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国首都。
一个男子的身影，在城区一个偏僻不起眼的街道口徘徊，这个破旧得几乎像是垃圾场的地方实则是首都最大的毒品窝点。男子下定决心走了进去，他那看似飘忽的眼神实际上始终聚焦在一扇紧闭的铁门上，门口聚集着好几名正在吸食大麻的街头混混。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着铁门走去。
“你来这干什么？”混混注意到了男子的异样，在男子进一步靠近之前他们就拔出了枪威胁道。
“我要见你们老板，我是他的朋友。”男子高举双手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混混们在男子的身上搜出了一包冰毒，这袋约有两盎司的冰毒因为其极高的纯度而显示出微蓝的色调，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街头混混吃了一惊。
“这是给你们老板的，我要见他。”男子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混混指了指铁门上的摄像头，示意男子过去。
“托尼，我是陶然。”陶然把脸放在摄像头前，说道。
确认完身份之后，接下来的程序就有些繁琐了。走进铁门的陶然先是被缴了械，然后又在连接铁门和里面房间的通道里被几个壮汉按在墙上搜身，搜缴到的毒品全部被没收。最后确定陶然没有携带手机、照相机、录音笔等电子设备之后才放他走进更里面的房间。
走进房间，不同于铁门外的破旧以及通道内的阴暗，这个房间甚至显得有些富丽堂皇了。在房间右侧摆放着的办公桌后面端正地坐着一名西装男子，毫无疑问这就是陶然口中的“托尼”。
“你知道我已经不干那行了，你这次找我来又有什么目的？”托尼的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惊慌、紧张以及焦虑的严肃神情。
“在此之前，不先尝尝看吗？”陶然指了指早已经被摆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两盎司冰毒，“我认识一个人也是做毒品生意的，其中甲基苯丙胺的纯度高达98%。只要你开口，我随时可以向你提供这些极品。”
“你知道我是一个谨慎的人，在尝你的冰毒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目的。”这袋显示出诱人颜色的冰毒显然让托尼产生了兴趣，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强烈欲望，继续与陶然交涉。
“你的手下似乎对你很忠诚，我敢打赌哪怕你栽了他们也会为了毒品继续替你卖命的，”陶然微笑着岔开了话题，“你曾经为我工作过，难道你忘了吗？”
“你的话里有话。”在托尼那张老练的面孔上闪现出一丝不悦。
“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在上一次行动中被人陷害，我计划与公司董事会见面以澄清事情的真相，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滚出去！”托尼猛地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夺起枪指着陶然，“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
“我知道你不愿到公司去，莫嘉娜告诉过我，我能够理解你们的苦衷。但是我绝不会抱着说服你的幻想而来，我带了谈判的筹码，”陶然顶着托尼的枪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为了躲避搜查陶然特意使用了类似障眼法的欺骗术，“我有一个朋友在警局工作，我和他约定每隔五分钟给这个手机打一通电话，如果我没有接听的话，那么此时正在这附近喝下午茶的缉毒警察们肯定能在你逃跑之前赶到这里。相信我，你对于逃跑的欺骗术一点也不擅长。”
托尼沉默着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枪。像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虑，他不经意地摸了摸胸前的金色吊坠。
“你确实算不上一个优秀的谈判手。”托尼冷冷地嘲笑道。
公司本部。
特勤处的负责人查理·伊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为在K国的行动失败忙得焦头烂额，堆积在他面前的公文几乎要淹没他的办公桌，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查理，你猜我见到了谁？”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查理第一时间没能够反应过来，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查理一边以手示意秘书对对方的号码进行追踪一边与其周旋，“托尼，想不到这么多年后我还能接到你的电话。”
“我猜你的助手现在肯定在为追踪我的位置而忙得不可开交吧？这完全没有必要，我现在正在来公司的路上。而且你也不用在公司附近设伏了，因为我还带来一个人——作为交换我人身安全及自由的筹码。”
