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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我们流着泪一读再读》 作者:傅娟

第九章 处女膜or捉奸闹剧

第九章 处女膜or捉奸闹剧

桃色纷争过去以后,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不知是否齐天做了工作,陈蔚比之前有少许收敛,尽量避免跟我正面冲突,也许当日场面失控也远超出她意料之外,齐天毕竟是老板,她是公司的老员工,为两个小丫头在老板跟前颜面尽失绝非她所愿。齐天单独列了一些小项目给我跟,直接汇报给副总,明确地暗示我不要跟陈蔚过不去。其实我对工作的要求很简单,环境OK,待遇又不差,老板也算另眼相待,只要陈蔚不整我,那就天朗气清。

然而,平静毕竟只是暂时的。

一场劫难加一场盛宴,让2008年成为所有人记忆中最不平常的一年。

五月的那一场大地震,震痛了全中国千千万万的人。

八月的奥运盛宴又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在悲痛里寻回了一点儿欣喜。

而即使没有这两件事,我和童颜的2008年也注定不会平常。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满雯对童颜的羞辱只是序曲,奏响了这一年的天翻地覆。

第一震从我妈的电话开始。

不久后的一天早上,我接到我妈从家乡打来的长途电话。

她虽然哭哭啼啼,话却说得言简意赅,只说外婆快不行了,让我和童颜速回,童年最好也回。

我挂了电话立马打电话给童颜。

童颜听到我在哭,以为我又受委屈了。

她这个点儿一般都没起,在电话里哑着嗓子说:“你大早上的哭什么呀?给陈蔚哭丧啊?”

我说:“童颜,外婆快不行了!”

电话里沉默无声。

我说:“你现在起来吧,我去请假,然后去买火车票,我妈让我们回家,让把童年也带回去。”

电话里沉默无声。

我说:“童颜,你在听吗?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童颜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些战抖,她说:“我听到了……我……我现在去买机票……你快请假吧。”

我、童颜、童年三个人分秒必争地赶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先飞到合肥,再从合肥坐汽车赶回皖南。

紧赶慢赶,我们终于在当天下午赶到了县人民医院。

外婆已在弥留之际,姨娘舅舅们都站在病房门口,把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看我们来了,大家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嘴里都喊:“童颜,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奶奶在等你呢!”

童颜凑到床边去,我和童年也站到床边。

外婆的脸上戴着氧气罩,眼皮耷拉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童颜紧紧握住外婆的手,说:“奶奶,我是童童,我来了。”

我喊了一声家婆奶奶,就泣不成声。

童年说:“奶奶,我也来了……”

外婆的手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来,她的脸寂静而轻微地抽动着。

童颜在流泪,眼泪一颗颗滚落到她和外婆的手上。她说:“奶奶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话呀!你跟我说句话吧。”

外婆的眼皮微微抬起,她的眼神聚焦在童颜脸上,又好像看了看童年。

童年的眼圈儿也红了,又喊了一声:“奶奶……”

童颜说:“奶奶,我现在能挣到钱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记得我说过的吗,要接你去享福呢。你等我啊,我讲话是算话的,就快了,真的快了,我就快能接你去北京享福了……”

我妈满脸是泪,她把一个红色的存折放到童颜面前,对外婆说:“妈,这是你让我转交童颜的,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儿给她……”

我知道那个存折里有外婆的毕生积蓄,都是童颜的嫁妆。

外婆以前常说,她会按照我妈嫁我的标准来嫁童颜,现在的女孩子都流行陪嫁小车,她就攒啊攒啊,想给童颜攒辆小车。

童颜看着存折泪如雨下,她哭着说:“奶奶,我有钱啊,我不要钱,我拿着钱会乱花的,你帮我攒着好吗?我嫁人的时候再给我,奶奶……我过两年就嫁人了,你再帮我多攒点儿……多攒点儿给我……”

童颜话没说完,我的外婆就在一片哭声里咽了气。

我和童年也哭得更厉害了。

只有童颜收住了哭泣,她愣在那里,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涕泪齐流。她在一片哭声中静静地看着外婆,嘴里喃喃重复着一句话:“奶奶,你别丢下我啊……奶奶,你别丢下我啊……奶奶,别丢下我……”

外婆的子女很多,丧事办得也算体面。

那几天真把我哭惨了,嘴都哭歪了。

我和童颜都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儿时旧事不停地在我脑海中回放。

外婆的离去,崩塌了我心中的某一座桥,那座桥通往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没有桥了,那一份温暖便可望而不可即了。

