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象？

　　大象。

　　大扇子耳朵，大长鼻子，大柱子腿，大蒲团屁股。总之是个大块头。

　　我一个跟斗翻上了它的大脑袋，嘿嘿，我看上去就像翻上了一座小山坡。

　　“大象，你怎么这么大？”

　　“不大怎么能叫大象？”

　　“你的牙齿呢？”

　　“被人类锯走了。”

　　“对，我刚才碰到多利，他正在雕刻你的牙齿。你为什么不逃走？”

　　“我喜欢这儿。”

　　“你是说你喜欢我设计的世界末日游乐园？”

　　“对，我很喜欢这个游乐园。你设计得真棒，尤其是游乐园中心的教堂，我最喜欢去那儿，在那儿我总能找到吃的。”

　　“啊？教堂？……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差点儿忘了那座教堂。我确实在游乐园的中心设计了一座教堂，可是我为什么要设计教堂？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最近记忆力很差。哦，对了，教堂里怎么会有吃的？”

　　“这就是这座教堂与众不同的地方，里面没有牧师，也没有神像，只有食物，准确地说，这个教堂，更像一个食堂。”

　　“噢，天啊，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稀里糊涂中有人拍我的脸。

　　一只大手。

　　“醒醒，醒醒！做噩梦了吧，小鬼？”是多利。

　　“坏了坏了！多利，教堂没了，教堂没了！”我如梦初醒大喊大叫。

　　“什么教堂？”

　　“准确地说，我设计游乐园的时候，在它的正中心设计了一个教堂，不过这不是普通的教堂，里面没有牧师，也没有神像，只有食物，所以说，这实际上是一个食堂！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像教堂的食堂！在游乐园的正中心，为大家提供食物，可，可可可现现在一一一切都完了！”

　　“别着急别着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所谓的食堂本来正好在漏洞上，现在整个儿塌了，并且埋到迷宫废墟里去了？”

　　“没错。这虽是个食堂，但看上去像教堂。”

　　“哦，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直接设计一个食堂？”

　　“大概是为了与迷离宫中心的那个坟墓相对应吧。你也知道我总是有点儿附庸风雅，唉，谁知道呢，最近我的记忆力非常差！”

　　“老实说，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从来不觉得饿。你想想，我们一路上除了吃过那么几个肥椰子，什么也没吃过，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没瘦。”

　　“所以嘛，这说明，在这个鬼地方我们并不需要食物。”

　　“不！人类来到这儿确实会多多少少忘记饿，因为人类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怎么逃跑上去了。事实上，当人们一门心思想着逃跑的话，就算光吃肥椰子也能活下来，可这个游乐园里的其他成员可不一样！它们在这儿安居乐业，它们必须酒足饭饱！那些倒霉饿鬼们，怪兽们，动物们，小丑们，它们必须去教堂排队领取自己的食物。”

　　“不是还有肥椰子吗？”

　　“你听说过大象吃椰子？你听说过狮子吃椰子？你听说过奶牛吃椰子？你听说过鳄鱼吃椰子？！！！椰椰椰子是留给他妈的客人的，它们只只只只只是留给人类的甜甜甜、甜美的诱饵！”

　　“我说，乔老急，你别急！咱们这不正准备实地勘测一下灾情吗？等上去看了你再着急行吗？”

　　说着多利就大喝了一声“波伊”，然后就埋着头，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

　　多利：波伊，汇报一下飞行情况，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到地面。

　　波伊：早就到地面了，飞船只用了3秒钟就回到了地面，我已经等了你们7小时28分钟。

　　多利：什么？！！！你这个白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汇报？

　　波伊：我又不能说话，再说，你们睡得像死猪一样。

　　多利：行，你给我记着啊，哼，跟我耍滑头，回头再修理你！现在快开门！让我们出去！

　　接着波伊按了一堆按钮，吱吱吱，一扇门就开了。

　　阳光就像一群少男少女，咯咯咯笑着，跑进了飞船。

　　天啊，阳光？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着阳光了？

　　多利看了我一眼，他突然微笑了一下，是啊，阳光总会让人心情舒畅。他将我拎了起来，塞回到自己的夹克里。嘿嘿，没错，袋鼠的袋子，别忘了那儿曾经是我的将军座。

　　我们顺着梯子往下走，这段梯子非常长，波伊慢吞吞地跟在我们后面……

　　远远地，我们都看见了那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大洞……

　　多利小心翼翼地挪到洞边，往里扔了块石子儿，渺无音讯……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问题，有问题！

　　这件事情绝对是个鬼把戏。

　　看！这个大洞绝对不是迷离宫大地震造成的，而是有人用刀子切出来的，切成了正七边形，非常平整！见过那种被挖洞的西瓜吗？就是这个样儿。

　　我畏缩地探着脑袋朝里一看，哇，黑糊糊的，空空荡荡，看不见底。

　　“完了，多利，教堂整个消失了。”

　　“肯定是掉进大洞里了，砸得粉碎。”

　　“教堂没了，世界末日游乐园不久也会完蛋。”

　　“为什么？”

　　“我终于想起了我为什么要建造大教堂，其实大教堂就是大食堂，它是一颗定心丸，你明白吗？有了它，怪兽们、动物们、小丑们包括饿鬼们，这些有着不同信仰的蠢货们才能够相安无事，和平共处而不至于自相残杀，而现在，它们都饿疯了，只能拼命去抢那些倒霉的僵尸了。还记得那些僵尸吗？这些僵尸将会传播一种可怕的病菌。”

　　“什么病菌？”

　　“这种病菌会激发生物最原始的个性，它会让温顺的动物变成最凶残的野兽，它会让纸老虎变成真正的老虎！”

　　“那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这样一来，世界末日游乐园就会变成真正的世界末日！食堂没了，伟大的大锅饭时代结束了，一切就又回到了最原始的最凶残的丛林时代！多利，你不觉得吗，所有的战争说到底都是为了争夺食物。不管是谁，只要有肚子，它们就会饿肚子，肚子饿慌了准闹事儿，只有当充足的食物填饱肚子，它们才会老实！”

　　“哎哟，我的大哲学家，乔伊77，在这一点上，你彻底错了。所谓的欲望你懂不懂？但凡是生命，就总有欲望，欲望千奇百怪，食欲只是其中一种。一个破食堂怎么能满足所有欲望？你啊你太小了，还没有领教过那些生命的邪恶面，你根本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估计不足。一个人即便是丰衣足食了也会杀人，百万富翁也会骗钱，一头狮子即便是吃饱了也会跟自己打架。”

　　“可、可是最起码撑死总比饿死强。”

　　“什么？哈哈！我说乔伊妹子，你是不是在迷离宫里被压抑太久变成了白痴？你的思想意识明显退步了，说的话完全没有逻辑性。”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教堂还是食堂，有总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