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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的帝国3:日薄西山》 作者:康红武

第25章 兵临城下(2)

  “没有,真的没有。老佛爷明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儿奴才怎敢说呀。奴才是老佛爷的人,老佛爷要奴才往东,奴才不敢往西,老佛爷要奴才今儿死,奴才——”

  “行了行了。”看他诚惶诚恐,直恨不能将心挖了出来,慈禧太后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跟着我也不少日子了,我这脾性你也清楚。凡事要多想想,莫要昏了头才是。莲英,昨儿刚毅可是说过云贵总督位儿出缺来着?”

  “回老佛爷,不是云贵,是两广。”李莲英正自在怀塔布一边嚼着舌根,忙不迭道。

  “回头要刚毅拟个旨儿,由李鸿章补了两广总督缺儿。”

  “嗻。”

  “老佛爷隆恩,奴才——”

  慈禧太后虚抬了下手:“罢了,我这还有话儿的。先时奕劻话儿你也听着了,这与洋毛子打交道,奕劻能耐远不及你,而且他办事,我这心里也不十分踏实!”她顿了下,轻咳了声接着道,“你和他一起去与那些洋毛子交涉,待事儿有了结果,再动身赴任。”李鸿章自马关回来,直差点被唾沫星儿淹死,眼见这又一个热烫山芋丢了过来,心里不由一缩,望眼慈禧太后,颤声说道:“老佛爷,这事……这事奴才办似……似乎不大合适,这——”

  “嗯?!”

  “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是想着此事已有庆王爷办理,奴才这再插进去,庆王爷他难保不起疑心。”

  “那又怎样?他还能跳出我的手掌心不成?!”慈禧太后冷冷哼了声,“我就是给他提个醒儿,但与我三心二意,绝没他好果子吃!”说罢,她倏地转过身面对怀塔布,道,“你这便离京——”

  “老佛爷,奴才……奴才这可……可全都为您、为咱大清社稷的,您——”

  “看你那熊样,滚起来!”慈禧太后举步于窗前眺望了下,摆手挥退在滴水檐下侍候的太监侍女,转身压低嗓门说道,“你这便离京去天津,要荣禄立即调董福祥甘军进驻京城以南四十里的长辛店。”她沉吟了下,“让董福祥抵长辛店后立派两千兵丁进京。还有,袁世凯一举一动要严加监视,但有疏忽大意,我将他满门抄斩!”

  “老佛爷圣明!奴才们有指望了,咱大清有指望了!”怀塔布满脸堆笑,忙不迭躬身打千儿道。

  “记着,此事切不可走漏风声,不然你和他一样结果!”

  “奴才明白,老佛爷放心便是。奴才这便赶往天津——”话音尚未落地,慈禧太后插了口:“明儿寅时再出城,莫要招摇。”

  “嗻!”

  怀塔布和李鸿章躬身退了下去,偌大个屋中只留下慈禧太后和李莲英。她半苍眉毛攒着,凝视着西际天穹上缓缓下沉的夕阳,心里直觉着一阵热,一阵冷,一阵愤恨,一阵欢欣……直搅得她心绪难宁,觉得这屋里似乎也不像方才那样凉爽了,因移步出屋,径自下丹墀出了乐寿堂。

  “载漪那边怎样?”倚栏眺望着远处横亘昆明湖面的十七孔桥,慈禧太后长长吁了口气。“已经联系上了。”李莲英亦步亦趋地随了身后,躬身回道,“据回奏,那些团匪确已不再反咱大清朝了。只郡王爷说……说那些团匪似乎不大相信朝廷,唯恐中了圈套。老佛爷,奴才想……这不论怎的,那些团匪都是与洋毛子作对的,朝廷这还……还是不出面好些。但要那些洋毛子晓得了,这不定又生出甚麻烦呢。”“你懂个屁!”慈禧太后回首瞟了眼李莲英,“你以为他们真的能刀枪不入?放洋毛子洋枪洋炮面前,一样做炮灰的。朝廷若不资助能成事吗?再者他们对朝廷存着戒心,能安心教训那些洋毛子?”

