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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世界名著 > 《威尼斯商人 吝啬鬼 死魂灵 欧也妮·葛朗台》在线阅读 > 正文 第80章 欧也妮·葛朗台(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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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商人 吝啬鬼 死魂灵 欧也妮·葛朗台》 作者:莎士比亚

第80章 欧也妮·葛朗台(13)

  “他肯定累极了!”欧也妮看到已经封好的十来封信,心里想道。她瞅了瞅收信人的地址:法里—布雷曼车行,布伊松服装店,等等。“估计他料理好事情之后,想早点儿离开法国。”她想道,目光落到两页没有装入信封的信上。其中有一页信笺的开头是这样写的:“亲爱的安奈特……”这几个字使她一阵眼花。她的心咚咚乱跳,她的脚仿佛已被钉在地板上。亲爱的安奈特,他在恋爱,也有人爱他!没有希望了!他信上写些什么?这些念头穿过她的脑海,穿过她的心坎。她处处都看到这几个字,甚至出现在地板上,一笔一画都是火焰。

  “不理他!不!我不看这封信。我该离开。但是看了又怎么样呢?”她望着夏尔,把他的头托回到椅子靠背上。他如孩子一般任人摆布,虽然睡着,也知道那是他的妈妈,不用睁开眼睛,朦胧中接受母亲的照顾和亲吻。欧也妮就仿佛母亲,把他垂下的手拿起来,像母亲一样吻了一下他的头发。亲爱的安奈特!有个魔鬼在她耳边这么吼了一声。“我知道这或许不好,但我要瞅瞅那封信。”她心想。欧也妮别过脸去,因为她高傲的品性在指责她,生平第一次,善和恶在她心中交锋。直到那时,她从未做过一件让她羞愧的事。激情和好奇心占了上风。每读一句,她的心就膨胀一点儿,在读信时她身心激奋,热血沸腾,这使她初恋的快感更加妙不可言。

  亲爱的安奈特,什么都无法拆散我们,除了我现在遭遇的不幸,那是再谨慎的人都无法预料的。家父自寻短见,他的财产以及我的财产全部败尽。我成了孤儿。以我所受的教育而论,我这年龄还只能算是个孩子,但是如今我应该像成人一样,从深渊中爬起来。我花了半夜的时间作了一番盘算。假如我想清清白白地离开法国(这是无疑的),那么我连去印度或美洲碰运气的一百法郎旅费都没有。是的,可怜的安娜,我要到气候最坑人的地方去找寻发财的机会。据说,在那样的地方,发财是万无一失的,而且钱来得快。至于待在巴黎,我绝对不可能这样做。我的心,我的脸,都无法忍受身为一个把家产败尽的破产的人的儿子所面临的羞辱、冷漠和鄙薄。天哪!亏空四百万?……我会在第一个星期就死在决斗中的。所以我绝不会回巴黎。你的爱情,使男人的心灵空前高贵的最温柔、最坚贞的爱情,也不能把我吸引到巴黎去。唉!

  我的心上人呀,我没有钱上你那里去给你一个吻和享受你一个吻,一个能使我汲取干一番事业所必需的力量的亲吻。……

  “可怜的夏尔,亏得我读了这封信!我有钱,我给他钱。”欧也妮说。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读信:

  我过去从未想到会受穷。即使我有必不可少的一百金路易漂洋过海,我也没有一个铜板来办货做生意。可是别说一百金路易,就一个金路易我也没有。只有等到我清偿了巴黎的债务以后,我才能知道剩下多少钱。倘若分文不剩,我就平心静气地去南特,到船上当水手,就像那些年轻时身无分文的硬汉子,从印度回来后已腰缠万贯,我一到那里也要同他们一样白手起家。自今天上午起,我冷静地考虑过我的前途。对我而言,这前途相比别人更可怕,我自小被母亲娇生惯养,又得到世上最慈祥的父亲的宠爱,并且一进入社交圈,就得到安娜你的爱!我只领略了生活中的鲜花,而这福气却未能长久。可是,亲爱的安奈特,我现在已经拥有更多的勇气,这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所没有的,尤其是因为那个年轻人习惯于得到巴黎最温馨的女子的怜爱,在家庭的快乐生活中长大,没有人不疼他爱他,想要什么父亲就给他什么……啊,我的父亲,安奈特,他死了呀……唉!我考虑了自己的处境,又考虑了你的处境。这一天一夜,我老了许多。亲爱的安娜,即使你为了把我留在你的身边,留在巴黎,情愿牺牲你一切的奢华享受、衣着打扮和歌剧院里的包厢,咱们也无法凑足我挥霍的生活所必需的那笔费用,更何况我不会同意你为我作出如此大的牺牲。咱们俩今天只能一刀两断。

  “他跟她断了,圣母啊!哦!多好呀!”

