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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卡尔》 作者:笛卡尔

十二、心灵的激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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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节 什么应受责怪 

  当一个吝啬鬼为他的财产担忧时,我们应谴责他,也就是说,当他贪婪地关注着财产,惟恐被人抢夺,一刻也不愿离开,因为钱财并不应受到如此关注。而且我们还轻视那些猜疑其妻子的人,因为那表明他并没有以正确的方式爱她,他对自己或对其妻子有不良的看法。我重申,他没有以正确的方式爱她,因为如果他真的爱她,他就不会有任何不信任她的想法;确切地说,他不是爱她,而只是想拥有独占她的好处,而且害怕将会失去这种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能否承受的好处,或者认为她不忠。对于其他的这种激情只同疑心、不信任相关,因为猜疑,可以不很贴切地说,是指在我们有确切的理由害怕邪恶发生时,我们试图去避免它。

 

  第一百七十节 论犹豫

 

  犹豫同样是一种畏惧,它是使心思悬于许多可以执行的行动之间,但又没有执行其中任何一个的原因,如果在作出决定之前有时间用以选择,那它确实有一定作用。但如果它持续的时间比应该的更长,而且占用到行动必需的时间,那它就非常糟糕。尽管下面的情况可能发生,我仍断言它是一种畏惧,当我们必须在许多显得一样优秀的事物中作出选择,我们没有任何畏惧,但我们仍会犹豫不决;因为这种犹豫,源于外部存在的事物,而非任何生物的精神活动;如果不是对于我们是否作出错误选择的不确定性的畏惧,那它就不是激情的原因。但这种畏惧在一些人之中非常普遍且强烈以至经常表现,即使他可以承担或放弃的事物只有一件——而没有别的事物可供他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会畏缩不前,无效停顿,寻求其他事物;这就是一种过度的犹豫,源自于太想做好某些事情的愿望和脆弱的决断,没有什么十分确切的、特定的概念,包含有许多易于混淆的内容。治理这种过度的良方,是使人们习惯于对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所有事物作出一个确定的选择,而且应相信我们正在尽力把我们选择的事物做好。这时我们就可以认为我们已经尽责,虽然我们的选择可能会有严重的失误。

 

  第一百七十一节 论勇气和勇敢

 

  勇气当它是一种激情而非一种习惯或自然倾向时,是一种强有力的影响心理促使它去做那些它非常想做的事情的热情,也可能是自然属性;而勇敢,则是那种影响心理促使它去做那些最危险的事情的勇气。

 

  第一百七十二节 论竞争

 

  竞争也是一种勇气,但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勇气;因为我们可以把勇气视为一个大类,可以根据其中事物的不同属性划分成许多小类,也可据它的起因来划分成另外一些小类;勇敢则属于第一个划分,而竞争则可归到第二种划分中去。后者不过是使心灵去承担那些它希望依靠自身的力量能获得成功的事情的热情,因为这样可以得到他人的认可;因此它是一种勇气,它的外部原因就是证明。我重申外部原因,因为显然还有内部原因,它存在于这样的事实当中,我们的身体是这样构成的,以至愿望和希望在影响通过心脏的血液流量方面,比恐惧和绝望的阻止作用有更大的力量。

 

  第一百七十三节 勇敢如何依赖于希望

 

  这一点必须得论述到,勇敢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伴随它的通常是恐惧,甚至是绝望。但在最危险、最绝望时,我们必须是最勇敢的。此外我们还应持有希望,这也是非常必要的。我们甚至还应确信期望的结果将会实现,这能使我们精力充沛地对付我们遇到的困难;但确信同勇敢有差别,因为我们也可能在同一时间对于同一件事感到不能确信,甚至感到无望。因此当勇士冲向敌人,冲向肯定会发生的伤亡之中去时,他们的勇敢就在于这一行动中他们保存自己生命的困难。对于这些困难,他们有的只是希望,因为他们肯定会有伤亡;但他们的行动将会鼓舞他们的伙伴,使他们赢得他们期望的胜利,而且在他们死后将会获得曾被保证过的荣誉。

 

  第一百七十四节 论懦弱和恐惧

 

  懦弱直接同勇气相对立,是一种阻止心灵继续去做那些它原本会做的事情的消沉或淡漠;害怕或恐惧同勇敢相对立,不仅仅是淡漠,而且是一种心灵的不安或惊奇,它夺走了心灵的抵御,它知道就在它身边的邪恶力量。

