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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他》 作者:李李翔

第10章:适我愿兮

  谢得的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他还在生闷气。“到了!”他动作粗鲁地摇醒车里睡得很是香甜的人。辛意田睁开眼睛,推开车门迷迷糊糊往前走。

  “衣服!”他从后座把衣服扯出来用力往她手里塞。

  “哦,好。”她揉着眼睛抱着衣服站在那里,样子既乖巧又听话。

  “走!”谢得因为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了一回绅士而火气甚大,一个人自顾自往前走。可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见她低着头跟在后面,又扔下她,自己推开酒店大厅的门进来。

  两人站在过道里等电梯。

  “几层?”他右手按在金属按键上问。

  辛意田摇头。

  “钥匙?”

  她还是摇头,困得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服堆里。

  “包!”

  她动作艰难地空出一只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肩膀一滑,包掉在了地上。

  谢得叹了口气,把包捡起来。从里面找出钥匙,看了眼门卡上的门牌号,又把包挂在她手腕上。电梯来了,里面没有人。他推着她往前走,没好气地说:“站好了,要睡回房睡。”

  辛意田像是没听到,依旧歪歪斜斜地站着,靠着他的手臂打盹。叮的一声到了,电梯门慢慢打开,身边的人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谢得无奈地看着她,眼底闪过恶作剧的光芒。

  他轻轻移动身体,在没有弄醒她的情况下把她的头靠在电梯墙上,然后一个箭步跨出来,任由电梯在他眼前缓缓合上。里面的人闭着眼睛歪着头,抱着一堆衣服站在角落里,睡得一无所知。

  他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很快按了下行键。不一会儿,电梯又来了。辛意田站在门口,睡意全无,面带薄怒瞪着他。她气冲冲地往前走着,用没抱衣服的右手不断地揉搓额头。谢得跟在她后面,假装一脸关心地问:“怎么了?撞到了?”眼睛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辛意田不理他,用胳膊和下巴夹着衣服,手伸到包里到处找钥匙,翻了许久都没找到。确定里面没有后,她站在那里想钥匙到底丢哪儿去了。

  谢得任由她手忙脚乱好半天,直到她要去前台找服务员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把手里的门卡对准感应锁。嘀的一声,感应锁自动打开。他伸手轻轻一推,门无声地开了。辛意田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进去的时候踢了一脚房门,把衣服和包往地上一扔,抢过钥匙想把他关在门外。

  谢得眼明手快及时用胳膊挡住,不满地哼道:“过河拆桥!”他用脚把门关上,一个打横抱起她,大步朝卧室走去,发泄不满般地把她摔到床上。

  辛意田起初吓得尖叫,重重陷在被褥里。随后她蜷起腿侧躺着,背对他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谢得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见她没有反应,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突如其来的灯光使得辛意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趁机低下头吻她,原本是抱着试探的心情,见她并不反抗,一颗心开始咚咚咚跳得飞快。

  他的手伸到她背后,一边拉她裙子的拉链一边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柔顺非常,没有不愿意的样子,便清楚地意识到今晚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使得他立马陷入疯狂。

  辛意田大半个身体被他按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难以呼吸。她转过头来,表示她不喜欢这样。谢得一手伸到她脸侧扭过她的头吻她,一手把孤零零挂在她肩上的胸罩拿掉。辛意田感觉脖子都快被扭断了,挥手打他的脸,喝道:“够了!”她挣扎着想要翻身。

  谢得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不容她反抗,更不容她不要。

  她眉头紧蹙,口中发出痛楚的呻吟。无法阻止谢得的动作,她只得趴在那里,双手交叠压在额头下以减轻不适感。她受不住时便回头瞪他一眼,见他又要吻她,吓得赶紧把头钻进胳膊里。

  谢得见她如此,闷声笑了。把她的双手从脸下扯了出来,一只手捏着她的两只手腕,笔直伸过头顶。这种姿势使得辛意田的身体绷得很紧。她咬牙忍住不适,只盼他赶快结束。察觉到他的意图,她连忙转过头来,厉声警告他,“不要弄在里面——”

  谢得根本不管,舌头在她颈侧轻柔地舔吻,安抚她说:“不要紧张——这样不是很舒服吗?”

  某人得逞后,辛意田推开他坐起来,褪下膝盖上只脱下一半的丝袜,捡起地上的衣服遮在胸前往浴室走去,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不准进来!”

  等了一会儿,谢得走过去扭了扭门锁,见她从里面锁住了,只好敲门说:“好了没?”