  欧也妮高兴得跳起来。夏尔动了一下,吓得她手脚冰冷。

  幸好他没有醒,欧也妮继续读下去:

  我不知道何时回来。由于气候关系,欧洲人一到印度,老得很快,尤其是操劳的欧洲人。就算十年之后吧,十年以后,你的女儿十八岁,会成为你的伴侣,你的耳目。对于你,这世界很残酷,你的女儿可能更残酷。世态炎凉,少女忘恩负义,这类先例咱们还见得少吗?要引以为戒。同我一样,在心灵深处牢牢地记住这四年的幸福吧,并且,如有可能,忠于你可怜的朋友吧。

  可是我不会强求你的忠贞,因为,你知道,我亲爱的安奈特,我应该切合我目前的处境,用布尔乔亚的眼光来看待生活,实在地盘算着过日子。我应该考虑结婚,这是我新生活中必须办的一件事情,而且我可以坦诚相告,我在这里,在索缪,在我伯父家里,遇到一位堂姐,她的举止、相貌、头脑和心地,你都会喜欢的,此外我还觉得她好像已经……

  “他肯是累极了,因此没有往下写。”欧也妮看到信就此中断,心里想道。

  她替他找借口辩护!难道这天真的姑娘感觉不到信里通篇透着一股凉气吗?在宗教气氛下教育出来的女孩子,既无知又单纯,一旦踏入被爱情美化的世界,就觉得任何东西都充满爱意。她们在爱的世界中行走,被天国的光明所包围,这光明是从她们的心灵中绽放出来的,并且照到了她们心爱的人的身上,她们用自己感情的火花,给爱人增添光彩,还把自己崇高的思想,当成是他的思想。女人的所有错误几乎全出于信仰善或相信真。在欧也妮看来,“亲爱的安奈特,我的心上人”这类字眼儿像最美的爱情表述,响彻在她的心头,抚慰着她的心灵,如同小时候,听到教堂里的管风琴连续奏出《来啊,膜拜吧》这首圣歌的音符,觉得十分悦耳一样。而且,仍挂在夏尔眼角的泪水显示出了他心地的高尚,这是最让欧也妮着迷的地方。她怎会知道,夏尔之所以那么爱他的父亲,那么真诚地为他流泪,这与其说是他心地善良,倒不如说因为他的父亲待他太仁厚了。纪尧姆·葛朗台夫妇总是满足儿子的愿望,让他享受到富贵生活中的一切乐趣,不让他像巴黎的大多数儿女那样,看到巴黎的花花世界,禁不住产生欲念和计划,却碍于父母在世,迟迟无法实现,便打起多少有些罪恶的算盘来算计父母。纪尧姆·葛朗台不惜挥金如土,终归在儿子的心田播下爱的种子,培育出真正的、无保留的孝心。但是,夏尔毕竟是个巴黎孩子,受到巴黎的风气和安奈特的亲自调教,什么都习惯于算计,虽然长着一副孩子脸,却已经世故得像个老人。他早已受够这种可怕世道的熏陶,在他的圈子里,一夜之间在思想言语方面犯下的罪行,比重罪法庭惩处的还要多,只需几句俏皮话,便能诋毁最伟大的思想,谁能看得准谁就是强者,而所谓看得准就是什么都不相信,不相信感情,不相信人,甚至不相信事实,热衷于制造假事实。这个世道,要看得准,就得天天早晨掂掂朋友钱袋的分量,善于如政客一般对发生的一切都持高姿态,暂时不欣赏一切,对艺术作品,对高尚的行为,都不加赞扬,做任何事都以个人利益为中心。在千百次撒疯放纵之后,那位贵族太太,美丽的安奈特,迫使夏尔认真思索过,她把搽了香水的手伸进他的头发,和他谈到他以后的地位,她一边卷着他的头发,一边教他计算生活。她让他女性化,教他讲实惠,使他双重变质,然而这种变质是向华丽、精致、高雅发展。

