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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他》 作者:李李翔

第11章:不得不爱

  辛意田小声告诉她用法,“这些都是高浓度单方精油,直接用会灼伤皮肤。你先试试把欧薄荷、花梨木、熏衣草还有基础油混在一起,看看有没有效果。”她从木匣里拣出口中说的这几样精油,叮嘱说,“这些精油浓度非常高,按摩身体的话,用一点点就够了。”

  董全把小姚领进卧室。她见到床上痛得五官几乎扭在一起的谢得,赶紧调好精油在床尾坐下来,先给他做头部按摩。纯天然植物精油散发出的好闻的味道缓解了谢得内心痛苦、绝望的情绪,在小姚力道适中的按摩下,偏头痛虽然没有消失,却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头部的精油完全吸收后,谢得头痛的症状减轻了一些,表示要按摩背部。小姚不敢有异议,出来跟辛意田商量换精油配方。辛意田面露难色,摊开双手说:“我又不是专业的精油按摩师……你自己决定就好……”

  小姚哭笑不得,“嗐,我还以为你很懂呢,刚才差点儿被你唬住了!得,把匣子给我,我自己掂量着办吧。”她提着精油木匣进去,按完背部换成颈部,颈部之后又是头部,直到双手按得酸痛,开口表示自己累了,谢得才放过她。

  辛意田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等得都睡着了。被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看见穿着睡袍的谢得为表示谢意亲自送小姚出来,呆了呆后,低头避开他的视线,默默坐直身体。谢得一直以为小姚是董全请来的,乍一见到她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在这儿干什么?”随即反应过来,咬牙说,“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这就走。”她没好气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现在有力气骂人了,看来偏头痛好了。

  她拿起包正要从他身边经过,谢得突然伸手拦住了她。他牢牢地盯着她,一语不发,阴沉沉的目光如刀刃般凌迟着她脆弱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一直守在客厅外面的董全见状,赶紧拉着小姚先出去了。

  辛意田在他无声谴责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颤抖着转过头去,轻声说:“你这又是为什么?”

  “你利用完了我,一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还敢问我为什么?”谢得越想越觉得憋屈。他没有做错什么啊,那天晚上她明明是愿意的!

  辛意田赶紧制止他,“唉,打住——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她眼睛看着门口,无力地抚了抚额头,咬唇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她趁他不注意,快速从他身边闪过去。

  谢得见她这个样子,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也就没有阻拦,沉着脸陷在她刚才睡觉的沙发里。

  董全要送她们回去。辛意田谢绝了,“不用了,这里打车很方便的。你也折腾了大半夜,赶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开车呢。”

  路上小姚好奇地问她:“那个谢先生是你什么亲戚?”

  辛意田一语带过,“嗯……反正是不太近的亲戚……他脾气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病人嘛,应该体谅。不过有钱人都好奇怪,是不是都是用健康在赚钱啊?他年纪轻轻,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有偏头痛?这病是顽疾,痛起来要人命,很难治好的。”

  “压力大吧。一个决策动辄上千万,关系到多少人的利益生死。”

  “说的也是,有钱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哦!对了,你那个精油真的很好,我出来的时候洗了手,这么久了还闻得到。”

  “这精油确实不错,可以用来制作顶级香水。我都是把它当护肤品用,自己调配,直接搽在脸上。跟你讲一个笑话,我用这个玫瑰精油推背,第二天就来例假了,真是太恐怖了。”

  “玫瑰是通经的嘛,不过这么有效,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姚一脸羡慕。当辛意田拿出三百块钱给她时,她坚决不要,支支吾吾地说:“你这精油哪买的?能不能帮我也带几瓶?”