  “我在泡澡!”

  过了一会儿,他又去催道:“快点!”见里面的人不理他,干脆说,“我要上厕所。”

  “忍着。”辛意田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想出来面对他。

  谢得开始不耐烦地砸门,“你到底要在里面待多久?”

  辛意田确认浴袍穿得严严实实怎样都不会走光,这才打开门,行了个屈膝礼,没好气地说:“先生,请用!”

  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她哆嗦着跳进被子里。

  谢得并没有洗澡,而是转身跟了过来,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干什么?”

  “床上不好,把被子垫在地上。”

  “你——”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种古怪的癖好。辛意田自然是坚决不从,“不行!我要盖。”

  “那好——”他不跟她抢被子,干脆抽出垫子铺在房间的地毯上。

  辛意田抱着被子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他忙活,也不阻止,等他忙完了说:“正好,你睡地上我睡床。”说完快速上床。

  不等她爬上床,谢得抓住她的一只脚往外扯,扯得她差点摔下来。他伸出手去,顺势把她捞在怀里。

  “你干什么?”她惊魂未定地骂道。

  他不说话,头埋在她颈窝一侧用力吸吮。

  “你是吸血鬼吗?”辛意田歪着头使劲推他。

  他把她侧按在地上。辛意田无法动弹,她的一条大腿被迫挂在他手臂上。她反抗未果,只好妥协,说:“好,最后一次,做完睡觉。”

  “那要看你配不配合。”

  辛意田听他这么说,以为只要让他满意,就能安安稳稳地睡觉,因此耐着性子极力配合他。

  谢得发出一种既痛苦又欢愉的最原始的呐喊,听起来像某种动物的叫声。

  辛意田没有力气了,示意他抱自己到床上睡觉。谢得见她竟然还能睡着,心有不甘,身体慢慢滑下来,黑色的头颅来到她两腿间。辛意田猛然惊醒,抬脚用力踢他肩膀,怒道:“滚开!”他充耳不闻。

  辛意田猛地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谢得趴在床尾,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目露凶光,精神奕奕。她顿时明白了,只要两人继续待在一起,今晚她休想安生。

  她抽出几张面巾纸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掀开被子把衣服一件件穿上。谢得歪在床头,一脸兴味地欣赏着眼前这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辛意田从包里拿出钱包,想去再开一个房间。就在她走到门口时,谢得像一头猎豹般敏捷地从她身后蹿过来,一下把她压在门后面。他根本不容她反抗,一件件脱下她的衣服,动作慢条斯理,卑鄙又下流。

  辛意田羞得全身都红了,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虐待狂。她趴在门上,被他翻过来转过去,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她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力道很大。但是他不介意,疼痛只会让他更加兽性大发。她只好哀求,“轻一点……我是人,跟你不一样,不是动物……”过了一会儿又哭着骂他,“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总算把她抱到床上,但是不让她离开他。两人的下半身紧紧贴在一起。辛意田难受得要命,挣扎着要起来。他双手按在她腰上,用嘶哑的声音威胁说:“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还是你想再来一次?”

  辛意田心里暗骂道:“算你狠。”最后还是一边难受一边睡着了。

  她是被早晨明亮的阳光刺醒的。她下意识用手挡在眼前,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不着寸缕。没有衣服,没有被子,赤身裸体,身体弯成一个“弓”字向右侧躺,一只手搭在腰上,另一只手随意放在脸侧,头发呈扇形铺展开来——明显有人把睡着的她摆成这样的姿势。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惊得一骨碌坐起来。这才发现此时谢得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她,一声不吭,身上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还是湿的,大概刚洗完澡。他看起来一脸茫然,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什么。

  她跳下床捡起被子遮在胸前,一脸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同时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骂道,“空调温度开这么低,不知道我会冷吗?”没想到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却疼得她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她不愿去看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淤伤吻痕,逃避般连滚带爬躺回床上,整个人深深钻进被子里。

  感觉身边的位置有人躺下来,她干脆背对他闭上眼睛。他在扯她的被子,她一把按住,“把窗帘拉上。”说完打了个哈欠。她累得就跟一夜没有睡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鼻子塞住了,有感冒的倾向。

  窗帘被拉上,房间里光线瞬间暗下来。她把头伸出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温暖的被窝使得她又昏昏欲睡起来。

  谢得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辛意田,辛意田——”

  “嗯?”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句。

  “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感觉就像在做梦……”他是这样的快乐,快乐到让他觉得害怕,担心一睁眼这快乐就没了。

  “哦。”她无法阻止他在自己耳边絮絮低语,只得随口敷衍。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种味道,清晰而浓烈地萦绕在她鼻端,这让她有些怔忡。甜杏仁!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了。是的,就是甜杏仁的味道!困扰了她数月的难题迎刃而解,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见她在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听他说话,谢得生气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她的身体。

  辛意田被他摇得浑身都快散架了,顿时火了,冲他大吼:“你快乐了还不够?我都要死了!你再不让我睡觉,我立马死给你看!”

