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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日志》 作者:吴川生

第10章 选拔,没有失败与淘汰

  “神六”任务航天员的选拔训练,要从零开始,重新洗牌。

  ——胡世祥

  在同一起跑线上

  2003年11月,“神五”任务刚刚结束,在中国航天员中心会议室召开了一次全体航天员参加的会议。工程副总指挥胡世祥到会并宣布:“神舟”五号任务已经过去,“神舟”六号任务即将展开。成功只能证明过去,并不等于将来。“神六”任务航天员的选拔训练要从零开始,重新洗牌。

  “重新洗牌”意味着“神六”航天员选拔要重新开始,“神舟”五号首飞梯队的3名同志同其他航天员一样,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大家都有承担“神舟”六号载人航天飞行任务的机遇。

  航天员的选拔分为从其他人员中(包括飞行员)选拔航天员和从航天员中选拔执行任务的飞行乘组两类。航天员在载人航天飞行中作用特殊,地位重要,责任重大。他们不仅在飞行中要承担多种任务,如飞船或航天器的驾驶,监视、控制、操作、维修各种仪器和设备,实现航天器在太空的交会对接,出舱太空行走并对航天器设备进行维修、检查,在太空进行各种科学实验等等,而且要对自己在太空的生活进行管理,对同伴进行医学监督和医学保障等,同时还将面临与地球截然不同的太空环境,飞船各种因素对自身的考验等。因此,对航天员的选拔,各航天大国都十分重视,设立了各种选拔标准,对飞行乘组的选拔也采取相应的方法。许许多多的航天员都是通过严格的选拔才有了执行载人飞行任务的机遇。

  “神舟”六号航天员乘组的选拔同“神舟”五号相比,有许多新的变化,主要表现在由过去的单个选拔变为乘组选拔,这既要考虑航天员个人的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及操作技术水平,又要考虑两人乘组的整体效能。有人把它形象地比作从“单打独斗”到“捆绑式”选拔。

  航天员乘组选拔“神六”任务航天员乘组选拔工作从2005年初开始,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全体航天员中选出10人参加强化训练;第二阶段是从10人中选出6人组成3个航天员乘组;第三阶段是对3个乘组进行排序,最终在发射前确认执行任务的航天员乘组。

  航天员的选拔是一件非常严格而苛刻的事情。中国首批航天员自1998年1月开始训练至今已7年多时间,加上前期的选拔,已有8~10年的时间。大家从报名参加航天员选拔的第一天起,就抱着执行载人航天任务,圆中华民族飞天梦想的理想信念。为此,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默默训练着,工作着,努力着。这些年来,他们可以舍弃个人利益,可以牺牲休息时间,可以默默地奉献一切,但唯独不能舍弃的就是遨游太空的信念和梦想!他们把个人的人生价值同祖国的载人航天事业联系在一起,把飞向太空的机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2003年,14名航天员经过考核,全部具备了执行载人航天任务的资格和能力。又事隔两年,他们多么想得到一次飞天的机会啊!然而,“神舟”六号载人航天飞行只能由两名航天员完成,这意味着许多人的飞天梦想在本次任务中无法实现。机会可以给每一个人,但又不可能同时给所有的人。上天的阶梯很长,很长,每一步都将是考验和奉献,这就是航天员职业的特点。

  正因为这样,选拔的科学性、公正性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杨利伟没有参加“神六”任务的选拔。首飞任务后,他担任了航天员系统副总指挥的领导职务,负责航天员的选拔、训练及医监医保工作。更主要的是,中国载人航天事业刚刚起步,任务还不多,他不参加可以把更多的机会让给别人。“神五”任务后,利伟也一直参加训练,直到现在他的身体、技术等仍然是最优秀的。工程领导的这一决定,充分体现了对全体航天员的关心厚爱,同时也表现了利伟宽阔的胸襟和高尚的品质。

  “神舟”六号航天员乘组的选拔本着“优中选优、科学合理、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选拔对航天员的思想素质、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及操作技术水平等都有严格的标准和要求,但在各阶段的选拔中又有所侧重。

  第一阶段中,主要侧重于航天员的身体素质,这是完成载人航天任务的基本条件。由于实行多天飞行,航天员将面临空间运动病等生理方面的变化,对航天环境适应性,即航天生理功能的要求更高,所以初选中除针对可能影响执行任务的症状或疾病进行临床检查外,还对航天员的前庭功能、心肺储备能力、心血管调节功能、缺氧耐力、超重耐力等航天生理功能进行检查,从而选出身体素质优秀的航天员参加下一阶段的强化训练。