  辛意田笑了,做了个“OK”的手势,“我在法国有认识的朋友,等她回国我让她帮你带,不过有点儿贵哦。为了买这些精油,我可是省吃俭用了整整一年呢!”说到这里,她伸手拍了拍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精油匣子落在酒店忘了带。

  小姚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拿进去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忘了拿出来。”

  “不要紧,又不是落在别人那里,丢不了。明天我回去拿。”话虽如此,然而辛意田不想跟谢得再有过多的接触,因此一到家就给董全打电话。董全回她说谢先生已经睡下了,他明天再去帮她拿忘了的精油匣子。

  一大早,谢得就起来了。董全把开会用的资料拿给他过目的时候,见他坐在沙发上摆弄木匣里的精油,先是逐个打开,闻里面的味道,然后依次放回去,乐此不疲。有一种精油喷雾,他拿起来朝空中喷了两下,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玫瑰花的香味,经久不散。

  董全深深吸了一口,笑说:“这味道真好闻。辛小姐昨晚忘了带走,急得不得了,说是她每天都要用。”

  谢得转过头来看他,问道:“不是按摩师的吗?”

  “好像是辛小姐自己的,那按摩师是她朋友。”

  谢得点了点头,合上木匣盖子,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把木匣放进去,然后又把行李箱放了回去。

  董全在一旁看着,不敢吱声。他心想,辛小姐这下该真的着急了。

  辛意田得知自己的精油被谢得“私吞”了的时候,有种好心被雷劈的感觉。她央求董全,“董哥,你就趁他不在,帮我从他箱子里拿出来就好啦,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嘛。”

  董全一脸为难,“那是谢先生的私人物品,我不要说打开,就连碰都不能碰的。辛小姐,我实在没有办法。要不,你自己打电话跟谢先生说吧。”

  挂了电话,辛意田气得要命。她知道谢得是故意的,说不定这又是他的恶作剧。她既想把精油要回来,又不想跟他打交道,无奈之下只得大骂某人以泄愤,“哪有人这样的?以怨报德,真是不要脸!”

  魏先在一家著名的外企公司担任华北区销售总经理,因此常常要加班和出差。晚上他又留在公司里开会,意外接到王宜室的电话。自从两人摊牌后,他跟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看着手中不停闪烁的屏幕,内心挣扎着要不要接。突然,电话停了,他松了口气。可没过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这次响了很久。他走出会议室,站在寂静无人的过道里按下了通话键。

  “喂?”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使得他根本就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皱眉问:“你在哪儿?”

  “酒吧!”王宜室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显然醉得不轻。“我碰上麻烦了,你快来!”她刚报完地址,电话里紧接着传来一声惊慌的尖叫声,然后被挂断了。魏先回会议室跟大家说他有事要先走一步,拿起车钥匙和外套飞奔出来。

  他赶到时,看见两个男的不怀好意地围在醉得晕乎乎的王宜室身边,不时动手动脚,又是摸又是捏的。王宜室无力反抗,双手乱挥,口中胡乱喊着“走开,不要,滚——”之类的话,却没什么威慑力。

  他冲过去推开两人,把王宜室从座位上扶起来。王宜室见到他,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呜咽道:“魏先,我难受——”她头发散乱,眼神茫然无助,面色潮红似血,明显不仅仅只是喝了酒的缘故。

  魏先瞪向旁边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脸色极其难看,怒喝:“你们还不滚,是不是想找打?”说着捋起袖子就要上前。那两人对看了一眼,见他人高马大,一副不好欺负的样子,趁乱溜了。

  王宜室穿了一件深V的蓝色短裙,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甚至可以看见****美好的形状。魏先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半扶半抱把意识越来越涣散的她拖出了酒吧。一到车上,王宜室头一歪,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魏先替她系好安全带,看着睡梦中的她一张恬静的小脸,越发显得娇美。她睡着了的样子是如此安静、乖巧,全然不同于平日里的张扬、骄横,是如此惹人怜爱,魏先看着她,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跟她同龄的人许多才刚刚大学毕业,而她已经退学、结婚、离婚,经历了一个普通人一生都未必能经历的诸多坎坷。

  他送她回松露花园,见到对面那栋熟悉的、有些老旧的建筑物——他的未婚妻就在那里安睡,对今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又涌了上来。他安顿好王宜室,拿起外套要走。王宜室躺在自己的床上悠悠醒了过来,拽着他的裤子说:“不要走,好不好?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刚才,我真是怕得很——”

  “你怕,还去那种地方?”魏先忍不住教训她。

  王宜室委屈地辩解,“我跟朋友一起去的,很多人,一开始大家都好好的,喝酒、聊天、玩游戏……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是什么人?”

