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清楚地记得，当她在第一时间把自己对舅舅自杀的怀疑告诉他时，他就说自己是胡乱猜测，难道这两个人就是古鹏指使的？难道女鬼车祸事件真有隐情，古鹏怕事情被揭露？因为发这条新闻的是《江都日报》，因为采写这条新闻的人是凌子江，凌子江是什么人？是他古鹏的师傅啊……王娜走进了位于江都市大桥区的多彩江都文化公司。

　　这是周末的上午，她是应綦努之约到多彩江都文化公司来体验人体彩绘的，因为事先有约，綦努一大早就在办公室等候她。

　　王娜却是姗姗来迟，不过她的不守时并没有让綦努恼怒，相反，王娜的翩然而至令綦努精神为之一振。

　　王娜今天的打扮很普通，如瀑的长发没有过多的修饰，很自然地垂在她修长的脖子上，上身穿一件高腰喇叭袖口的白色衬衫，洗得发白的水磨蓝牛仔裤把她修长健美的双腿显露无遗，脚上穿一双白色匹克牌运动鞋，合体的服装显露出她漂亮的体形，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一进工作室，綦努就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迎过去，有点冲动地抓住王娜的手说：“我一直在等你。”

　　王娜没有挣脱，只是笑笑说：“江都的交通状况你是知道的，我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了。”

　　綦努抚摸着她的手说：“那你快休息一会儿，先喝口水。”王娜这才把手从綦努掌中抽出，退后几步坐在了皮沙发上。

　　綦努把早就准备好的茶杯送到她面前。

　　王娜说：“对不起，我要喝白开水。”

　　待她小坐一会儿后，綦努带着王娜来到楼上的彩绘工作室。“文化公司一共有5间彩绘室，这间小点的就是我的，平时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綦努介绍说，并推开了工作室半掩着的门。工作室确实不大，但艺术味儿很浓，背景上个性的绘画是綦努的杰作。

　　工作室里已经有两名美女模特在等候了。

　　“我已经把绘画的东西准备好了，就她们俩，你看满意吗？”王娜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名女模特，说：“我喜欢丰腴一点的。”她指着其中一个说：“就选她嘛。”

　　被选的女模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后转过脸去不看她。

　　綦努忙介绍说：“她叫秦晓龄，可是我们公司的王牌。”綦努又指着另一位穿连衣裙的女孩子介绍说：“她叫翁莉，是我们公司的模特天皇。”

　　翁莉笑盈盈地看着綦努。

　　綦努指着桌上堆着的绘画材料对王娜说：“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

　　王娜问：“你也画吗？”

　　綦努说：“当然，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不，不……是君子，是小妹。”

　　王娜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然后走过去拉着秦晓龄的手说：“今天还得感谢你配合我哟。”

　　秦晓龄还是不屑地把头扭开不看她。

　　綦努见王娜有些尴尬，忙打2场说：“她是要你用手中的笔说话。”

　　“那我们就开始吧。”王娜准备颜料，秦晓龄开始脱衣。

　　“你的身材太好了，皮肤又白净。”王娜赞叹道。

　　秦晓龄却如木偶人一样，冷冰冰地站在那里。

　　王娜开始构图，单线勾轮廓，非常专注。

　　綦努也开始在翁莉如雪的肌肤上画画。

　　王娜画的是秦晓龄的正面，名为荷塘，她把秦晓龄小巧玲珑的丰乳修饰成两朵欲放的花蕾，几片荷叶，几枝荷梗，在秦晓龄身上栩栩如生，最后还充分利用肚脐眼，画了一只停在荷花上的蜻蜓。

　　王娜对自己第一次在人体上描绘的荷塘非常满意，綦努看了却笑着说她是女人绘画不够大气。

　　“我哪敢和你这个大师比哟？”

　　綦努画的是《牛郎织女》，翁莉的双乳被她描成了星座，深蓝色的夜空，传说中的牛郎织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綦努怕王娜不高兴，又补充道：“你的画很抒情，我的创意很忧伤，我们的思想截然不同。”