而对童颜来说,外婆的离世无疑影响更大,她感觉自己又被遗弃了一次。

童颜在外婆走后反而表现得很镇定,她的话很少,只在葬礼当天跟我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这句话我在很多小说电视文学作品里都看过,没想到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比任何出处都让我动容。

她说:“童娟,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等外婆的后事办完,我们就回京了。

童颜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经常深更半夜跑到客厅里坐着,静静地在黑暗中喝茶,把起夜小解的我吓个半死。

又或者,干脆跑到我房间来,躺在我身边不肯走。

她说:“我又梦见奶奶了,梦见我十一岁时发高烧,奶奶背着我从北门跑到南门医院的情景,她的后背透着热热的汗水,那么宽阔温暖,就像真的一样……”

我说:“外婆已经不在了,她最疼你了。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吧,别让她在天上牵挂你担心你,就是最好的怀念方式。”

童颜苦笑了一下,说:“童娟,你真相信人死后会变成最亮的星星守护亲人爱人吗?我从来就不相信。奶奶走了,这个世上再没人牵挂我了。”

我本来想安慰童颜说大舅妈肯定也在心里牵挂着她,但我终究说不出口。我只能说:“你不是还有童年吗?他也是你最亲的人啊。”

童颜嗯了一声,又把头侧过来对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瞬间照亮了黑暗。她说:“还有你呢,童娟,其实你对我也不错……”

我说:“还有王海,他肯定天天……想你,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童颜叹了口气,说:“你真是死心眼儿啊,北京城这么大呢,就没你喜欢的人了?”

我也叹了口气,把被子蒙在脸上,说:“算了算了,咱不谈这个,大不了一个人过,又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

坦白说,童颜身在京城模特儿圈内,却保持着懒惰与孤立,其实是件很难的事。

两个人住在一起,有时候真没隐私可言,而人最大的隐私也无非跟性有关,我和童颜那一阵都是“空床期”。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男朋友就没有性生活。我以为Frank甩了我,童颜甩了王海,我们之间也没什么隐私了。

我错了。

外婆过世对童颜的打击很大,我一改往日做点儿服务工作就骂骂咧咧怨天尤人的状态,对童颜母性大发,极尽照顾之能事。

周末,难得不加班,童颜睡到快中午才起床洗澡。

母性激素旺盛至顶点的我在打扫童颜房间时,看到了枕头上的斑驳泪痕。于是,我心痛了,一心痛手就贱了,一手贱就无事献殷勤地帮她换被套枕套了,枕套一换就坏事了。

枕头下压着一张广告折页,折页印得很精致,封面内容也很醒目。

一个笑容可掬的清纯少女,一行斗大的标题。

我立即被这行斗大的标题雷翻了——韩式处女膜修复,还他第一次!

我把折页从枕头下拿起来,折页里掉落出一张纸片,我捡起来一看,是某整形医院某高级顾问的名片。

隐私这个事,通常,发现的不愿意发现,被发现的也不愿意被发现。

而我很无耻,我偷窥了别人的隐私也就罢了,竟然还萌生了多管闲事儿的念头。

我把那张传单拿到客厅的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等童颜出来。

童颜裹着头发,穿着浴袍从大浴室里出来了,边往房间走边懒散地问:“饭做了吗?没做的话出去吃呗,去火麒麟吃?”

我说:“吃的事儿一会儿再说,你先过来一下。”

她站住了,白毛巾裹着她又长又密的头发,堆在头上,看上去像个艳丽的阿拉伯女人。

我把传单拿起来,对着她扬了扬,我说:“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东西?”

童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将传单一把抢了过去。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翻人东西啊?”

如果说我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是童颜一时好奇心血来潮的收藏,那么这一刻童颜的表现让我彻底失望了,她分明有这个计划,不然怎么会恼羞成怒啊?

我压抑着情绪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换被套时无意中发现的。”

她还是不高兴:“童娟,你懂什么叫隐私吗?无意中看到你就放回去不就完了吗?还拿出来问什么啊?这是我的私事,你审问得着吗?”

我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收这个干吗呀?”

童颜把传单拿着往房间走,她说:“你管我呢!多管闲事儿多吃屁。”

我跟过去,我说:“我就管,你告诉我,你藏着这个干吗?”