  第二阶段中,主要对航天员个人思想素质、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及操作技术水平进行综合评定,选出6名航天员以“强强联合”的原则,同时也参考个人意愿,组成3个乘组参加下阶段训练。

  第三阶段是以乘组为单位,着重考察操作技术水平和协调能力,并考虑其综合素质进行排序。

  这一道道的考核和评定,仿佛是一道道的关口和门槛,只有通过者才能到达胜利的彼岸。在选拔的每个阶段中,对选拔的基本方案、考核的各类标准、评定的基本方法,甚至到每一个细小的操作量化扣分都经历了设计、评审、专家审议等程序,并向航天员公开,同时对关键技术、不同阶段的考核重点等在量化评分时提高了权重,并借助数学模型,采用了计算机辅助决策系统进行计算。这样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主观因素的影响,真正体现出“优中选优、科学合理、公平公正”的选拔指导思想。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中国航天员始终以饱满的热情、积极的态度接受祖国的挑选,他们既是竞争的对手,又是相互帮助的战友,在一个组里更是密切协同的伙伴。航天员们懂得,在执行“神六”任务中,他们并不代表自己,而是代表着一个集体,一个国家,为了共同的目标,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更需要一种团队精神。

  2005年6月,正值航天员乘组进行模拟器飞行程序及应急情况处理的训练,中央军委委员、总装备部部长、工程总指挥陈炳德,总装备部政委迟万春等领导来看望航天员。在飞船模拟器的监视大屏幕前,大家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两名航天员在模拟器的训练中,当一名航天员发现故障并报告指挥人员时,另一名航天员对他竖起大拇指表示祝贺。看到这些,陈部长高兴地说:“他们俩配合默契,这一个简单的手势,就是对战友的鼓励和支持,搞航天正是需要这种精神。”

  是啊,任务中相互间一句话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动作都是对战友的极大鼓励。这种鼓励来自战友的情谊、集体的和谐和共同的事业。

  庄严神圣的时刻

  2005年8月24日,在北京航天城召开了一个别开生面、庄严神圣的高层会议,它就是总装备部航天员选评委员会同航天员面试定选会。陈炳德部长、迟万春政委及选评委员会的全体成员参加了会议。会议由工程副总指挥胡世祥主持。会上听取了中国航天员中心主任、航天员系统总指挥、总设计师陈善广代表中心选训委员会作的关于“神舟”六号航天员乘组定选汇报,现场对3个航天员乘组分别进行了面试和考核。工程总设计师王永志等专家、领导分别提问,航天员现场进行了回答。此后,陈部长、迟政委及全体委员就航天员乘组的综合素质进行了无记名投票,连同前期3个乘组训练成绩及心理素质评价的记分,按不同的权重,统一输入航天员选拔辅助支持系统进行计算,现场公布了3个乘组的排序。在会议的决议上,陈部长、迟政委和全体委员都庄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历史性的时刻。看到首长和委员们走向投票箱郑重投下选票和在决议上庄重签名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激动。这一张张神圣的投票代表着祖国,代表着人民,代表着全体工程技术人员,它将选拔出优秀的航天员乘组担负“神舟”六号载人航天飞行的伟大使命!

  同时,选拔记分的权重与一张张投票也体现了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现代领导和科学管理理念。

  迟万春政委在会上肯定了航天员乘组的选拔工作,他说:“在总结‘神五’任务选拔工作经验的基础上,‘神六’任务的选拔工作比较科学规范,整个选拔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体现了选拔工作的严肃性、民主性和公平性。”

  陈炳德部长也在会上指出:“这次会议不是一般的会议,是‘神六’任务中一次极为重要、具有重大意义的会议。它事关执行载人航天任务、航天员分工等重大问题。会议贯彻了党委工作的‘十六字’方针,体现了民主精神,不是哪一个人的意志,而是航天员乘组平时训练、综合素质的积累,是群众、教员、专家、领导集体智慧的结晶。”他还指出:“通过选拔,可以看出,3个乘组的素质都很好,看不出多大差别,哪一组都能完成任务,都可以放心。但6个人不可能同时上去,翟志刚、聂海胜是第二次入选了,吴杰同志已42岁了,曾在俄罗斯培训过,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但以后还有飞行的机会,这一点要给大家讲清楚。我们的航天员在空军部队都飞行了1000多个小时,不容易啊!面对载人航天的风险,他们沉着坚定,义无反顾,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大家都为‘神六’任务作出了重大贡献,功不可没,这其中也包括航天员教员和工程技术人员。”