　　彩绘完成后，摄影师封和走进了画室，封和是一位个性女孩，人不算漂亮，但有一种鲜明的艺术味儿。封和说：“我就喜欢这种清丽的彩绘，女模身上就该有这种美好的意境，美女与美图，人与自然和谐才是最完美的人体彩绘。”

　　封和又评价綦努的画：“爱情本来是美好的，綦老师你却把爱情创意得如此惨淡，把我们漂亮婉约的女模也创造得惨不忍睹了。”

　　封和又补充说：“綦老师，俗话说，女人为爱情而活，男人为事业而生，我发现你也是在为爱情而活……”

　　綦努阻止封和说：“快布置摄影吧，都12点多钟了，肚子早就饿了，你再这样高谈阔论，我们都会被你害死了。”

　　王娜的彩绘经过封和的摄影后放在电脑上看，真是诗情画意。

　　“她把人体的器官利用得非常好。”封和说，“人体彩绘不仅仅是绘画，重要的是要把人体器官作为绘画的元素。”

　　王娜很感谢綦努，执意要请他吃饭。

　　于是两人便步行穿过宁夏街来到对面的大兴酒楼，刚到酒楼门前，綦努就惊讶地说：“许梦，是许梦！”说话间他就一个箭步冲上阶梯，朝着正挽着一位男士走进大厅的女人喊：“许梦、许梦———”但女人并没有回头，他又上前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臂：“许梦！”被抓的女人惊讶地回头，大惊失色：“你？你是谁？”男人也回过头来，怒目2睁。

　　“对不起，对不起！”綦努忙陪笑脸，“是我认错人了。”

　　紧跟上来的王娜问：“许梦是谁？”

　　綦努心里很沮丧，似乎没听到王娜的问话，只是看了王娜一眼。

　　綦努许久才回过神来。

　　包间里，綦努无精打采地坐着，王娜问他想吃什么，綦努幽幽地说：“我没有味口了，还是你吃嘛。”

　　王娜也不管他，对跟进来的服务生说：“你就配一桌211块的菜吧，菜要精，要有特色的那种。”

　　綦努沉沉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许梦是谁？是你的女朋友吗？”王娜又问。

　　綦努这才抬头看着王娜说：“她死了，被女鬼弄死的，但我不相信她会死，她一定还活着。”

　　王娜好像是明白了，也不再说话。

　　突然，綦努的手机响了，沉浸在对许梦思念中的綦努被手机铃声吓了一大跳，他一激灵站起来，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是綦努吧，我知道许梦与车祸的事情……”

　　綦努显得有些激动，问：“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你知道什么？”

　　女人说：“你不要激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谈谈。”

　　“现在就可以。”綦努激动地说，“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女人想了想，说：“现在就算了吧，我想还是晚上吧，到时候我电话联系你。”

　　“你到底是哪个？”綦努问，但对方已挂了。

　　綦努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打过去，对方占线，这样反复几次，对方还是占线，綦努非常绝望，嘴里骂了句：“妈哟，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綦努心绪不宁，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吃饭了。

　　凌子江再次检查了一遍写好的文稿，确定无差错后便把稿子放进了记者来稿的“社会民生”文件夹里，并拨了个电话告诉编辑稿子已经放到服务器了。之后，他很惬意地伸了伸四肢，点燃一支香烟美美地抽着。

　　这时，贺倩的电话打来了，贺倩问：“子江，还没有下班呐？我都等你好久了，你快点来嘛。”

　　凌子江迟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我今天采访一天很累了，今晚我就不过去了，好吗？”

　　“你不喜欢我了啊？”贺倩问，“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吗？”

　　凌子江说：“这跟喜欢不喜欢有什么联系嘛，我真的很累了，你又是一个贪吃的小猫……”

　　“人家就是喜欢你才这样嘛，换了别人我才不呢，喜欢我的人多着呢。”贺倩撒娇说。

　　凌子江想了想说：“我太累了，怕你会失望嘛，你让我今晚休息休息嘛。”

　　贺倩有些生气了，说：“那好嘛，你休息嘛，以后就别来了。”

　　凌子江笑笑说：“宝贝，你也好好睡嘛，我明天一定来。”