  “老佛爷圣明。”李莲英咽了口唾沫,犹豫着又道,“奴才只想着万一惹恼了洋人,那也不好应付的。倘他们再似当年那般——”

  “闭上你那乌鸦嘴!”

  “奴才该死。奴才口没遮拦,请老佛爷恕罪。”

  “不好应付不假,只不与他们些颜色,他们也太狂妄了些!”慈禧太后抬手扯了根柳枝在手中用力折着,“我要让他们晓得,这大清朝还是我老佛爷做主的!回头传我懿旨,停止对义和团的剿杀行动。”她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不是都说我怕洋人吗,这样总可以堵住他们嘴巴了吧。”

  “老佛爷,这事——”

  “行了!谁惹我不愉,我便让他没好日子过,不管他是洋人还是大清臣民!”慈禧太后细碎白牙咬着,冷冷喝道,“他一天不应允我,我就要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寝,惶惶如丧家之犬,便最终与他们银子,给他们土地,也在所不惜!”

  “嗻。”

  静寂的黑夜,一丝风没有。银色的清辉透过亮窗泼洒进东暖阁,沐浴着光绪的身子。梦想、渴望,如今正一步步向他靠近,他兴奋,他心血沸腾,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王福。”合折放了一边案上,光绪揉着隐隐发麻的手腕伸欠了下身子,端杯欲饮,却见杯中已空,遂道,“端碗茶水。”

  没有回声,只随着一缕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芳香,酽酽的茶水递了手上。“好香的茶,这是——”光绪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从奏折上移了开来,却见珍妃穿着一件银红纱褂,一头浓密的青丝梳理得光可鉴人,伫立身后,于是抿嘴一笑,道,“朕说呢,什么茶这般香甜,却原来是你来了。”

  “皇上。”珍妃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红晕。

  “朕说错了吗?朕看你换了汉服比以前更要美上三分。”见她晕生双颊,隆起的前胸随着呼吸微微抖动,光绪忍不住心中一荡,起身伸手托着她小巧的下颏,轻轻吻了下,“嗯——香、真香,朕都快要被你醉倒了。”珍妃轻轻推了下光绪:“这甚光景,皇上也不怕奴才们瞧见。”“这都老夫老妻了,还有甚害羞的。”光绪移眸扫了眼屋角金自鸣钟,看看案上尚小山般的奏折,笑着耸了下肩,“这么多折子明儿都要发下去的,你先歇息吧。夜里天凉,当心着些,莫着凉了。”

  “嗯。”珍妃凤眉微蹙了下,满是深情地望着光绪,“皇上也记着早点歇息才是。”说罢,她蹲身道了万福,转身出屋而去。

  “你——”觉着珍妃神情异样,光绪遂大步出了屋,在丹墀上借月光凝视着珍妃,道,“你怎的了?”

  “没……没什么,臣妾只是心里堵得慌罢了。”珍妃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笑色,“皇上还是回屋里吧,外边风凉。”

  “你有事瞒着朕。”

  “臣妾……臣妾是有几句话儿想说与皇上的。”珍妃犹豫了下,明眸四下扫了眼,说道,“只……只皇上脱不开身,这地方又——”光绪轻轻一哂:“过不了多久,这宫里会干净的。走,园子去,朕也好一阵子没过去松泛松泛了。”说罢,他张臂伸个懒腰,拥着珍妃纤腰边走边吩咐道,“朕散几步,不要那么多人跟着,就王福和三格便成。”王福答应一声挥退了众人,自和三格随在光绪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出垂花门径往北而去。

  是时已是戌正时分,永巷中静悄悄的阒无人声,偶尔几只不知名的夜鸟在头上盘旋着吱吱鸣叫,给这寂静的深宫略添了些许生气。

  “万岁爷,园子里再没人了。”

  “嗯。”光绪站在清亮的草地上,惬意地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显得格外精神,他甩着双臂吩咐二人,“你们也散了,朕和你主子娘娘在园子里说会儿话。”说着便向里面徐步走去。

  夫妻二人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遮星蔽月的松柏一片碧绿,细嫩得像淌下来的瀑布。他们在芳草地上漫步,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为这美景所陶醉。许久,珍妃才长长吁了口气,望眼光绪开口说道:“皇上,翁师傅让人捎话儿来了。”

  “唔。”光绪愣怔了下,忙不迭催问道,“是吗?快说,师傅与朕都说些什么?他身子骨可还好?”