童颜把浴袍脱掉,赤身裸体在我面前穿衣服。她说:“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我已经约好了去做这个小手术。”

我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坦然相告,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眼不见为净。

我说:“这什么手术啊?这靠谱吗?你没事儿修补它干什么呀?你又不是处女!”

童颜说:“靠,是处女我还修补什么啊,不就是因为不是了,所以我才想是吗!”

我问:“难道你有新男友了?”

童颜说:“没啊,但不迟早会有吗?早点儿做准备啊。”

我说:“那你这不是骗人吗?”

童颜直勾勾地看着我,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在骗人啊?反正都是睡,给别人一个心理安慰不好吗?他觉得占了便宜才会加倍对我好,男人不就那样吗,干什么都不能吃亏……我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更值钱而已。”

我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继而刨根问底:“童颜,你一口一个‘他’指的是谁啊?新认识的吗?我认不认识啊?你谈恋爱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童颜把丝袜穿好站起来蹦跶了两下,不耐烦地说:“‘他’就是我的下一个!下下个!下下下个!我要保证跟每个男人在一起时我都是处女!你满意了吗?你问完了吗?我们现在能去吃饭了吗?”

我不知道童颜的下一个会是谁,更不知道我的下一个会是谁。

我只知道我决不会去做这样一个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的手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有过去的人才有未来。

我很希望我的下一个能心怀感激地去接受一个不完整的我,一如我心怀感激地去接受一个不完整的他。

童颜去做处女膜修复这件事让我郁闷了很长时间,慢慢地,我也释然了。

我自己不会这么做,不代表我不可以尝试着去理解别人。

每个人对待感情的观点和方式都不同,太过执念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再说,我总不能因为我的表妹要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就呼天抢地地跟她翻脸吧,这件事相比她睡Frank而言,确实没伤害到谁。

但童颜要求我陪她一起去整形医院时,我还是拒绝了。

她撒娇说:“你陪我嘛,童娟,你陪我嘛,我还真有点儿怕,大小是个手术啊。”

我揶揄她:“得了吧,你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有什么事你不敢干吗?”

她说:“少废话,陪我去嘛,我做小白鼠,下一次大不了我陪你去。”

我说:“你少放屁了,我最多保证不揭穿你,要我参与你的骗人大计还是免了。”

童颜说:“你就是假正经!行,反正你记得你说过的,你要揭穿我,你就是畜生,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我愕然:“你至于吗童颜?就为这么个破事儿要我发这么恶毒的誓?”

童颜无比认真地看着我,说:“你答应我嘛,这对我很重要。”

我只好无比文艺地回望着她,说:“放心,我肯定不说,你独自面对你的完整,我独自回味我的残缺,行了吧?”

童颜捶了我一下,笑了。

总之,我的表妹童颜就这样又变回了处女。

她变回处女之后,生活与原来不同了。

我和童年都猜童颜有了男朋友。

她如果没男朋友的话,不可能懒觉也不睡了,每天十五个小时以上神秘失踪。

她如果没男朋友的话,不可能多少天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没事儿找事儿说几句废话。

她如果没男朋友的话,不可能连童年都不知道她大多数时间去了哪儿在干吗。

她如果没男朋友的话……

她肯定不是在工作,因为她从来没有没日没夜地工作过。我给她打电话,她很少接,短信偶尔回也是无关痛痒。我很失落,她的第一段恋爱曾明朗地摆在我眼前,任我了解其间所有的喜怒哀乐。而现在她竟然瞒着我谈恋爱了,叫一无所知的我如何不神伤?

那段时间,我彻底地孤独了,工作从我生活的重心,转变为我生活的唯一。我这样的女人实在悲剧,公司里有不少单身男青年,有少数几个向我表达过好感,我对此木然,我也希望自己能走出前一段感情的阴影。可是看起来嘻嘻哈哈、毫发无伤的人,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对话自己,直面最真实的内心——我不敢恋爱,我惧怕伤害,我也惦记王海。

我不关心童颜的新男友是谁,只要她能获得爱情和幸福,是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如果能出现那么个人,教会童颜什么爱,教会她以爱己之心爱别人,那么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感激他。

一个周五的晚上,我正啃着火腿肠泡着杯面准备挑灯夜战PPT,齐满满来了。

她脆脆地喊了一声童娟姐姐,我抬头一看她笑得很甜。

我站起来迎上去,说:“满满!你怎么来了啊?你找我还是找你爸爸?你爸爸不在公司,应该回家了吧,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齐满满淡淡一笑,说:“我找你。”

我说:“哦,有事儿吗?”

