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传剑 by 刘海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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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救了。"杨云咕哝着跟了上去。

　　他们忽然一同怔住：浓雾不知何时开始消解，缥缈不定的月色凝成一道道光柱穿透而出，眼前景象渐渐明晰。陆雪忽然心念一动，拨开长草密叶，向山顶奔去。

　　眼前豁然一朗，夜雾倏然散去，山顶风景气象开阔，月下连绵山峦上的密林，犹如织毯在脚下铺展开来。

　　陆雪怔怔望向前方极远之处：夜空中有一只苍鹰悠然清唳，玄色阴影透在巨大的皓月，忽而急转掠下，在一座爬满藤蔓的山峰上盘旋着。山势灵秀挺拔，绕着缥缈云霭--仿佛是从古镜幻光中浮跃而出一般。

　　"召集所有人，"陆雪笑着推了一把犹自发呆的杨云，"找到赤瑾山了！"

　　"然后呢？"

　　十二个小时以后，一行人站在山顶，对着掩埋在横生古木下的宽敞岩穴，面面相觑。

　　深穴中肆意蔓延的藤萝之下，石壁上覆满厚重粘滑的苔藓。潮气自幽深谷底翻涌上来，扑在面上却似有融融暖意。有队员扔了一块石子下去，良久，方才有幽混水声传了上来。

　　"我下去！"陆雪不假思索地系上带爬钉的安全绳，踩上了岩壁，"周围都没有什么明显遗址了，除非大规模的山野发掘，如果我预感没错的话……得先下去探一探。"

　　她慢慢攀进深穴之中，身畔密结的藤叶擦得簌簌作响。一直向下踩了两百多步，肆生的藤萝忽然一空，眼前竟然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山腹之中的恢宏岩厅，大半已经被侵入的潭水淹没，铺展开一片地下巨湖。阳光自穹顶岩穴直垂落，如同罗马万神殿中的庄严景象，纵贯巨大的空间，透进深潭，映出一轮光华摇曳的水面，在阴暗四壁漫射着变幻不定的水纹。

　　潮湿的岩石上积满厚实青苔，粗壮的古藤反复盘绕，不知积淀了几千年废弃的时光。光柱中几片金色枯叶翩然飘落，在这寂静宏大的空间里溅起极轻微的水响。

　　陆雪悬在绳上，自那一柱阳光中缓缓下降，她试了试绳长和距离，拧身摆动，如荡秋千一般，自水面急掠荡起，直直穿过半个岩厅，攀在了一处古藤上。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摸出了手电咬在嘴里，伸出手去拨开了垂下的藤叶：

　　古老的纂文穿越两千五百年之久的荒芜岁月，浮显眼前。

　　她手指颤抖着顺着一行字慢慢摸索下去，深刻的划痕阻断了字句。她回身望去，手电光柱穿过空旷幽暗，扫向四周--

　　漫长到无法想象的年月里，那滋生的苔藓藤蔓间，隐现无数镌刻石上的古老纂字，之间有道道断痕：如此之深，犹如数千年也无法愈合的伤痕一般。残留的也随着岩石酥解而渐渐剥落，更有大半浸于深水之中。

　　陆雪怔怔看向四周，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想大哭而出的冲动。

　　沉静的水面忽而轻轻一震，细密的气泡自幽暗的水中浮起，仿佛在极深的水底，有什么东西就要苏醒过来。

　　"新生的火成岩？"杨云捏着敲下的石块，瞅着断面沉思。似乎要回应他的疑虑一般，高空中骤然落下一声长长厉唳：山体猛烈晃动了一下，谷中的潮气越发浓重，渐渐透出硫磺的气味，"难道咱们这是在--"

　　--一座古老的火山之上。山体猛烈震颤着，仿佛有巨雷在大地的深处滚动，越加激烈。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杨云不禁低声抱怨起来，开始往身上系安全绳。

　　山腹中的巨潭中热流激烈蒸腾，光柱剧烈摇晃。古藤纷纷断裂剥落，陆雪惊呼了一声，跌下了岩壁--眼前沸腾的水面扑来。一团夺目的光亮自深水处喷涌而出，将浸在水中的洞窟层层照亮。

　　失去知觉之前，她终于看清了水底那奇异的景象。

　　赤瑾山炉沉重的铜门沿着青铜滑轨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炽流中飞舞着散乱的火星。

　　历代剑师开凿出来的狭长甬道探入了宏大的赤瑾山炉之中。洞窟正中的祝融池底凝结着烧熔无数次的古老岩层，在火光中闪耀着奇异的晶泽。

　　大地深处千年不灭的地火炽亮耀眼，自那里的岩石罅隙里缓缓涌出，溢出池口，引入陶土烧制的炉道，在赤瑾山炉之底勾绘出环径交错的金色火线，最终注入七星列阵的七座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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