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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成都·2009》 作者:《文学成都·2009》编委会编

第12章 天启皇帝和奶妈(3)

  老尼惊讶地看着魏忠贤,看了半晌,颓然道,“贫尼除了这身袈裟,一无所有,我能给你什么呢?”太阳落在老尼的灰色僧帽上,强光一闪,魏忠贤的眼睛被灼痛了一下子。他冷笑说,“僧尼收香火钱的时候,总说要金针度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巴了……总不会是空口说法,给俺们画饼充饥罢?!”<\/p>

  老尼如被河里的浪子、雪地的冷风猛地呛了一口,缓了好一阵,喃喃说,“施主你要我给你什么呢?”魏忠贤说,“给什么?你有金针么,你有你就拿出来!”老尼伸手在僧帽上一拔,竟拔下一根金针来,也许并不是金子,但至少是金光闪闪的。“噢,拿去……”这一回轮到魏忠贤惊讶了,他迟疑着,把手伸过去,金针嗖地扎进了他的虎口上,一股气灌进他的身体里,剧烈的又麻又胀的痛感,把他的泪水都逼了出来了。“回去罢,给你家嫂子就这么扎一扎,菩萨保佑,但愿能管一点用。”魏忠贤讷讷道,“就扎虎口吗?”老尼说,“虎口,指头,肋骨缝里……但凡感觉哪儿的血气不顺了,淤塞了,都可以扎一扎,还可以扎得再狠些。”顿了顿,她把眼睛虚起来,看着魏忠贤,“如果施主今天说的话有诈,骗得了贫尼,是骗不了菩萨的。”魏忠贤向着佛堂,把头朝地上猛一磕,“如果有诈,就让俺死得不明不白的。”老尼伸手托住他的下巴,淡淡说,“施主,不要压坏了我的菜。”<\/p>

  魏忠贤跟当年侍候自己的南瓜一样,在客奶奶身体上精心寻找着穴位。金针扎进客奶奶的身子里,滚烫的灼痛,逼得她拿帕子堵住嘴,泪珠从眼角滚滚地落。随后,她还出了许多汗。为了充足的奶水,她流着更多的泪水和汗水。当魏忠贤面有得色地把针拔出时,她嘤嘤道,“我吃了这么多的苦,有哪点是为了我自己好?”但魏忠贤没听见;即便他听见了,他又该如何答理她?魏忠贤装聋作哑,抱住皇太孙放入她怀里,还替太孙把莲蓬般的大奶头塞进他的嘴,再在他屁股上拍一拍,脸蛋上掐一掐,朝客奶奶嬉笑道,“你要拍要掐就赶紧了,哪天他坐了龙床,谁还敢动他一根小指头?”客奶奶恨恨地哼了一声道,“我都不敢,我的奶水岂不白流了……”一语未完,竟嘤嘤地哭出了声音来。魏忠贤慌了,捡了<\/p>

  枕边帕子就来堵她的嘴,她把帕子夺了砸在他脸上,咬牙喝他:“滚!”一个时辰后,当魏忠贤再次送汤进来时,看见她已和太孙相搂着睡着了。细雨淅沥,打着院里的秋海棠,沙沙地响,魏忠贤坐下来舒口气,看着床上的女人和孩子,再搓搓自己的双手,心口酸了酸,眼窝慢慢地就湿了。<\/p>

  六<\/p>

  那根金针,还有魏忠贤的汤,留住了客奶奶汩汩如泉的奶水,直到皇太孙年满了三岁,也没有现出一点干涸的迹象,一双大奶子上的两颗莲蓬,依旧是湿润的肉红色。然而,魏忠贤又有了新的担忧,如果皇太孙哪一天醒来,忽然自己断了奶,不再去咬奶头了,那又该怎么办?魏忠贤为了这个难题,消瘦了,要愁死了,他午后在厨房里的坐姿都快成了泥塑了,但他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客奶奶现在倒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她说,“你见过杀猪吗?猪争食、抢食,抢着把自己喂肥了,就去先挨那一刀。”魏忠贤用熬红的眼睛瞪着她,说,“俺就是死,也情愿是被撑死的,不做饿死鬼。”客奶奶笑起来,说,“魏公公,你是上瘾了。”魏忠贤不说话,心想她说得不错的,是公公也总有一件上瘾的事情做。<\/p>

  他又去了葫芦庵。他之所以迟迟没再去,是怕那个枯槁的老尼识破了他,咒他天打雷劈。但除了葫芦庵,他又到哪儿去求良药呢?一路上他都告诉自己只是去庵里烧炷香,捐点钱,连一点侥幸、微渺的念想都不敢有。这是二月的天气,地上、树上已经见了一点儿绿意了,但若细细看,到处都还是干巴巴的土黄色,扫叶林的树梢,还没有新芽,喜鹊的大巢,还在枯枝上醒目而危险地悬挂着。好容易到了庵门外,他踌躇着去推门,门却嘭的打开了,大步跨出来一个彪壮的胡僧。<\/p>