她也不回答,只问:“童娟姐姐,你有空吗?”

我说:“什么时候?现在吗?”

齐满满点点头。

我笑了一下,说:“满满,你不是又要我陪你去参加什么party吧?我今天晚上要加班。”

齐满满直接伸手拉我走:“你先别问这么多了,童年开车在楼下等着呢。你先跟我去,一会儿再回来加班。”

听说童年在楼下,我只好稀里糊涂地跟着她下楼。

上车一看,她没骗我,童年果真在,可车上的另外一个人却差点把我吓得吐出血来。

后坐上赫然坐着的,竟是前不久大闹庆功宴的极品老板娘——满雯!

我惊悚啊!

我看她堆了满脸可怕的笑,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雯姨”。

满雯点点头:“童娟,辛苦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一听,这话很像公安局的人说的啊,有没有?辛苦你跟我们走一趟!多么耳熟的台词!

我后背直冒汗,看有童年在,又稍许安心。

我顶着压力壮着胆问:“咱去哪儿啊?雯姨?去吃饭吗?”

满雯笑嘻嘻地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宝马车载着我无尽的忐忑,终于开到了三环边上一个着名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齐满满推着满雯先进大堂,我和童年跟在后面。

我用手指头戳戳童年的腰,问:“童年啊,咱们来这儿干吗呀?”

童年耸耸肩,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满满神神秘秘地说有事,我就来了,没多问。大概是齐叔约我们来吃饭吧?”

我一听说吃饭,心里各种猜测,难道是满雯想借齐天的饭局委婉道歉?毕竟她上次太过分了,齐天回家肯定也会批评教育吧,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啊,我相信齐天这样有本事的男人,哄老婆的能力也差不到哪儿去。

齐满满推着满雯径直上了电梯,我和童年也跟了进去。

四个人都面无表情。

电梯门开了,走廊里铺着鲜艳的地毯,我们无声地走过一间间房门。

我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我瞄了一眼童年,他比我还困惑。

我们终于走到一间房门前停下来,房号竟然是2008,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齐满满伸手敲门。

无人回应。

再敲门。

无人回应。

再敲。

门内传来了齐天的声音:“谁啊?”

我的心跳停止了,可怕的预感在心头升腾。

齐满满捏着鼻子说:“先生,客房服务!”

齐天说:“没看到门上的挂着‘请勿打扰’吗?我要投诉你们……”

门开了,映入我眼帘的是半张怒气冲冲的脸,而转瞬间,他的怒气冲冲被惊愕所取代。

他说:“你们……”

满雯笑吟吟地说:“齐天,请你开门。”

齐天没动。

满雯突然歇斯底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吼起来:“齐天!你给我开门!”

门开了,齐满满推着满雯走了进去……

童年紧随其后……

我不敢进去……

终于……两秒钟后……我听见童年大喊了一声:“怎么回事儿?”

他转头冲了出来,一路狂奔,消失在鲜艳地毯的尽头。

齐满满却在喊我:“童娟姐姐你进来呀!”

我抖着双腿迈进了那道门——不出所料的是,洁白的棉被里正裹着我的表妹童颜,棉花糖一般的蓬蓬长发堆在洁白的枕头上,被子压在两条修长的胳膊下露出迷人的锁骨,表情嘲弄而不屑……

那一瞬间我穿越了,我回到一年之前大山子的房子里,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面对无所谓的童颜和一脸尴尬的齐天,我看到的却是江丰彦的脸……

我呆呆地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齐天开门的时候,已经把衣服穿戴整齐,童颜却躺在床上衣衫不整。

我就是白痴也不会再自欺欺人,眼前的一幕也无非就是睡了这么简单。

我含着泪喊了一声:“童颜……”

童颜翻了翻眼睛,叹了口气,说:“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死。”

满雯坐在轮椅上全身发颤,齐满满那双秀气的眼睛里射出一道怨毒的光,笔直地刺向童颜。

满雯的脸却始终朝向齐天,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齐天,你真对得起我啊……”

