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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图典》 作者:紫式部

第40章 横笛

  柏木逝世一周年忌辰,源氏为柏木做了特别隆重的佛事。夕雾大将独自回想柏木弥留之际的遗言,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想探个究竟。秋天一个令人感到寂寞的傍晚,夕雾惦记着一条院的落叶公主,不知她的近况如何?遂前去造访。落叶公主的庭院里栽种的各种花草盛开,虫鸣啁啾,恍如秋野的景象。夕雾眺望着晚霞飞渡的景色,心有所感,遂将那把和琴拉了过来,琴的音律已经调好,可见这把琴是经常弹奏的,琴上还留有弹奏者的衣香,令人觉着亲切,只简短地弹了一曲饶有兴味的曲子,就停了下来,说道:“啊!回忆往日故人弹奏这把琴,那琴声总是那么亲切,那么美妙,那琴声一定已经渗入琴中了吧。”

  秋夜已深。夕雾回忆往事,又添加了许多哀愁。老夫人给夕雾赠歌一首,夕雾答歌曰:

  横笛音律虽依旧,

  哀泣故人无尽愁。

  吟罢,依依不舍离去。夜色更深了。夕雾回到三条院自宅。云居雁见夕雾深夜尚未回家,心里很不高兴,不理睬夕雾。夕雾拿起那管笛子来,吹了一会儿就躺了下来,他思忖着:“柏木为何只停留在表面上尊重落叶公主,而实际上对她没有真挚的爱情呢?”夕雾昏昏入眠,在梦中想道:“柏木的亡灵大概是舍不得这管笛子,所以寻声而来的吧。”他隐约听见柏木吟歌曰:

  “横笛声声随风来,

  愿教子孙传万代。

  我想将横笛传给另外一个人。”夕雾刚要问:“你想传给谁?”这时,孩子忽然在梦中受惊,哭了起来,把夕雾惊醒了。云居雁拿着灯前来,她将头发捋到后耳根,麻利地把孩子抱了起来。云居雁近来体态肥胖,她撩开那丰满美丽的乳房,给孩子吸吮,这孩子长得很可爱,母亲的乳房虽然白皙漂亮,可就是吸不出奶汁来,只是给孩子叼着,哄哄孩子罢了。

  夕雾大将想起那个梦,他思忖着:“这管笛子可不好办了。这是故人柏木生前的爱物,自己不该是它的继承人,老夫人却将它送给了我,真不是适得其用啊!不知柏木的亡灵会作何感想呢?”关于这管笛子,夕雾暂时不加以处理。他前往六条院参见父大臣了。

  这时,源氏正在明石女御室内。源氏暗自琢磨:三公主所生的薰君比诸皇子要长一辈,不该和皇子们同列。自己虽有区别之心,却又顾忌三公主会否疑心他有所偏爱,反而弄巧成拙。源氏一向思考缜密,所以一直对薰君和皇子们同等爱护。夕雾还未曾清楚地看见过他的这个异母弟弟。这时,薰君从帘子的缝隙探出头来,夕雾在地上捡起一根枯萎的花枝来招呼他,他就从帘内走了出来。薰君的长相比皇子们更俊秀可爱。夕雾觉得薰君目光炯炯,比故人柏木锐利,眼神秀气,则酷似柏木。夕雾揣度父亲想必早已看出来了。

  夕雾相机悄悄靠近父亲身边,对他说了柏木亡灵托梦之事。源氏听罢,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心中想到了许多往事。后来他才说道:“这管笛子应该交给我保管才是。这笛子本是阳成院[平安时代的天皇]所用之物,后来传给已故式部卿亲王[紫姬之父],他非常珍惜它,后来他听了童年时代的柏木卫门督吹出的笛声优美动听,异乎寻常,便深受感动。于是,在他举办的一次萩花宴会上,他便将这管笛子赠送给了柏木。老夫人对这段故事的原委未加深思,就把这管笛子赠送给你。”源氏心中在想:“如果说这管笛子要传给后人,那么除了薰君之外,还会有什么人更适合的呢?柏木的亡灵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第三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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