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是阴谋 (1)

　　那是一种惯性，

　　用得多了就成了常态。

　　所有人都一样。

　　有意，无意，

　　有心，无心，

　　界限能那么清楚地区分吗？

　　第一次走进贾聪住的万科俊园，夏菁就觉得不太对劲儿，看起来虽然是一个典型的单身男人的住宅，豪华整洁，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但是，女人敏锐的神经还是捕捉到了不易觉察的一丝丝同类留下的信息。下午刚刚拿完结婚证，贾聪提出的玩笑似的要求，让夏菁心里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虽说没有典礼，不是正儿八经的洞房花烛，但毕竟算是新婚之夜，夏菁自己提出要到贾聪家里过夜，想消除掉白天贾聪带给她的不快。贾聪高兴地满口应允。

　　看夏菁进了主卧的洗手间半天不出来，贾聪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放的什么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此时他心烦意乱，全无新婚的喜悦。小云、夏菁、事业、结婚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搅得他心神不宁。既已选择了夏菁，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找小云，不该再去招惹这个已经和自己纠缠太久的女人。可就是因为要娶别的女人做老婆了，贾聪反而又放不下她了。

　　想着小云离开的时候，她无可奈何忧伤的眼神，再看着眼前兴奋雀跃的夏菁，贾聪心里不是个滋味。“我他妈谁也对不起，两个女人都没错，错的是我！”贾聪恨恨地骂了自己两句，然后暗暗下了决心，要拉着夏菁把准备运作的项目做好，给她一大笔钱，然后再告诉她小云的事。贾聪心想，夏菁老婆名分有了，钱也有了，到时，提什么要求自己都有底气。想着想着，竟然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洗手间里的夏菁，看着摊在面前从洗手盆下面的抽屉里搜出来的一堆女性用品，坐在马桶盖上发呆。刚才还像个猎人，身手敏捷翻箱倒柜寻找蛛丝马迹的她，此时却呆若木鸡。洗面奶、化妆水、香水、卫生巾、睫毛膏、发卡，这些东西明显不是贾聪能用的，一定是某个女人的。而且，从化妆品使用过的分量来看，这个女人还住过不短的时间。夏菁很想拿着这些东西冲出去质问贾聪，可转念一想，结婚证刚拿到手，自己确实以前也没问过关于贾聪的感情经历，夏菁又忍了下来。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脸，对着镜子长长地吐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电视机如此大声都掩盖不住贾聪如雷的鼾声。夏菁关了电视，故意很大声地清了清嗓子。贾聪被惊醒了，眼前是一脸怪表情的夏菁。他赶紧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拉着夏菁坐到自己身边。

　　“小宝贝，去洗手间那么久，我都睡着了。”

　　夏菁白了一眼贾聪，夹枪带棒地说：“谁知道你昨晚上干吗去了？这么辛苦。我出了趟差回来也没你那么累！”贾聪这才感觉到夏菁的不对劲，他定了定神，挤出满脸的温存问：“怎么了？宝贝，不高兴了？”

　　夏菁酸溜溜地说：“去洗手间前，我还在为没带洗漱用品发愁呢，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有人早就为我准备好了全套的。”听夏菁的口气，肯定是在洗手间发现了什么，贾聪吸了口凉气。他自己从不打扫房间，小云走的时候，他交代了清洁工要彻底做干净的，估计是阿姨粗心没把小云漏下的东西拣干净。

　　他定了定神，握着夏菁的手放在胸前，镇定地说：“菁菁，你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和我是一家人了，咱们不要结婚第一天就闹别扭好吗？不管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才是我最爱的人。”

　　光看贾聪的态度，夏菁其实已经原谅他了。谁没有过去呢？自己还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呢，但她还是故意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和别的女人在这屋子里同居过吗？”

　　房子原来的主人Lisa和刚搬出去不久的小云猛然闪回在贾聪眼前，夏菁差一点就捕捉到了他的心虚。贾聪轻轻叹了口气，眨了一下眼，面不改色，用诚实的语气回答道：“我从没和其他女人在这儿同居过，但是，我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偶尔到这儿来住过。”夏菁觉得贾聪没有撒谎，这个解释说得过去，也可以接受。

　　她有些撒娇地继续纠缠贾聪道：“那我不管，别的女人住过的房子我不住，我才不要睡那张床呢！我要回家。”

　　本来贾聪还在担心和夏菁的第一个晚上怎么过，和小云折腾了一宿，哪还有精神和体力，一听到夏菁说要回家，心里一阵高兴。

　　他搂着夏菁，善解人意地说：“好好好，我的公主，你想怎样都行，住这儿确实是委屈你了。今天不算新婚之夜，咱们摆酒那天才算！你今天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向公司请几天假，晚上叫上你的好姐妹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宣布一下好消息。然后去澳门住几天，怎么样？”对贾聪的安排，夏菁相当满意，本来撅得老高的嘴，一下就又笑了。送夏菁回家的路上，贾聪一路上都在讨好她，用他打算精心安排的澳门之旅逗得美人满心欢喜，她心里的不快很快烟消云散了。

