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别无选择 (3)

　　“哈哈！大哥，这次回去赶紧找个老中医开点补药，好好强壮一下咱革命的腰子。以后你再来深圳，公事私事，可都用得上呀！”

　　贾聪一打方向盘，从回市区的路，转上了广深高速，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再没说过其他，只互相交流着各自“皇帝套餐”的体会和经验，直奔广州。

　　五哥这次离开深圳，对贾聪的告别语是相当严肃认真的：“兄弟，这次来各方面收获都很大，广州项目我已经决定了跟你合作，你尽快把合作方式和项目预算做出来发给我，最好6月来看车展的时候，把该定的都定了。”当时贾聪那个高兴呀，心花一朵朵地在心里炸开了窝。五哥是他能用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他，未来就有希望。

　　送走五哥，五一假期也快过完了，开心之余，贾聪的全部心思，必须放在他忽略多时的夏菁身上，一定要说服她帮忙，加入跟五哥的合作。

　　这就是有些男人的处事方式，对人和事的了解程度与可控性是指导他们作决定的重要因素。贾聪把自己的企图藏匿于若无其事、轻描淡写之中，似乎无所求地全然将自己的殷勤与诚恳奉献给五哥。虽然这些并不能瓦解五哥的钢铁防线，但是，吃他的，拿他的，享受他的奉承和投其所好，不仅降低了防线的警备系数，还导致他作出了自以为了解贾聪，与他的合作是自己可控的错误判断和决定。

　　犯这种错误的当然不只有男人，也不只有五哥。罗大哥如此，王新也如此，Lisa如此，夏菁也如此。不论男女，他们都是独当一面，强势能干，却又都是被贾聪所利用的同一类。不是贾聪有智慧、有手段，而是他们的个性能力与缺点软肋同样的明显突出，他只是擅长发现并且有方法对症下药而已。

　　不过伎俩的时效太短，一旦识破，看他的手段和演技，其实拙劣不堪，既容易识破，也容易对付。虽然他是挖空心思地利用别人的权力、财力，但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除了谎话连篇地拆东墙补西墙，以他的素质和成长经历，是想不出其他方法的。他的所作所为虽然低级甚至下贱，但对其他人并没有主动伤害的恶意。他没有计划，也没有措施，甚至根本都不去想，假如有一天，他的这些招数都不管用了，身边能用的人都用尽了之后，他那赌博压宝似的目的和希望没达到该怎么办？

　　就在贾聪沾沾自喜于搞定了五哥，也即将搞定夏菁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任性冲动的小女人，竟然能把他死死地掐在手里，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夏菁家的餐桌好久都没作为餐桌使用了，摆上于是打包的几个鲜艳小菜，两人轻松自在地吃着闲聊着。屋子也显得温馨多了。

　　虽然夏菁有意地拉开自己和于是之间的距离，但于是对夏菁的牵挂和关心，却一点没有因此减少。一接到夏菁的短信，于是知道，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商量。他刻不容缓地开完会拎着打包的晚饭，直奔夏菁家。

　　有些日子没见夏菁了，于是觉得她状态很不错，以前的健康开朗似乎正慢慢回到她身上，整个人又开始闪光了。他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很是高兴。

　　“走，咱们坐到沙发上去说正事，我给你泡壶好茶。”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夏菁鼓着腮帮子边嚼饭边说。

　　“菁菁，有进步呀，吃饭的时候一个字不说，现在肚子里能放下事了，值得表扬！”

　　“那还不是被你培养的。我的肚子现在已经快变成咸菜坛子了，再腌都要爆炸了！”

　　“我看行，只要你还能笑得出来，该放就放，能腌就腌吧！”

　　于是说话间，夏菁已经泡好一壶普洱茶，端到了茶几上。

　　“于是，我这是苦恼人的笑，随时都可能笑不出！”夏菁轻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

　　于是端起杯喝了口茶：“任何令人苦恼的事，咱们都会有办法解决。说吧，今天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夏菁把午饭见面时，贾聪找她说的事讲给了于是听。