 

  第一百七十五节 论懦弱的用途

 

  自然赋予了人们一些总是邪恶且不具有任何益处或值得称道的用途的激情,我对于判断它们可能导致的结果仍有很多困难。在我看来,当懦弱把我们排除在那些可能导致我们承受痛苦的原因之外时,它有一些用处,但如果原因是肯定的,那就不会激起这种激情;除了它把心灵排除于这些痛苦之外这一点,它对我们还有另外的用途,因为在抑制这些精神活动时,它可以防止我们的精力不集中。但它通常是非常有害的,因为它使意愿偏离有益的行动;还因为它仅源于我们没有充分的希冀,为了修正它,我们只需在我们心中扩大这种激情。

 

  第一百七十六节 论畏惧的用途

 

  至于畏惧或恐惧的作用,我认为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同时它也不是一种特定的激情,无非是过度的懦弱、惊奇,而且总是邪恶的;就像勇敢通常是有益的过度的勇气,假设期望的结局是善的;而且因为畏惧的主要原因是惊奇,所以要摆脱畏惧,就要预先思考,对所有可能会导致它发生的事作好准备。

 

  第一百七十七节 论懊悔

 

  良心的懊悔,是一种源于我们对于正在做的或已经做了的事是否有益的怀疑的悲伤,而且它必须以怀疑为先决条件。因为如果我们确知我们正在做的事是有害的,我们应该停止做,因为意愿只倾向于做那些具有某些益处迹象的事;而如果我们确知已经做过的事是有害的,我们就应改过,而不仅仅是懊悔。这种激情的用处在于令我们去检查我们怀疑的是否有益,或者当我们不能肯定它是有益时,防止我们再一次做它,但因为它是以邪恶为先决条件,所以更好的那部分永远也不会降临在它身上。我们可以用摆脱犹豫的方法去防止它。

 

  第一百七十八节 论嘲笑

 

  嘲笑是一种混合了恨的快乐,源自于在那些被我们认为罪有应得的人身上看到的一些小的邪恶;我们怨恨这种邪恶,在那些罪有应得的人身上发现它使我们高兴;当这些突然降临时,好奇的惊喜就是我们禁不住发笑的原因,这和前述的自然属性是一致的。但这里的邪恶一定是小的,因为如果它很大,我们就不会认为那是他应受的,除非我本身具有非常邪恶的本质或对他怀有太多太多的恨。

 

  第一百七十九节 为什么最不完美的

 

  通常最易于嘲弄 我们注意到有某些明显缺陷的人,比如那些瘸腿的,瞎眼的,驼背的,或那些曾受到过一些公开羞辱的人,特别易受到嘲弄;因为人们想看到他人也和自己一样被低估,对于降临于他人身上的不幸感到非常欣慰,认为那是他们应受的。

 

  第一百八十节 论嘲笑的功能

 

  对于善良的嘲笑,它在斥责邪恶、让它们显得非常可笑方面是有用的。只要我们对有关主体不抱有怨恨,那它就不是一种激情,而是属于品性良好者的一种品质,表明他品性的快乐和心灵的安宁,是美德的特征。在理解如何以一种令人接受的方式对待他所嘲笑的事方面,显现了他的智慧。

 

  第一百八十一节 论嘲笑时笑声的功能

 

  在我们听别人说笑话时发出笑声,并没有什么不对;这些笑话可能让你很难不笑;但在我们自己开玩笑时,抑制笑声则更为适宜。为了不显得对所说的事很惊讶,不对我们显示出的机灵好奇,这会让听众更惊讶。

 

  第一百八十二节 论妒忌

 

  我们通常所说的妒忌,是某些人看到降临在别人身上的有益事物而受烦扰的本性颠倒的邪恶激情。妒忌,只要它是一种激情,就是一种混合了怨恨的悲伤,源自于我们看到好事降临在那些我们认为根本不应得到它的人身上;而且我认为这除了和由运气带来的好事有关,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对于那些我们生而有之的有关心灵,甚至是有关身体的,就它的价值而言,在我们有能力做任何邪恶的事之前,就从上帝那里获得了它们,这一点就已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三节 它怎样可能是公正或不公正的

 