  珍妃轻轻靠近他,一边替他摘掉头发上一片落叶,一边说道:“翁师傅要皇上推行新政务须小心谨慎,不可更张过甚,以免树敌太多。一旦他们翻脸反扑过来,皇上是……是抵挡不住的。到那时,维新失败,国家元气大伤,咱大清便再无翻身之日了。”她悠悠踱了两步,“但能保持目前局面,翁师傅意思,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都暂缓时日方稳妥。”

  “朕还以为他嫌朕这步子太慢了呢。”光绪淡淡一笑,伸手扯片叶子轻轻地撕着,“师傅日子过得怎样,来人可说了?”

  “还说得过去,只放心不下皇上,每日总郁郁寡欢的。”珍妃略偏转了脸,看一眼光绪月下的侧影:新剃的头,脑后垂着的粗长的辫子直到腰际,颀长的身子玉立在参天的大松树下,微微翘起的下颚都看得清楚,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度风韵。然而令她惋惜的是,那坚毅的外表下却少了一份帝王应有的沉稳气质。“皇上,翁师傅深谙时局,他的话不无道理。您万万三思才是。”

  “深谙时局不假,只朕看师傅却少了几分先时的胆魄。”光绪轻轻摇了摇头。“这也难怪,你说不是吗?现在时局怎样——”他顿了下,似乎在聆听着什么,少顷方道,“不正朝着朕心中所想一步步靠近吗?至于磕磕撞撞,那是在所难免的。莫管做什么事,有一帆风顺的吗?原先朕也想着要缓,这阵子朕寻思还是要猛!要一鼓劲猛将下去,不与老佛爷有丝毫反扑机会。不然,那才祸莫大矣!”珍妃似乎有点受不住他凝视的目光,侧转身子望着脚下晶莹透亮的露珠,低声说道:“先时新政实施如何,臣妾不说皇上心中也有数,一味猛地颁布,而下边置若罔闻,又能济何事?徒惹愤恨罢了。”

  “你……你害怕了?胆怯了?”光绪深不可测的眸子古井一样审视着珍妃。

  “臣妾——”珍妃身子微微颤抖了下,缓缓抬头望着光绪,眼眶中已是泪水打着转儿,只忍着没有淌下来。闭目深深吸口气,她声音嘶哑着道,“臣妾是有些害怕……是有些胆怯,只这全都为……为着皇上您的。皇上,听臣妾一句话,千万莫再惹老佛爷他们了。”

  “你听到了些什么议论不成?”光绪眉棱骨抖落了下,移步上前伸手轻托着珍妃香腮,问道。

  “臣妾听闻前日里刚毅他们纠集了几十号人去园子与老佛爷告状——”

  “就这事儿?”光绪不屑一笑,“朕还以为这天要塌下来了呢。是,他们是去了园子,可结果呢,不还是风平浪静吗?放心,像老佛爷那种人,在这风口浪尖上,她是断不会涉险的。”

  “皇上您——”

  “万岁爷,军机章京上行走杨锐、谭嗣同求见。”珍妃话方出口,远处王福声音便传了过来。光绪沉吟了下,说道:“好了,就说到这吧。夜里凉,你回屋早点歇息。放心,朕不会有事的。”说罢吩咐王福侍奉着珍妃径回翊坤宫,脚步橐橐直奔园门口而去。

  “奴才杨锐、谭嗣同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罢了,这些虚礼儿你们还是莫学好些。”光绪虚抬了下手,边直奔养心殿而去,边问道,“有什么事儿急着见朕?”杨锐望眼谭嗣同,躬身道:“回皇上,荣禄阻挠新政,申斥谕旨奴才们已经拟好,只刚相不肯用印。”

  “为什么?!”

