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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犟的姑娘——诺贝尔文学奖文集》 作者:海泽

第14章 葡萄园看守(11)

  这消息传到佛兰兹耳朵里,正是他心情最恶劣的时候。他刚同那个年轻寡妇因求婚事而争吵过回来。因为,他在这种心情恶劣时,家人都小心地躲得远远的。他便急切地估计着发泄怨恨的新发展。他觉得要把这个好消息以他那鲁莽无比的方式报告给家人才痛快。他的父亲正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酒瓶和一份旧报纸;他的姑母和露馨正在织布。他把话说完之后,没一个人回答他。但是,他看见他的姑母变得面无人色,颓然倒入露馨的怀中,这样他就够满足了。她一向是护着安得烈的,如今,她可以看到他最悲惨的结局了。他用讽嘲的口吻说声“晚安”,便离开那房间,与他的朋友大踏步地走下斜坡路,穿过赤裸裸的栗子树,朝坡里走。他们在那里一面饮酒,一面商讨邪恶的计划,度过一夜。

  高荫堡里,留在后面的二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起,过了大约一刻钟。那位姑母由昏厥状态恢复得很快,似乎在祷告。露馨凝视着她的父亲,不能想出一点主意:他的眼睛不离报纸,拼命抽烟。最后,他站起来,满腹心事地将烟斗熄灭,吩咐他的女儿去睡觉。他单独同安娜在一起时,便走到她面前说:“暂时不要祷告了。你不能把魔鬼放在我们路上的东西祷告掉的。你已经听见那个流氓——我不想叫出他的名字——已经露面了。也许他已得到一些有关他自己身世的风声,现在想来吵闹,借以解除困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许他上门,他和那个丫头都休想。我们这一家荣耀地屹立将近四十年了,岂能在一夜之间让一个路得教的弃儿闯进来,使约瑟夫·希慈姐姐的名字在她的晚年挂在每个人的嘴上?假若你的祷告和虔诚给你的好处不过是二十年后使你成为每个孩子嘲笑的对象,那么,我希望——”他忍住已到唇边的一句咒骂的话。“好吧,”他的腔调比较温和些。“我们不必为这问题多浪费口舌。你同我一样明白,假若你处理得不够理智,会发生什么后果。我明天早上就叫他们把马匹套在车上,把你送到拉纳,先去做弥撒,然后到我们的表兄那里。你可以在那里待到这里的风声平静之后。我想不会很久。假若他能离开这个地区,永不再回来,我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笔钱给他。无论如何,我们总可以买他的房子和产业,并且把那丫头嫁给他作为条件。这样,我们就可以摆脱他,再也不必自己责备自己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我们明天在路上有的是时间。明天午餐后,我会回来,同十点钟弥撒教士安排这件事。他对那个狂妄的家伙仍有极大的影响力,而且他会发现到有避免满城风雨的必要。但是,你要是违背我的意思去做,姐姐,让我告诉你:我会采取一切手段,不付出一文钱,即使是为了打官司而送命,也在所不惜。现在你明白我的立场了,那么,就放聪明些,不要同我争论,也不要想任何花招和手段。因为,那都是无用的,我可以发誓。”

  他没等她答复便离开那个房间。她听见他走到地窖去拿一瓶睡前的酒,他方才说的话虽然很坚决,很有自信,他仍然是需要喝点酒镇静一下心神的。露馨蹑手蹑脚地又进来,脸上已泪眼模糊,她紧张地望望她的姑母。那老妇人说:“来,我们到我房里去。我有话跟你说。”

  她在纺车后面站起来,端着蜡烛照路,穿过厅堂;端烛台的手并不发抖。她的弟弟虽然提出很苛刻的条件,她也下定决心,毫不动摇。她也是希慈家的人。她的弟弟也明白得很。那就是他需要一杯睡前酒的原因。因为,尽管他那样自以为是,充满自信,他仍然可以预料到这场争执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的安娜姐姐在她一生之中只用那样的神气望过他一次,那就是那场搏斗后,他第一次敢单独面对她的时候。

  但是,那杯睡前酒很有功效。山下梅仑城弥撒的钟击警的时候,高荫堡的堡主正在酣睡。狗在愉快的又叫又跳,链子随着发出响声。他连这声音都听不见。佛兰兹在梅仑城过夜。因此,那两个女人,穿着礼拜天穿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下靠墙的那个木楼梯,轻轻地而又迅速地,从多晨的浓雾中走过。

