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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父子》 作者:霍达

第56章 鞘中之剑(5)

  李含真轻柔地讲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的这两句诗,鼓励他的朋友在坎坷的道路上前进,总会找到知己,得到友谊的,明白了吗?”

  镜头随着她的讲解拉开,她坐在曲平的床前讲课。

  曲平全神贯注地听完她的话,回答说:“明白了,老师。”

  李含真合上《国文课本》:“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

  曲平仰脸望着李含真:“老师,你今天精神特别好,讲得也特别清楚,是不是也找到‘知己’了?”

  李含真微笑着说:“那就是林老师和你呀!”

  曲平猜测地:“不止,好像还有一位……先生?”

  李含真掩饰地:“你懂什么?”

  曲平固执地:“怎么不懂?我从这本书里找到了你的影子。”曲平说着,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

  书的特写:《家》,巴金著。

  “喚,是这本书!”李含真拿起《家》,放在膝头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封面。

  曲平:“老师看过吗?”

  李含真木然地:“看过,早就看过……”

  镜头缓缓推成李含真的面部特写。两汪秋水般的眼睛中荡起心灵深处的涟漪,不知是怀恋,还是忧伤?

  叠印:同样的这部《家》,拿在萧剑手里,他愤然把书摔在西厢房的书桌上:“这个家,我早就待够了!”

  叠印:《家》拿在李含真的手里。她斜倚在琼华岛的假山石上:“这本书,你白看了?”

  叠印:隆隆的列车,风驰电掣,呼啸而过。

  叠印:李含真颓然跌伏在家中小小的书桌上,手中的《家》“啪”地滑落在地下……

  叠印消失了。李含真的双眼中滚下两串泪珠,落在那本《家》上。

  曲平不解地:“老师,这本书不好吗?”

  李含真抹去脸上的泪水,缓缓地说:“这是一本……充满痛苦的书,让人伤心的书。我不愿意再看到它了,从心底把它忘却!”

  北海公园。

  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湖岸上,萧剑独自漫步。这条碎石铺成的小路,是他十分熟悉的,他认识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山石,每一处拐弯。这,从他那不需辨别而本能地迈动的脚步,从他那随手在沿路的树木、山石上抚摸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

  然而,今天,他并不是借旧地重游排遣愁怀,也不是在紧张的工作间隙寻求片刻宁静的休息。逍遥闲散只是一种外表,在墨绿色的军帽檐下边,一双眼睛随时在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他抬起左腕,看了一眼手表。

  在他身后,远远地走来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那是李大夫,领着他已三岁的儿子,像是随便游玩。

  萧剑停下脚步,坐在一块太湖石上等待,摘下头上的军帽。

  太湖石背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萧剑立即又站了起来。戴上军帽。

  潘群出现在他的面前。

  萧剑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惊奇和犹豫,立即像见到好友一样地露出了笑容,大声说:“噢,潘兄!”

  湖岸上,李大夫若无其事地领着孩子拐人一条岔道。

  潘群向萧剑伸出了手:“萧副官,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

  萧剑握着他的手说:“随便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里二氧化碳少一些。潘兄,你也是……”

  在潘群的身后,太湖石旁,露出一个女青年的背影。

  潘群向旁边伸着手说:“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李含真!”

  李含真转过脸来,镜头急推成她的面部特写。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内,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极度的惊疑,嘴唇颤抖着:“你……”

  潘群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萧剑一一萧副官!”

  李含真麻木了!她喃喃地:“萧剑……”

  急推:萧剑的脸。极力控制着的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在翻腾着狂涛巨澜。

  镜头摇下:紧扣风纪扣的领口,笔挺的军服,雪白的手套,垂直的裤线,黑亮的皮鞋。

  镜头摇上:黑亮的皮鞋,垂直的裤线,雪白的手套,笔挺的军服,紧扣风纪扣的领口,毫无表情的脸,大檐军帽上“青天白日”的帽徽。

  叠化:身穿学生服、和蔼可亲的萧剑。

  叠化:身穿军官服、毫无表情的萧剑。

  片刻的沉默之后,萧剑的脸上终于露出分寸仅限于礼貌程度的笑容。他微微点了点头:“李小姐!”