  “不认识。”

  “不认识?”魏先提高音量,“不认识你跟别人乱喝酒?”

  “那么多人,二十来个,哪里都认识?”

  “那其他人呢?你的那些朋友由得你被人下药、占便宜也不管?”

  王宜室转过头去,低声说:“不知道,我开始发现不对劲时,大家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才会打电话给你。”

  魏先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交的都是一些什么狐朋狗友?”

  王宜室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抬起下巴看着他说:“谁叫我只认识狐朋狗友?他们至少不像某些正直有为的大好青年,不会避我如蛇蝎。”

  魏先沉默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背对她说:“我是要结婚的人……”

  “我没有不让你结婚啊,我只是要你陪我说说话,就今晚,这样也不行吗?”王宜室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魏先于心不忍,在她床边坐下,柔声劝她,“宜室,你不应该这么糟践自己,你还年轻,不要自暴自弃……”

  王宜室很快打断他,“也只有你会说这样的话。你知道那两个男的为什么这么放肆吗?他们知道我离婚了,而离婚女人的便宜最好占。凡是男的都这么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而你——”她顿了顿,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魏先避开她的目光,轻柔但是坚定地说:“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和其他爱占便宜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王宜室语气尖锐地指控他。

  “你累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他站起来,逃出了她的卧室。

  魏先没有倒白开水,而是给她泡了一杯酽茶解酒。王宜室赌气不肯起来,魏先不得不把她从被子里拖起来喂她喝。她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杯热茶,身体出了一层薄汗,人也不那么难受了,很快睡着了。

  王宜室醒来时,魏先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他买好的早餐,碟子里盛着她喜欢吃的橄榄菜,客厅的沙发上还留有他睡过的痕迹。她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下。记得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时,他进来过一次。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男人的劣根性发作,她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近在眼前。想不到他只是进来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又替她把蹬掉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陪伴她的只有自己的影子。她悲哀地活在影子的国度里。

  饶是朋友遍天下,知心仍是一个无。

  她认识很多男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像魏先这样温柔体贴地对待她。她爱谢得,现在还常常想起他,可是他年轻、冷漠、忙碌,对她从没有一句温言软语。她的前夫李慎明只会在身体和精神上折磨她,折磨得她忍无可忍,不然她不会连物质上的补偿也不要了,坚决要和他离婚。而魏先,她留恋他带给她的安全感,而他,却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难道只是因为算命的人曾说过她的命不好这样的话?她不甘心!

  辛意田上班无事,在网上浏览帖子比较哪家摄影工作室的婚纱照拍得好。同事走过来,见她桌面上一排打开的婚纱页面,拍着她的肩膀笑着打趣说:“小辛啊,大家等吃你的喜糖等得脖子都酸了,怎么你桌上连张糖纸都没看见?”

  辛意田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好好,我下午就买糖孝敬大家。”她买了巧克力糖和饼干请大家喝下午茶,一再申明没有发喜糖的意思,纯粹是高兴而已。可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大家越是拿她结婚的事打趣她,弄得她哭笑不得。

  周末她和魏先去一家知名的婚纱摄影工作室咨询。她翻着一套套衣服不同、价位不同的相册,低声嘀咕:“明明就只是几张照片嘛,居然敢这么要价!”过了一会儿又说,“价位高的衣服真的很漂亮啊,你看,上面全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又是我喜欢的斜肩设计,华美而低调。”

  魏先大方地表示一切随她的意。她兴致勃勃地翻着一套又一套的婚纱照,这个也喜欢,那个也中意,跟考试一样埋头做起选择题来。

  魏先在一边等着,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立马摁掉关机,走过去问她挑中了哪套。辛意田合上相册,对工作人员笑说先不用预订,回头她再来。出来后魏先问她怎么了,她摇头,“太贵了,明显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宰嘛!工作人员也很急功近利,我不喜欢。”

