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毕业季分手际

　　小九穿一条白色的裙子冲下楼，只见许言午站在树下。没有旅途中的风尘仆仆，也没有狼狈不堪，平静至极。见她下来，他平静的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他望着她杏仁般的眼睛和海藻般的长发，张开了双臂。小九扑进他的怀抱，良久，她在许言午耳畔低语：“仿佛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嗯，我知道。”

　　“再也别离开我好吗？”

　　“嗯。”

　　“怎么样？”她问许言午。

　　“尘埃落定了。”

　　小九把他抱得更紧，仿佛怕他逃走一样。

　　“许言午！”刘若婵在六楼的窗户喊他。

　　他抬起头，灿烂的笑，潇洒地向她敬了一个礼。

　　安意躺在胡小秋房子的床上，一脸憧憬：“我也想有个窝。”

　　李蕾边切菜边说：“那你还不提前行动，这附近房子挺紧张的，等七月份离了校再来找房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是，未雨绸缪嘛。”胡小秋照着镜子摸摸自己贴了创可贴的眼睛说，然后进了卫生间。

　　当当当！

　　“来了。”安意起身去开门。

　　许言午一进门就喊：“我灰太狼又回来了。”

　　“色狼又回来了。”安意笑着损他。

　　许言午坐下搂着他的肩膀：“真了解我。”

　　“废话，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你身上的哪儿我没见过，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话，一句话，经过四年的朝夕相处，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肝脾胃肾。”

　　“不错不错，胡小秋呢？”许言午站起来看看房子，走到卫生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胡小秋的声音：“我在里面呢。”说着出来了。

　　对着一只熊猫眼的胡小秋，许言午笑起来：“这是咋了？”

　　胡小秋就把自己昨晚在锅炉房的苏哲的事说了一遍，许言午埋怨他：“你有病啊，我不在你至少也带着安意嘛！”

　　“就是，”安意不平的说，“太不够意思了。”

　　胡小秋：“没事，我是谁啊，那几个人还拦不住我呢。”

　　许言午：“真有当年常山赵子龙的气魄，勇士啊！”

　　“必须的！”胡小秋笑起来，“那几个小毛贼，我如入无人之境。”

　　李蕾：“得了吧，你们是不知道他昨晚回来那样子，没把我吓死，还咧着个嘴傻笑，我以为被打傻了呢。”

　　“英雄啊。”许言午走到厨房，拿一块豆腐放嘴里，“嗯，不错不错。”李蕾故意对胡小秋撒娇说：“老公，他吃我豆腐。”

　　胡小秋笑着问：“什么不错？”

　　许言午：“当然是房子布置得不错了，我要说豆腐不错还不得让你干死。”

　　李蕾边切菜边问：“这次去济南没见你前女友？”

　　“偶遇了。”

　　“没热泪盈眶？”

　　“怎么会，又不是小孩子，我坚强着呢。”许言午走到镜子前看这镜子里的自己，“我怎么长得这么丑？”

　　“你本来就长得丑。”安意笑着说。

　　“没事儿，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又有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呢，再说了，”他对着镜子弄弄眉毛，“人可以长得不漂亮，但不能活得不漂亮。”

　　这天下午，许言午骑着自行车一进学校就给小九打电话：“宝贝儿你干嘛呢？”

　　“我在宿舍，刚洗完头晾头发呢。”

　　“下楼来。”

　　“你个疯子，我头发还没干呢。”

　　“没事，正好给你吹吹。”

　　“什么意思？”小九不知道他想干嘛。

　　“保留一点神秘感嘛，乖，快下了。”

　　“你个疯子，等等我。”

　　“等等。”

　　“什么？”小九在电话里问。

　　“穿那件白裙子下来。”

　　“为什么？”

　　“不许问，你穿就是了。”

　　“哦。”

　　小九穿着白裙子披散着长发下楼的时候，许言午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走，“去哪儿啊？”

　　“走走。”许言午轻松的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来。”许言午拉着她走到二十米外，指着面前的白色车子说：“请看。”

　　小九甜甜的笑了，“疯子，都快毕业了你还买车子。”

