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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登莱茵:你能这样断言?

  海因利哎,可以断言。不,不能断言吧——我说了什么?要是梦,就别醒来!真的可以这样说吗?你是这样问吧。是梦,还是非梦,怎样都可以。有的东西很明显,因为我觉得,也看见你活在那里!不管是在我的内部,还是在我的外面,总之,我的心已自动长出来,可爱的精灵!——仍然很可爱!请待在这里!拜托你。劳登莱茵:只要你喜欢,我就待在这里。

  海因利希:总之,是梦。

  劳登莱茵:哎呀,你看!抬起我的小脚啦。红靴跟,看得见吗?看得见吧?这,这是棒实吧,我抓着,就这样抓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现在放在脚跟下。吧嚓!——裂成两半。这样能说是梦吗?

  海因利希:不是上帝,怎会知道!。

  劳登莱茵:那,再看清楚点儿!现在,我走到你身边,坐在床上——喂——然后津津有味地吃榛实……你不会觉得拥挤吧?

  海因利希:没关系。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生在什么地方?谁送你到这里?在我这儿做什么?我已筋疲力尽,痛苦非常。我的生命可预期而知了——

  劳登莱茵:因为我喜欢你。生在什么地方,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据说,森林中的老婆婆从地衣中把我捡起来,用母鹿的奶把我喂大。森林、沼泽地和山,是我的故乡。风咐咻地骚闹,像山猫样鸣叫的时候,我喜欢翻筋斗,在风中打转儿。打转着发出笑声,发出欢呼声。于是,那声音变成了回音,树精、精灵、丑人和水精都被引得大笑。我喜欢恶作剧。生气,会搔人痒,会咬人。触怒我的人最好小心。要我安静的人也样。我全凭心情来决定我的喜怒。心情不好,我什么都会变。不过,我喜欢你,不会找你麻烦。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待在这里。你不愿意起到山上去吗?我定尽力照顾你。有个从来没人知道的竖坑,我要让你看看沉睡在那里面的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和紫水晶等等——你交代什么,我都做。我决不会不礼貌,顽固,偷懒,虽然会像淘气的孩子那样说些淘气话——但是,只要你示意,还没有叫我做,我就会先点头称是。据森林中的老婆婆说……

  海因利希:你说的森林中的老婆婆,是谁呀?

  劳登莱茵:森林中的老婆婆?

  海因利希:是的。

  劳登莱菌:你不认识老婆婆?

  海因利希:我是人,所以看不见。

  劳登莱茵:看得见啊。我有奇异的力量,只要亲亲某人的眼睛,他就可以直看到天边。海因利希:那你就亲亲我。

  劳登莱茵:静静不要动好吗?

  海因利希:哎,试试看。

  劳登莱茵:(吻他的眼晴)眼睛张开吧!

  海因利希: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到我这里来,是天父亲手折下,从遥远的春之国土送来的枝花——野生的嫩枝!啊,如果我像以前那样精神奕奕的话,我将不知要发出怎么样的欢呼声,把你抱在胸前哪。我的眼睛本来看不见,现在满眼都是光,模模糊糊看到了你的世界。说真的,谜样的姑娘,我觉得越了解你,眼睛越看得清楚。

  劳登莱茵:啊,既然这么想看,你就尽情看我吧。

  海因利希:你的金发多么漂亮!多么美丽的头发!如果跟我梦中所见、最可爱的你同行,黄泉的渡轮会变成国王的龙舟,赤红的船帆会涨满风,朝清晨的太阳,庄严地向东前进。你知道西风会悄然而起吧?你会觉得风像掠过南海的白色浪头样吹过来——以钻石般的清爽把飞沫扬在我们身上吧?然后,我们……躺在黄金和丝绒做成的床上休息,心怀天国,觉得跟我们离开的婆娑世界隔得好远。你知道绿岛就浮现在前面吗?白枠树枝低垂,仿佛在闪耀的碧蓝水面上沐浴。为我们欢呼的歌手发出了喊声,也许你听得见……

  劳登茱茵:唉,听得见!

  海因利希:(沮丧)啊,行了,反正我已经知道,这次醒来,死神大概会说:“跟我走吧。”于是,光消逝了。胸部慢慢冷起来。本来眼睛看得见的人也跟瞎子样死了。但是,看见你了——然后……

  劳登莱茵:(做魔法仪式)

  休息吧,师傅!

  醒了,你就是我的人。

  但愿我的精神力在睡眠中治好你。

  (在炉灶旁边面施法面诵唱)

  宝物即使发出光芒,

  在谷底也显不出亮光来。

  地狱之犬吠叫也没用,

  在我法术之前会哭泣逃开。

  我们欣與服侍新生的生命之母!