  潘群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解地:“你们……认识?”急推:李含真的脸,她的眼睛。

  闪回:萧剑激动地握着李含真的手:“含真,我们一起走吧,到空气清新,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去!”

  闪回迅速消失,李含真的嘴唇在颤动:“认识,岂止是认识……”

  急推:萧剑的脸,他的眼睛。

  闪回:李含真把脸贴在萧剑的手上:“哪怕到天涯海角,我们永远不分开!”

  闪回迅速消失,萧剑的脸上仍然是毫无表情。

  变形的缓慢幻觉镜头:

  李含真深情地扑向萧剑,急切地追问他:“剑,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声音变成震颤的残响。

  萧剑百感交集地抚着李含真的肩头:“含真,你听我说,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声音变成震颤的残响。

  幻觉消失,画面恢复到残酷的现实,潘群站在两人的中间,往曰的情侣已经隔开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特写:潘群的脸。像所有在热恋中的人一样,对第三者的出现的异常敏感。他观察着萧剑,重复着李含真的话:“岂止是认识……”

  特写:萧剑的脸。

  画外,他的内心独白:“含真,原谅我。我有铁的纪律,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何况,你已经有了未婚夫!”

  理智使萧剑清醒地驱散了突然袭来的感情纷扰,平息了胸中的滚滚波涛。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中学的时候,我和李小姐曾经是同学。啊,多年的往事,几乎全忘了。”

  李含真痛苦地垂下眼睑:“你好健忘啊!”

  萧剑礼貌地点点头:“潘兄,李小姐,祝你们幸福!失陪了。”

  萧剑转身走了。

  李含真突然感到极度的疲乏,颓然坐到太湖石上。

  潘群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含真,你不舒服吗?”

  李含真望着萧剑走去的方向,无力地自语:“想不到,他变成这样了!”

  湖岸上,萧剑的背影。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他的步履仍然和往常一样潇洒,从容。

  三

  镜头从空中俯瞰深秋的北平,黄瓦红墙的紫禁城的宫苑、棋盘似的民房、西山的红叶,都被朔风夹带的泥沙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尘雾。

  一架“中美号”总统专机,冒着恶劣天气在阴云中穿行,马达发出沉闷的“隆隆”声。

  旁白:“一九四八年十月,三大战役已经在辽沈战场揭开了帷幕,即将全面崩溃的国民党反动派惶惶不安,一片混乱,蒋介石亲自飞到北平,在后圆恩寺行邸召见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和其他军政要员,为了刺激已经离散的军心,紧急策划了一个反革命军事行动……”

  后圆恩寺胡同口,警戒森严。

  一排吉普车、小卧车停在警戒线外。孙浩的吉普车旁,萧剑默默地等在那里,来回踱步。枯黄的落叶在他脚下飘过。

  夜幕降临,萧剑看了一眼手表。

  总统“行邸”门口。军政要员们相次走出,一个个脸色阴沉,默默不语。

  孙浩走到自己的车前。萧剑打开车门,请他上车,然后自己坐到司机座旁,回头问:“司令,回司令部吗?”

  孙浩一挥手:“回家!”

  孙浩家,书房。

  孙浩脸色阴沉地走进来。

  潘鹭问他:“训话的时间这么长,老头子精神蛮好吧?”

  孙浩:“好个屁!总统口头上说‘戡乱必胜,第三次大战必然爆发,美苏必战,苏俄必败,美国必胜,美国胜利就是我们的胜利’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惶惶然。锦州被围,东北告急,他还不是来搬救兵的?!”

  潘鹭嘴里含着雪茄问:“让傅作义去增援?”

  孙浩愤愤地:“不光是增援,还让他当总指挥哩!傅作义老谋深算,他看出了总统的这步棋:如果援锦成功,可解东北危局,若失利,可乘机将嫡系部队拉走。要动真格的了,傅作义阳奉阴违,见死不救,推说此事系国家前途大计,自己资浅能鲜,不堪重任,只有委座德高望重,以统帅地位亲自指挥才能奏效。”

  潘鹭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这个家伙,连老头子的命令都敢不听!”