齐天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满雯咬着牙直哆嗦,红着一对眼死撑着不流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童颜把被子呼地一下掀开,当着我们的面穿起文胸来,她洁白的身体窝在皱巴巴洁白柔软的床垫里,明亮又干净。穿好文胸之后,她赤脚蹦到地面上,开始穿裤子和外衣,慢悠悠,闲哉哉,一点儿都不慌乱。这一刻,她冷静到几乎残忍,轮椅里坐着的战抖的满雯就跟一年前的我一样,那种心情我经历过,我知道满雯不会破口大骂也不会歇斯底里。人在面对残酷现实时,往往都会在心里涌动起翻江倒海的情绪,却无法为这种翻江倒海的情绪找到突破口,即使那种痛如同凌迟一般,会一点点地延续到此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一刻也只是麻木……

满雯濒临崩溃,齐满满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清脆而响亮地给了童颜一个耳光!

童颜的脸被扇歪了,她侧着头,乱蓬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

我和齐天仿佛被这个耳光扇醒了。

齐天厉声说:“满满!你干什么?”

我也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推开齐满满。

我心虚地说:“你怎么打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齐满满根本不看齐天和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童颜,冷冷地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童颜把头扭过来,继续把一只胳膊套进袖子里。她轻蔑地笑了一下,说:“我在你们眼中要过脸吗?我不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吗?你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吗?”

满雯哆嗦得更厉害了,她张口结舌,一连说了好几个“你”。

童颜对满雯笑了笑:“我什么?我现在想采访一下您,您平时无凭无据侮辱别人都那么过瘾,现在让您逮个现行,是不是更过瘾?您的猜想都被证实了!原来您是那么冰雪聪明,原来您足不出户也能猜到事实的全部。您太了不起了,雯姐!”

我忍无可忍地说:“童颜,你不要说了行吗?我求你了。现在做错事的是你啊……你别再说话了……你别再伤害别人了……”

童颜像不认识我似的看着我,那眼光里皆是陌生和不解。她说:“你也站在外人那边吗?我做错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她就说我贱说我不要脸了,现在我做了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说我贱说我不要脸吗?我有什么错啊?难道就因为她残废了,全世界都要为她的腿负责?她可以尽情地羞辱我母亲羞辱我,不留一点儿余地,我为什么不能反击?啊?我为什么不能反击?”

齐天息事宁人地走过去推满雯的轮椅,他说:“咱们回家好吗?回家我跟你谈。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你想怎么样都行,咱回家……”

满雯满脸是泪,她说:“你放手……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推……我不用你推我……”

满雯颤巍巍地操纵着轮椅出门,齐天喊了一声满满,拎着西装跟了出去。

齐满满却像疯狗一样过来撕扯童颜的头发。我死命地抱着童颜,边推齐满满边喊:“满满你别打了……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行吗?”

齐天只好回头,他抱着拳打脚踢的齐满满往门口退,说:“满满,咱回家说,回家说……”

齐满满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她说:“你放开我,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要杀了童颜这个臭婊子,你放开我,放开我……童颜,你这个贱货,你这个臭婊子,你会有报应的!我恨死你了!你放开我……”

这声音渐行渐远,房间里只剩下蓬头垢面的童颜和手背上满是伤痕的我,我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肆无忌惮地哭了。

童颜站在我面前,慢慢整理着被齐满满揪得毫无头绪的乱发。我真佩服她即使狼狈如此,也依然保持一份荒谬的自信和镇定。

终于,她不耐烦地说:“我真搞不懂你哭什么。”

我哭。

她说:“这一对禽兽母女……”

我哭。

她靠近我蹲下来,问:“怎么,弄伤你了吗?”

我哭。

童颜说:“哎哟,你能不能别哭了?哭得我心里烦得慌。”

我哭。

童颜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尖尖地说:“妈的!别哭了!别哭了行吗?是啊!你看到了!我是跟齐天睡了!睡了就睡了吧!奸也捉了,耳光也挨了,你说怎么着吧?啊?别哭丧了行吗?你要真眼冤,你跟童年一样进来就跑不完了吗?你不是看得挺热闹的吗?那你现在哭什么啊?”

我抽抽噎噎地问:“现在怎么办啊,童颜?”

童颜说:“什么怎么办啊?”

我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齐太太也发现了,齐满满也发飙了,童年也跑了……我……”

童颜说:“切,瞧你那样,齐满满还真能杀了我不成?她能把我怎么样啊?走自己的路我童颜怕过谁啊?”