　　“从你讲的这些听起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许贾聪他是想要跟你和好，故意找这么个事作为借口而已。”

　　“于是，这事如果是这么简单，我还能找你来商量吗？”

　　“你有什么感觉和想法？”

　　“我觉得跟五哥合作的事，对贾聪应该非常重要。他急切的表情，你是没看到。对他和五哥要搞什么，我一点都没兴趣。但我认为，这事，也许就是你曾经交代过我，要我等待的机会，用来解决我和贾聪之间所有牵扯纠葛的砝码。”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于是，你想啊，我从年前因为小云的事跟他大闹，到年后回来不冷不热地挂着他，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这就是不想跟他过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郑重其事地让我帮他，那这事一定是非我不可！现在我是太了解贾聪了，他越是说为我着想，为我好，那肯定是要达到他的什么目的！要不，平白无故地替我着什么想呀！”

　　“听你这样分析，倒还是挺有道理的，接着说。”

　　“我看他那么着急地等我表态，故意卖了个关子试探他。”

　　“什么关子？”

　　“我说我要考虑一下，传达给他的意思是要谈有关钱的条件。他当场就答应，一切条件都好说。贾聪的钱是那么好要的吗？不说别人，就说我，才用了他多少钱？可他又从我这儿算计回多少？但凡他一口答应，拍胸脯保证的事，不是不靠谱，就是有阴谋！”

　　“哈哈哈！菁菁，你现在快赶上福尔摩斯和柯南了，绝对是个分析推理的高手呀！你分析得挺好，比我强！”于是是发自内心地笑，也是发自内心夸夏菁的。一些日子没见，她的确是成熟了许多。

　　“别逗我了！我是‘久病成医’，也是被蛇咬怕了。”

　　“我看你挺有主意，我还能帮上你什么？”

　　“对这事的分析和判断，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周旋谈判，利用这事达到我的目的。我答应了他明天之内答复他，可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夏菁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高参。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于是还在笑。

　　“一、离婚；二、解决用我名字的公司在银行的贷款；三、把公司的法人和股东还给他。”夏菁的目的清楚得很。

　　于是收了笑，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菁菁，你的目的很清楚，如果你对这事有这么肯定的判断和分析，我建议你重拳出击。”

　　“重拳出击？！”

　　“直接而且强势地把你的目的当做条件跟他交换，出手就要达到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想要得到我的帮助，就必须要先答应我的条件？！”

　　“是的。”

　　“可我不想帮他，本来就有一大堆麻烦没解决，怎么可能还增加别的牵扯？！”夏菁全无耐性，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菁菁，你也太实在了。帮他，只是一个说法。是他的软肋，你可以利用，但并不一定要实质地进行，这完全要靠你自己把握尺度和进度了。”

　　“我明白了，我假意答应他，让他先满足我提出的条件，至于之后做不做，主动权就完全在我手中了。”夏菁的眉头又一点点地舒展开，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你的重拳一旦击出去，就要让他没有还手之力，不能让他拖延考虑。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提醒你，在这之前，你一定要确认这事对他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如你所判断的那样，你的目的千万不要先暴露出来，继续留在肚子里，等待下一次机会。”

　　“于是，这次就是一场对决生死的恶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不把他拍熄，就要受他无尽的折磨。我已经受够忍够了，绝不要再等什么下一次了！”夏菁的眼睛里放出了让人发寒的凶光。

　　看着夏菁的样子，于是心里一阵刺痛。他知道，夏菁是压抑得太久，心里太苦了，急切地想要马上解决这一切，一下子掉到了偏激的情绪里面。

　　“菁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千万不要偏激。你有能力也有智慧用正确的方式去处理和应对。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我不许你再说什么他死你亡的话。”

　　夏菁低下头，避开于是的眼睛，无声地流着泪。她真的不想再为这事哭，更不想让于是再看见她的眼泪，但积了多时的眼泪，来势汹涌了好一阵，怎么都止不住。于是轻轻地握着夏菁的手，默默地陪在一边，两人就这样待着，直到于是离开。