  听到这些情深意切的话语时,航天员们不会忘记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首长和工程领导对他们的关心和厚爱。

  航天员们不会忘记,2004年的国庆节,原总装备部部长、新任总政治部主任李继耐在交接工作的百忙中,还专门抽出时间到航天员大队看望他们的情景。

  那天下午,李主任同大家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深情地讲述了一段他青年时期选择航天航空事业的故事。他说,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正值加加林作为人类第一个航天员进入太空的历史性时刻,同学们都为这一壮举而感到激动和振奋。我作为学生代表参加了哈工大老校长组织的一次学生座谈会,在会上,老校长对大家寄予了无限的希望。他说,欢迎同学们选择航天航空专业,我们国家今后也要搞火箭、卫星、飞船,我们中国人也要飞向太空,每个青年人都要有这样的抱负,为国家、为民族贡献自己的力量。

  李主任接着说,我为自己选择航天航空专业而感到荣幸,也为自己有机会从事这样的事业感到自豪。没想到的是,我当年只是选择了专业,可以后还当上了中国载人航天工程的总指挥。

  这是历史给予我的机遇,是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同志们今天选择了航天员职业,这是一生的荣耀,也是为千百万人所羡慕和敬佩的。杨利伟同志代表你们实现了中华民族的飞天梦想,“神舟”六号任务在即,我相信你们中间的许多人也将遨游太空。虽然我离开了总装,但我还将继续关注同志们,希望早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李主任给每位航天员赠送了一块将军表,里面装有一张他的名片。他诙谐地说:“这张名片许多人可没见过噢,今天送给你们了。”当有的航天员提出希望请首长签个名时,李主任欣然同意,坐在那里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有人请求签上日期,李主任又给大家在名片上补签上日期:“2004年10月1日”。

  航天员们不会忘记,2004年底,总装备部陈炳德部长刚接任不久就来慰问航天员们,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同志们很辛苦,今天时间短,我还要专门来看望大家!”春节前夕,他和迟政委给工程全体科技人员也包括航天员寄来了慰问信。2005年6月,陈部长和其他首长真的来到航天员中间,同全体航天员一起座谈。他问寒问暖,询问航天员的训练、工作和生活,大家边座谈,边插话,气氛非常热烈。最后,陈部长对大家说,航天事业是伟大的事业,能同你们一起干这个事业我感到非常荣幸和伟大。你们能从空军部队选拔来干这个事业,本身就是光荣的,也是不容易的。你们来后的选拔训练过程,既是培养提高素质的过程,也是你们为党和国家作出贡献的过程,这个过程也是光荣的。同志们都想执行任务,我们能理解,也应该有这个积极性,你们“个个都是精英,人人都是好汉”,谁上谁不上都光荣,上不上都写下了辉煌的一页,都作出了无私的奉献,这其中还包括你们的爱人、老人和孩子。

  航天员们不会忘记,2005年3月,总装备部政委迟万春和总装机关的领导深入航天员大队调研,听取了大家意见,列出了10个专题进行论证,并在很短时间内,解决了部分航天员学习训练、生活待遇等问题。

  航天员们不会忘记,2005年“五一”节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黄菊同志代表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和胡锦涛总书记来慰问大家的亲切话语:“同志们为祖国为人民作出的重大贡献,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的。”

  航天员们也不会忘记,2005年7月6日,中央军委郭伯雄副主席、徐才厚副主席和梁光烈总参谋长、李继耐主任、廖锡龙部长、海军张定发司令员等首长顶着酷暑来看望大家时,郭副主席洪亮的声音:“希望同志们为党、为国家、为人民再立新功,为发展我们国家的航天事业再作新的贡献,为我们军队争取新的光荣,也为你们英雄的集体再创辉煌!”

  航天员们不会忘记,2005年春节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湖北省省委书记俞正声,省长罗清泉给全体航天员寄来了慰问信,勉励大家刻苦训练,为国家、为民族再立新功。

  这一次次的接见和关怀,这一声声的问候和鼓励,给全体航天员以极大的鼓舞和鞭策。面对选拔,他们懂得,一个人的努力重要,结果也重要,但不论怎样,只有得到党、国家和人民的肯定,才是最重要的。

  “神舟”六号航天员乘组的成员景海鹏说过这样一句话:选拔没有失败,只有磨砺;选拔没有淘汰,只有先后。只要我们为这个事业努力了,就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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