  “对不起。”他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喃喃地说,“我不是有意的……”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舔吮从颈侧一路往下。

  辛意田察觉到这个动作很危险,反手挡住他的嘴,转移他的注意力,问:“几点了?”

  他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表,“九点五十五。”

  她转过头来看他,“你不要上班吗?”

  他没有做声,一脸的犹豫。

  辛意田轻轻吁了口气,任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纠结挣扎,自己则见缝插针补眠。可恨手机铃声再一次吵醒了她。谢得见她双眼紧闭,没有动作,问:“不接吗?”辛意田示意他拿过来,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按下通话键。

  “辛小姐,对不起,打扰你了。请问你见过谢先生没有?”电话那头传来董全焦急的声音。

  辛意田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某人,吸着鼻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联系不到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他的消息,一直到现在,既没有回家也没有来公司。谢先生从来没有这样过,我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辛意田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在一起,因此说:“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他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丢不了的。”

  董全大概是真急了,连电话这头的辛意田都能感觉到他的担心,“谢先生我当然不担心,就怕有人对他不利。”

  辛意田心虚不已,胡乱安慰了他几句,匆匆挂了电话。她转过头来对某人说:“听见没?你再不露面,天都要塌了!”

  谢得只得从温暖柔软的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走?”见她不理人,加大声音问,“你哪天回北京?”他昨天之所以放下一切来找她,就是因为得知她要回去,回到魏先的身边去。

  “过两天。”被子里传来一道闷声闷气的咕哝。

  “那好——”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打电话给董全,让他来镜心酒店接他。

  辛意田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刚才她的掩饰全部白费了。

  辛意田提前一天回了北京,因此谢得再去酒店找她时扑了个空。他很不高兴,打电话给她。她以一句“累了”回敬他,没有任何解释就挂了。他压抑着不快体谅她两地奔波,希望她好好休整身心,重新振作。

  谢得去香港出了一趟差,再打电话给辛意田已是两天后。可是辛意田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他想起上次她说把手机落在家里一事,但实在没耐心等她下班再说,从钱包里拿出她给他的名片,拨通了她公司的电话号码。

  辛意田正在给一个留法的学生做一对一的面签培训。前台的小姑娘跑来叫她,“辛老师,电话。”她对学生匆匆说了声“抱歉”,跑到座位上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辛意田。”对方一时没有声音,她拿下话筒看了一眼,以为是信号不好,提高音量说,“喂?听得见吗?”

  “是我。”谢得缓缓说。

  辛意田听出了他的声音,蹙眉说:“我在上班。”

  他不说话。

  “没什么事我挂了,学生还在外面等着呢。”

  明明想对她倾心吐胆话衷肠,可不知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声音,喉咙就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好“哦”了一声,挂电话前才想起来说:“明天要开董事会,后天我要去北京。”

  辛意田沉默了一下,说:“我要上班。”

  “那好,我去接你下班。”

  “不要!”她拒绝得又快又狠,随即换了哀求的语气,“不要来接我。我,我心里乱得很。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原来并不是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她也会为他如此挣扎、纠结。谢得心里顿觉一轻,柔声说:“好,不过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辛意田心里虽然乱,然而对于那晚发生的事,她只把它当做一个意外。她回北京了,魏先既没有来找她,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这让她很恼火。更要命的是,下班后她在超市购物时碰到了王宜室。附近小区只有这么一个大型超市,王宜室推着车子迎面走来,两人狭路相逢,王宜室对她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她干脆装作没看到,双方推着车子擦身而过。真是冤家路窄啊,她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彻底跌到谷底,怕再碰到王宜室,东西也不买了,立马结账离开。

  回到住处,魏先的电话总算打来了。他说他跟王宜室讲清楚了,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辛意田哼道:“你的保证先放在这里,等到日后再来验证是否值钱。不过,你真的跟她讲清楚了?她不会再缠着你不放,继而骚扰我?”

