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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图典》 作者:紫式部

第18章 蓬生

  源氏谪居须磨期间,寂寞度日。京城不少人都惦记着他,为他叹息。常陆亲王家的千金末摘花就是其中之一人。自从父王辞世后,她境遇非常凄凉。后来,意外地结识了源氏公子,承蒙公子的照拂备至,日子才过得安适惬意,就像太空上的明星映照在盆水里一样,光彩夺目。不料正在此时,源氏突然蒙受贬谪的大难,远赴穷乡僻壤的须磨湾,此后便杳无音信。末摘花异常孤单,连个稍加相助的人都没有。宫邸的杂草蓬生,掩没了整个庭院。四周的围墙处处坍塌,牛马都可任意入内践踏。可怜可悲之事,数不胜数。随着冬日的到来,末摘花的生活更无着落,她只有在悲伤中茫然度日。

  翌年四月的一个夜里,源氏想起了花散里,他向紫姬打了招呼,就悄悄地前去造访。途中路过一处荒芜得不堪入目的宫邸,房屋四周,杂木丛生,简直就像一座森林。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盘缠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上的藤花,随风摇曳,传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别有一番情趣,不禁引人怀旧。源氏透过车窗窥视,只见坍塌的墙垣遮挡不住低垂的柳枝,反而让它任意覆盖在残垣断壁上。难怪源氏觉得这些树丛好生面熟,却原来这里就是末摘花的宫邸。源氏觉得甚是凄凉,油然生起哀怜之情,遂令将车子停下来,说:“这家那位小姐如今还依旧寂寞地住在里面吗?我想去探访。若特地前来未免太麻烦,今日顺道,你替我进去通报一声,探个清楚,再说出我的名字来。若弄错了人家,就显得轻率了。”

  末摘花神情沮丧地陷入沉思之时,惟光走了进来,说:“我是来打听你家小姐的情况的。如果小姐初衷不变,那么我家公子至今也还有心来探望她。今宵不忍过门不入,车子就停在门前了。”老侍女将这家种种困苦的情况告诉了惟光。惟光将末摘花的近况向源氏公子一一禀告。源氏听了不由地想道:“实在太可怜了!在这样杂草丛生中度日,多么凄凉啊!我为什么不早些来访她呢?”说罢,就想立即走进去。惟光把他拦住,说:“里面蒿丛蓬生,满是露水,难于插足,必须清除露水后方好进去。”公子听了,自言自语地吟道:

  坚贞不屈赤诚心,

  拨开蒿丛访伊人。

  末摘花一味痴心地等待着源氏公子有朝一日会到来,如今终于盼到了。她坐在帏屏后面接待公子。源氏走进室内,把帷屏的垂帘稍稍拉开,窥视内里,只见末摘花仍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立即回话。尽管如此,她内心不由地想到公子不嫌荒漠,不辞辛苦,亲自前来荒宅造访,这片深情着实令人感激,遂寥寥数语回答了源氏的话。源氏讲了一番意长情深的话,见到庭院里的松树比往年长得高大了许多,慨叹岁月的流逝,人生的浮沉。

  (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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