  胡僧可能来自昆仑山以南、万里之外的一块湿热大平原,高鼻蓝眼,络腮胡子浓而卷曲,肩上扛了柄带月牙铲的禅杖,左手捏了只系金穗的干葫芦,脸色涨得通红,气哼哼地,似乎口里正憋着只羞愤的鸟!<\/p>

  魏忠贤一惊,赶紧侧了侧身子,念了句:“阿弥陀佛!”胡僧瞥了他一眼,看见是个矮矮、胖胖的公公,一脸陪着谨慎和恭敬,而小眼珠子在滴溜溜打转,不觉哈哈一笑,用拗口的中土声音说,“公公,是临死才来抱佛脚?”魏忠贤吓了一跳,回了回神,才明白胡僧把“临时”念成了“临死”。他合十道,“佛是天天要念的,佛脚却不敢抱。”胡僧问,“那为啥要造这个词?”他说,“天下之大,除了几个圣贤,无非愚男蠢女、泼妇莽汉,凡想有所妄为,都要耍个小聪明瞒天过海。”胡僧又问,“圣贤几个……为啥才几个?”魏忠贤默然片刻,用咽唾沫的空隙搜索枯肠,胡诌道,“这个……譬如佛门,北京城寺庙上千,和尚、尼姑过万,每日念经都像一片急雨,足以打破沉船。而破了执迷、了了生死的高僧,能有几个人?”胡僧再问,“破执迷?又如何能够破得呢?”魏忠贤不敢乱说,转了几个念头,把脸都憋红了,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喃喃道,“这么高深,俺如何能够明白呢……总该就如大师这般罢。”胡僧凹陷的眼窝里射出刀子般光来,直直瞪着魏忠贤。魏忠贤被瞪得手脚发冷,有点想拔腿就跑,胡僧却颓然地把禅杖放下来拄着,现出疲惫和老态。魏忠贤试着上前扶了他一把,说,“大师歇一歇。”胡僧就歇了半晌,说,“公公是有求于佛门罢?”魏忠贤现出苦脸来,“俺弟媳怀胎十月,生下一对双胞胎来,却死活也不肯吃奶,嫂嫂奶水充足,两个侄儿却饿得黄皮寡瘦,再拖,恐怕命将不保,俺老母眼睛都快哭瞎了。”胡僧笑道,“这个最容易,要他们对母乳执迷就是了。”魏忠贤不信,“容易吗……”胡僧从葫芦里倒出些小东西放在魏忠贤的手心里,是几十粒灰色的小种子。<\/p>

  魏忠贤谨慎地掂着它们,问胡僧,“执迷容易……如果要破执迷呢?”<\/p>

  胡僧道,“也容易。”魏忠贤问,“如何破?”<\/p>

  胡僧毛茸茸的大手伸出来:“把它们还给我。”魏忠贤把手掌<\/p>

  蜷起来,把种子紧紧地握牢了,说,“俺不。”胡僧仰天打了个响亮的胡哨,也不再看魏忠贤,也不回头看身后虚掩的庵门,扛起禅杖,大踏步就往扫叶林外走,杖头的月牙铲闪着绿莹莹的光。<\/p>

  魏忠贤回宫后,用一碗温水将种子浸泡到后半夜,然后披衣起床,在透骨的冰凉中,摸黑把种子播在了厨房后边的一块花坛里。花坛边有一棵高擎的桧树,它落下的树皮在黑暗中跟银屑一样闪闪地发光。几天后,种子发了小芽芽,继而又长出了一片毛茸茸的茎。天气慢慢地升暖,每一根茎的顶子上,都结了乌红的花蕾。随后,花蕾在和煦的暖风中绽开了,魏忠贤用曾经抱过南瓜的双手,把花蕾环在自己的掌心里,感觉到她们习习地颤抖,有着说不出的妖媚和揪心。他有选择地,把最饱满多汁的花瓣摘入竹篮,挂在阴凉处盛放时鲜菜蔬的架子上。在每一个下午的静谧里,他把花瓣一点点放进玉杯,用银勺捣为乌红的膏泥,有点像皇后、贵妃的胭脂,但比胭脂更沉着,更黏稠。他蘸了一点到唇边尝,微微甜,微微发麻,还有点眩晕的酒意,让他有一点发怵。但他还是坚定地,在每天的早晨,挑一小粒敷在客奶奶的乳头上,再仔细地抹开去,如铺了一层新鲜、娇艳的乳晕,这使她的两个莲蓬总像是在极盛的好时候。<\/p>