“什么人？”
“是陶然，他向我索要炸药，并且叫嚣着要杀掉陷害他的人。陶然现在已经被我五花大绑了。我把他交给公司，交换的条件是撤销特勤处对我的追捕令，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错过今天的机会，你就再也不可能抓住他了。”
“好吧，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虽然查理对于托尼所说内容的真实性表示极大的怀疑，但他现在除了妥协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正如托尼所说，他开车抵达了公司，然后在查理的监视下把陶然押进了公司的监禁室。而查理也像他之前承诺的一样，不仅没有在公司附近安设埋伏，而且在关押了陶然之后便立即撤销了已经生效近两年的针对托尼的追捕令。
“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交易。”托尼在查理的办公室里与查理亲切握手。
“你现在还不离开公司吗？虽然我已经撤销了对你的追捕令，但是我不能保证公司里没有人想要杀你。”查理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深谙权谋之术的他很清楚虽然托尼在抓捕陶然的行动上提供了决定性帮助，但自己仍不能与这个丧家之犬有太多的接触，尽管他们曾有过一段交情。
“我可不在乎谁想要杀我。况且，我离开公司也有两年了，我一来就马上赶我走也不合适吧？”在托尼那张平静的脸上，查理看不出太多端倪，毕竟他不知道托尼是一个极擅长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的便了。但是别做一些过火的事情，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这你就放心吧。”托尼摆了摆手走出了查理的办公室。
在监禁室中被关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后，陶然被几名特工拉到了一间貌似审讯室的房间里。房间里摆放着最先进的测谎设备，操纵设备的是技术部的高级测谎师卡尔及其助手弗格。卡尔曾是陶然申请进入公司时的面试官。
“我们又见面了，陶然。”与一般的审讯官不同，卡尔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有他的助手知道这个微笑意味着卡尔会全身心地投入到此次审讯中。
面无表情的陶然沉默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来应付这次审讯。
“我只是很好奇你的动机是什么？当时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在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卡尔注意到测谎仪起了反应，机器上的红灯醒目地闪耀着。确切地说，在整个审讯过程中，对谎言会产生反应的红灯始终没有熄灭过，因此卡尔对于这台公司最新研发的无线便携式测谎仪的准确性产生了强烈怀疑。
“你说有人陷害你，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吗？我愿意帮助你。”卡尔一贯善用这种表示友善的方法来打破那些采取不合作态度的人的心理防线，但这个成功率极高的杀手锏在陶然这里却似乎遇到了障碍，他一言不发，脸上的肌肉仍旧僵硬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面对这种情况，卡尔陷入了沉默。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对策，实际上他正高度集中注意力观察着陶然的每一个肢体语言。当一个测谎专家在犯人的面部找不到什么突破口的时候，他总能在人类最原始的肢体语言里发现对方内心的想法。卡尔仔细观察着，但在陶然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中都找不出什么与本案有直接关系的线索。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杀了西蒙和那名导弹科学家？”助手弗格与卡尔保持着高度默契，当卡尔专注于观察对方的肢体语言或是面部表情的时候，弗格会继续向对方发问，这样既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同时也会让他的内心想法暴露得更加彻底。
根据卡尔和弗格的经验，犯人在面对诸如此类的敏感问题时，无论其是否撒谎，他都会不同程度地表现出类似紧张、焦虑的一系列不自然反应，而像陶然这样心理健康的男性当处于紧张的状态时一般都会作出抚摸颈部、面部或是校正领带等动作，这些在心理学上被称作“安慰行为”的表现往往能够在解读人的心理状态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在陶然身上，卡尔什么也没能发现。