　　贾聪，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光是对夏菁，凡是对他有帮助有用的人，他都能应付拿捏得很好。除了无可挑剔的态度和完美无瑕的好听话，他会在面子上给你做足功夫。等到他要向你提要求的时候，即使你的心里再不情愿，却也无法拒绝。

　　宣布结婚消息的饭局是在中心区的佳宁娜酒楼举行的，并不是正式的宴请，只是小范围地请了几个朋友，而且几乎都是夏菁的好朋友。夏菁本想请穆梓，却被贾聪否定了，他认为穆梓哥应该等到正式摆酒的时候再请，这样才显得尊重。至于刘宏，夏菁第一时间就想请她，可她在家乡哈尔滨忙着做项目，不在深圳，只好电话里告知了她，刘宏激动地要夏菁等她回来后带着贾聪去见她。

　　接到夏菁的电话宣布的结婚消息，大家都很惊讶，觉得她和贾聪开始拍拖好像也还没几天，怎么就闪电结婚了？惊归惊，受到邀请的人也都准时出席了，饭局很热闹，大家纷纷举杯敬酒，贾聪统统来者不拒地全部干完。因为两人结婚的速度太快，大家对贾聪的了解也很有限，聊不了太多的话题，只是干巴巴地祝福，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喝得满脸通红的贾聪，又使出了猛招救场。他当着大家的面，送给夏菁一个卡地亚三克拉的大钻戒，还有一套四百多平方米硅谷别墅的新房钥匙。在众人面前，他情真意切的表白，再一次让夏菁激动得热泪盈眶，甜蜜地依偎到了贾聪怀里，晚宴的气氛也随之推向了高潮，大家纷纷咂舌赞叹贾聪对夏菁在物质和感情上的慷慨，对夏菁的羡慕都溢于言表。

　　散席后贾聪说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当着大家的面，毕恭毕敬九十度弯腰向夏菁告了假。走之前，他热情地让夏菁招呼姐妹们一起再去酒吧尽兴。酒吧去是去了，但是气氛很不好，靓子和笑笑好像各怀心事，冷眼看着一旁饶有兴趣研究戒指的平平和夏菁，并不怎么答理她们，没坐多大会儿，大家都觉得没意思，早早就散了。夏菁想分享喜悦的满腔热情给生生憋了回去。第一次，她感觉到和女友们之间有了明显微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似乎让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有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女孩子的心思，也许她们自己都说不太清。四个女孩儿里面，平平和夏菁一样都是白羊座，冲动外向，肚子里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有什么好事儿或是愁事儿，都愿意掏出来说。平平最喜欢夏菁的性格，任何时候，都是站在夏菁这一边。靓子和笑笑都是长得漂亮，心思细密，要强好面子的主儿，看到夏菁的境遇自然要往自己身上联想。夏菁没心没肺地老要和人分享快乐，而且分享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升级，次数多了，笑笑和靓子就觉得她是在显摆。靓子是自视清高的才女，一直崇尚感情至上。结束了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之后，一直处于半自闭状态，坚持靠自己的勤劳养活自己，过得十分清苦。夏菁从贾聪那里获得的物质丰收，大大刺激了一向清高的靓子。而笑笑想当年和夏菁同班的时候，夏菁还是个眉毛鼻子都还没长开的假小子，她可是从婴儿时期开始就是人见人夸的大美女了，学校里外都有大把男生追。想不到，自己只是比夏菁晚来了深圳几年，当年假小子一样的夏菁不仅出落得楚楚动人，还在深圳混得如鱼得水，自己居然要靠夏菁帮忙，才能找到工作。

　　她一直都很努力，觉得自己在相貌和能力上都比夏菁出色，一定能赶上她，甚至超过她。内心深处，笑笑把夏菁当做较劲的对象。经过几年努力，笑笑好不容易买了房买了车，累积下来一些存款，似乎与夏菁没什么距离了，心里的不平衡也变得少了许多，她们之间的友谊难得地纯粹了一段日子。可夏菁一找到贾聪，金卡、钻戒、大房子，这些都是笑笑短时间内不可能追得上的，夏菁不加一点修饰的所谓“分享”，让笑笑内心的不平衡变本加厉起来。

　　比起夏菁的没心没肺，贾聪的心思更敏感些。他感觉到了几个女孩的点滴变化，还好心好意地提醒夏菁要注意。可夏菁非常反感这样的提醒，但是她心里清楚，既使多么不愿意承认，但她们的友谊确实出现了问题。贾聪倒乐得很，他觉得夏菁和这些不能创造效益的无谓朋友们拉开距离，倒是合他心意的好事。夏菁应该和他一起做些正儿八经的事，尽些身为人妻的责任。此时，他正要开始运作的广州的大项目，非常需要夏菁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