  客奶奶依从了魏忠贤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她看见宫中的女人,妃子、侍妾、宫女、健婢……都像是一根根摆在桌上或扔进篮里的僵硬的筷子,而唯有自己因了魏公公的小把戏,和一个模糊的念想,还是一个热辣辣的活物呢。<\/p>

  花凋零了,就结了果,魏忠贤试着在果子上动了刀,口子慢慢渗出汁液来,在空气中胶一样地凝住了。他故技重演,拿舌尖舔一舔,跟膏泥的味道一样的,但是更浓郁、更辛烈。于是,他除了留下几颗果子做种子,把汁液都收集在了一只陶罐里,以留作秋冬用。他观察到,这些果子看起来像是加了盖的罐,揭开来,里边就储满了灰色的小种子。他有万千的感慨,罐真是一个好东西,它把秘密都严实地捂住了。<\/p>

  这犹如施了魔法的花与果,当时中土是没有一个人认识的,就连宫中白发的花匠也为难地摇头。直到多年后,一个钦天监的传教士听到描述后,他手上正调试的一架望远镜跌落在地板上。他咕哝说,“阿芙蓉……为什么天不绝它呢?”<\/p>

  阿芙蓉,如今的人都习惯叫它为罂粟。客奶奶喂了皇太孙五年的奶,在万历三十八年腊月上,因为皇太孙的弟弟朱由检的出生,而被突然中断了。她被送回了菜市口老家。虽然如前所述,她因为皇太孙的绝食而在次日又被接回了宫里,然而,在老家度过的那一个寒冷的夜晚,却把她彻底改变了。她看见了久别的父母、兄弟、丈夫、公婆,自然,还有那两个怯生生瞅她的儿子:她觉得他们都是那么的陌生。他们坐在一间屋子里,彼此呆滞得就像是一群木偶。<\/p>

  夜深了,她还和衣坐在椅子上,丈夫从被窝里可怜巴巴地唤过几遍桃姑了,她都像没听见。五年,她头一回有了空空的感觉,不再被吮吸的奶头,在寂静的寒夜里说不出的肿痛、发痒。她现在发现,自己在宫中所吃的全部的苦,其实都不是为了他们,甚至不是为了对她怀有戒惧的儿子。这个晚上,她想到的都是皇太孙,那个总蜷在自己怀里吃奶的大脑袋娃娃。她一直都是清醒的,街对面的娘家传来杀猪的尖叫时,她依然睁着眼,手里抚摩着葫芦庵老尼的金针,那是魏忠贤含泪放入她手里的。当丈夫忍不住从被窝里爬出来,要对她用强时,她拿针飞快地刺了一下他的脸。他呜呜地哭了。后来,她终于歪着头,迷糊了……迷糊中,她感到丈夫再次推醒了她,用凄惶的声音说:<\/p>

  “宫里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外了。”<\/p>

  七<\/p>

  万历四十三年,客奶奶已经给皇太孙朱由校喂了十年的奶。这一年本该和万历朝四十八年的每一年相同,是沉闷而又无事的。慈庆宫也如从前一样,在沉闷和抑郁中打发着时光。皇帝并没有彻底打消废黜太子而改立郑贵妃儿子为储君的念头,但又一直悬而未<\/p>

  决,这使太子在惶惶的焦灼之后,只能选择酒、女人、自我麻痹。早晨和午后醒来,他的眼睛总盯着帐顶出神,而极少留意到,他的次子、皇太孙的弟弟,即未来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已在某个角落长到五岁了。<\/p>

  他和体格硕大的哥哥完全不一样,是苍白和柔弱的,也是非常安静的。他三个月的时候断了奶,也对禽蛋、肉类没有大的兴趣,而爱吃细软、滑腻的面条,里边煮了青菜、萝卜、扁豆、茄子一类的时鲜菜蔬。这个偏好,持续了他的一生。三岁的时候,他开始写字,跪在地上,握笔悬肘,往一张纸上去涂,有些是字,有些则不是,像驴、马、流动的光线和水。有一回他写字的时候,偶然被睡眼迷糊的太子看见了,很难得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嗯,嗯,很好,很大,很黑的。”<\/p>