  “您真傻,夏尔,”她说,“我得花些工夫教您懂得世道。您对吕波克斯先生的态度很不像样。我知道他这人不地道,可您得等他失势以后才能任意糟践他。您知道康庞夫人康庞夫人(1752—1822):贵族女校校长,曾为路易十六王后的密友。如何说的吗?她对我们说:‘孩子们,一个人只要还在部里当官,你们就得敬爱他;等他一旦垮台,你们就帮着拖他进垃圾堆。’有权有势,他就是上帝;垮台了,就连倒在阴沟里的马拉都不如,因为马拉死了,他还活着。人生是一连串的纵横捭阖,要好好研究,密切关注,这样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第四卷

  §§§第一章

  夏尔是个很时髦的人,父母一向太宠他,社交界太捧他,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母亲种在他心坎里的那颗真金的种子,早已在巴黎这架拉丝机中被拉成细丝,他平素只使用它的表面,一天天的磨蚀,迟早会磨尽。可是夏尔毕竟才二十二岁,处在这种年龄,生命的朝气好像跟心灵的坦诚无法割舍,以致声音、目光、长相始终显得跟感情是和谐的,因此最无情的法官、最多疑的讼师、最刻薄的债主,当看到一个人眼睛仍然清澈如水,额头没有一丝皱纹,也不能贸然断定他老于世故、心术不正。迄今为止,夏尔还一直没有机会使用巴黎道德的信条,还多亏他没有经验才容光焕发。可是,他还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种下了自私自利的疫苗,巴黎人使用的政治经济学的萌芽,已经潜伏在他的内心,很快就会开花,只等他从悠闲的观众变成实际生活舞台上的演员。女孩子几乎全部死心塌地接受外表的甜言蜜语,即使欧也妮像内地有些姑娘那样谨慎、有眼力,当她看到堂弟的举止、言谈和行为与内心的憧憬还很和谐的时候,她也是不会提防的。对欧也妮命运攸关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积蕴在堂弟年轻的心中的真情,最后一次由衷地流露,她听到了他良心的最后几声叹息。她放下了那封她认为充满爱意的信,无限怜悯地端详睡梦中的堂弟,她觉得对人生朝气蓬勃的幻想依然徜徉在这张脸上,她先是暗暗发誓要始终疼爱堂弟,然后她把目光移到另一封信上,再也不觉得这样窥人隐私有什么打紧了。更何况,她读这另一封信,是为了取得堂弟高尚品格的新证据,跟其他女子一样,她也把高尚品格的帽子扣在自己中意的男人的头上。

  亲爱的阿尔丰斯,当你读这封信时,我已经没有朋友了。可是,说实在的,我虽然不相信那些滥称知己的芸芸众生,却没有怀疑你的友谊,因此拜托你料理我的未尽事宜,希望你把我的全部财物卖个好价。我想你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的处境。现在我一无所有,想去印度。我已给所有我认为欠其款项的人写了信,兹附上仅就记忆所及一一开列的名单一份,讫查收。我的藏书、家具、车辆、马匹等,相信足可抵我的欠账。我只想保留一些虽不值钱、却可当做我做小买卖用的开门货的小玩意儿。亲爱的阿尔丰斯,不久我将奉寄正式委托书给你,以便你在为我出售财物时免遭非议。请将我的枪械全部寄给我。至于布里东,你可自己留用。这样的骏马没人愿意出足价钱,我宁愿奉送给你,就如临死的人把常戴的戒指送给遗嘱执行人一样。法里—布雷曼车行给我定做了一辆十分舒适的旅行车,还未交货,请设法让他们留下车辆,不要要我支付赔款;倘若他们不答应,务请以不损害我如今处境中的信誉为要,尽量想别的办法解决。我还欠那个岛民六路易的赌债,切记如数还给他……