  魏先沉默不语。

  她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怎么跟她说的?”她见他不说话,换了个方式问,“那你告诉我,她怎么说?”她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她没说什么,‘哦’了一声,挂了。”

  “那好,这事到此为止。不过你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想到王宜室羞辱她性冷淡一事,她浑身的火又冒了出来。紧接着脑海里闪过谢得把头埋在她颈边吸吮的画面,对魏先的愧疚之心又油然而生。

  “对不起。”她对着电话喃喃道歉,可话里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才懂,“我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歇斯底里、不近人情,我只是太难过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魏先的声音听起来既自责又沮丧,“我不该让你失望。”

  辛意田挂断电话,一滴眼泪悄然从脸上滑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在得知魏先背叛了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流泪啊!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谴责她:你残忍地伤害了另一个人的痴心。

  她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通过王宜室言语间的透露,谢得后知后觉明白了辛意田那天晚上之所以反常的原因。他一相情愿地以为她跟魏先关系破裂了,因此特意空出一个晚上的时间,带着安慰和期待千里迢迢来找她。

  辛意田下班见到等在楼下的他,惊讶过后,则是一脸的漠然。他走过去问她: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

  “我不能和你出去吃饭了。”辛意田没有看他,把头转过去慢慢说,“明天是周末,我要去魏家吃饭,早就说好了的。”

  谢得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明白过来她的决定,用刀锋般尖锐的语言毫不留情地质问她:“他都跟王宜室鬼混在一起了,你还要跟他结婚?你疯了吗?”

  辛意田愤怒地瞪着他,冷哼了一声,以一种不屑的神情说:“你以为你很好吗?你以前还不是照样跟她鬼混在一起!”

  谢得气得额头青筋一根根绽了出来,身上的血管似乎随时会爆裂,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对,我最浑蛋的,就是喜欢你!”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用尽所有力气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不过这也没什么。你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我管不着!我谢得好好一个人,凭什么要犯贱?”

  尽管他说得这么骄傲,可是心底的不甘、不忿、不平无论他怎么用力还是没有办法压下来。他本来要走,可实在气不过,又转过身来大声说:“你以为你很爱魏先吗?你连他外遇都不在乎!你只不过想结婚罢了!你还骗我说是暗恋,你连做梦都在呢喃他的名字!一直以来,你心里爱的,只有他罢了!”

  谢得走了,带着怨恨、愤怒还有绝望绝尘而去。

  辛意田呆怔在当场。真的吗?她真的在梦里喊出了那个名字吗?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朝她袭来,她又想起了那句话——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次随谢得来北京的助理和保镖晚上全部放了假。众人得知要放假,高兴之余都感到有些惊讶,因为这样的事十分罕见,大家纷纷在背后议论老板是要和谁约会,行程才如此保密。

  董全对北京不熟,又不想和大家出去喝酒厮混,无处可去,只好在酒店大厅闲坐以消磨时间。他想起年轻的老板这几天一有时间便兴致勃勃地跟身边一个助理学习变魔术,又让他去魔术商店买一些实用的小道具,比如扑克牌、彩带、钱币、花朵之类的东西,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是他也猜得到老板估计是想讨辛小姐的欢心。

  夜幕降临,大厅中央璀璨的灯光如同水银倾泻而下。透过玻璃墙董全看见谢得的车子急速驶了过来,刷的一下停在门口,他猜测辛意田也在里面。经历了上次镜心酒店一事,怕她进来看到他尴尬,他立即站起来换了个座位,背对门口窝在角落的沙发里。

  可车子停在那里许久不见动静。酒店的工作人员见情况不对上前敲窗。过一会儿就见谢得一个人走了下来,步伐有些不稳,上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他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董全才发现他看上去不太对劲,面白如纸,额头上一层细汗,脸上是他熟悉的强忍疼痛的神色。他忙奔过去,担心地问:“谢先生,你怎么了?偏头痛又发作了吗?”

  谢得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扶我一把。”董全赶紧扶他回房,见他强咬牙根以至于两边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一根根清晰可见,忙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医生也没有办法,不是打止痛针就是吃止痛药。痛一痛就好了,反正都习惯了。”谢得说完,再也支持不住,咚的一声倒在床上。

  董全知道这时候的他怕光、怕冷、怕吵,因此只开了走廊上的一盏壁灯,又轻手轻脚走过去把窗帘拉上,“谢先生,要不要喝点儿热茶?”