  (面对海因利希做手势)

  、二、三,重生吧重生后又贏得自由。

  海因利希:我到底怎么啦?从什么样的睡眠状态中苏醒过来?晨曦从敞开的窗口照进来,把我的手染成金黄色。啊,晨风!天啊,如果这是你的意志,如果这股透身跃动的力嫌,这股心中燃烧的崭新迫力是你意志的表现和印记——好,那就在再造的曙光中重新向生命趋进。我要再祈愿、努力,怀着希望试次然后创造。(妻子玛格达进来)

  玛格达,是你吗?你在哪里?

  赛子玛格达:他醒来了吗?

  海因利希:嗯,玛格达,是你吗?

  赛子玛格达:(看他气色,很高兴)你觉得怎么样?

  海因利希:(万感交集)很好。啊,好了,可以活下去啦,真的,我觉得可以活下去啦。赛子玛格达:(忘我地)活啦!活啦!啊,亲爱的,亲爱的海因利希!

  (劳登莱菌亮着眼睛,站在旁边)

  幕落

  山中荒废的玻璃厂,在挖雪洞的附近。右边有道清流从替代墙壁的天然岩石,经土制水管流入天然石槽。左边可自由移动的后墙,有冶炼炉、烟由和风箱。左后方有库门般敞开的出入口,可以看见高山的景致:山顶、沼泽、很深的枞树林及不远处的陡峭断崖。工厂的屋顶有烟自,右边有拱形岩石凿开的山路。

  工厂外,树精搬了根松树根到门外堆积如山的木柴堆上。树精螨珊地进门,环视四周。水精尼格曼从水槽露出上半身。

  尼格曼:不要客气,呼咕,呼咕!

  树精:是你?

  尼格曼:是的。燃烧松树的臭烟和煤炭,最好由魔鬼带走!树精:他们走了?

  尼格曼:谁?

  树精:哎呀,他们啊。

  尼格曼:大概走了,不然的话,应该会待在这里呀。

  树精:我碰到那个可恨的家伙了……

  尼格曼:呃!

  树精:挑着锯子和斧头。

  尼格曼:他说了什么没有?

  树精:他说你在这带到处呼咕呼咕的。

  尼格曼:要是不喜欢听,把耳朵塞起来算了。

  树精:他还说,你好可怜,呱咕呱咕地哭泣着。

  尼格曼:把他的颈子扭断!

  树精:那家伙还算好。

  尼格曼:除了那家伙之外,另外个也……

  树精:(笑)

  他们可恨极了,

  涌入山中,挖土建屋,

  铁矿挖出,燃烧,熔化,又搜混。

  系在车上的山妖与水精未经允诺,擅自驱使。

  精灵中最美的是他情妇,

  我只能扼腕观看。

  那妮子又在偷窃,瞿麦色的石英和花

  摸着什么便是什么,宝石、黄金和琥珀色的树脂。

  口夜服务。

  吻那家伙,却不理我。

  没有人能对付他。山上老树纷纷倒下,

  地面动摇。他的铁锤,

  日夜造成回声,从这山谷传到那山谷。

  冶炼场1:的红火,

  直照到最远的洞穴——我的家。

  做什么?只有魔鬼才知道。

  尼格曼:呼咕呼咕!那时候,你狠下心就好了,这样那铸钟的家伙也跟妖怪般的吊钟并枕躺在湖底腐朽。这样钟就成了我的骰子筒——那家伙的骨头和骰子没有不同。

  树精:那可就痛快了!定如此。

  尼格曼:可是不知为什么,那家伙竟然又健健康康、辛勤工作起来。他的铁锤每挥动次,就像击在我的骨髓上。(哭泣声)那家伙还送那姑娘指环、别针和发饰。在肩上、胸上、脸颊上调情。

  树精:指着我山羊脸说:你疯了!

  那家伙总装出俊美的脸孔,欲哭的神色,

  想激起那妮子的色心。

  别理那妮子,水妖!

  纵使不受欢迎,也要全力以赴。

  海很深,世界很辽阔。

  水精被抓住可有罪受。

  模仿土耳其的君主大闹番还算好。

  他们起在床上忙着,

  即使看见也满不在乎。

  尼格曼:杀死他,那家伙……

  树精:那妮子缠着那家伙不放。

  尼格曼:……咬断他的喉根……

  树精:毕竟没办法!你说能做什么?森林的老婆婆袒护那家伙。不管你怎么叫,老婆婆就是不理。他们俩已得老婆婆欢心。只要有线希望,就要耐心等待。

  尼格曼:你竟说这种讨厌的话。

  树精:时间总会过去的——人到底是人,不会长久持续下去,以酒后愉快的心情等待吧。

  劳登莱茵:(人没有出现,歌声越来越近)

  独角仙停在树上。

  噗!噗!