“我没有发现任何安慰行为，难道他之前服用过镇静剂？”弗格侧过身去，悄悄向卡尔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审问下去的必要了。”卡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审讯室。就在他把头扭向一边的时候，测谎仪那醒目的红灯仿佛提醒了他，卡尔恍然大悟。
“陶然我真没有看错你，你居然能够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卡尔一个箭步走到低垂着脑袋的陶然面前，伸手用力地掐住他的人中，“弗格，你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看不见痛楚，什么也没有。”对于卡尔的出格行为，弗格还是一头雾水。
“这足够说明问题了。我之前认为测谎仪之所以一直亮着红灯是因为它本身出现了故障，但事实上完全不是如此，测谎仪没有发生故障。不仅如此，它还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间审讯室里的‘谎言’。我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是因为我们陷入了‘找出他所说的谎话’这个测谎师的思维定式中，而没有把注意力放到陶然身上，”卡尔松开了手，“弗格，你应该知道欺骗术分为很多种类，其中有一种非常少见也极难操作的欺骗术——‘蜡像伪装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陶然曾经被公司派去寻找一名叫作马文·米亚罗的蜡像师，恐怕现在坐在我们面前的不是陶然，而是那名蜡像师按照陶然外形雕刻出来的蜡像。”
“快拨总裁电话！”卡尔猛地站起身来。
二月的A国是一副以雪为背景的图画，在A国东北部的一个小镇中，一条被白雪装饰得格外耀眼的街道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正在他的豪宅里享受着壁炉在寒冬里给他带来的片刻温暖。然而午后的平静并没有就这样无休止地持续下去，电话铃声突兀地在这栋空旷的别墅中回荡开来。
“好的，陶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授予你调动各部门部分资源的权力。卡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老者挂断了电话，同时在沙发上侧过身来面对着眼前的年轻人。
“爱德华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而此时此刻出现在别墅之中的正是陶然本人。
“你能够骗过公司这么多双眼睛，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更何况你还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栋戒备森严的别墅里。我是一个爱惜人才的人，不会让你这样的天才蒙受不白之冤的。”
“既然你已经相信我的话了，那么可以请你把伊万·伊万诺夫·伊万诺维奇的档案交给我吗？”陶然用一种谦卑中带着尊敬的眼神望着这个公司的最高执行长官。对方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显示出平和以及轻松自然，丝毫没有故意作出的威严感。但从这个年近八十的老者身上所散发出的王者气质，却无时无刻不在郑重地告诉你——他的权威不可侵犯。
“公司雇员最详细的档案全都在我的书房里，你自然可以拿走。但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我不会放弃任何可以获得的利益——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做一件事。”爱德华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掏出笔把自己未说出口的话写在了一张便利签上。
“为什么选择我？”陶然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
“因为你别无选择。当然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今后再也不会受到公司的通缉，而且你还会成为一名非常富有的自由民。”
“但是……”陶然盯着便利签上分明的黑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过——你别无选择。”爱德华的语气中容不得半点质疑，他招了招手，身边的侍者随即从书房里拿出一个背包恭敬地递给陶然。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在拿走它之前，我想要知道你和伊万的纠葛——要知道像到了我这样年纪的人唯一能够用来打发时间的就是别人的故事了。”
陶然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是高中时期移居A国的。那时我住在一个亲戚家里，他们夫妇不具有生育功能，因此他们收养了一名R裔孤儿。几年之后，就在我参加博士毕业论文答辩会的那一天，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件……”说到这里，陶然的声音连同他的脑袋一起低垂了下去，“他患有极其严重的人格分裂症。”