  “亲爱的堂弟!”欧也妮轻叹一声,放下信,拿了一支蜡烛,小步溜回自己的房间。她打开橡木柜的抽屉时,觉到激动而高兴。那是一只旧柜子,文艺复兴时最精美的杰作之一,上面有名的蝾螈王徽仍依稀可辨。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用带坠子的金丝带收口的红丝绒钱袋,上面金银色丝线绣制的图案早已失去往日的光泽,这是她的外祖母的一件遗物。她得意地掂了掂钱袋,又兴致勃勃地数了数她已忘记总数的积蓄。她先从里面捡出二十枚崭新的葡萄牙金币来放在一边,那是一七二五年约翰五世时制造的,兑换率为每枚值葡币五元,抑或用她父亲的话来说,等于一百六十八法郎六十四生丁,但是市场价是一百八十法郎,因为这种金币很罕见,并且光亮精美,如一个个小太阳那样耀眼。

  接着,她又挑出五枚面值一百元的热那亚金币,也是稀有之物,每枚能兑换八十七法郎,钱币收藏家愿意出价一百法郎,这是她母亲的外祖父拉倍特里埃先生留给她的遗物。

  接着,又一种金币:三枚一七二九年菲利浦五世时铸造的西班牙金币,是让蒂叶夫人送的。每给一枚,她总说同样的话:“这黄澄澄的小玩意儿,值九十八法郎呢?我的小乖乖,收好,将来是你小金库里的头号宝贝。”

  接着,又一种金币:这是她父亲最看重的荷兰金币,一七五六年铸造的杜加,成色是二十三开有余,每枚值十三法郎。

  再一个是一种了不起的古玩!……守财奴都喜爱这种金像章,三枚有天平图案,五枚有圣母像,全部是二十四开的纯金制品,是莫卧儿皇帝铸造的华丽的金卢比,依分量每枚值三十七法郎四十生丁,但是喜爱摆弄黄金的行家最少出价五十法郎。

  最后一种是四十法郎一枚的拿破仑金币,她是前天才拿到,随便扔进红钱袋的。这钱袋里装的宝物,有的是没有用过的全新的金币,有的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品,葛朗台老爹经常要过问,要她拿出来瞧瞧,跟她详细地讲讲它们的内在品质,譬如说,图案里面的飘带如何精美,平面如何光洁,字体又怎样华丽丰满,有棱有角,并且没有一点儿磨损的痕迹。可是她现在既不去想这全是稀有的宝贝,也不去顾及她父亲的癖好,更不考虑把她父亲如此钟爱的小金库脱手出去以后她将面临怎样的危险。不,她只想到堂弟,经过几番不可避免的差错后,她终于弄明白原来她有五千八百多法郎的财产,依市价计算可以卖到万把法郎。看到自己有这样多的钱,她如兴奋至极的孩子一定要用身体的动作来发泄一般,拍起手来。所以说,父女俩那天晚上分别清点了各自的财产,父亲是为了抛售黄金,欧也妮是为了把黄金扔到情海里去。她重又把金币收进钱袋,毫不迟疑地拎了上楼。堂弟隐忍的窘境使她忘却黑夜,忘却礼数,况且她的良心、她的仗义精神和她的幸福感都在为她壮胆。正当她一手举蜡烛、一手提钱袋出现在夏尔的房门口时,夏尔醒了,看到堂姐,他愣住了。

  欧也妮走上前去,把蜡烛放到桌上,声音激动地说:“堂弟,我做了一件很对不起您的事,要请您原谅;如果您不计较,上帝也会原谅我的。”

  “什么事?”夏尔揉揉眼睛。

  “我看了这两封信。”

  夏尔脸红了。

  “怎么会的呢?”她继续说,“我为什么上楼来呢?说实话,我现在已不记得了。可是我读了那两封信也并不太后悔,因为读了之后我才理解您的心境,您的思想,还有……”

  “还有什么?”夏尔问。

  “还有您的计划,您需要一笔钱……”

  “我的好堂姐……”

  “嘘,嘘,堂弟,小声点儿,不要吵醒别人。瞧,”她打开钱袋,“这就是一个可怜姑娘的积蓄,这些钱她根本用不着。夏尔,您收下吧。今天上午,我还不明白钱的用途。是您让我懂得了,钱只是一种工具。堂弟跟亲兄弟差不多。姐姐的钱,您总能借用吧?”

  欧也妮一半是成年女子,一半还是天真的孩子。她没有想到会遭拒绝。堂弟却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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