  孙浩叹了口气,说:“危难之际,总统也拿他没办法,讨价还价的结果,只好让自己的嫡系从海路援锦,从葫芦岛登陆。不过,总统向傅作义提了一个交换条件,要他必须执行……”

  潘鹭:“什么条件?”

  孙浩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说:“这可是绝对机密……”

  萧翰儒的住宅,客厅。

  吴佑山手端着茶碗,盯着萧翰儒问:“是傅总司令的意思吗?”

  萧翰儒轻轻地摇了摇手:“不,是总统的决策。傅总司令既然不愿让家乡弟子出关援锦,总统才将他这一军,不能不执行了。傅总司令让你亲自出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今年五月间在河间袭击共军,不是尝了点甜头吗?”

  吴佑山跃跃欲试地:“好!蒋校长还算没忘记我这个黄埔学生!那就干出个样子给他瞧瞧!——不过,总不能让我一个骑兵旅铤而走险吧?还有谁?”

  萧翰儒微笑着说:“当然!中央军不去,傅总司令也不答应。还有丁占峰的九十四军、陆春元的骑四师,和你一起走,外加雷成的爆破大队……”

  萧翰儒的妻子走进客厅:“三弟来了!”

  萧翰儒立即收住了话题。

  萧剑走进来,叫了声“大哥!”,又朝吴佑山打个招呼:“吴旅长!”

  萧翰儒并不离坐,只朝萧剑看了一眼:“三弟,有事吗?”

  萧剑在他身旁坐下,好像情绪很不安定地说:“大哥,听说总统的意思要把福建作为后方基地,让华北‘剿总’的官员把家属送福州?我不放心母亲和大嫂,所以……”

  吴佑山满不在乎地笑着说:“风吹草动,老弟就吓坏了!那只是一句空话,咱们察绥军宁可回老家,也决不远走东南。老弟,看我的好戏吧!”

  萧剑:“好戏?”

  萧翰儒伸手按了按吴佑山的胳膊,严肃地朝萧剑说:“三弟,安心自己的职守,不要过问自己不该知道的军机要事!”

  “对!”吴佑山也正色说,“军令如山,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子!”

  萧剑站起身来,装作并无兴趣地说:“哦,只要母亲和大嫂不用转移,我也就没事了。”

  “东升平”浴池的一个单间。

  李大夫和萧剑和衣坐在沙发上密谈。

  萧剑:“敌九十二军二十一师从塘沽上船。这是一个美式机械化师,将从葫芦岛登陆增援锦州!”

  李大夫:“情报可靠吗?”

  萧剑:“绝对可靠!我奉命给他们解决了两万套棉军服。”

  李大夫站起身来:“好。这两万套军服就是他们的‘寿衣’了,我马上电告首长!可是,吴佑山要唱的‘好戏’又是什么呢?要尽快査清!”

  萧剑神情严肃地:“是!”

  西直门火车站,夜。

  一列蒙着帆布篷的货车由北面进站,放慢速度,蒸汽机车喘息着,吐着大团大团的白烟。

  列车刚刚停稳,立即跳下来许多穿着“察绥军”棉军服的士兵,手提铁桶,跑上站台找水。

  车站调度问他们:“这么多人提水干什么?锅炉加满就行了嘛!”

  一名士兵一边接水一边说:“喝的!”“喝的?”

  车站调度走过来,跳下站台,撩开一节车厢的帆布。

  特写:车厢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军马。

  车站调度放下布篷,走回月台上。

  水泥廊柱旁边,萧剑在若无其事地抽烟。

  车站调度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饮马的!车上全是马,往南开的。”

  第五补给司令部,孙浩办公室里。

  孙浩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对萧剑说:“此事尽快办妥,火速运往涿州!”

  萧剑把文件装进皮包:“是!”