　　“毕业了也可以骑啊。”许言午拉起她的手，“你来看看这儿。”

　　只见自行车的后面写着几个大字：易紫钰同志专车，20**年*月**日。

　　小九感动的不知所措，许言午微笑着说：“宝贝，记得你说过骑着自行车和心爱的人招摇过市很羡慕，今天你也体验一把。”他摸摸她的脸，“来，请坐上这辆幸福的车。”

　　四月的风从耳畔呼呼而过，许言午按着车铃穿行在学校里，小九长发轻舞衣袂飘飘，一脸难以掩饰的甜蜜。

　　“疯子，你骑慢点！”

　　“没事，不要怕。”许言午蹬的更快了，还欢快地唱着：“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敢爱敢恨勇敢闯一闯。”

　　“你疯了，我裙子都吹起来了。”

　　“啊？赶紧按住，小心走光。”

　　“讨厌！”

　　在学校转了一大圈之后，自行车又停在小九的楼下。

　　“头发干了吗？”

　　小九摸摸头发：“真干了。”

　　“必须的，你用的是大自然的吹风机。”他撑起自行车走到小九面前，“喜欢这样吗？”

　　“嗯。”

　　一份情感，它的存在意义不是从彼此的身上得到什么，而是愿意为对方付出什么。对于有些人来说，幸福就是看到惊喜或受到感动的一瞬，而对于另一些人，幸福就是为心爱之人创造幸福感的过程，所以，如果爱情真的是一辆开往幸福的列车，那么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及看风景的心情。

　　许言午拉起小九的手：“我不知道你如何理解幸福，但是我想让你幸福。我不知道爱要如何证明，但如果你给我时间，我想用一生去证明。”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小九手中，“两把钥匙，你一把我一把，这是我们共同的财产。”他回头指着后座上写的“易紫钰同志专车”说道，“从今往后这就是我宝贝的专车，谁要敢和你抢这后座的使用权你告诉我，我会把她毅然打倒在地。再在她身上踩上亿万只脚，让她永不翻身。”

　　“太狠了吧。”小九笑着说。

　　“不狠不足以长记性嘛。”说着他抱住小九。

　　“你的爱太汹涌，太疯狂。”小九轻轻摸他的后背，骑车出了一身汗，淡淡的汗味更使她从这个男生身上感受到了男人的味道。

　　“是吗，或许吧，我的恋爱原则是，要爱就爱得疯狂，不爱就孤单的坚强。”

　　“你爱我吗？”

　　许言午看着她的眼睛：“嗯。”他轻抚她的长发，“我会好好爱你，为你写诗，为你读诗，让你快乐，让你幸福。”

　　“我相信。”

　　“乖，咱们五一去看电影吧，经典老片，3D大片，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号》”

　　“真的？”

　　“当然。”许言午笑着捧起小九的脸，“螺丝，去不去？”

　　“好吧，螺丝刀。”

　　张丽转动着手中的饮料瓶，餐厅的喧闹似乎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安意上楼后看见她，过来坐下。

　　“怎么到这儿见面？”安意问。

　　“过会儿吃饭。”

　　“哦，怎么好几天都不给我打电话？”

　　“忙着找工作呗。”

　　“找到了吗？”

　　“找到了。”

　　“什么工作？”

　　“给公司做销售。”

　　“哦。”安意不知该说什么，气氛似乎不是很好，情侣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工作地在上海。”半晌之后张丽说。

　　安意盯着她的眼睛，一句话都不说。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只是个女生，现在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安意情绪有些激动。

　　张丽不去看他：“总之，不是这样的生活，我和你在一起四年了，你除了跳舞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我很早就对你说过，跳舞不能跳一辈子，虽然现在你也找到了工作，但是，”她垂下头，“我厌倦了。”

　　安意拍着桌子质问她“你对得起我吗？”

　　“怎么对不起，四年的青春给你还不够吗？”

　　安意感觉他取烟的手都有点抖，他点上一支烟，望向窗外，四月的风吹落满地的樱花。花瓣落在绿荫上一片凄美，四月到月底了，爱情也到头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张丽看着他：“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些，请你不要怪我，咱们吃个散伙饭吧。”她眼睛红红的。