  她们俩都一夜失眠,渴望着天亮。原来,那老妇人已经把一切经过都告诉了那女孩子。这件事,她只能由她父亲酒醉时吐露的片断言辞连串起来,模糊地猜到一点。姑母将衣橱里最隐秘抽屉的锁打开,于是,旧的信件,死者的一张小照,以及一些褪了色的礼物,一一呈现眼前。这些东西她一直保存着,并且时时不厌其烦取出来泪眼相对。除了她,没第二个人见过。单单在今天晚上,她不流泪了,反而两眼透露出异乎寻常的勇气。这样的勇气使她的容颜非常神地的返老还童,也使她的两颊泛红。现在,她大踏步地由晨雾中走过,脚下好像生了年轻的翅膀,使那女孩子好不容易才能追得上。

  一层雾笼罩着奈福和帕西叶流域,所以,她们仿佛是在云中走着,透过云雾,只能看见库其尔山顶,以及泽诺古堡废墟的尖塔顶点,她们仍可听到钟声以及帕西叶的波涛汹涌声。她们还听见左右两面小路上许多去做礼拜的人热切地交谈着,偶尔提到那两个人的名字,使她们听了心跳更加速。那些人在浓雾之中他们看不见。下面的石子路上已经闹哄哄地聚集一些男男女女。那位女圣人安娜·希慈由他们当中特别匆忙地走过时,他们恭敬的同她打招呼。他们都停下脚步,交头接耳。因为,那老妇人并不照常加入人流向左走,穿过城门,朝教堂走,却转向右边那条通往库其尔山上的陡峭山路。许多人跟在她们后面,尤其是因为街上异乎寻常的热闹,仿佛可以在山上看到一些惊人的事。毕竟是因为往山上走的是安娜·希慈,那位女圣人,安得烈的教母。那一对教导不良的年轻人,犯了罪,丢了丑,如今回来了。她要对他们说些什么呢?她打算以自己虔敬的身份保护他们,使他们不受宗教与非宗教的裁判吗?或是要亲自宣布他们有罪?

  这就是那些农家夫妇窃窃私语的话题。但是安娜既不向左看,也不向右看,只是微微点点头,表示回敬,同时顺着石子路往上走,仿佛已经变成一个鬼魂,既感不到尘世间的负担,也不理会人的语言。紧跟在她后面的是他们熟悉的,面容安详的露馨。但是,她今天的面色苍白,因此,有些富于同情心的妇女都纷纷彼此唤起对方的注意。走到半途中,路旁岩石边有个凳,但是那面泛鲜红之色的老妇人并不停下来休息一下,仿佛有人警告她:一分钟都不可错过,催她继续前进。

  的确,那天夜里已经酝酿着灾祸了。快天亮时,库其尔山上那小屋的四周,已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午夜过后不久,睡在门前的安得烈被冻醒了。他轻轻地,蹑手蹑脚地走到前厅,只见他的妻子正安详地睡着。这时候,他便躺在火炉前面多休息了几小时。在白色晨雾的微光中,他由不安的梦中醒来时,听见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也看见有人影隔着窗玻璃向里面窥视,只有不得不让位给别人时才离开。幸而他在夜里把门闩好,现在他听见门外那些人谈话的片断,便可毫无疑问肯定外面将要发生些什么事。但是,假若他能透过浓雾看到街上和园里的情形,一定会感到沮丧,毛发一定会竖立起来。

  原来,外面密密麻麻地聚集着一群一群的人。他们在头一天,不胜痛苦地走回来时,经过提洛尔、格拉其和阿尔干德三个村子。现在那里的人有半数都聚集在这里,谁也不在乎错过头一班弥撒,谁也不能知道他们在这里要干什么,为什么聚集在这小屋周围。但是,他们心里都有模糊不明的预感:有两个人犯了闻所未闻的滔天大罪,一件闻所未闻的事一定要降临到他们俩身上。当局对这可怕的罪行究竟采取何种立场,大家都感到好奇,不过,只有极少数的例子,当局采取同情的立场。因为,虽然那美丽的丫头深受邻人的眷爱,可是,沉默寡言的安得烈却只受人轻视。并且,他那盛气凌人的性格,也深受其他年轻人憎恨。邻人对她的眷爱,不论多大,都让他们对安得烈的轻视抵消,的确,也都让其他年轻人的憎恨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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