  故宫太庙。

  夕阳染红了满天的愁云,一群寒鸦在“嘎嘎”地盘旋。

  镜头摇下,枝杈嵯哦、巨干扭曲的古柏树林,在宫苑的阴影中给人以阴森、肃杀之感。

  柏树下,萧剑和李大夫边走边谈。

  萧剑:“情况就是这样,敌人要在涿州进行一次军事演习。吴佑山的骑兵旅已经从绥远调来,开往涿州。”

  李大夫思索着说:“偌大的北平,难道没有演习的场地吗?为什么要选在涿州呢?”

  萧剑:“会不会是为西退绥远做准备呢?傅作义早就留有后路,守不住华北就西退绥远。”

  李大夫:“不像。西退绥远何必把吴佑山的骑兵旅从大青山调来?这岂不是南辕北辙?而且,丁占峰的九十四军从南路与吴佑山会合,丁占峰是蒋的嫡系,决不会西撤。看来,是蒋、傅合谋,纠集这些乌合之众,一定另有企图!今年春天吴佑山骚扰解放区的罪行,决不许他们重演,要进一步摸清他们的底细,否则,稍有不慎,将会给革命事业造成损失!”

  萧剑焦急地:“我再去找我大哥!”

  李大夫冷静地:“不,不能引起他的疑心。我们的突破点,只能选在吴佑山身上。这个人,从黄埔系统来说,也算蒋的嫡系。可他又是傅的部下、同乡、亲信,脚踩两只船。在蒋、傅又勾结、又矛盾的今天,吴佑山就成了两个齿轮摩擦的接触点,摩擦,必然会撞出火星儿!”

  萧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李大夫果断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一步,我们要……”

  城工部,电报室。

  收报员头戴耳机,正在全神贯注地接收电报。

  部长办公室。

  译电员手持电文走进门:“报告,北平来电!”

  部长接过电文,逐字审看。

  画外,李大夫的声音:“敌九十四军、骑四师、骑十二旅及爆破大队开往涿州一带,估计将有重大军事行动。”

  部长凝神思索片刻,说:“立即电告中央,建议作好迎敌部署,并回电北平:‘密切注视涿州!’”

  孙浩家,客厅。

  孙浩的面部特写。

  他不解地问:“涿州?你去涿州干什么?”

  镜头拉开,他在和潘群说话。

  潘群满不在乎地:“采访啊!”

  孙浩:“你在哪儿采访不行,非去那个是非之地?”

  潘群:“对一个新闻记者来说,没有什么禁区。越是是非之地,越能写出好新闻哪!”

  潘鹭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悠闲地踱过来:“是啊,一个记者,一生中如果能写出那么一两条爆炸性的、引人注目的新闻,就算是幸运了。当长辈的,应该给他创造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副官当不成,采访也不肯帮忙吗?”

  孙浩迟疑地:“这……”

  潘鹭的口气突然强硬起来:“这是我让他去的,我们的事,你少管!只需要你写一封介绍信,请他们给予关照!”

  “好吧。”孙浩无可奈何地转脸朝门外喊,“萧副官!”

  潘鹭命令式地:“不,要你的亲笔信!”

  大街上,树木凋零,深秋的朔风刮得尘土飞扬。一辆三轮车在快速行驶。潘群坐在车上,急切地催促车夫:“快一点,我要赶火车呢!”

  马路旁的人行道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潘群!”

  潘群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叫他的人是李含真。

  潘群急忙对车夫说:“停一停!”

  三轮车往人行道边一靠,停下了。李含真走到三轮车边,埋怨地问:“你不是发誓不坐三轮车了吗?言而无信!”

  潘群尴尬地下了车,解释说:“我要赶火车,怕来不及了!”

  李含真吃惊地:“赶火车?你……你上哪儿去?”

  潘群犹豫了一下,含糊其辞地说:“临时有个采访任务。”

  李含真仍然不放心地:“你怎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到底去哪儿啊?”

  “这……”潘群为难地支吾着,转脸对车夫说了声,“我就这儿下车了!”