  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

  噗!噗!

  (劳登莱茵出现)

  哎呀,真是稀客!你们好,晚安!水叔叔替我冲洗了金子没有?山羊脚的叔叔,搬来了树根没有?瞧,我背了好多珍贵的东西。我真的拼命到处奔跑哪!看,山水晶,瞧,钻石,这袋子装满了沙金。这儿是蜜蜂窝……好闷热的曰子。

  尼格曼:白天闷热,晚上也很热。

  劳登莱茵:也许吧。冷水是你负责的,快钻下去把水弄冷。(树精傻笑。尼格曼默默钻入,消失不见)他叨扰不停,真叫人生气。

  树精:(还笑着)这太过分了。

  劳登莱茵:带子在我膝盖上扭做团,痛得受不了。

  树精:可以的话,我帮你解开。

  劳登莱茵:你不正经!——山妖啊,你回去吧。你奇臭无比,招来许多苍蝇,四周尽是苍蝇,简直跟云样。

  树精:我觉得苍蝇比蝴蝶好得多。蝴蝶来,就扑扑地鼓着沾满了粉的翅膀在你四周飞舞,挤进嘴巴,钻人头发,到晚上还会黏在你的胸部和腰际。

  劳登莱茵:(笑)嘻!嘻!我不在乎。

  树精:嘿,这东西嘛——把这车轮送给我好吗?什么地方找到的?

  劳登莱茵:你知道得清清楚楚,还要问,真坏!

  树精:如果我没有把载钟的车子弄坏,那良种的老鹰也不会上你圈套。所以为了报恩,应该把这个给我。圈上涂了树脂的粗绳,点上火,从最陡的山坡推下去,定很有趣。

  劳登莱茵:这样村里就会起火呀。

  树精:是的。那是红色的供奉牺牲之火,赤红的风!

  劳登莱茵:这绝对不行。快走开,你这山妖!

  树精:这么急干嘛?定要离开吗?——请听我说句,那师傅在做什么?

  劳登莱茵:在创造件作品。

  树精:想必会做成很奇特的东西。白天工作,每晚都在接吻吧。我先前就知道他在铸钟。高山爱低谷,谷也爱山,这样就会产生出奇迹的作品。他是半兽半神之子,是地上有荣光、天上有耻辱的人。呵,亲爱的,到榛树林去吧。他会做的,我也做得来。做他的情妇,没什么光彩,反正生不出救世主来。

  劳登莱茵:你这禽兽,坏蛋!再侮辱那得恩宠的人,我可要向你吹口气,让你变瞎。你认为他通宵响着铁锤是为了什么?是为解除你们的符咒而战呀!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和我们所以会在这世上,是因为中了诅咒。要待在这里也行!但你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发挥不出威力。师傅在这带可以为所欲为。

  树精:你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向你丈夫问候。我定会去看冶炼场的炉灶。(笑着离去)

  劳登莱茵:(停了会)我怎么办呢?这么闷热,苦得很。还是到附近的雪原去看看。那儿洞穴很凉快。喝像水样清凉的雪水,定会觉得清爽——刚才在上游的河滩踩到了蛇,它在沾了硫黄的绿石上晒太阳,被它咬了口,总觉得气闷得很——

  嘿,脚步声!是谁?—

  牧师:(登山装,脸已变色,拼命爬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出现在门前)在这里,理发师!跟上来,爬到这里就行!——虽然不容易,不过已经没问题了。想要来找师傅,也是为了上帝,只要我这个牧人办得成,带回迷途的小羊可以获得超过辛劳百倍的报酬。鼓起勇气往前行!(走进工作坊)没有人吗?(找到劳登莱菌)哎呀,瞧!原来你在这里!果然如我所料!

  劳登莱茵:(脸色苍白,怀着恶意)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牧师:什么事?马上会让你知道。上帝已预先知道。好久没休息啦,先喘口气。呵——汗水干了些。我想先问你,只你个人?

  劳登莱茵:你没资格问!

  牧师:什么?这样也好。你立刻会现出原形。这样省事多了,你这个小姑娘……

  劳登莱茵:小心,你这个人类!

  牧师:(合掌向她走去)我不能动手!我的心坚贞纯洁,什么也不怕。给我这老骨头勇气,让我爬到你们洞穴来的,会随时照顾我。这点我十分清楚——你这魔鬼的女儿最好不要徒然反抗,即使用邪术也白费;你诱惑那人起到你山上来……

  劳登莱茵:谁?