我看她那由内横到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说:“我知道你谁也不怕,但现在你睡的是别人的老公你知道吗?你睡了别人的老公,还这样理直气壮……我说你什么好啊……”

童颜也索性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她说:“你什么都别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其实不想管,我真不想管,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童颜的新男友是齐天。不久之前,齐天还坐在咖啡厅双眼迷离地将他对大舅妈的浓情暖意娓娓道来,转头又跟初恋女神的闺女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这都是什么人啊?我实在想不通!至于为什么我没像童年一样在不堪入目的刺激下一跑了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问:“那童年呢,他现在跑了,他……”

童颜叹了口气,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他妈的,打死我也没算到,这一对禽兽母女!捉奸还带上你和童年!算她们狠!”

我愣住了,敏感地问:“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你没算到啊……你……”

我呼地一下站起来:“不是吧你,童颜,你……”

童颜昂起她漂亮的脸看我,眼神中那一份桀骜不驯啊,我差点儿晕过去。

我说:“你不是吧?你是不是疯了啊?你……”

童颜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行了行了,别说这事儿了,郁闷。”

童颜拎了包就往外走。

我抹干了眼泪跟在后面,边走还边说:“那童年怎么办啊?怎么跟他解释啊?你打算……”

童颜扭过脑袋白了我一眼:“你能别唧唧歪歪烦人吗?现在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啊。”

童颜揣着一肚子心事回家了,我回公司继续加班。在电脑前折腾了半天,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我心烦意乱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拿起手机又放下,终于还是拨通了童年的电话。

“喂!”

“童年!你在哪儿?”

“呃。”

“你那边为什么那么吵啊,你在酒吧?”

“嗯。”

“你在哪个酒吧啊?童年,我来找你,我现在就来找你。”

“表姐……”

童年微弱的声音淹没在喧闹鼎沸的音乐声和人声里,断断续续:“表姐……我……在……VICS,我和……我没事儿……”

完全听不清,不过没关系,我至少听清楚他说的是VICS,我马不停蹄地打车去工体。

在一帮乱舞群魔中寻找一个翩翩美少年谈何容易啊,我狂打童年电话他也不接,可怜我穿着尴尬的衬衫牛仔裤在失控的high佬中间穿来穿去快一个小时,挤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终于,我在最靠近卫生间的一个卡座里找到了我的表弟童年。他此时烂醉如泥,他把头靠在一个美女的肩膀上烂醉如泥,而这个美女就是刚刚差点儿把他姐姐和表姐双双打残的齐满满。齐满满的嘴贴在童年的额头上,吻个不停,看得我一阵阵地恶心。

齐满满一发现我,就瞪着一双眼直直地看我,就跟我也睡了她爸似的。我打了个激灵,想想自己并没做亏心事,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Pub里正播着振奋人心的high曲,我却烦躁得不行。

我使劲儿拍拍童年的脸,大喊了一声“童年”。

没反应。

我扯着嗓子问齐满满:“你怎么把他灌醉了啊?你到底想干吗呀你?”

齐满满冷笑了一下,也喊起来:“我可没灌他,他自己要喝的,还打电话叫我来陪他喝呢!”

我喊:“那怎么没见你醉啊?”

齐满满嘟着嘴不做声。

我继续拍童年的脸,啪啪啪响得我自己都能听见。

齐满满扯开我的手:“你干吗呀?你别拍了行吗?他喝醉了。”

我伸手拎起童年的外套,想架起他往外走,无奈挪不动他。

我白了齐满满一眼:“你也知道他醉了啊,那你帮帮我啊,总不能在这儿待一夜吧?我们出去说……”

齐满满把童年揽得更紧了,她做了个很贱的表情,扯着嗓子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陪他,要走你走。”

我只好坐下来,想想还能怎么办。叫谁来把童年拖走呢?肯定不能叫童颜来,她跟齐满满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若在这儿打起来,那真叫人间惨剧了。

在我六神无主之际,齐满满又开始啄童年的额头了,当着我的面儿跟啄木鸟儿似的不停地啄……她的眼神很深情,深情到忘乎所以,深情到几乎变态了……我看到这肆虐的一幕啊,真是死的心都有。

我实在没辙了,只好给齐天发了条短信:“知道您很忙,但请来工体的VICS Club接我们一下可以吗?童年喝醉了,满满也在。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

齐天只回了三个字:“马上到!”