  当运气把好事带给根本不应得到它的人时,我们会为之妒忌,因为人们都很自然地热爱公正,我们为分配这些好事时没有好好考察而烦扰,我们这一情感可以原谅。特别是降临于他们身上的好事可能会转化成一种邪恶时,如当它是某些权力时,在运用它们的过程中,他们可能会行为不良。当我们要得到它,但又因其他不应得到它的人占有了它,而使我们无法得到它时,常使这种感情变得更为激烈。但只要它所包含的怨恨仅同我们为之妒忌的好事的不良分配有关,而同占有它或分配它的主体无关,那它仍可以原谅。但只有极少数人能如此大方、公正,对那些在获得一件不同多数人有关、他们也想得到的好事方面比他们有优势的人不抱有怨恨,哪怕是那些得到它的人值得得到它。因而通常被妒忌的都是荣耀,因为虽然别人的荣耀并不能阻止我们去追求它,但这却使得获得它变得更为困难,提高了我们为得到它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一百八十四节 妒忌者易有的灰色表情来自于哪里

 

  对于其余的,没有任何一种邪恶像妒忌一样使人偏离快乐;因为,习惯于妒忌的人除了不断使自己不快乐之外,他们还尽最大努力去干扰别人的快乐,而且他们通常有一种青灰的肤色,就像血液凝固后的那种黄黑混合的颜色,在拉丁语中妒忌被称为"LIVOR"。它同前述的血液在悲伤和怨恨时的运动非常一致。因为前者导致源于肝下部的肝汁产生,还有源于脾的黑色的产生,然后由心脏通过动脉扩张到所有的静脉中去,而后者则使静脉中的血液比以往热度更低,流速更慢,这就足以使血液颜色变为青灰色。但因为胆汁,不论是黄色还是黑色的,都因许多其它原因也会被送入静脉中去。但在一般情况下,妒忌送入的量并没有达到足以改变血液颜色的程度,除非在它非常强烈、而且持久的情况下,所以我们不能认为所有被我们考察的人都有这种肤色。

 

  第一百八十五节 论怜悯

 

  怜悯是一种悲伤,混合了我们对于所看到的那些正在遭受我们认为他们不应遭受的不幸的人的爱或良好的愿望。就其原因,它不同于妒忌,而就其思维方式,它又不同于嘲笑。

 

  第一百八十六节 那些最易于怜悯的人

 

  那些觉得自己非常虚弱,而且易于遭受恶运带来的不幸的人,显得比其他人更易于拥有这种激情。因为他们认为别人的不幸也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然后更多地是,因为对自己的爱而非对别人的爱,驱使他们去怜悯别人。

 

  第一百八十七节 具有最高尚思想的人

 

  是怎样触及这种激情的那些最宽容大度且思想坚定的人,因为他们不惧恨任何可能对他们造成损害的事物而且超脱于运气的力量之外,当他看到他人的虚弱,听到他们的哀叹时,也会怜悯他们;因为希望他人都能更好,这是宽宏大量的一部分。但这种怜悯的悲伤不再苦涩,就像我们在剧院内看悲剧演出时的怜悯一样,它是外部的,理性的,而非心灵内部的。在怜悯受折磨者时,他们有一种思想的满足,即认为他们在尽责。而在这里有一点不同,当一般人在怜悯那些为自己命运哀叹者时,他们认为他们所遭受的确实是非常痛苦的,而最高尚的人所怜悯的,主要是他们看到的那些哀叹命运者的虚弱,因为他们认为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幸,都不会比那些不能持续承受不幸的懦弱更不幸;而且虽然他们怨恨邪恶,他们并不因此怨恨那些他们看到的正在遭受邪恶的人,而仅仅怜悯他们。

 

  第一百八十八节 那些永不触及它的人

 

  只有那些品性邪恶的人,他们天生怨恨所有的人,或那些因好运而非常蛮横,或因恶运而非常绝望,以至他们认为任何邪恶都不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人,这些人对于怜悯没有任何知觉。

 

  第一百八十九节 为什么这种激情使我们流泪

 

  我们非常易于在有这种激情时流泪,是因为爱输送更多的血液到心脏中去,使得许多蒸气要通过眼睛发泄。而因悲伤造成的冷,延缓了这些蒸气的运动,使它们转化为泪水,就像我们前述的一样。

 

  第一百九十节 论自我满足

 