　　贺倩搁了电话，凌子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心想：这女人也真是难对付的，女人疯狂起来比男人还厉害，也难怪男人的平均寿命比女人短，男人付出的代价远比女人多。收拾好东西，关了电脑，正欲离开时，手机又响了，还是贺倩：“子江，我已经在你们报社楼下了，我来接你。”

　　凌子江显得无可奈何，想拒绝但又怕贺倩生气，于是说：“我马上下楼。”他知道见到贺倩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不想要贺倩生气，更不想在贺倩面前表现软弱，于是他又转身打开抽屉，拿出贺倩送给他的“性药”，口服了一粒后才下楼去。

　　楼下停了一辆红色奥拓，贺倩从窗口伸出头来喊他。

　　见凌子江纳闷，贺倩又推门下车，高兴地挽起他的手臂问：“你看看，这辆车还好看吧，以后我就可以接送你上班了。”

　　凌子江并没有贺倩那样兴奋，问：“什么时候买的？”

　　贺倩说：“今天啊，这款车的造型就像女人，是专门为女人造的。”

　　凌子江心里涌过一丝悲凉，自己在江都日报工作这么多年，竟连一辆车都买不起，而贺倩……“放心吧，我的驾驶技术是到位的，上车吧。”贺倩推了他一下。

　　贺倩驾驶技术果然不错，坐在贺倩身边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卑感，但同时也有了一种占有欲，他全身开始发热，他知道是药起作用了。

　　他伸过手去搂贺倩的腰肢。贺倩说：“还说累呢，现在就猴急了吧。”贺倩把车停靠在路旁，扭过头去和他缠绵。

　　贺倩说：“我们还是回家吧，那里才是我们的爱巢。”

　　两人一进门，凌子江就迫不及待地搂着贺倩，又是亲吻又是抚摸，两人都很尽兴。

　　电话却在这时不识时务地响了，凌子江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了退出键，顺手扔到沙发上。两人开始疯狂地宽衣解带。

　　这时，手机又响了，贺倩松开手说：“快去接嘛，我先去洗澡。”

　　凌子江不肯，贺倩又说：“你不接它，我们也不得安宁。”

　　说着重重地推开了凌子江。凌子江很不快地拾起沙发上的手机，一看号码，吃了一惊，是侯孝丹打来的，凌子江压低声音问：“侯总有什么事吗？”

　　侯孝丹问：“你是和贺倩在一起吧，说话方便吗？”

　　凌子江抬头见贺倩已进了卫生间，就说：“她在卫生间，没关系的，你说嘛。”

　　侯孝丹说：“女鬼车祸的事情，听说又有一个女的在调查，我是怕她调查到了对你不利的东西，这报道是你写的，如果真是有什么问题，对你对报社都不好，我是报社的老总，我也不好交待。所以我再问你一句，你报道的内容都是亲自采访过的吧？”

　　凌子江发誓说：“当然采访过的，是谢宝钢亲自口述的，对了，我还有录音，可以把录音放给大家听嘛。”

　　侯孝丹缓了口气说：“有录音当然是好，但女鬼再现出车祸总是让人难以相信，我是怕调查的人越多，事情越麻烦，因为现在谢宝钢死了，死无对证是事实，但就怕别人还要挑起这些事情……”侯孝丹欲言又止，稍稍停顿后才又说：“不过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我相信你凌子江是个爱岗敬业的记者，但你也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名声。江都市又有几个像你这样家喻户晓的名记？”

　　凌子江说：“名记倒是抬举我了，不过，我不会给江都日报抹黑的。”

　　侯孝丹高兴地说：“这样就好，我打搅你和贺倩的好事了吧，劳逸结合嘛，美女也可以舒经活血。”

　　侯孝丹的话就像一把火点燃了凌子江这把干柴，凌子江觉得全身开始燃烧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一刻值千金，哈哈……”侯孝丹在笑声中挂了电话，凌子江把手机设置成静音后冲进了卧室……《今日江都》画刊编辑部在市政府办公大楼十楼，从办公大楼到王羽家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画刊明天就要送新华印刷厂印刷了，王羽负责的两个专栏稿子今天上午才到齐，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稿子编辑好，王羽对稿子的要求总是精益求精，为了几组数据她就打了好多个电话核实，直到傍晚7点过了稿子才弄好，又送总编审核，审核中总编发现有几处错的，又还回来让王羽修改，如此折腾到晚上11点多钟。