齐大叔这个“马上”绝对是马上,估计这老男人在午夜的北京城上演了一出极品飞车,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我立马到门口去迎接翘首企盼的大救星。

齐天进来了,父女俩连基本的对视和招呼都没有,大救星架起童年就走,齐满满悻悻地跟在后面,狠狠地瞪我。

我说:“你瞪我干什么?我总不能让童年在卡座里躺一晚上吧?”

齐满满满脸轻蔑地说:“不知道你这几年怎么混的!偌大个北京城就不认识别人吗?”

我无语反驳,我确实没想出第二个人来,如果王海在就好了,王海就是那个“别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别人”。

出了大门,空气那叫一个清新啊,我深呼吸了两口,恨不得把肺吸炸了才爽。

齐天已经把童年扛上了车,他说:“童娟,快点儿,到后座来扶着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齐满满已经抢先冲过去,从另一侧门爬上了后座。

齐天厉声说:“你给我下来!坐前面去!”

我赶紧跑过去,齐满满紧紧箍着童年,就跟要殉情似的,死活都不下来。齐天只好生气地关了门,招呼我到前面坐。

齐天一上车就开始说教了,他说:“满满,你太不像话了,带童年出来喝酒喝成这样!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不懂事儿了?”

我心说,您这都嫌她不懂事儿,若要看过她当众脱衣,岂不是要脱离父女关系?

齐满满冷冷地问:“你这是怪我吗?”

齐天愣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当然是怪你!你趁着我和妈妈谈话跑出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齐满满不做声。

我正想着这丫头对她爸还真算敬重隐忍呢,齐满满却开口了,依然是冷冰冰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啊?童年喝酒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真佩服你啊爸爸,现在还能在我面前摆德高望重的样子。是的,以前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违背,我做你喜欢的乖乖女,你让我出国我就出国,你让我别跟童年哥谈恋爱我就不谈,结果呢?结果你跟人家姐姐上了床……”

齐天踩了一脚急刹车,差点儿没摔死我。他回过头来,脸上是不常见的怒不可遏。

他说:“齐满满!是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啊?你还有没有点儿家教了?”

齐满满深吸了一口气,把脸仰起来,侧向窗外。她这个表情跟某个瞬间童颜的表情太近似了,我知道这个表情深蕴的含义,那是她们在极度激动时试图压抑自己的情绪,齐满满一定有泪水噙在眼眶里。

我说:“齐大……哥,别说了,咱走吧。今晚童年就睡我们那儿吧,真麻烦你了。”

齐天立即对我笑容满面无比客气地说:“童娟,看你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行吧,我先送你们回去。”又转头怒气未平地对齐满满说,“你给我老实点儿,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我心说,真他妈变脸天王啊,啊啊啊……

我和齐天把醉得东倒西歪的童年架上了楼,童年有点儿醒了,嘴里骂骂咧咧地不知说些什么,还不时喊两声满满还是妈妈什么的。童颜一开门,看到烂醉如泥的童年,惊慌失措。

她问:“哟,怎么喝成这样了都?”

她又问:“哎?你们三个怎么搞到一起去啦?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啊?”

我说:“是我去找的童年,然后齐大哥来找的我……”

童颜说:“你们还挺乱的……”

我不耐烦地把她从门边推开:“你先别说那么多了成吗?把他搁谁床上啊?”

童颜捏着鼻子说:“万一半夜吐了怎么办?当然睡你床上啦,你过来跟我睡不就行了。”

我懒得跟她争辩,就让齐天帮忙把童年扔我床上去。

齐天看没他什么事了,就说:“那我走了,满满还在下面等我呢。”

我点点头。

齐天走到童颜跟前,用眼睛瞄了瞄我,犹犹豫豫地吻了一下童颜的额头:“那……我先走了。”

童颜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面无表情地说:“嗯,你赶紧走吧!”

童颜把门关上,抱着一双手臂倚在门后斜着眼看我。

我问:“你看我干吗?”

童颜问:“你陪童年喝酒去啦?”

我气不打一处来:“屁话。我陪他去喝酒,他能喝成这样吗?你没听齐天说齐满满在下面吗?”

童颜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小婊子,搞不定我就对童年下手!”

我捏捏酸痛的肩膀,走到客厅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童颜从厨房里泡了一壶茶来,坐到我身边。

她对童年的方向努努嘴:“你也不给他擦擦脸什么的,就不管他啊?就让他这么睡着?”