　　“不用了，”安意站起来，“没有意义了。”他把剩下的半支烟塞进一口还没喝的饮料瓶，“张丽我告诉你两句话，你永远给我记着。第一，男人没钱时你不把他当人，男人有钱时也不会把你当人。第二，别说你把青春给了我，男人也有青春。”

　　晚上在宿舍里，安意电脑里播放着陈奕迅的《十年》，他拿起酒瓶对许言午和胡小秋说：“为了我的分手，来，干一个。”说着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起来。胡小秋和许言午，我看你，你看我，不知该怎么喝。

　　“喝啊！”安意催促着。

　　“喝。”他们碰一下也喝起来。

　　安意边吃菜边说：“我要好好挣钱，过好日子，等我有钱了我要玩遍天下所有的女人。”他说的很无力。

　　许言午搂着他的肩膀，“别泄气，任何一个低谷都是下一个高峰的起点，干好你的工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安意：“此时此刻，别说什么飞黄腾达，我死的心都有了，有时候想想觉得这几年真不值，竟然没看清她，真是瞎了眼了。

　　胡小秋：“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清的。”

　　“言午你以前说过一句话什么话来着，听着挺提气的。”安意喝了一口酒说。

　　“那句，是不是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流泪，好女人不会让心爱的男人心碎？”

　　“不是。”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是。”安意摇摇头。

　　“谁无虎落平阳日，看我东山再起时。”

　　“对！”安意捏起酒瓶碰一下胡小秋和许言午的瓶子，“为了我的东山再起，干！”

　　“来，干。”

　　安意一口气喝完瓶子里的酒，脸色慢慢红起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他咳嗽几声，抓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说：“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张丽，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江湖吧，”说这话时他眼里明显的流露出不甘，随即又大声笑起来，“她来我当她不会走，她走我当她没来过！”

　　第二天安意醒来的时候，许言午和胡小秋已经不再了。应该是去约会了吧，他心里这么想着，拿起手机，见胡小秋发来信息：看到信息请回电话，我们在房子等你吃饭。

　　路过学校一片花丛的时候，安意不知哪里来的兴致，他蹲下来看看这些或红或黄或粉的花，从中洋溢着沁香，不过总是要凋零的。就像有的人已经注定了离开。

　　一阵风来，花摇摆起来，远处的樱花花瓣飘零。然后一切归于沉寂，那是花在落泪，人生亦如此，又何必感伤呢。

　　于是，他闭上眼，笑了。

　　当老年的罗斯走上甲板，颤颤巍巍地站在栏杆上，迎着海风，望着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海域把海洋之心投入海底的时候。《我心永恒》的旋律响起，许言午转过头看小九，她两行泪痕在银幕的反射下像两条幽静的河流。而小九也发现了许言午眼中闪烁的泪光。他们的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这次真的是热泪盈眶了。”

　　说着，许言午伸手，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走出电影城，站在夜色下的十字路口。

　　小九停下来：“这才是爱情。”她明显地还停留在电影的情节之中。

　　“这只是我羡慕的爱情，但不是我想要的爱情，为什么要用悲歌来成就伟大呢。我宁愿平凡的活着，带给你平凡的幸福和快乐，陪你吃饭、打水、散步，载着你在学校里飞驰，这样的幸福离我们更近。”许言午一脸柔情。

　　“是啊，那样的爱情毕竟不现实。”小九笑一下，“简简单单才是真嘛。”

　　许言午拉起她的手：“咱们走走再回去吧。”

　　“嗯。”

　　过了马路走了没几步，许言午一把将小九拉入怀中，只是这样抱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你会一直爱我吗？”小九轻轻地问。

　　许言午看着她的眼睛：“嗯，会的，我爱你。”

　　“我也爱你。”小九第一次说爱他，许言午激动地抱紧她，完全无视从身边走来的匆匆人群。他抬起头，郑州的复古建筑沉浸在黄色灯光笼罩下的皇家氛围当中。

　　“《泡沫之夏》里有句话说的好。”

　　“什么？”小九温柔地问他。

　　“都说不要贪恋地位钱财，可这个世界美好得让人怎能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