　　这一夜夏菁无觉可睡，于是走后，她擦干眼泪收起伤心，端坐在书桌前，开始计划着自己的“重拳出击”。她细细地在纸上一项项地，列出了需要咨询确定的事项和一定要注意的细节，生怕漏掉了什么。越写，她心里越亮堂，杂乱的思绪，被一点点整理成了可实施的行动。天亮，太阳升起，看着面前画得密密麻麻的几大张纸，夏菁毫无倦意，反而还露出了笑容。她打开手机，给于是发了一条短信：“放心，我不会偏激，我记着你的话。他是烂人，我不是。需要你的支持，永远！”

　　梳洗打扮停当，夏菁精力充沛地去往办公室，开始了她忙碌的一天。

　　眼看已经下午了，一天说话就过去了，夏菁说好要约谈条件的，却没有任何动静。贾聪开始有些焦虑了，又挨过了两小时，天都快黑了，仍然没消息。他实在忍不住了，拨通了夏菁的电话。

　　“老婆，你干吗呢？”电话的背景有音乐声。

　　“哦，笑笑约我出来逛街，我在西武呢！”夏菁说。

　　“啊？你在逛街，我还一直等你呢？！”贾聪的火噌地就蹿了上来，心里怒骂了两声。

　　“等我？等我干吗？”夏菁好像完全忘了这件事。

　　“昨天中午跟你谈完，你不是说今天约我谈条件的吗？我都等了你一天了！”贾聪急了。

　　“我看你都没再打给我，还以为是说说就算了的事呢。”夏菁故意满不在乎地说。

　　“说说就算了？！我那么认真地约你谈，你居然认为是说说就算了的事？”贾聪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夏菁漫不经心的反常表现，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气得七窍生烟。

　　“哎呀，贾聪同志，不要生气嘛！昨天你叫司机送来的资料，我已经认真看了。这个项目，不是个开发项目，实际上还是个二手房的买卖，这我并不擅长。要不，你跟五哥说说，换个你们公司的其他人做，肯定比我做得好。”夏菁有点正经起来了。

　　“老婆，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呀？人家五哥看重的是你，如果我能让别人做，还找你干吗呀！何况，我已经……”后半句话，被贾聪吞了回去，他感觉自己失言了。

　　“何况你已经怎样？！难道你已经告诉五哥，我答应了？！”夏菁反应相当敏捷地抓住了贾聪的话头儿。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你今天一定得跟我把这事谈定了！”贾聪打算糊弄过去，没理会夏菁的问话。

　　“那好，去你沙河的别墅家，一会儿见！”电话里夏菁沉默了几秒钟，快速说完突然就撂了电话。

　　挂了电话，贾聪隐隐觉得不对劲。自从出了小云的事，夏菁连已经装修得差不多的硅谷新房，都没再去看过一眼。早告诉过她，自己从俊园搬到沙河高尔夫别墅了，也请了她好几次，可夏菁根本就没有答理过贾聪。这次主动要求上门，他感觉分明是有备而来的，而自己在被牵着鼻子走，可一时又想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不得他再细想，开着车赶紧往家奔去。

　　刚进家门没多久，夏菁随后就来了，完全不是在电话里不在意的调调儿，一身纯黑的西装，蹬着一双起码四五寸的高跟鞋。从打扮到气场，她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腾腾的杀气。

　　贾聪看在眼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贾聪，你这别墅真是豪华，有八九百平方米吧？我看，穆梓哥住的房子都没你高级，也不早点请我来看看。”夏菁自顾自地坐下，潇洒地跷起腿。

　　“你是我老婆，要来，随时你都可以来，这房子还不是也有你的份儿。”贾聪准备打温情牌。

　　“千万可别说有我的份儿，贾聪同志，你的东西，我是再也不敢随便要了！”这语气里的情绪，贾聪听着，不像是醋劲。

　　“哎呀，老婆，咱不是来谈正事的吗？怎么说起这些来了。”贾聪柔和地调整着夏菁的方向。

　　“好吧，那就言归正传，咱们谈正事。”

　　谈话，用这样的内容开头，绝对不是个好兆头，贾聪不得其解地看着夏菁。他很想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