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没有署名的贺卡

　　我希望陌生的土地上有人会发现这些纸船，知道我是谁。

　　新年前夕，拓费尽心思选购了一张极精致的贺卡，没有署名就寄给了他的同学芸。卡上，抄着泰戈尔的诗——《纸船》：

　　“一天天的，我把纸船一个个地放在奔流的溪水里。”

　　“我用特大特黑的字母，在纸船上写下我的姓名和我居住的乡村。”

　　“我希望陌生的土地上有人会发现这些纸船，知道我是谁。”

　　在写这诗时，拓还这么想：若她能通过笔迹认出是他寄的卡，那么她应感受到平日他对她的那种感觉。若不能……瞎扯！拓当时没有勇气再想下去——那么敏感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认不出他的字迹，怎么会感觉不出他的心？

　　日子就在平淡而激动中流逝着。

　　新年假期结束归校后，拓失望地发现，芸对他与对别人的态度丝毫没有两样。难道，她真的没认出是他寄的卡？拓也曾偷偷地仔细地观察过她的神情，但什么收获也没有。“肯定是邮递过程中出了差错。”拓实在不愿相信芸会如此迟钝，就武断地这么猜测。可虽说这么想，但又确确实实不甘心就此罢休。于是就在犹豫彷徨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下午，拓鼓足勇气在他的同桌及芸的同桌都不在场时，轻轻碰一碰坐在前面的芸的后背，芸便回过头来，惊奇地看着他问：“有事吗？”

　　“啊……没、没什么，只是问问，新年过得愉快吗？”拓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心也在剧烈地跳动。

　　“嗯，很好，谢谢你。”她微笑着回答。

　　“我也很好。”怕她转过身去，拓又赶紧说了一句。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嗯……嗯……”他真的怕她会很快转回头，想赶快找一个话题，可很紧张，以致除了一串“嗯……嗯……”之外，再也吐不出其他词了。

　　“你想说什么？”看拓的模样，芸好像悟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竟泛出一丝丝红晕。

　　拓突然一下子聪明过来，说了一句令他自己都要叫绝的话。这话太妙了，既可以掩盖刚才的失态，又可以旁敲侧击，并且丝毫不会使她怀疑——

　　“我在新年收到一张卡，很漂亮。我很想知道是谁寄的，但又没有署名……我想问是不是你寄的，是的话，很感谢你！”他口齿清楚地说。

　　对面的那双眼睛猛地闪过一道光芒，然后瞟向地面：“是吗？我没给你寄过卡。但是，我……我也收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很漂亮的卡，我猜了半天，也猜不出是谁寄的。回校后，我问了许多同学，可她们都说没寄过……可能，我……我们两张卡是同一个人寄的吧。”

　　“也许吧。”拓的眼睛逐渐黯下去。她竟真的没有猜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多问几位同学，写卡的人一定是我们班的。”过了一会，拓又问了一下，心里余有一点点希望。

　　“我都问了全班所有的女生了。”

　　“你为什么只问女生呢？”拓有生些粗声粗气了。

　　“我觉得那卡很漂亮，只有女孩才会花那么多心思挑出那么美丽的卡。况且，有哪个男生会给我寄卡呢？”说着说着，芸的脸竟变得绯红绯红的。

　　拓听到这句话时，差一点叫起来，真气人，眼前这个女孩真是个大笨蛋！算了吧，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可是，不久后的一个星期五上午，班主任告诉大家一件事：芸将转学。

　　听了，拓呆呆地坐在坐位上，呆呆地望着窗外，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

　　后来，拓疲惫地回到家。

　　再后来，他当了一个星期的哑巴。

　　再再后来，他就更加一心一意地念书了。

　　但有一天，他收到一张没有署名的卡，那卡和他过去寄给芸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