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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日志》 作者:吴川生

第17章 出征太空,明天我们走得更远(1)

  “神舟”六号载人航天飞行的成功,标志着我国在发展载人航天技术,进行有人参与的空间试验活动方面取得了又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胜利。

  ——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贺电

  风雪出征

  2005年10月12日。

  这是令所有炎黄子孙都为之激动、为之振奋、为之自豪、为之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神舟”六号飞船在经过近两年的研制生产、各项测试、紧张备战后,就要发射升空了。

  发射场的金秋是一年中最为美丽动人的季节。架上果实累累,地里瓜果飘香,胡杨树满簇金黄,红柳枝团团紫红,蓝天衬托着白云,星星和月亮格外明亮。

  国庆节期间发射场的天气一直很好,万里晴空,空气清新。而今天呢?连夜来风越刮越大,云越集越厚,气温骤然下降,天也变得灰蒙蒙的。

  航天发射最关注气候,尤其是风速,如果风速超过8米每秒,就可能影响发射。到发射时会不会出现奇迹,天气能不能好转,真像是悬在人头上的一把剑,人们期盼着、祝福着。

  已是凌晨4点钟了,我同善广、利伟来到问天阁公寓,外面的风还刮得很大,天气也很冷。

  “昨晚睡得好吗?”我问善广和利伟。

  “没怎么睡着。”善广说道。

  利伟讲:“我2点还在看电视,以后也没怎么睡。”

  “两年前,你是被人敲醒的,今年不飞了,怎么也睡不着了?”我问道。

  “角色不一样了,毕竟是战友飞,想得多。”

  我完全理解利伟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担任首飞任务时,把一切杂念都放下,以一种平稳的心态去迎接挑战。如今呢,战友们要去飞翔,他揪着心啊!这几年,大家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比陪伴家人的时间还长。战友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当年利伟去飞行时,其他战友也是这样,海胜和志刚帮助利伟穿航天服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凌晨用水代酒为他壮行,这一幕幕情景让利伟永远难忘。如今战友去飞行,他多次与战友交流,就在前一天,他还与俊龙和海胜交谈,详细交待任务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和注意事项,他希望能为战友多出一点力,多帮一点忙!

  什么是战友,那就是风雨同舟,心心相印,相濡以沫!

  在公寓的准备间里,俊龙、海胜正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进行舱内航天服气密性检查。

  从航天医生那里了解到,俊龙、海胜此时的身体状况都很好,从昨晚8点开始休息,凌晨2点半被叫醒共休息了6个多小时。清早洗漱时,海胜还特地刮了胡子。临走时,他们在住房的门上都签了名。

  凌晨3点,航天员大队在发射场的同志们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壮行早餐”。大家围坐在一起,给俊龙、海胜倒了半杯可乐,滴了两滴红酒。大队长申行运举杯说道:“老费、海胜,再过几小时你们就要出征太空了,我们几位代表大队全体战友为你们壮行祝福,祝你们顺利、圆满、成功、凯旋,我们在北京等待着你们归来。”

  俊龙刚到大队时,别人觉得“俊龙”不好叫,于是都叫他“老费”。大家碰杯喝下了这杯壮行酒。

  虽说是自助餐,饮食却也丰富,有鸡蛋羹、尖椒火腿、香酥鸡块、香菇菜心、香辣土豆丝等菜肴,主食有饺子、饼、面条、粥、包子、小点心等。炊事班的同志尽量给他们安排了有营养、少油腻的菜肴。俊龙和海胜每人吃了两碗饺子,还有粥和饼,俊龙还盛了一碗面条,上面是一层红红的西红柿,代表着一种喜庆。看见俊龙、海胜的食欲这样好,大家都为之高兴。

  时钟走到4时40分,两位出征英雄的各项检查才结束。俊龙站了起来,上下动了动腿,直了直腰,问大家“怎么样?”海胜在对面也穿戴完毕,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又回到座椅上坐下。看到他们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对成功充满信心!

  工作人员和4名飞行乘组航天员依次与他们合影,我们几位也站在他们身后照了一张相,只是在拍照的一瞬间才摘下口罩。按照原先设计的程序,我们也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俊龙、海胜首先在红底的“出征纪念簿”上留言签名。然后,利伟、善广分别赠言。

  最后我也对他们说:

  “俊龙、海胜,你们是中国人的骄傲,中华民族的英雄。

  再过几个小时,你们要乘飞船离开神奇的额济纳;再过几天,你们将驾‘神舟’回到美丽的乌兰花,这每时每刻,中心的全体同志都在关注你们,祝福你们,我们的心时刻伴随着你们飞翔!”