  “那换一家。”魏先没有意见,带她去吃日式料理。

  两人吃完晚饭回到辛意田的住处,在楼下赫然见到王宜室。

  她坐在路边的长木椅上发呆,见他们下车,步伐坚定地朝他们走过来。辛意田心中警铃大作,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魏先。魏先神情极不自然,率先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王宜室看着他不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魏先看了一眼,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仔细看完后,脸色惨白地问:“你怀孕了?”

  辛意田瞬间只有一个感觉——晴天霹雳!她先是呆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发展到她无法挽回的地步,她狠狠瞪了一眼王宜室,走上前重重甩了魏先一个耳光,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她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快步走着。车子一辆辆从她身边开过,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热风。奇怪的是,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令她疼痛。原来背叛也会习惯。她只是觉得气闷、烦躁、压抑,想要仰天长啸,想要不顾一切地奔跑,想要挣脱俗世带给她的这些无穷无尽的烦恼。

  当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接受任何好或者坏的结果时,她沿原路返回。魏先等在她门外,见到她安全回来,松了一口气。他想要说话,辛意田举手打断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先让我缓缓。这件事,明天再说。”她开门,用力把魏先关在门外。

  身体的极度疲惫使得她毫无障碍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快乐得像一只小鸟。欢快的笑声穿云透雾,那画面直到她醒来还历历在目,那笑声恍若就在耳边。

  她必须直面王宜室怀了魏先孩子这件事,无法逃避,即便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魏先要结婚了。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她把魏先约出来,冷声问他打算怎么办。她心里犹抱着一丝奢望:王宜室若只是因为钱而找上他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婚还没结就被未婚夫抛弃,她不想看到世人同情的目光,不想听到背后的闲言碎语,更不想见到母亲因她而悲伤难过!

  她承认她自欺欺人,然而这个世上又有谁不自欺欺人?此刻的辛意田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进得去出不来,大违她平日豁达的本性。

  魏先脸上的胡楂都没来得及刮干净,只是一味低着头不说话。

  “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

  他缓缓说了一句:“我不能把他打掉。”

  这句话给了辛意田最重的一击,粉碎了她一个人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她彻底失望,自嘲地笑了,“我真是活该,居然还对你抱有幻想!你走,立刻,马上,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魏先站起来,担心地看着她。这样歇斯底里的她,他从未见过。

  “既然你选择了她——”辛意田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门外说,“你给我滚,永远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魏先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推开门走了。

  辛意田永远忘不了他决然而去的背影,是那样无情、自私、不顾一切!她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哭了,眼泪顺着手背流下来。不是为魏先,而是为自己。他们三年的感情就这样轻易败给了他和王宜室短短三个月的感情,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原本活得好好的,可她突然发现,她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不然她何至于输成这样?一败涂地!更可怕的是,她从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她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难道这就是岁月带给她的礼物?可是就算是惩罚,也要让她明白为什么啊!

  她明明是个逻辑清楚、条理分明的人,此刻全都被打乱了,什么都变得不确定起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应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想回家,她想躺在母亲的怀里啜泣,她想时间永远停留在小时候。

  她渴望得到安慰,当即抹干眼泪奔向机场。路上她还不忘跟公司请假。齐主任提醒她一个月只能请一天病假,不然是要扣钱的。他问道:“你确定你要请三天?”

  “对!”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三天不够,我会再打电话跟您请假。”她很快挂了电话,也顾不上机票打不打折,买了机票回上临。

  冲动过后,在飞机上她渐渐冷静下来。她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失魂落魄地去沈家,这样会吓着母亲的。她也不能去找何真,她一定在给学生上课。最后,她去了父亲的墓地。清明节的时候她来过,在他墓前快乐地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又来了,告诉他她又不能结婚了。

  世事怎么会变化得这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所以,大概只有身在天国的人才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人世间所有任意的突变。与死亡相比,活着的人遭受的任何苦难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想通这点,她开始认真地思考。她真正怕的是什么?既不是魏先的背叛,也不是带给自己的痛苦,自己怕的无非是世人的嘲笑罢了。

  怪不得阮玲玉说,人言可畏。

  但是被人嘲笑,那又怎样呢?她还不是自顾自活着吗?所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嘲笑去吧,没什么可怕的!