  不断追求真善的人所拥有的满足,被称作为良好的安宁的心灵的归所;但那些最近获得的,当我们完成了一项我们认为是善的行动时,是一种激情,如我们认为这些快乐是甜美的快乐,究其原因是依赖于我们自己所为。同时在这种原因不公正时,如当我们从中获得很多满足的行动不具任何重要性,或甚至是邪恶的,那它则是荒唐的,而且只能导致骄傲和不恰当的傲慢;而且我们更应在那些认为自己是虔诚的,其实不过是偏执和迷信的人身上考察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们是在不去教堂,背诵许多赞美诗,蓄短发、斋戒、施舍救济的假象掩盖下认为自己是最完美的,相信自己是上帝的密友,所以不会做任何令上帝不快的事,而且他们激情所呈现出的是一种安排得很好的热情。虽然它有时会引导他们犯下人们能犯的最大的罪恶,比如叛国,刺杀国王乃至造成全人类灭绝的恶行,其中惟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做这些事时,根本没有依赖于自己的意志。

 

  第一百九十一节 论忏悔

 

  忏悔直接同自我满足对立,是一种源于相信自己已经做了一些罪恶行为的悲伤,究其原因只同我们自身有关。所以它是非常苦涩的,哪怕我们为之忏悔的行为确实是事实,忏悔也并不能有效地改变它既定存在的现实。但在我们对它有了一定的了解后,会让我们在下一次做得更好。但思想脆弱的人,经常是在不确知他们做过罪恶行为的情况下忏悔,他们仅因担心它会如此而不断地反思自己,而且如果他们做的是事情的另一面,他们同样会忏悔;这就是他们之中的值得怜悯的缺陷。对付它的方法,同我们用来消除犹豫的方法一样。

 

  第一百九十二节 论喜爱

 

  确切地说,喜爱是一种希望善事降临在我们对他有好感的人身上的愿望;我在这里使用这个词表明的是,这种愿望因它某方面的有益和行为在我们之中激起的情感。因为我们自然倾向于喜爱那些我们认为是在做善事的人,即使从他的行为中我们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在这种意义上,喜爱是一种爱,不是一种愿望,虽然希望善事降临在我们喜爱的人身上的愿望通常是和它相随的;而且它还常常和怜悯结合在一起,因为我们看到发生在不幸者身上的苦难,可能会使我们更加考虑他们的优点。

 

  第一百九十三节 论感激

 

  感激是一种在我们之中被我们所感激的人的某些行为所激起的一种爱。我们相信,他已经通过他的行为为我们做了些善事,或至少有这种意图。因此它和喜爱有某些相同的内容,而且它更多地是建立在影响我们的行为之上,而且我们还有一种想要回报的意愿。这就是有更强影响力的原因,尤其是对那些思想高尚、胸怀宽广的人。

 

  第一百九十四节 论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不是一种激情,因为自然没有赋予我们任何激起它的精神活动;它只不过是一种直接同感激相对立的邪恶,因为前者总是善良的,而且是人类社会的一种主要的连结纽带。这就是邪恶为什么总是在残忍且非常傲慢的人身上出现,并且他们认为所有的利益都是他们应得的;或者出现在那些愚蠢的永远也不知反思他们所获得的利益的人身上;或者是出现在那些虚弱且卑下的人身上,他们深知自己的虚弱和需要,只会求助于别人,而在获得之后,又怨恨给予他们帮助的人。因为没有一种让他们喜欢的想法,他们也根本就不想那样做,而是认为每个人都像他们那样惟利是图,认为没有希望获得回报的任何善事都不会得到推行,而且他们总是认为有人欺骗了他们。

 

  第一百九十五节 论愤慨

 

  愤慨是一种我们自然有的对那些做诸如邪恶之类事情的人的怨恨和反感;而且通常和妒忌或怜悯混合在一起,但又同它们有区别。因为我们仅因那些不应行善或作恶而又在行善或作恶的人而愤慨,而我们妒忌的是获得这种善行的人,怜悯的是遭受这些恶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占有不应得到的善确实也是在作恶;而这或许就是亚里士多德和他的学生以愤慨来命名这种不是邪恶的激情的原因。

 

  第一百九十六节 为何它有时伴随有怜悯,有时伴随有嘲笑

 