  他付了车钱,三轮车走了。

  画外,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潘群看了看手表,无可奈何地对李含真说:“只好赶下趟车了。你送送我,咱们边走边谈吧。”

  西直门火车站,候车室。

  李含真依恋地望着即将上车的潘群,说:“这出远门儿的差事,干吗非让你去?你们那个善于钻营的采访部主任不会自己去?”潘群望着剪票口,心不在焉地说:“刘主任不在。”

  画外,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李含真有些恐惧地:“我真怕听火车的声音,好像它象征着离别一一生离死别。我真怕你离开我,一去不回了!”

  潘群关心地说:“尽说傻话,哪能呢?我几天就回来。”

  李含真一往情深地抓住他的手:“我等着你。你回来,再也别出远门儿了,好吗?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潘群爱抚地拂拂她的头发:“这一天就会到来的,含真,我永远爱你!等我回来,咱们就准备结婚吧!”

  列车长鸣,缓缓地开动了。

  车窗里,潘群向李含真挥手告别。

  月台上,李含真随着开动的列车往前奔跑:“早点回来!”

  火车的车轮越转越快,巨大的隆隆声淹没了她的声音,她掩住耳朵,茫然地停住了脚步,呆立在月台上。

  涿县。吴佑山住处一一临时由民房改建的骑兵旅旅部。

  潘群随着一名军官来到门口。军官立正、敬礼:“报告旅座,北平客人求见!”

  吴佑山一皱眉头:“北平的客人?”

  潘群走进室内,吴佑山坐在太师椅上,不大高兴地:“你是……干什么的?”

  坐在他身边的刘龙泉一眼看到潘群,微露惊奇之色,马上站起来主动向吴佑山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敝报年轻有为的记者潘群先生!”

  潘群矜持地看了看刘龙泉:“刘主任,想不到您捷足先登了?”

  吴佑山有些奇怪地:“你们是不约而同?”

  潘群从皮包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吴佑山:“吴旅长请过目。”

  吴佑山抽出信纸,展开匆匆看过:“噢。孙司令的信!”随即笑着和潘群握手,“欢迎,欢迎!记者来采访,多多益善嘛!”雷成从内室走出,吴佑山介绍说:“这是爆破大王一一雷队长,来,认识一下,这位潘老弟,是孙司令的内侄,和刘兄一样,都是来给咱们当这个一一吹鼓手的!”

  军号长鸣。

  练兵场上,骑兵旅人马排列就绪,经过严格挑选、严格训练的战马一字排开,剽悍威武。黑马、白马、红马各成方队。脚穿高筒马靴、手持战刀的骑兵骑在马上,虎视眈眈。

  指挥台上,吴佑山居中危坐,旁边是雷成和刘龙泉、潘群。

  演习指挥官策马来到台前,敬礼:“报告旅座,各团集合完毕!”

  吴佑山威风凛凛地:“演习开始!”交替出现的镜头:

  白马团骑兵纵马驰骋,表演马上射击;

  黑马团骑兵表演“镫里藏身”,一群黑马飞驰而过,骑兵一律仰身紧贴在马腹之下;

  吴佑山耀武扬威,向身边的客人指指点点,滔滔不绝;

  红马团跨越障碍,腾空而起;

  黑、白对垒的两个方队厮杀混战,刀光剑影;

  刘龙泉、潘群各持军事望远镜观看。刘龙泉时时回头对吴佑山赞叹:“吴旅长的马上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吴佑山志得意满,开怀大笑。

  一片喧闹的笑声。

  涿县城郊,吴佑山、雷成、刘龙泉、潘群各骑一匹战马,沿着大运河的堤岸漫步。

  吴佑山以主人翁的姿态问:“二位涿州此行,观感如何?”

  刘龙泉赞叹道:“大开眼界!一场演习,真刀真枪,虽是袖手旁观,也犹如亲临战场,仿佛有投笔从戎之感!日后,我若能有幸创作一部剧本,当从这涿州下笔!”

  潘群伫马河堤,望着滚滚流向东南的河水:“小时候,只是在书本上读到隋炀帝开凿的大运河,北起涿郡,南达余杭郡,今天有幸看到它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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