  她在墓地一直待到天黑才走。路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她来上临了,晚上去沈家吃饭,可能还要住一晚。

  辛妈妈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吃完饭把她拉到一边,轻声问:“你眼睛怎么了?哭过了吗?”她一开始摇头,“没有啊。”后来知道这事瞒不了,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母亲她跟魏先解除婚约了。

  辛妈妈露出震惊的表情,呆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问。她慌乱地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路上坐车累了吧,你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沈家只有沈均安在。沈家山去外地公干,沈均和则出国旅游去了。辛意田问她借洗面奶,“我忘了带,现在买也来不及了。洗完澡可能还要借你的护肤品用一下。”沈均安除了脾气古怪一点,倒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都在浴室里,你随便用。”她抱着女儿琪琪在客厅的地上学步,并没有抬头看她,突然冒出一句,“你跟魏先分手啦?”

  辛意田愕然不已。

  她耸肩说:“你妈给我爸打电话,我在外面听见的。”

  辛意田不得不感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爸一直在我们面前把你夸得好得不得了,人长得漂亮书又念得好,这样居然也会被男人甩,可见古人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有道理的。不过不要紧,魏先那人我也见过,长得不怎么样,他不要你,你再找一个好的就是了。”

  辛意田不明白她这是在打她一巴掌呢还是在安慰她。心中暗暗思忖,她是幸灾乐祸多一点儿还是同病相怜多一点儿,因此装作不在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两人不合适,就分手喽。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不是分手,而是离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刺激到了敏感的沈均安,她面露不快,抱着女儿回房了。辛意田这才发现,别人的幸灾乐祸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把它当笑话,听过就算,偶尔反击一下,也蛮有乐趣的。

  晚上睡觉前,辛妈妈提着一个袋子来她房间。辛意田关了电视,问:“妈,你手里拿的什么?”

  “一些小孩子的衣服,全是新的。琪琪刚出生那会儿,家里亲戚送了好多,穿都穿不过来,均安也不要。你不是说何真怀孕了吗?你拿给她,省得买。”

  “哦,好!”她接过来放在桌上。

  辛妈妈把她肩上的头发拿掉,叹气说:“好好的怎么又不结婚了?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辛意田低头小声说:“妈,我没有意气用事。男女间的事,还不就是那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

  辛妈妈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经历过?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激动地说:“哎,魏先这孩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辛意田忙说:“妈,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划不来。”

  辛妈妈瞒着女儿打电话给魏先,责问他怎么回事。魏先沉默地听着她的数落,除了说“对不起”就是“全是我的错”,却没有任何要挽回的意思。辛妈妈气得直说:“我们辛家跟你们魏家,从此以后再无瓜葛!”愤而挂了电话。

  而在魏家,因为两人的分手,还有王宜室的怀孕,闹得屋顶都快掀翻了。一向孝顺的魏先从没有这样反抗过父母。他一定要和王宜室在一起,并且把孩子生下来。范晓云对辛意田虽然不是太满意,但终归可以接受,而对王宜室,自然是坚决不同意,当着儿子的面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想和她结婚,除非我死!”魏志清气得一棍子把他打出了家门,哆嗦着手骂道:“混账!”