我没理她,她看我脸色不好,也没再提要求。

沉默了半天,我问:“你和齐天什么时候搞上的?”

童颜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正色道:“到底什么时候搞上的?说!”

童颜说:“具体什么时候……这重要吗?”

她又轻佻地笑了一下,把那双美丽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摇晃着脑袋,说:“难不成……我还要给你说说细节?”

我作呕吐状,刚想说点儿什么反击她,房间里却响起了动感的音乐声。我和童颜对视一眼,动感的音乐声越来越大持续不停。

还是童颜先反应过来,她把长腿伸出来踢了我一下,说:“肯定是童年的手机响,你快去接!”

我瞪了她一眼,说:“你怎么不去接啊?老命令我干这干那!女王啊?”

我边说边进去拿童年的手机。童颜还在客厅里得意地叨叨着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只看见屏幕上赫然亮着一个英文单词“Mommy”!

Mommy!Mommy不就是我多少年没见的极品大舅妈吗?

我把正习惯性按往绿色接听键的大拇指挪向了红色键,这个电话确实没法接啊!

电话又响了。

我按掉。

电话继续响。

童颜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哎,你怎么不接啊?你告诉人家童年喝醉了不就行了吗?磨磨唧唧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童颜已经抢过电话,已经按了接听键,已经放在了耳边……

“喂,您哪位?童年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哦……您……”

童颜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握着电话的手也颤颤巍巍,嘴张了半天说了个“我”字,终于还是把电话掉在了地毯上。

她惊恐地看着我,我当然也茫然地回望她。

电话里有人在喊:“喂!喂!喂!”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话捡起来,我说:“喂……”

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声说:“哎,你到底谁啊?”

我说:“我……”

她说:“你是童年的女朋友?同学?实习同事?你到底是谁?童年呢?为什么不方便接电话?我是他妈!他再忙都必须接我电话,麻烦你叫他接,现在就接!NOW!”

我只好叹了口气,说:“大舅妈您好,其实……我是童娟。”

“童娟?童娟!”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发聋振聩了,听那惊悚的语气,一点儿也不比我们淡定,我真怕她下一句会接“童娟!你怎么还没死”。

还好,她说的是:“Oh,My God!童娟!你是童娟?你真是童娟吗?”

我说:“是……”

她问:“你怎么会跟童年在一起?啊?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跑到一起去了?”

我哪儿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童年在一起啊,我大舅妈这话真问绝了,我瞟瞟童颜,她怔怔地站着,就跟失了魂一样。我这才知道童年从来没把遇见我和童颜的事告诉大舅妈,我甚至怀疑他连四年前回老家看我们都是瞒着大舅妈进行的。总之,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电话里说:“童娟,你说话呀,说话呀。”

我说:“呃……大舅妈……我怎么给您说呢……就是偶遇……都在北京嘛……偶遇。”

大舅妈说:“哦……那……”

我抢着说:“这样吧,大舅妈,童年今天不舒服先睡了,我让他明天给您打过去,行吗?”

大舅妈说:“啊?什么情况啊?现在?你们住在一起?他不是住我朋友家里吗?你在哪儿啊?”

我真恨不得抽死自己,这么多问题怎么答啊,我凝噎了。

这时,童颜却把手伸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弹了弹手指,示意我把电话给她。

我就把电话给了她……

童颜把电话放到耳边,睁大了她那双细长又无神的眼睛,电话里还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她的喉咙抖了抖,轻轻地说了一声:“喂……”

我的心怦怦狂跳,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

我只听见童颜反反复复地问:“你是沈青怡吗?你是吗?你是沈青怡吗?你是叫沈青怡吗……”

又听见她反反复复地说:“我是童颜,我是童颜……”

泪水从童颜的脸上慢慢滑落,她说:“你为什么挂电话啊?啊?你为什么挂了?你不敢和我说话吗?你为什么不敢和我说话?”

我猜电话那边已经挂了,我真难过得几乎死掉……我不得不说童颜比大多数女生要勇敢,要是我,根本连拿起电话的勇气也没有啊。

童颜终于将手机狠狠地砸到床上,她全身哆嗦着大吼起来:“童年,你给我起来!你起来!起来啊!”

我揽着她的腰,把她硬拖出房间。我说:“你别闹,出去吧……有什么事儿等他明天醒了再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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