  但皇太孙不写字,不画画,什么都不玩。五岁之前,他总是被抱在客奶奶怀里的,五岁之后他的脑袋和身子都太大了,客奶奶抱他不住了,他就牵着她的手,或拉着她衣服的一角,迟缓地转动眼珠,东张西望。饿了,渴了,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会扒开她的衣襟,把头拱进她怀里吸上一阵子。客奶奶带他去魏忠贤的厨房转过,他对亮锃锃的锅碗瓢盆不感兴趣。转到厨房后边,巨大的桧树下,一个火工太监正光着膀子在劈柴,斧头在空气中呼啸着,被劈开的木块有力地飞起来,砸到这里、那里,哚、哚有声。皇太孙捡起一块,举到鼻孔边嗅了又嗅,树汁的味道,有着客奶奶的奶香,还有点菜蔬的青涩,他就朝客奶奶傻乎乎地笑了笑。客奶奶拧拧他的胖脸,魏忠贤就挑选了一些木块、木棍、木板,送给皇太孙逗积木。除了客奶奶的奶,皇太孙迷恋的就是木头了,他胖嘟嘟的手指大多时候都是笨拙的,只有在触到客奶奶的衣襟和木头时,会立刻变得十分的灵活。他耐心把木块摆来摆去,当感觉它们的体积或质感还需加工时,客奶奶就拿魏忠贤给她的小斧子,替他细致地削。但后来当他的表达——含混的词语和若干的手势——客奶奶无法精确领会时,他就把斧子接过去,自己动手了。<\/p>

  客奶奶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如从自己双乳间剜出来的憨小子,用斧子削木头就像厨子用菜刀切豆腐,斧刃下去绝无犹豫和滞涩,恰好符合他的心意。客奶奶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湿了,她喃喃说,“小祖宗长大了,能干了……小祖宗总有一天谁都不再需要了。”太孙转头朝她傻乎乎一笑,拉她看自己拼逗的建筑。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她和他居住的房子,就连屋檐、每根横梁,屋里的桌椅,床,床上的蚊帐和被窝,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原本线条生硬的房子,在皇太孙的斧子下,被修饰出了细腻、舒软的肌理,并露出一种浑圆的体态来。皇太孙问她,“奶奶,像不像一只鸟巢呢?”客奶奶点头说“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涌出来的两颗泪蛋噙回了眼眶里。皇太孙日复一日地劳作着,到了万历三十四年的五月,他已用积木把紫禁城所有的建筑都复原出来了,包括广场上地砖和栏杆的细节,金銮殿里那把龙椅的纹饰,都精确得一丝不苟。客奶奶帮助他把它们摆放在一张靠窗的大案上,窗帘上移动的阳光,使这座微小的宫廷有了些晨昏缥缈的感觉。客奶奶搂着他喂奶的时候,温言劝过他,你总该可以歇歇了。但他把嘴从客奶奶的莲蓬上拔下来,咕哝说,“天下之大,我哪儿歇得下来呢?”<\/p>

  皇太孙拼积木的事情和他上面那句话,由专司密探的公公辗转传到了乾清宫。其时,太孙的祖父万历皇帝正趴在龙床上,让郑贵妃替他捏脖子、敲背。他听完禀报后,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坑里不吱声,以至于在一小会儿时间里,郑贵妃以为他睡着了。但她的手刚停下来,他就抬起脑袋向地上吐了一泡痰,嘿嘿笑起来,说,“他不傻。”郑贵妃愣了愣,问,“那咱们的儿子呢?”他哦了声,用商量的口气说,“朕不是封了他‘福王’吗,他至少该有福气罢?”郑贵妃不高兴,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p>

  五月,有两个人擅闯了皇太子的慈庆宫。这该是本年紫禁城最值得记述的两件大事了。<\/p>

  第一个人叫做圣·罗曼·保罗,简称圣·保罗,直呼保罗也还是他这个人。他是钦天监新来的年轻传教士,奉旨按例检测大内里所有计时的水漏。时值初夏,天气开始褥热,保罗在慈庆宫的回廊中,无意撞见了正给皇太孙哺乳的客奶奶,她那双汗津津的硕大奶<\/p>

  子,还有奶头上十几茎褐色的卷毛,让他的心口烙过了一阵阵滚烫。他是个背井离乡的红发夷鬼,被他的导师拖上驶往东方的帆船时,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孤儿。由于旅途多舛的原因,帆船在海上漂流了八年后,才抵达泉州的码头,保罗已长成了一个四肢长大而面带愁容的小伙子。八年中,他接受了所有知识的(首先是关于上帝的)启蒙,只有女人一项是除外。船上没有女人,而他的导师由此推论他天生对女人具有免疫力。但是,客奶奶的胴体给他补了一课:他明白了,心魔为什么总是女人种下的!他如果有机会读过《毛诗》(可惜他还没机会),一定觉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说的正是他之于客奶奶的相思病。<\/p>w w w.x iaoshu otx t.NETT,xt,小;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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