“这与在K国伊万对你的所谓陷害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为了治疗他的人格分裂症，我曾采取过一些让常人无法接受的极端方法，这让他无法接受，他甚至曾一度非常地憎恨我。如果伊万正是那名曾经名叫托马斯的R裔少年的话，那么那次事件肯定只是他对我的第一次报复，而在K国发生的事情，则是他更改了姓名与相貌之后潜伏多年策划的对我的第二次报复。”话毕，眉头紧皱的陶然站起来转身想要离开。
“对此我很抱歉，”爱德华顿了顿，“在走之前我给你一些建议——出去的时候最好不要带枪。这栋别墅在建造完成时附近这片区域就被施加了一个凌驾于任何谎言之上的规则欺骗术——在别墅里无法编造谎言和使用热兵器，你无法再用你来这里时所用的欺骗术逃出去，同时在这里使用手枪百分之一百会哑火。我的保镖都是剑道与格斗的好手，如果不想被乱刀砍死，我劝你最好还是带上这个。”
陶然向爱德华所指的方向望去，在他的身后架着一把细长的太刀，在阳光下闪射着几乎要割伤人眼睛的幽幽白光。
“这似乎是一把名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还给你的。”陶然背上背包，拿起太刀镇定自若地走出房间。
“祝你好运，武士。”
陶然深知这是爱德华对他的测试——如果连这栋别墅都无法突破，又怎么可能完成他交给自己的任务？但他之所以能够如此自信地独自走出去，更源于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陶然进入公司的那一年恰好被公司安排到特种部队进行秘密训练，在A国的军事基地里他接受了最顶级的训练，包括格斗、射击、游泳、爆破、暗杀、剑道等等。而陶然最擅长的则是射击与剑道。在陶然看来，剑道不是杀戮而是舞蹈，每一次精妙的斩击都是一个优美的舞姿。而现在，这个优秀的舞者正在走向他最为得意的舞台。
走下楼梯的陶然很快便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对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高约一米九〇的黑人男子，他身穿西装，单手紧握着别在腰间的武士刀。这个在身高上占据一定优势的男子在发现了陶然的后一秒便朝他冲了过来，这种看似对自己充满信心的行为，实际上却把他对陶然实力的无知暴露无遗。陶然脸上挂着一丝难以压制的兴奋。
从对手的姿势中可以看出他是想通过拔刀一瞬间的爆发力来击杀陶然，这种霸道且快速有力的剑法正是拔刀斩。对此，陶然却像一名老练的猎手，迎着猎物扑面而来的方向迅速地向前连迈两大步，主动冲进对手的攻击范围之内。而对方很显然没能在如此短暂的一瞬间看清楚这貌似自杀行为背后暗藏的杀机，就在他毫不犹豫地挥出一道如同疾风般凌冽的刀光的同时，陶然并不急于拔刀格挡，而是猛地向前蹬地以达到后退的效果，然后像一个芭蕾舞者一样旋转起来。陶然在急速后退以躲避对方斩击的同时顺势侧身挥剑，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一记右袈裟斩上，趁对方还来不及调整重心以做出防御动作的瞬间出击，刺目的白光如同闪电一般朝着对方的脖颈袭去。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陶然缓缓地把剑收入鞘中。当一个人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时，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会抑制人的痛觉，所以陶然直到看见从自己身上滴落的鲜血时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左臂上有一道大约十公分长的伤口，看来他的闪避并不是完美的，保镖的拔刀斩还是在他侧身的瞬间对他造成了伤害。陶然深知受伤的自己要尽可能减少与保镖们的正面接触，因此他在二楼的阳台附近偷袭杀死了毫无防备的保镖之后就从那上面跳了下去。
在完成了起缓冲作用的翻滚动作之后，陶然慢慢地站起来，面对他的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亚洲人，与室内那些西装革履的保镖不同，他穿着正统的和服，系着从外表看上去十分昂贵的腰带，更重要的是他的左右手里各自握着一把武士刀。这一切都说明对方是个顶尖的二刀流高手。陶然望着这个身高年龄都与他相仿的男子，不敢轻举妄动。
当男子手中的刀锋第一次向陶然袭来的时候，陶然恍惚了。尽管身体立刻就条件反射地做出防御的态势，但在二刀流那如同台风般猛烈而且密集的攻势之下，再坚固的抵抗行为也会彻底溃败。尽管陶然在看见对方拔刀的瞬间便已经意识到彼此实力差距之悬殊，但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第一个回合就被对手彻底压制住。在那几乎要把空气都割裂的刀光的闪耀下，陶然身上、手上、腿上越来越多或深或浅的伤口，他知道自己已不必再做挣扎。
在对手发动下一波攻势之前陶然立刻做出决断，转防守为进攻，犹如一只困兽，冒着被对方直接击中的危险，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直直向对手的胸口刺去。
