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潜水？这件事儿还能指望花拳绣腿的多利吗？

　　我说过我是个潜水高手，虽然离开了胖索拉的肚子，然而这样的本领是不会忘记的。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宣布，我乔伊77是一艘名副其实的潜水艇。

　　潜水艇！

　　我憋足了劲儿，为了用脚滑水，我必须踢多利的肚子。没错，我就在这家伙的夹克里，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袋鼠的袋子里，而我的两只脚已经变成了旋转的小马达。

　　好吧，加油吧，威风的小潜水艇，冲破水流的阻挠，你必须逆流而下，逆流而下！

　　我们离地面越来越远，要进入地下世界，我们必须朝下深入……这是一条长长的幽深的通道，看不到尽头……

　　老实说我有点儿力不从心，与其说我被兜在多利的夹克里，不如说多利被挂在我的背上，明白了吗？他就像一只笨重的降落伞。想象一下一个倒霉的潜水夫挂着降落伞潜水的滋味吧，简直是寸步难行！

　　我拖着多利，好像一头憨厚老实的老牛拖着一架不中用的破车。

　　我卖力地往下游，往下游，我快要不行了，累得七上八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远，但我敢肯定，我可不是在原地踏步。

　　就在这时候，水突然停止了一股脑儿地往上翻涌，仿佛这座喷泉突然失灵了。接着过了几秒种，水突然开始旋转，它们携手制造了一个强劲的旋涡。哦，天啊，小心！那是一个旋转着的万丈深渊！

　　我们被一股脑儿地吸了进去！

　　乌拉！我的心飞出了嗓子眼儿，挂在脑袋瓜顶上。

　　哈哈！我们坠入了黑洞！

　　这才是速度！哈哈！这才是速度！

　　这才是激情！

　　这才是疯狂的游戏所应该具备的刺激！

　　旋转！旋转！旋转！

　　一圈又一圈，就像失控的陀螺。

　　不，我们更像龙卷风。

　　没错，哈哈，龙卷风！

　　好吧，在拥有了那么几秒钟的短暂的傲慢和得意之后，准确地说，我们更像是龙卷风中心那些倒霉的无助的小人物！

　　没错，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只是虚弱的人类的小人物！

　　老实说，这癫疯的旋转和下降让我们痛不欲生。

　　凶猛的向心力和螺旋形的加速度正在撕碎我们的身体。

　　并扭曲我们的意志。

　　我们闭上眼睛，在窒息般的眩晕和昏厥中，我们似乎离死亡很近。

　　死亡？是的，死亡！如果用更诗意的语言来形容它，那便是睡梦！黑暗的睡梦！

　　好吧，我们甚至祈求上帝，哦，别转了别转了，到头了，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是的，这就是垂死前的噩梦

　　因为缺少氧气和阳光

　　连梦境都变得荒诞和极端

　　在最深邃的深渊

　　在坠落途中

　　水把我们带到了神秘的点

　　从那儿我们的眩晕找到了温床

　　从那儿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口呼吸

　　我们失去意识

　　我们失去理智

　　欣喜若狂

　　意乱情迷

　　……

　　毫无疑问

　　这是一场音乐会

　　指挥：乔伊77

　　注意，正在上演的是一部狂乱的交响曲

　　它描述了酒神大醉的场面

　　气势和风韵

　　水是音乐家

　　它们用自己的身体演奏

　　并用灵魂倾听

　　它们在最高潮的小节尽情地扩张

　　就像花的怒放

　　它们演奏自由的音符

　　如同风

　　如同情绪

　　如同所有梦境

　　它们是自由的乐手

　　拥有至高的荣誉

　　拥有贵族的宠信

　　拥有创作的权利

　　谁还会去听从那个倒霉蛋的指挥

　　这就是乔伊77

　　虽然没人理她

　　可她正在发疯

　　举着双手

　　抓着一根无形的指挥棒

　　她歇斯底里

　　掏心挖肝

　　为这狂乱的交响乐献礼

　　她调动了身体的每一个关节

　　好像一只发酒疯的老鼠

　　她将这支乐曲引入一个癫狂的舞台

　　她即将爆炸

　　嘘……

　　即使水突然停止了演奏

　　因为一个意外的休止符

　　可乔伊77还在那儿晃着脑袋

　　这是被所有指挥家所钟爱的动作

　　哈哈，是的

　　她激烈地扭曲自己

　　疯狂如入无人之境

　　什么造型

　　什么风度

　　什么优雅

　　统统一边儿去

　　乔伊77疯了

　　同时累得像条落水狗

　　她张开大嘴狂笑起来

　　同时吐出舌头气喘吁吁

　　请注意

　　慢动作回放一下

　　……

　　她的光脑门儿上

　　飘下一把胡萝卜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