  牧师:谁?海因利希师傅!除了他还会有谁?你用魔法、甜美的地狱秘药,让他像小狗——样就范。他是家之主,最虔诚的世人楷模。竟然让你这无耻的女人把他这种人物塞到围裙里,带着到处跑,这是我们所有基督徒最大的耻辱!

  劳登莱茵:我即使是小偷,也不会从你那里偷走任何东西!

  牧师:不会偷走任何东西?你这无耻的家伙!不仅从我这里,妻子、孩子更不用说——你还从全人类里夺去了那个人!

  劳登莱茵:(突然改变样子,得意洋洋地)哎呀,你看,谁从那边走来?没听见他缓缓而行的脚步声、整齐的步伐吗?你那不像样的责骂难道不马上变成欢呼吗?你不觉得他那有如太阳神的双眸正闪闪发光?你不会禁不住要手舞足蹈吗?连他脚上所踩的草都欣喜欲狂哪。是国王归来了,你这个乞丐和尚还不高呼万岁?哎呀,师傅,你回来啦!

  (奔过去攀住他的手臂。海因利希穿着画家样的工作服拿铁锤出场。跟劳登莱茵手携手走过来,发现牧师在场)

  海因利希:好,你好!

  牧师:师傅,你好!呵,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健壮,站立的样子跟刚成长的山毛榉模样,点也看不出最近曾躺在病床上,憔悴苍白得快要没救的模样。我只能说,至尊的爱,在刹那间,以全能的气息,把慈悲吹进你体内。你简直要双脚从地板上跳起,像大卫样跳舞击鼓颂扬救世主。

  海因利希:确如你所说。

  牧师:你的身体已表现了奇迹!

  海因利希:说得不错。我觉得奇迹也由五官展现了。喂,你让牧师见识下我们的葡萄酒好吗?

  牧师:呵,不,虽然难得,但现在不行,今天不行!

  海因利希:没关系,去拿来!我担保那是最高级的。随你喜欢,要喝多少就喝多少。呵,请坐。从那次羞人的疾病复原以来,跟牧师这样高高兴兴地见面,今晚还是第次哪。其实,第次在这小小工作坊招待你,我也跟你样很觉意外。这样说来,更有双重的喜悦。不过,我知道你带存使命、力量和爱。我曾亲眼看到你逃离人间的职分,立志皈依神,握紧拳头冲破了俗世烦琐的网罗。

  牧师:你这样说,实在太感谢了!我清楚知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改变。山下的人都吵嚷说你完全变了。那是假的。

  海因利希:我跟以前样,没有变,但是有重生之感——就是所谓“打开窗子,让光和神进来!”

  牧师:很不错的名言。

  海因利希:是我所知最好的金玉名言。

  牧师:虽然有更好的格言,但这句话也不错。

  海因利希:我们握握手吧。我愿向雄鸡、白鸟和马头发誓,我衷心以你为友,迎接你。我要敞开我心灵通往春天的大门。

  牧师:你放心敞开吧。不过,这种事是常有的,你应该很知道我的性情。

  海因利希:是的,我很清楚。如果我看错,坐在这里的竟是心地卑鄙的人,戴着友谊的面具,想利用我的傲气的话,SP——反正,黄金始终都是黄金!即使沾上叛徒的尘埃,黄金也不会消失不见。

  牧师:师傅,想问你句,你刚才的妙誓是什么?

  海因利希:你是指雄鸡和白鸟吗?

  牧师:不,是指马头?。

  海因利希:为什么会说出那种字眼,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因为看到你教堂上的风信鸡,在教堂顶上,对着太阳伫立吧——也可能看到隔壁卡尔格家的山形墙上钉着马头——或者看到白鸟在蓝空上飞去——嘿,大概是随便想起的。总之,怎样都行——呵,酒来了。以最真挚的心意祝你健康。为了你’我们干杯!

  牧师:太感谢了。我只能祝你康复后身体更健康。

  海因利希:(面走面说)对,我复原了,我重生了!对事事物物,我都有这种感觉。我的心因喜悦而高歌,强有力地呼吸着,它也有这种感觉。我觉得5月的力量直逼入身体,渗透到心脏。连这铁般的手臂也知道我重生了。这双手像鹰爪样,在空中紧紧抓着,心只想工作,当然也知道我重生了。你看见这院子里的神殿没有?

  牧师:你说什么?

  海因利希:嘿,就在那边。那也是奇迹。你瞧!

  牧师:什么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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