  在某种意义上,作恶和承受它是同时发生的,愤慨部分联结怜悯,另一部分联结嘲笑就源于这里。这要视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对待那些他们看到的正在犯错的人而定;而这也就是德谟克利特的笑声和赫拉克利特的眼泪源自于同一原因的证明。

 

  第一百九十七节 它通常和好奇相伴,但也可和快乐共存

 

  愤慨通常和快乐相随,因为我们通常假设所有的事物将以我们认为它们应该发生的方式发生,即以我们评价为好的方式发生;这就是当它不是那样发生时,令我们惊奇的原因,因而我们就感到好奇。虽然它通常和悲伤连在一起,但它和快乐还是可以并存的;因为在我们为之愤慨的恶行并不能伤害我们,而且我们认为自己也不会那样做时,那或许可以给予我们一些快乐;这可能是笑声伴随这种激情的一个原因。

 

  第一百九十八节 论愤慨的功能

 

  对于其余的,愤慨更多地出现在那些希望被人认为是有德行的但其实他又并非如此的人身上;因为热爱善行的人在看到别人的邪恶时也会反感,但他们不会变得充满激情,除非对于那些非常大的,不一般的邪恶。对于那些稍微重要的事感到非常愤慨,可以被看作是偏执和烦扰的;对于根本不应受责怪的事而愤慨是不公正的;把这种激情从人类的行为扩张到上帝或自然的创造中去是不适宜的、荒唐的。那些永不满足于现状或运气的人会狂妄到要在宇宙的轮回和上帝的奥秘之中寻找批评的标的。

 

  第一百九十九节 论愤怒

 

  愤怒是一种针对已经做出恶行或其他正在试图去做的人的怨恨或恶感,它不是针对随机的人们的。在这一点上,它和愤慨有同样的内容,即更多地是建立在影响我们的行为基础之上,而对此我们有报复的欲望,因为这种欲望几乎总是伴随着它;而它和感激直接对立,就像愤慨对立于喜爱一样。但同这三种激情相比,它更剧烈,因为这种欲望排斥有伤害的行为,想要为之报复,是所有欲望中最坚定的。它是联结了恋己情结的欲望,它给愤怒赋予了勇气和勇敢所能激起的血液涌动;而怨恨又使它混合了源自于脾和肝脏小静脉的胆汁过多血液,经过这种涌动、进入心脏。在那里,因它所混合的胆汁的质和量,激起了一种比爱或快乐所能激起的更高涨的热情。

 

  第二百节 为什么那些因它而脸色苍白的比那些脸涨得通红的更可怕

 

  这种激情的外部表现因个人性情和组成这种性情的其它激情以及它们的结合方式的不同而不同。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有些人因愤怒而变得脸色苍白或颤抖,而另一些人却脸涨得通红或哭泣;而我们通常认为那些脸变得苍白的愤怒者比脸涨红的更可怕。我们脸涨得通红的原因,是我们除了用表情或言辞之外不愿或不能为自己复仇,我们从情绪开始就调动我们所有的热情的力量,除了因懊悔和自怜会使我们这样。除此之外,我们就无法为自己复仇,这也是我们哭泣的原因。而在另一方面,那些把握自己,而且决意进行更大报复的人,因为激动,他们的行为迫使他们不得不那样行事,因而有悲怆感;而且有时也因可能伴随他们的决定产生恶果,因而有恐惧感,这使他们开始时脸色苍白,发冷且颤抖。但在他实施其报复时,他们就同初始曾发冷相反,变得热情高涨,就像我们常常注意的开始伴有寒意的发烧通常会变得最严重。

 

  第二百零一节 存在两种类型的愤怒,那些心地善良的人的愤怒最易于是前者

 

  这就使我们能区分两种愤怒:其一是非常快速的,且在外表充分表述了它的自身;但它的效力较小且易于平息;另一种是开始时并不过多地表露自己,但强有力地影响心灵,并具有非常危险的效力。那些心地善良,博爱的人的愤怒最易于前者,因为它并非源于一种深刻的怨恨,而是源于使他们惊讶的暂时的反感。因为,倾向于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应以他们判断为最好的方式发生,只要它不是那样发生,他们就觉得好奇,且感到不舒服,即使那些事情根本同他们本人无关,他们拥有太多爱心,对他们所爱的人的关心就同对他自己一样。因此在另一场合可能是愤慨的原因,对他们而言就成了愤怒的原因;而且他们的这种爱的倾向使他们的心脏有很多血液和热量,以他们惊讶的反感向血液中输送的胆汁的量会在血液中引起搅动。但这种搅动并不会持久,因为使它们惊讶的力量不会持续,而且因为一旦他们发现使他们烦恼的事不应如此之多地影响他们,他们也就会悔悟。