  魏先从生活了二十九年的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他从小就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长大后又是老板的得力下属,是女人眼里典型的好男人,一路顺风顺水,大家万万没想到他年近而立会做出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情来,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是对王宜室来说,为了她跟父母关系紧张甚至是决裂的男人,魏先并不是第一个,从小就有男生为她打架、闹事、争风吃醋,她如果一一放在心上,一颗心恐怕放都放不下。

  辛意田心情低落,早上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辛妈妈过来敲了两三次门,她才懒洋洋爬起来穿衣服,烦恼地说:“妈,我没有擦脸的毛巾。”辛妈妈边把窗帘拉开边说:“均安不是有吗?我从来不用这些。”

  “不要!”辛意田一口拒绝。她一想到沈均安昨天晚上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嘲讽她的样子,就不想再问她借东西。

  “那等下你自己出去买。”

  “我不想出门。”

  辛妈妈瞪了她一眼,“那就别用!”收拾完房间走了。

  辛意田用温水胡乱洗了把脸,抹了点母亲的“大宝”,头发随便往脑后一扎,下楼吃饭。工作日她从未这么清闲过,只觉得时间变得漫长而无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打发。她百无聊赖之际拿起手机,迟疑了一下,拨通了谢得的电话。

  “喂,我的精油在你那里吧?”她省去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你不是不要吗?”回答她的是谢得的一声冷哼。

  “谁说我不要?我,我只不过前段时间太忙而已。”

  “你一个中介公司的小员工,能有多忙?”他讽刺地说。不想跟他联络才是真的吧!主动打个电话给他真的有那么难吗?

  辛意田立即不满地抗议,“不许歧视工薪阶层!”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劳动人民最光荣!”

  这句话听得谢得直想笑。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对她怎么不满,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生她的气。他哼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你让人把精油送到何真那里,她会转交给我。”她早就想好了。这样一来,她既可以避免跟他碰面,又可以顺利拿回精油,一举两得!

  他脸色微变,扔下一句,“你自己来拿!”就要挂电话。

  “喂喂喂——”辛意田忙喊住他,面不红气不喘地说,“唉,我人在北京,你叫我怎么拿嘛?”

  “你在北京?”他问得意味深长,“那我手机怎么显示你在上临?难道是中国移动在说谎?”

  谎言当面被人拆穿,辛意田差点被口水呛到。她把手机拿远,待自己恢复镇定,重又放回耳边,小声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嗯……明天?”

  “明天我要去美国。”

  辛意田心中哀叹一声,犹在挣扎,“今天吗?今天我身体不太舒服……”

  “今天下午五点,我会在公司,随便你来不来。”他很干脆地切断了通话。

  辛意田万分不情愿。蓬头垢面、状态低迷的她一点出门的心情都没有。可转念一想,拿回精油就可以省下买护肤品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呀。她不得不去问沈均安借化妆品化了个淡妆,打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谢氏集团大厦。

  路上有点儿堵车,加上前台和保安一层层的检查和盘问,当她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时已是五点十分。他的秘书走来抱歉地说:“对不起,谢总在开会。”

  “可是,是他让我来的啊。”辛意田耸肩说。

  秘书露出没办法的表情,“谢总刚刚进去开会。”

  辛意田没想到他的时间排得这么满,可她又不想白跑一趟,问:“他什么时候开完?我可以坐下来等吗?”

  “当然可以。”秘书给她端来一杯茶,忙自己的去了。

  辛意田浏览着会客室里的报纸和杂志打发时间,许多人开始收拾东西下班。她跑到秘书的座位前问:“谢得他……谢总还没有开完会吗?”

  秘书看了眼时间,“谢总他们开会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完。我要下班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那她今天等的时间岂不是白费了!她哀求,“你能不能进去跟他说一声?我拿个东西就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秘书一脸难色,“里面开会的都是公司的高层,没有重要的事,是不能随便打断的。”显然在她眼里,辛意田的事根本就无足轻重。

  她叹了口气,“那我再等等。”

  夜幕降临,窗外的灯一盏接一盏亮了,整个城市变得灯火通明。她在沙发上不停地变换坐姿,越不耐烦越不能走。为着前面已经等了那么久的缘故,她不得不继续等下去。

  爱情里的等待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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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情似情我也很想他青眼影沉沉倾城别传无花蔷薇我和你吻别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十年懵懂百年心大约是爱世界第一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