但即便这么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双受伤的手臂所作出的刺杀无论在力量还是速度上都不可能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陶然只得怔怔地看着对手猛地挥刀击打在自己的刀背上，这一击产生的震动使他那双原本已经休克无力的手再无法握住剑柄，对方把陶然手中的太刀彻底掀飞了。
视野变得愈发模糊了，汗水混着血水流淌下来，心跳声和呼吸声清晰得可怕，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挣扎着但又无法动弹。伴随着耳畔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的蜂鸣声，陶然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着还是跪着了，他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武士握紧手中的刀锋。
自己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就在陶然几乎要闭上眼睛的时候，枪声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这片土地上。陶然甚至绝望地以为这是自己临终前的幻觉，但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看见眼前的武士硬生生地倒了下去。陶然朝枪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方才意识到是及时赶来的亚什等人救了他的性命。在亚什收起狙击枪的同时，陶然看见法子发了疯似地朝自己跑过来。
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滑落在草地上，然后，陶然的意识就随着耳畔的风声一同远去了。
而就在十分钟之后，卫星电话的讯号便从别墅向外发射出去，经过同步卫星传输跨越大西洋传送到了非洲某片被战火笼罩的贫瘠土地上。
伊万拿着电话从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里走了出来，他漫不经心地回望一下四周——两个士兵正在清点着他卡车里的军火。而在那之后十米外的地方，一棵行将枯死的老树上绑着一个妇女和儿童，伊万很清楚接下来在这棵树上会发生什么，然而他的同情心早已经在这纷飞的战火中泯失了。
“谈判正在进行当中，有什么事吗？”伊万慢悠悠地点起了一支烟，别过头尽量不去看被绑在树上的那对母子。
“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电话那头是爱德华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只是想来提醒你一下，刚才陶然在我这里。很显然他对于你的背叛耿耿于怀。”
“无伤大雅，如果他愿意的话，就尽管来找我好了，”伊万停顿了一下，“对了，我要的文件你找到了吗？”
“相信我，看到文件之后你肯定就会后悔那么做了。”
“无论如何我要尽快看到那份文件。既然客户现在还等着，那么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伊万一脸愠色地挂断了电话，同时把手里的烟蒂重重甩到了地上，踩碎。
重新回到屋内的伊万面对着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坐在桌子对面的一名身穿军装的军阀随即摊开了手中的小袋，从中滚落出数颗还未经过打磨的钻石。在非洲，钻石几乎成了军火交易的通货。伊万瞥了一眼，成色和大小都是上乘，他微微点了点头。
“希望我带的武器能让你们满意。”伊万说话的同时不紧不慢地把桌上的钻石悉数收入囊中。
“我们最近做了几票海盗生意，收获颇丰。如此数量的武器已经无法满足我的胃口了，你下次用运输机把武器送到这里来。我要更多的枪支，同时你也会得到更多的报酬。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天哪，伊万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随着国际刑警组织对于非洲地区军火走私打击力度的加强，在国际刑警的眼皮子底下运送武器的风险日益增加。虽然身为谎言师的伊万总是能够化险为夷，但是贩卖军火这项工作着实让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而眼前这个疯子居然让他开飞机过来，伊万心中的愠气几乎要沸腾了。但他也不敢在这么多手持武器的军人面前发作，只好强压怒气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我的荣幸。”
伴随着窗外爆发出的女人的尖叫声以及一连串枪声，伊万和军阀在阴暗的木屋里站起身来握手结束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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