  俊龙、海胜连声说:“谢谢,谢谢!”时间到了,他们站立起来向接见大厅走去,挥着手向大家告别和致意。

  10月11日,也就是在发射的前一天,俊龙等6名乘组航天员都在签名册上寄语“神六”。

  12日5时20分,温家宝总理、李长春、罗干等中央领导同志和军委副主席曹刚川在总装备部陈炳德部长等领导的陪同下,接见并为航天员壮行。

  温总理对两位航天员深情地说,两年前,我国自主研制的“神舟”五号载人飞船把“航天英雄”杨利伟送入太空,中华民族的飞天梦想变成了现实。今天,你们将驾乘“神舟”六号载人飞船遨游太空,再次向世人展示,中国人民有志气、有信心、有能力不断攀登科技高峰。

  相信你们一定会圆满完成这一光荣而神圣的使命。

  费俊龙、聂海胜向温总理和全国人民表示了“一定完成好航天飞行任务,决不辜负祖国和人民的期望”的坚定决心。

  接着,在大厅外广场上举行了既庄重又热烈的壮行仪式。这时,天上飘着漫天雪花,两名航天员身着航天服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工程总指挥陈炳德报告出征。授领任务后,他们走向“特1”号车,这时《歌唱祖国》的歌声响起,壮行锣鼓敲起,站在最前面的中国航天员中心的科技干部们挥舞着鲜花、国旗,齐声高呼:“费俊龙!聂海胜!祝你们成功!祝你们胜利凯旋!”俊龙和海胜向大家挥手致意。

  望着英雄气壮山河、压倒一切的步伐和气势,我在心里默默念道:“猎猎战旗壮国威,片片雪花伴我行。今日呼啸冲天去,明日高奏凯歌还!”

  5点40分,当两名英雄航天员登上“特1”号车从广场奔向发射场时,奇迹出现了:雪停了,风也小了。这真是好兆头啊!每一个人都为之感到惊诧,也为之感到兴奋。就在前几十分钟,风还越刮越大,雪也越下越大,到两位航天员报告出征时,雪花漫天飞舞,两位英雄顶着风雪,精神抖擞地向前迈着坚定整齐的步伐。联想到10月7日,飞船垂直转场时,突然飞来两对喜鹊,它们一前一后落在了飞船的逃逸塔上,带来吉祥的祝福!

  啊,神奇的额济纳!从古到今,斗转星移,你总是用那宽阔的胸怀、神奇的力量保护着马背上的民族,也保护着航天事业的开拓者们!

  此时,我还想起“神舟”五号返回的情景,两小时前还是疾风呼啸,到飞船着陆时已风平草静。为此,工程副总指挥胡世祥在香港体育场,面对港澳同胞说了一句话:“老天爷也来帮咱中国人了!”

  双龙撼天

  2005年10月12日9时,随着“点火”、“起飞”的口令声,长征二号F型火箭在震天的轰鸣声中腾空而起,承载着“神舟”六号载人飞船和航天员费俊龙、聂海胜飞向太空。

  在发射场的厂房顶上、戈壁滩上,每个可以观看的地方,成千上万的人们亲眼目睹了这一令人为之震撼、为之激动、为之鼓舞的场面,那橘红色的火焰,那醒目的“神箭”、“神舟”和五星红旗,永远铭刻在每个中国人的心里!

  9时10分,飞船顺利进入预定轨道;9时30分,两名航天员摘下了航天服面罩,这意味着座舱大气环境完全满足条件;9时39分,工程总指挥陈炳德宣布:“‘神舟’六号载人飞船发射取得圆满成功。”顿时,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和北京航天飞行中心的指挥控制大厅一片欢腾,掌声雷动。

  接着,在北京飞行控制中心观看发射实况的胡锦涛、贾庆林、曾庆红、吴官正,中央军委副主席郭伯雄、徐才厚和在发射现场观看发射的温家宝、李长春、罗干、中央军委副主席曹刚川等领导同志纷纷向航天科技人员表示祝贺。江泽民同志也对“神舟”六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表示衷心祝贺,并预祝这次载人航天飞行取得圆满成功。

  “成功发射”只是这次任务的第一步。在未来几天里,航天员在太空的状态和表现、飞船运行、座舱里的大气环境以及返回着陆,还时刻揪住航天员中心全体同志的心。他们知道,这其中任何的闪失和问题,都将直接影响任务完成,不到“健康出舱”,肩上的责任总是沉甸甸的。天上一艘船,每时每刻都牵动着大家的心!