 

  第二百零二节 那些精神软弱且卑下的

 

  人的愤怒最易于是后者 另一种怨恨和悲伤占优势的愤怒如果没有使愤怒者脸色苍白,那起初就不会表现得十分明显;但其影响因强烈的复仇欲望激起的血液的涌动得到逐渐增强,混合了来自于脾和肝下部输送到心脏的胆汁,产生了一种非常急切的躁热。而那些拥有很多感激的自以为是胸怀最宽广者,则易于是最骄傲且最脆弱、卑下的。他们最易被这种愤怒所控制。被伤害的程度因为我们对于自己的评价越高和我们对于失去了的评价越高而显得越大;而我们的心灵越是脆弱、卑下,我们对于失去的事物的评价就越高,因为它们必须得依赖于其他人。

 

  第二百零三节 高尚的思想可用作治理它过度的良方

 

  对于其余的,虽然这种激情在给予我们抵御伤害的力量方面显得有用但是比较其它任何一种激情,我们应更小心地防止愤怒的过度,因为在扰乱我们的判断方面,它们经常使我们犯那些我们将会为之后悔的过错,而且它们有时甚至还会妨碍我们抵御伤害,就像我们激情过少时发生的那样。但没有任何事物像骄傲那样使它那么过度,因此高尚的思想是能发现治理它过度的最好的方法,因为它使我们对于可能失去的好事评价得非常低,而另一方面对于在我们受侵犯时,我们可能会失去的自由和对身心的绝对支配则评价得非常多,它使我们会轻视那些习惯于抱怨伤害的人,最多也不过是愤慨。

 

  第二百零四节 论荣耀

 

  我这里称之为荣耀的,是在自爱中发现的源自于我们拥有的被一定的其他人赞扬的希望或信念的快乐。因此它不同于来自于我们已完成了一项有益的行动的信念的自我满足;因为我们有时因我们不认为是好的事物而被赞扬,因那些我们相信是更好的事而被责怪。但这二者就像都是一种快乐一样,都是一种自我评价;因为我们如何被别人估价,是我们自我估价的一个原因。

 

  第二百零五节 论羞耻

 

  羞耻是一种悲伤,也可在自爱中发现,源自于我们对于被责怪的领悟或畏惧;除非它是一种谦虚或谦卑和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为当我们对自己估价如此之高,以至我们无法想象我们被他人轻视时,我们也就不会轻易地被羞辱。

 

  第二百零六节 论这两种激情的用途

 

  荣耀和羞耻在激励我们去追求善时有同样的功能,一种是通过希望,另一种则是通过害怕。为了使我们不会因做得很好而羞愧或使邪恶不会成为我们虚荣的源泉,需要我们在判断时掌握什么是真正应为之感到羞愧的或应受到赞扬的。但像犬儒学派那样完全排除它们也并不好;因为虽然常人的判断可能非常不贴切,但因我们无法脱离他人生存,而且对我们而言,他人对我们的评价也很重要,我们应不断地根据他人的看法,而非我们对于自身行为的外部特征行事。

 

  第二百零七节 论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是一种对羞耻和荣耀的蔑视,不是一种激情,因为不存在任何激起它的特定的精神活动;但它是一种同羞耻和荣耀对立的邪恶,因为那两者都是善的,就像忘恩负义对立于感激、凶残对立于怜悯一样。而且不知廉耻的主要原因,在于不断受到很大的公开羞辱,因为没有人不在年少时认为受赞扬是好的,而臭名昭著是邪恶的,更多地是因为对于生活的重要性而非经验发现应该如此,当看到一些将会受侮辱的信号时,他发现荣誉被完全剥夺了。这是为什么那些只依肉体的幸福来评价好或坏的人会变得不知廉耻,他们发现受到这些侮辱之后,还会像以前一样,甚至有时会比以前更荣耀,因为他们已从荣誉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而且他们发现,如果他们失去的好的事物和他们的羞耻有关,那就可以看到善良的人们通常是在给予他们那些好的事物。

 

  第二百零八节 论厌恶

 

