠义眼前一亮。卧龙堂跟八路军是有交情的,更何况在打鬼子的问题上,同仇敌忾,独立团的孔云飞团长不能不伸手!心里有了这个底,乔忠义倒稳了下来,故意考儿子。

  “继山?如果鬼子有援军,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二道沟呀,可以同时兼顾西陵和卧龙堂两个地方,兵书有云……”

  乔忠义听到“二道沟”三个字已然是满意了,这小子是块材料,至于兵书有云,还是以后闲暇时候爷俩慢慢切磋吧。乔忠义立刻派人赶往独立团请孔团长出手相助,随后,带领人马就要赶奔二道沟。

  这时,腰上挂着一溜各式杀猪刀的古大力闯进来,声如洪钟。

  “堂主,出什么事儿了?我妈院里乘凉,看见十盏天灯飘过,说是有大事发生,叫我来帮手!”

  乔忠义拍了拍古大力的肩膀,说道:“大力!你回去,代我谢谢你妈!不管出什么事,你是独子……”

  古大力不服气:“少爷也是独子。”

  乔继山和古大力是自幼一块长大的情分,他倒是很乐意有古大力从旁相帮,于是请求乔忠义让古大力同去,他自会罩着大力。古大力一听摩拳擦掌。

  乔忠义一见这般光景,只好同意,但仍叮嘱大力:“好吧!可你爹为护陵队捐躯,我欠你家的情,这回不能出事。”

  古大力毅然点头。

  一条火炬构成的火龙快速行进于蜿蜒的山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乔忠义等人刚上路不久,卧龙堂后山的悬崖上,披风一展,如大鸟凌空跃下一人,正是那个蒙面人。蒙面人轻车熟路,很快潜入卧龙堂内,搬开机关,打开壁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西陵神道路口两侧原有的石兽石马旁,多了一些和真人大小一样,形态各异,手持武器的石人。几十名日伪兵混编队继续以警戒方阵顺神道走向神殿。

  石兽石人夹恃,方阵中罗富贵、王地鼠看出端倪,心惊。罗富贵想跑,被王地鼠拉住。

  龟田也觉察到不对劲,下令停下,令士兵上前查看真相。一个日本兵走近石人。突然,石人手起一刀,日本兵倒地。众日本兵惊愕间,两旁石人向队伍发动攻击。石人杀入阵中,与日伪肉搏。人是血肉之躯,怎敌石骨硬身,纷纷倒地。

  可日伪兵倒下一层,扑上一层,石人渐渐寡不敌众……就在这时,天空飞出三串烟花,薛氏父女出现,持枪连射。原来,这石人阵正是薛神偷通知安排的。石人趁机纷纷跳出战团,消失于黑暗之中。

  龟田命令停止追击,按方位搜索前进,目的地依然锁定清西陵。

  枪声在空旷的山林中传到了井上耳朵里,井上不由得一愣。恰在此时,一侦察兵跑来报告,护陵队出现在神庙附近。

  井上以为乔忠义上钩,令手下参谋从神道两旁迂回包围神庙,等待战机!

  乔氏父子与五色兵丁在西陵神庙外严阵以待。这时,薛氏父女率退下的七八名石人奔来。

  “堂主!”薛神偷抱腕。

  “薛贤弟受累!”

  “鬼子兵看来是奔西陵密道而来。”

  乔继山一听,立即请命:“爹!日军被石人阵伤了锐气,给我一队人马迂回,拦腰袭击!”

  乔忠义深觉不妥:“不!这点本钱硬拼不起!不管日本人做什么打算,咱们人马先进入假秘道,想办法把小鬼子引进去,关起门打狗!”

  薛神偷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安排!”薛神偷带人离去。

  乔忠义看了看乔继山,有意说:“把鬼子带进假秘道是成败关键,谁能担此重任?”

  乔继山一拍胸脯:“还能有谁?非我莫属!”

  “你行吗?”

  “老爹别上激将法,儿子当不了急先锋,当个钓饵绰绰有余……”

  “别掉以轻心!你带黄队在这狙击鬼子,边打边撤,把鬼子引向秘道。”

  “明白!”

  旁边的古大力也上前:“堂主放心!少爷由我保驾……”

  乔忠义这边排兵布阵,井上那边也是紧锣密鼓。参谋跑来向井上报告,前方二千五百米就是神殿。井上闻听,立刻命令龟田小股佯攻,观察兵力部署,大队隐蔽行动,形成包围。日伪大队人马向神殿方向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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