  从此,大家密切监测、关注着飞船运行的每一个事件,看见了一个个激动人心的画面——12日9时整,“神舟”六号载人飞船腾空而起,当“点火”、“起飞”的口令响起时,两位航天员的手握在一起,他们要团结奋斗,共同实现中华民族的飞天梦想。

  12日17时30分,费俊龙开始打开两舱之门的操作,只见他将漂浮着的身体固定住,熟练地将返回舱和轨道舱之间的舱门打开,随即进入轨道舱开始工作。从穿越“生命之门”这一刻起,中国已成为世界上第三个利用自己研制的飞船进行有人参与的空间科学试验的国家。

  12日21时30分,飞船进入第9圈飞行时,两位航天员同自己的家人进行了天地对话。费俊龙的妻子王洁对俊龙说:“看到你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我们很高兴,也很放心,同时也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聂海胜的妻子聂捷琳对海胜说:“今天早上,出征现场飘起了雪花,看见你带着自信,带着微笑踏上通往太空的征程,我感到十分的放心,又有一点心疼。”她接着说:“海胜你知道吗,再过两个半小时,就是你41岁的生日了!在此,我非常想对你说——好运,海胜!好运,‘神六’!”当捷琳和他们的女儿聂天翔唱起《祝你生日快乐》歌时,全场人员也包括在太空的海胜都感到无比的激动。人们注意到,海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海胜出生于1964年阴历九月十一日,按公元年推算,2005年10月13日正是他41岁的生日。

  临行前,有人问他在太空要做什么事情时,海胜曾神秘地说:“现在不能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结果是他将去太空过生日,这是一件多么惬意而又终身难忘的事啊!

  13日6时10分,飞船飞行第15圈,太空传来了两位航天员进餐的画面,只见海胜拿着勺子,从食品盒里舀出一块食物,让它飘在空中,俊龙轻轻用手一碰,食物飞入口中,两个人冲着舱内的摄像机开心地笑了。这看似简单的进餐,其实并不简单,太空进餐有严格的操作程序和操作动作,正如利伟说的:“太空生活,常人看来很浪漫,但对于航天员来说,是一种工作。”

  14日16时31分,费俊龙半蹲在舱壁上,用双手撑住船舱的固定物,然后突然向前翻了一个前滚翻!仿佛意犹未尽,他又连续翻滚了3个筋斗,海胜在旁边为他拍照,两人不时相视而笑,这个筋斗翻了351公里呀。

  15日16时28分,胡锦涛总书记来到北京航天飞行控制中心拿起电话与两位航天员亲切交谈。胡总书记说:“听到你们身体状况良好,各项实验顺利进行,我们十分高兴。”他还鼓励两位航天员:“你们作为担任这次飞行任务的航天员,作出了杰出贡献,祖国和人民为你们感到骄傲。希望你们沉着冷静、精心操作,圆满完成任务。”聂海胜和费俊龙都先后向总书记表示:“衷心感谢总书记的关怀,衷心感谢祖国人民的支持。我们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神舟”六号飞船发射以来,这是总书记第二次来到飞行控制中心,飞船的发射、运行和航天员的身体状况,一直牵动着总书记的心。总书记的亲切话语是对航天员最大的鼓励和关怀,同时,也给了航天员很好的心理支持。在飞行期间,翟志刚等4名航天员及其他人与俊龙、海胜也进行了天地对话,全体航天员轮流值班,从技术上、心理上给天上的战友以支持和鼓励。

  17日3时49分,推进舱、返回舱分离解锁,航天员报告轨返分离。“神舟”六号飞船在太空航行了325万公里之后,开始向着既定的返回轨迹,飞向内蒙古草原,飞向祖国母亲的怀抱。

  4时08分,喀什测控站发现目标,飞船进入祖国上空。飞船缓缓向预定着陆点飘落,在1万米高空着陆伞顺利打开,距离地面1米时,反推发动机精确点火。

  4时33分,返回舱垂直平稳地着陆在平坦的草原上,实际着陆点距理论着陆点仅差1公里。

  当航天员从还未打开舱门的座舱里报告身体感觉良好时,航天员中心的监控大厅里欢呼雀跃,在场观看回收的两位航天员的妻子、孩子及亲人们也激动地鼓起掌来。俊龙回来了!海胜回来了!他们在5天的时间里,共飞行77圈、115小时32分,行程325万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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