  “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谢得身心受到严重创伤,又忍受着头痛的折磨,整个人看起来气息奄奄。他脸朝下埋在枕头底下,双手紧紧压在两边的枕头上,想借此减轻头痛,然而没什么效果。

  董全也没有办法,只得带上门出来。

  谢得的偏头痛由来已久,发作前毫无预兆。有时候开会开得好好的,一阵头痛袭来,几分钟之后又好了;有时候是阴雨天,半边头痛得像要炸开来,一连持续好几个小时;有时候是谈判前半小时痛得死去活来,轮到他上场,突然又不痛了……

  他也去看过医生,被各种各样的仪器检查了一遍,得到的结论是心理和精神上的因素占主导地位,却拿不出一个彻底根治偏头痛的解决方案,只一味要他减少工作量,保持心情愉快,气得他黑着一张脸走了。

  谢得这次偏头痛不仅发作得厉害,而且持续时间特别长。

  董全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见他还没有好转的迹象,遂端来热水和毛巾,把绞干后的热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如此这般不停地换毛巾,他的双手被热水烫得又红又肿。他扶谢得上厕所回来,发现他眼睛里空洞无物,手脚冰凉,可是身下的床单却被汗水浸透了。他顿时惊慌起来,轻声在谢得耳边说:“谢先生,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谢得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微微摇了摇头,额头上的毛巾掉在了床上。董全把毛巾捡起来扔在脸盆里,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在北京人生地不熟,怕谢得怪罪又不敢兴师动众,唯一认识的人只有辛意田。可天已经这么晚了,他不敢贸然打扰她。而且董全猜测谢先生跟她今晚若是进展顺利,也不会引发偏头痛了。

  他端着脸盆去倒水,只听到地上砰的一声闷响。谢得感觉仿佛有人在拿凿子凿他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似乎要把他的脑浆挖出来——从没有痛得这么可怕过。他实在支撑不住,从床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停住。他这一摔把董全吓坏了,感觉要出大事。扶他上床躺好后,立即走到门外给辛意田打电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和谢得不欢而散后,辛意田闷闷不乐地回到住处,心里像有千斤重担压得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什么都没吃,倒头就睡,身体明明很疲惫,偏偏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诸多思绪纷至沓来,搅得她不得安宁。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两个多小时,她索性把电脑搬到床上看起电视连续剧来。

  接到董全的电话时,她因为盯电脑盯得太久恶心欲吐,身体不适,情绪低落。董全三言两语跟她说了一下谢得的情况。她先是沉默,随后叹了口气问:“董哥,你想我怎么做?”

  “谢先生脾气倔得很,尤其是生病的时候,我想你来一趟酒店劝他去医院。他明天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不能缺席。”谢得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董全一则担心,二则也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偏头痛这种病,不是说去医院也没用吗?”

  董全一时被她问得语塞。辛意田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先过去再说,反正也不远。”她苦笑了一下,谢得这会儿杀她的心都有,哪里还肯听她的话。

  她拿了东西出门。先是来到小区附近一家不起眼的美容美体店,里面灯还亮着,不过已经拉上了窗帘,显然小店已经打烊了。她站在外面敲了敲门,轻声喊:“小姚,你睡了吗?”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来开门,一头长发披散着,脚上趿拉着拖鞋,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见是她,有些吃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一个……亲戚,刚才打电话给我,偏头痛发作,痛得很厉害。你按摩不是很好吗?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小姚一脸犹豫,“现在吗?”

  她立即说:“我付你两倍的钱,来回打车。”

  小姚无奈地说:“不是钱的问题……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走吧。”她快速换好衣服,一边把头发扎起来一边到处找按摩膏。

  “不要按摩膏,我带了精油。走吧。”

  两人打车来到谢得下榻的洲际酒店,董全下来接她们。小姚随他走进房间,吓了一大跳,附在辛意田耳边轻声说:“总统套房!你这个亲戚干什么的?不是混黑道的吧?”辛意田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小姚很紧张,小声嘀咕:“万一按摩没按好,又或是有什么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会不会被打啊?深更半夜,感觉提心吊胆的。”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辛意田安慰她,随即又开玩笑说,“你要是被打,我第一个冲出来帮你打回去。”小姚对她笑了一笑,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

  辛意田没有进卧室,而是待在外面的客厅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的木匣,打开来里面是一瓶瓶排列整齐的精油。

  “哇,这么多!”小姚看得目瞪口呆,“精油按摩效果最好了,就是太贵。”她凑近看,“可以直接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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