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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学全集珍藏版》 作者:李宗吾

第60章 附录 革命舞台上的丑角(1)

  宗吾在高等学堂时代,即和以上所举的这一班同学结为至友,像列五的宽宏大度,简恒的精干笃实,绶青的坦白真诚,泽溥的公正廉洁,此外还有许多同学,共同研究学问,共同兼办教育,共同努力革命,造成了当年宗吾所处的环境。虽然他在这群人中,似乎是以“丑角”出场,但在他后来所写的文字中,对于这些朋友们的所行所为所遭遇,常常追念不已,涕泣而道,则当年宗吾的深心抱负,也就不言而喻了。

  宗吾于光绪二十七年考取秀才,次年赴省补行思正两科乡试。闱后,他同雷民心及县中数人,便考取四川高等学堂。因该校总理胡雨岚先生赴日本考察,迟了一年才开办。二十九年,宗吾与雷铁崖、雷民心、张荔丹、曾龙骧数人,在乡间共同看书,没有从师。到了冬间,高等学堂开办,宗吾遂赴省入学,三十年春始正式上课。

  校中设甲乙两班为普通班,三年毕业。附设速成师范一班,一年半毕业。优级理科师范一班,四年毕业,宗吾就是入的这一班。这一班,是由中西算学馆的学生,及其他曾经学过算学者,加以考试编成的,共选取三十二名。宗吾虽取入是班,其实他并未从师范学过算学。在家庭中,他曾学过“七盘清”、“斤求两”之类;从刘七老师读书时代,他曾买了一部“中国旧式算学书”,其中九章算法及开方等,他也逐一研究过。但都是珠算,而非笔算。在炳文书院时代,才买了一部笔算书,叫做《数学启发》,自行研究,全部都已了然。他在乡间同雷氏兄弟等共同看书时,又买了一部《中西算学大成》,及其他讲代数的书来研究。这是未入学堂以前自修的情形。那时懂得算学的人很少,凡入理科师范班者,众人皆刮目相待。他赴省乡试时,见中西算学馆的学生,把《代数备旨》和《代形合参》中,有问题而无答案的,解释出来,刊印发卖,心中非常羡慕。及入高等学堂,竟得与这些人同班,真是无限的高兴。

  他第一次上课时,日本教习池永演说道:“要造学问,全靠自己,不能靠教师。‘教育’二字,在英文上为Education,照字义是引出之意。世间一切学问,俱是我脑中所固有,教师不过引之使出罢了。并不是拿一种学问来,硬硬地塞入学生的脑筋里。如果学问是教师给予学生的,那便等于以此桶水,倾入彼桶,只有越倾越少,学生就永远不如先生;但事实上则不然,学生每每有胜过先生的,这即是由于学问乃人人脑中所固有的缘故。要之,脑如一个囊,中贮许多物,教师把囊口打开,让学生自己伸手去取就是了。”这时他刚刚改字“宗吾”,正要谋思想的独立,所以听了池永的这种演说,得的印象极深,觉着这种说法,比朱熹所说“学之为言效也”,精深得多了。他说池永这演说,于他发明“厚黑学”,有很大的影响。他后来阅读报章,看见“日本”二字,就觉得刺眼;凡是日本人的名字,也觉得讨厌;独有池永先生,他始终是敬佩的。他说那种和蔼可亲的态度,永远留在他的脑中。

  自此以后,他便把教习口授的,写在一个副本上,封面大书“固囊”二字。许多同学不解,就问他道:“这‘固囊’二字,是何意义?”他说:“并无意义,是随便写的。”实则这“固囊”二字,他自己不说明,恐怕后来的考证学者,也是无从索解的。于是他自己下一定义说:“‘固囊’者,脑是一个囊,副本上所写,皆囊中固有之物也。”所以题此二字,以作他当时的座右铭。不过他因着过于相信这种看法,据说还是失败了的。例如池永教授理化,开始讲水素和酸素,他就用“引而出之”的法子,在脑中搜索,走路吃饭睡觉都在想,看能不能引出点新鲜东西来。以后凡遇先生所讲的,他都这样地想去。哪知他这样去工作,真是等于王阳明的格竹子,干了许久许久,毫无所得。于是废然思返,长叹一声道:“今生已过也,再结来生缘!”这是觉得科学这门东西,于他是失望了。他从前深恨八股文字来束缚人,一听见废科举,兴学堂,欢喜极了,把家中所有的四书五经,与夫诗文集等,一火而焚之;及在学堂内,住了许久,终日“固囊、固囊”,也固不出什么道理来,于是又想从学术思想方面悟入。一次,他买了一部《庄子》来研究,同学雷民心见了诧异道:“你研究这个干什么?”他说:“民心,科学的部门,你我今生还有希望吗?科学是茫茫大海的,就是自己心中想出许多道理,也没有充分的仪器来供我们试验,还不是等于空想吗?在目前的学堂中,充其量,不过在书本上,得点人云亦云的知识,有何益处呢?只好等儿孙辈再来研究,你我今生算了!因此我打算仍在中国古书中,寻一条路来走。”民心听了,也同声叹息。初期学校的书本教育,不能满足有思想的青年,于此可见。但后数十年的教育如何呢!