　　此时的江都已经很平静了，自从女鬼车祸事件后，江都市民一般夜里都不随便出门，出租车晚上也少了。王羽在广场等了很久才招到一辆出租车，王羽发现从自己一上车开始，停在政府广场上的那辆黑色轿车就一直跟在自己这辆车后面，车到江都大厦后，王羽下车，那辆黑色轿车也就在远处停了下来。

　　王羽家住的和平花园小区在江都商贸大厦背后，江都商贸大厦这一带都是步行街，王羽回家必须穿过一段步行街，然后从江都影院旁边的小街穿过，再通过一条无名小巷。如果直接乘车到小区就必须绕过商贸大厦从右边的上清街进去，上清街到和平花园小区要多出近一公里的路程，因此，王羽一般都是穿越步行街，通过无名小巷回家。

　　自从女鬼事件后，步行街失去了往日的热闹，11点以后的步行街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商贸大厦已关门停业。

　　王羽穿越步行街时，隐隐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加快步伐走到小巷时，站下来平静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身看后面有没有人跟来，确定无人跟踪时她心里一个劲地想着：快，快，冲过去。

　　她步子很快，想一口气穿过小巷。

　　这是一条背街的小巷，除了供和平花园小区的人通过外，基本上别无它用，市政管理局也很少去打理。

　　小巷差不多111米长，里面有两盏路灯，因为离地面太高了，昏浊的灯光显得无精打采，加上楼房的投影，王羽觉得气氛诡秘阴森。

　　王羽心里很慌张，这种感觉她在上周就有了，准确地说是从她开始怀疑舅舅的死因开始的，这种感觉很深很沉，只要是夜晚，只要街上行人稀少，她就会有这种感觉，紧张时她会觉得呼吸困难。

　　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借助灯光，王羽看清是两个男人，看到有人，王羽紧张的心得到了放松，她加快了步子，想趁巷子里有人的机会穿过去。

　　然而，那两个男人都堵在小巷里，王羽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小心翼翼地靠着边走过去，其中一个男人也跟着靠边过来，王羽紧张地问：

　　“你……你们要干什么？”

　　男人“嘿嘿”笑了一声，说：“不想做什么，只想你陪哥哥玩玩，就一会儿。”

　　王羽壮着胆说：“我是记者，你就不怕我曝光你吗？”

　　“哈哈……”男人笑得很恐怖，王羽禁不住缩紧了身子。

　　男人伸手来拉她，她警告说：“我要报警了。”

　　“耶，这小美女还挺烈的嘛，难道说你就不想男人？”

　　另一个男人也过来了，他说：“别再啰嗦了。”那男人上前又说：

　　“妹儿，我们不抢钱也不劫色，我只警告你，关于女鬼车祸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搅进来，否则你真会女鬼缠身不得好死。”

　　男人说的话王羽听得很清楚，她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像木偶般呆立着。

　　等王羽回过神来，两个男人早已不知去向。

　　王羽突然想到了古鹏，她清楚地记得上周，当她在第一时间把自己对舅舅自杀的怀疑告诉古鹏时，古鹏不但不认真听她说，还说自己是胡乱猜测，难道这两个人就是古鹏指使的？难道女鬼车祸事件还真有隐情，古鹏怕我王羽把事情揭露出来？因为发这条新闻的是《江都日报》，因为采写这条新闻的人是凌子江，凌子江是什么人？他是古鹏的师傅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与他的爱情就脆弱到不如他的师徒之情，不如他对报社集体荣誉的感情？见鬼去吧，古鹏这小人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王羽心里直骂：古鹏你这个混账男人，我是有眼无珠错把石头当珍珠了。王羽懊悔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过去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但转念一想，又把电话放进了坤包里。

　　王羽想：两个男人的警告充分证明了女鬼车祸事件有问题，舅舅那来历不明的11万元和他的自杀一定都有问题。

　　王羽为自己的结论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