  厌恶是一种源于早期产生快乐的原因的悲伤。因为我们的身体是这样构造的,大部分令我们快乐的事只是一时被我们认为是好的,随后又会变得令人厌倦。在饮食方面,更是如此。在我们有胃口时,它才有用;否则,它反而对身体会有伤害,因而它不再令人愉快。我们就把这种激情定义为厌恶。

 

  第二百零九节 论遗憾

 

  遗憾是一种特别苦涩的悲伤,因为它总是和一种肯定的绝望,曾给予我们快乐的甜蜜回忆联结在一起。我们遗憾,因为那些曾是令我们快乐,但又已失去了,并且怎么遗憾也无望再获得的美好事物。

 

  第二百一十节 论喜悦

 

  最后,我称之为喜悦的是一种有其独特性的快乐。它的甜蜜随着我们对于我们曾遭受过的但已从中解脱了出来的苦难的回忆而增加,同样会发生在我们感到放下了负在肩上很长时间的重担之时。这三种激情也没有什么非常特别,把它们列举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和前面的列举一致;对我来说,这种列举在表明没有删去任何值得特别考察的内容时,还是有用的。

 

  第二百一十一节 对付这些激情的一般的方法

 

  现在我们了解了所有的激情,我们害怕他们的原因应比以前更少。因为我们看到,它们从本质上说都是好的,我们要避免的只不过是它们的邪恶的使用和过度。对付它们的方法在前面已经阐述得非常充分,对于它们的实践给予了足够的注意就可以发现这一点。我把用于纠正我们本性的缺陷的方法,置于训练我们把我们的精神和血液的运动同思维分离开来的方法中,但是通常它们是伴随在一起的。我承认很少有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迎接生命中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的事故,而被这些激情激起的血液运动紧随大脑中已形成了印象和机体的配置迅速变动,虽然心灵没有赋予它们任何智慧,但即使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出于本能它们也会那样发生,没有任何人类智慧能抑制它们的发生。因此许多人在被逗乐时无法使自己不笑,即使从其中他们得不到任何快乐;仅因为此前因同样的原因使他们发笑的快乐的印象在他们的记忆中再一次被唤醒,使他们的肺不由自主地因由心脏输送来的血液而突然扩张。这样那些天生易于被他们的性情导向快乐、怜悯、害怕、愤怒的情绪的人,当他们的思维严重地被这些激情之一影响时,他们无法阻止自己发晕、哭泣、颤抖,或就像发烧时那样心血涌动。但在这样的场合我们通常也有办法作为最一般的、容易对付所有激情过度的方法是,当我们感到心血涌动时,我们应在思维诱导心灵和促使它形成激情的原因显得比其实际更强烈之前,以事实告诫自己并回忆所有的它所呈现出来的事物,并用它们来劝阻它,使它更微弱。这样当激情使得我必然会做某些事情时,它的执行必然会有所耽误。我们应抑制当场作出任何判断,通过某些方法转移我们的思维,直至时间和休息能完全平息内心的冲动。

 

  而最后,当我们进行必须得立即做出决定的行动时,思维必须主要考虑那些同由激情所激起的相对立的事物,虽然它显得不那么强烈;就像我们突然受到敌人袭击时,这种场合不容我们耗时间去仔细思考。但对我来说,习惯于思考他人行为的人通常能做的是,当他们感到被恐惧包围了时,应努力把思维从考虑危险转向于向自己提供更多肯定的证明,抵抗比逃跑有更多的荣誉。而在另一面,当他们感到被强烈的复仇欲望所包围,并且愤怒使他毫不顾虑地冲向攻击他们的人时,当他们侥幸地挽回了生命时,他们将会认为假如那样失去生命实在是太莽撞。所以,如果实力悬殊,体面的退却或请求饶恕也比顽固地去寻死要好得多。

 

  第二百一十二节 生命的善和恶只依赖于它们自身

 

  对于其余的,心灵可以有它自己的快乐,但对于那些对它而言是最普遍的和肉体上的,则完全依赖于这些激情,因此那些最会生活的人能从生活中获取最大的快乐。如果他们不知怎样才能运用好它,他们确实会在生活中发现很多苦痛,或经常发现命运在和他们作对。但慎重和自控的主要用处,是让我们成为自己激情的主宰者。控制和引导它们,使因它们而起的恶变得能够忍受,而且我们还可能从它们之中获取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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