  他在校时,除了不愿只在书本上学习理化外,对于数学一门还是研究得很精的。他的心思缜密,据他自己说,乃是因为研究数学磨炼所得。不过在校的后二年,他大部分的时间,是用来博览有关学术思想一类的书籍。他以为很多的学科,都是可以自修而通的,像按着钟点上课的制度,实在无聊。这便是他后来想要改革学制解放学校的起因。同时他自改字“宗吾”后,已满腔子都是厚黑学理,只是“厚黑”二字还点不出来,可以说他在校四年,正是“厚黑学”孕育的时期。

  那时他们叙属的同学,一面在校肄业,一面创办一旅省叙属中学。当时发起者,有陈本初、张列五、王简恒、杨泽溥、雷民心及宗吾等十余人。先推陈本初主持校政,其人有毅力,有担当,不幸病故。继由张列五接充,聘廖绪初为学监,叙属中学的发展,张廖二人的功绩最大。廖虽名为学监,实则校长、教务、文牍、书记、会计、庶务,全由他一身负担。张则为四川同盟会的领袖,当时与谢慧生不相上下,以后谢慧生逃往陕西,川省同盟会遂由张列五主持。所谓叙属中学者,实即川省的革命机关,凡秘密文件,都在校中油印发布。叙校的一批发起人,皆因列五绪初的关系,先后加入同盟会。宗吾的朋友中,列五、绪初是他极端佩服赞不绝口的两位,此外王简恒、谢绶青、杨泽溥,他也称道不止。现在将这几位高等学堂的同学略加介绍:

  张列五,隆昌人,与宗吾同入优级理科师范班。同时创办叙属中学,作为革命机关,领导全川党人,图谋独立,屡次发动各地同志起事,或联络袍哥军队,且仆且起,不遗余力,任劳任怨,在所不辞。一次,趁南校场开运动会时,想刺杀护理总督赵尔丰,谢慧生到高等学堂请列五届时到场指挥,炸弹由叙校学生送来。慧生去后,列五约宗吾入寝室谈些事,宗吾把窗子撑开,见斜日在天,想起嵇康临刑,顾视日影之事,宗吾便说:“列五,你要多看一下天色和日光,恐怕你要与它分别了。”他摸着颈项笑道:“我这颈项,数日来常常发痒,大约怕会有那桩事,将来我解往杀场时,你去不去看我?”宗吾说:“我一定去看,但是袍哥说的话,要值价点(即硬气之意)!”列五说:“这是当然的!砍头的事,我是学过的,凡刽子手杀人,是犯人跪在地下,前面一人,拿刀一晃,犯人头一埋,后面即一刀砍下。我们有几人,平日练习,一人坐在地上,打一盘脚,两手掌相叠,平放面前,一人拿刀在前面一晃,坐地者用力把颈项一硬,脑壳向后一撑,后面的刀砍来,脑壳恰落在自己手中捧着。所以我是练习过的,你不必过虑。”说毕一笑而散。同列五练习的,有谢伟虎,闻伟虎被捕临刑时,态度很豪爽,笑向列五说:“你如不幸被戮,临刑时,也能这样吗?”列五应道:“当然要这样!”可见列五牺牲的决心,是早已抱定的。刺赵的事,因炸弹未运到,不曾得手。未几事泄。杨莘友被捕,谢慧生逃往西安,川省党务,遂归列五主持。他维护党人,无微不至。宣统三年,四川因铁路事件,官绅意见不合,总督赵尔丰逮捕士绅,纵兵屠掠。列五大恸,于是奔走密谋,预备大举。即于是年十月二日与杨庶堪谢慧生辈,逐除伪吏,光复重庆,列五被举为蜀军政府都督。当时清廷又遣端方入川,列五即以计诛之。不久,成都亦反正。云南都督蔡松坡拟遣兵入川,不承认成都军政府,尊列五为四川都督,屡次来文,愿助他统一四川,列五坚不接受。旋即派遣代表,力谋与成都军政府合并。滇黔两都督,又电推列五为川滇黔北伐军总司令,他也婉言辞谢了。成渝合并条约,原定正副两都督,在省投票公决,列五由渝赴省途中,即通电推尹昌衡为正都督,而自己甘居其副。后因军民分治,列五便改任民政长。袁世凯调他入京,许多人劝他不去,他不听,解职北上,袁即聘他为政治顾问。后见袁有异图,遂辞职,变姓名,匿名天津织袜,终被袁世凯逮捕入京枪杀。

  列五被捕入京,交军政执法处。其时隆昌黄肃方,也因革命关系,拘禁在执法处,后得释放。肃方乃对宗吾报告当时的情形:原来列五在天津织袜,与邹汉卿、魏荣权及陈某同住,袁世凯的侦探李某,串通陈某,介绍与列五相识,愿出款入股,将袜厂扩充办理。一日李某约往某处会饮,商议扩充办法,上了电车,李某递了一卷纸给列五,说道:这是我拟的章程,请你暂行拿着,我下去买点纸烟等物,列五接来,也未开视,顺便交给邹汉卿,插在衣包内。到了开车之时,李某还未来。及电车开到站口,许多军士围着搜查,搜出纸卷,乃是图谋暗杀袁世凯的文件,就把列五同邹汉卿、魏荣权和陈某,一并逮捕。又列五在天津时,旧日学生,有些去找他,他就留他们在厂中,供其食宿,也被捕入京。

  到了鞫讯的时候,列五纯为别人辩护,关于自己的事,则不置一词。对于所捕的学生,则说:“这些学生,晓得什么?”学生因此得释,并且也为肃方极力辩护,问官说:“别人的事,你不必管,你说你自己的事就是了。”列五对于自己的事,仍是不辩,只是替肃方开脱,所以肃方也得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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