  “刚相说这道旨意不急,荣中堂公务繁杂,稍有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怎敢抗旨不遵?待他书信问明个中缘由,再行降旨也不迟。”杨锐亦步亦趋随了光绪身后,咬嘴唇沉吟着回道。“皇上,依奴才意思,不妨便缓些——”“似荣禄这等顽固透顶之辈,不适时严加申斥何以儆下?又何以保障新政能畅行无阻?”不待他话音落地,一侧谭嗣同怒气冲冲地插口说道,“皇上,奴才以为此旨断不能拖延。刚相徇情怠政,亦应责恕几句才是。”

  “嗯。”光绪轻应了声,似乎沉吟着什么忽地换话题问道,“你们几个这也在军机房待了阵时日了,感觉怎样?”

  “军机大臣自刚相以下,待奴才们都客客气气的,倒也相安无事。”杨锐边忙不迭丢眼色给谭嗣同,边回道。

  “谭嗣同,你呢?”

  “这客客气气是不假,只那都是表面上的。”谭嗣同拂了杨锐扯着衣襟的手,道,“但凡新政谕旨,他们依旧是百般作难,不肯实心用事。”穿堂风迎面袭来,光绪下意识地抬手抚了下双肩,回眸扫眼杨锐,脚步橐橐道:“国步艰难,国耻深重,朕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想的只是早日能使新政得以广施,以为子孙万代立下不朽基业。尔等当仰体朕意,竭忠尽智,不懈不怠,以助朕完成此夙愿才是。”

  “奴才几番进京,为的便是报国雪耻,况蒙皇上隆恩,敢不尽心尽力。皇上但有驱使,奴才便粉身碎骨,亦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谭嗣同朗声道。

  “奴才谨遵圣谕。”

  “你与林旭办事,敢作敢为,朕心甚悦,只略少了些沉稳。杨锐和刘光第呢,沉稳有的,只却又少了些刚猛。”见杨锐嘴唇翕动着欲言语,光绪虚抬了下手,淡淡一笑接着道,“朕随口说说,对不对你们自己下去揣摩。朕只想说一句话:时不我待。”他长叹了口气,仰脸凝视着满天星斗,若有所思价喃喃自语道,“就像这满天星辰,缤纷耀眼,只不及时尽情欣赏,转瞬便会消逝的——”

  君臣三人仰望着天穹,各自心潮起伏,久久没有言声。直不知哪间屋中自鸣钟的响声划破静寂的夜空传来,光绪方如梦境中惊醒似身子颤抖了下,失笑,举步前行道:“晌午康有为递折子进来请旨重开懋勤殿,你们意下如何?”

  “重开懋勤殿礼聘贤才,以备皇上咨询定策。奴才以为可行。”杨锐沉吟下,咽了口口水,回道。“依奴才意思,懋勤殿非只可重开,更可扩充权限。”谭嗣同脸上不无兴奋道,“前次奴才们曾请旨开制度局于宫中,以参酌新政,只顽固守旧势力唯恐损其权力而百般反对。如今先开懋勤殿,继而将新政一切事宜全归了过去……”

  “名不同而质同。你这奴才倒想得长远。”光绪不无赞许地望眼谭嗣同,点头道,“康有为荐了梁启超、麦孟华、康广仁、宋伯鲁几个充任懋勤殿顾问官,这几个人你们可晓得?”

  “奴才与他们极是熟络,皆学识渊博,足以当此重任。”

  “嗯——”光绪剑眉抖落了下,抬脚进了垂花门。“奴才给皇上请安。”冷不丁一声话语,直骇得光绪身子一抖,循声看时,却见刚毅躬身在垂花门一侧,冷冷哼了声也不言语径自回了殿中。

  “皇上,奴才……奴才……”

  “有话便讲。”光绪褪鞋盘膝在炕上坐了,端杯啜了口茶瞟眼刚毅,冷冷道,“朕这事儿多着呢!”“是是。”刚毅眼角余光扫了眼杨锐、谭嗣同,干咳两声说道,“申斥荣禄的谕旨奴才……奴才已用印发了出去,特来回皇上一声。”

  “你不说缓一阵吗?怎的又改了心思?”光绪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奴才是想着荣禄身上事儿多,这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只又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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