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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日月(全两册)》 作者:桩桩

第七章 端午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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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朱守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大声。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锦曦换了下姿势,拿着书眼皮都不抬一下。

锦曦如今却不想出府,总觉得最近每次出府都遇到不好的事情,人变得懒散起来。徐辉祖见她把府中的兰草全部移走,再不养兰。有几分了然也有几分欣喜。

这日他跟着朱守谦一同来到绣楼,见锦曦懒洋洋地靠在榻上看书,对他们的到来不置一词便柔声道:“锦曦,今日端午,你换了男装与守谦去观灯游玩吧。听说,今晚秦淮河上还要选花魁,甚是热闹!”

选花魁吗?锦曦自然就想起了落影。那般千娇百媚的人儿,若是去争花魁,李景隆必然要前去捧场,掷千金博红颜一笑才不负他的风流之名呢。小说txt天堂书d库d www.xiaoshuotxt.net

“大哥,最近身子乏,不想动。”

“锦曦,你闷在府中久了对身体不好,走吧!”朱守谦热切地说道。生怕锦曦不去,又加了一句,“我,八月娶妃后去了广西,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锦曦心中一软,看朱守谦殷切地瞅着她,想起他平时的好处便点头应允下来。她懒心无肠,竟没注意到大哥眼中飞快掠过的喜色。

“殿下,靖江王足不出户,李景隆日夜混迹柳巷。魏国公长女并无画像,传言体弱多病三岁抱入栖霞山庵堂休养,才回府一年多。常居后院绣楼,深居简出,足不出户,甚是娴静。”

朱棣安静地听完,突问道:“徐辉祖呢?”

“听说端午要陪着太子夜游秦淮,皇上已经准了。”

“夜游秦淮?”

“听说靖江王要去观灯。”

“看来今年端午秦淮河上真够热闹的,去,打听清楚了。今晚选花魁他们支持何人!”他淡淡地吩咐道。

燕三突道:“属下该死,还有一事,殿下生辰之后,李景隆遣媒人去魏国公府提亲,魏国公尚未回府,徐辉祖当场回绝。听说徐辉祖还拉着妹妹去烟花地寻到李景隆,当面斥责李景隆。魏国公千金见比不得落影娇媚,伤心离去。”

朱棣眼睛一亮,嘴边渐渐露出笑容,李景隆事事求完美,他怎会看上那个泼辣娇女?真的上心了?若真是上心,又怎会在提亲后又混迹在烟花柳巷?魏国公千金体弱多病?去那种地方寻人也不嫌丢人!他哼笑了一声。

“还有,听说秦淮五艳中,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与李景隆甚是交好。今晚争花魁听说李景隆与靖江王都下了重注。”

朱棣剑眉一扬,兴趣来了。

“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入宫。”侍从急急来报。

“燕三,你给我盯紧了,这事越来越好玩了。”朱棣吩咐完,换了衣裳进了宫。

朱红的宫墙绵延不绝,金黄的琉璃瓦直铺到了天尽头,每每踏着金砖进宫,朱棣就有一种孤单涌现,走在这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自从搬进皇城,天就变得小了,却还得老老实实在里面圈着。动静之间都觉得在台上演戏,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瞧见说行差踏错。朱棣微微扯动嘴角,凤目冷冷从面前的汉白玉栏柱上的腾龙转过。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定定心神,他敛眉顺目地走进了乾清宫。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伏地三叩后,他起身垂手肃立。

“棣儿,诚意伯刘基去世了,朕心里难受,又闻彰德、大名、临洮、平凉、河州受灾,你带朕的旨意去凤阳,如果灾情确实,就免了那几处三年的赋税吧。”

“儿臣遵旨。父皇,赈灾事宜不是大哥在主持吗?”

“地方太多,他身处南京,如何得知地方情况,你代朕去瞧瞧。”

朱棣心中打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地方有情况?为什么叫他去?习惯性地在心里思考父皇的每一句话,嘴里已恭敬地回道:“儿臣这就打点行装去凤阳。”

“不急,过了今儿端午再去吧。”

“是!”

“棣儿,”马皇后温和地叫住他,“关于立妃之事,缓缓再说,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父皇母后做主便是。”朱棣恭谨地说道。

朱棣走后,马皇后看了眼皇帝,叹了口气:“魏国公之女……”

“知道了,朕现在也无心思,以后再说吧。”

马皇后松了口气,委实对那天见着的魏国公千金没有好感。

这日端午,夕阳还留余晖,照得十里秦淮金波荡漾,两岸金粉楼台栉比鳞次,河面上画舫小舟穿梭往来。只待日沉远河,这端午灯会便将热闹登场。

朱守谦包了条花舫,与锦曦坐着等待好戏开场。这回他有了事先准备,如数家珍似的给锦曦介绍起今晚最有希望争得花魁的几家青楼来。

圆月初升,温暖澄黄高悬于天幕。秦淮河上灯影缥缈。华灯璀璨的彩舫,高官富商的大船,歌女的小艋舟穿梭往来。丝竹之声渐起,十里长河如梦里的仙境,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来了来了。”朱守谦兴奋地喊起来。

锦曦走到船边,河上缓缓出现几艘灯饰华丽的花舫。

“那是景玉阁的花舫,头牌姑娘唤绣春,年方十六,一手好琵琶。那是夏晚楼的,头牌姑娘名流苏,年方十七,擅书画诗词。那个香飘院的,头牌姑娘叫兰归,年方十六,擅舞。还有这艘,是暖香院的,头牌姑娘是红衣,年方十五,年纪最小,歌喉也是一绝,再有就是咱们所在的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了,琴声绝唱。”朱守谦摇头晃脑地说道,“秦淮最负盛名的五姝,还有那艘,那是落影楼的,落影姑娘色艺双绝,今晚争花魁真热闹啊!锦曦,你知道吗?李景隆可是赌上了落影,我下了重注在红衣身上,我最喜欢听红衣唱曲,看谁人能与红衣相争!”

锦曦呵呵笑了,听得李景隆力捧落影,心里一黯又变得坦然。觉得还兰之事做得实在干净利落,她笑道:“铁柱,我帮你!我们一定赢!”

见锦曦恢复了生机勃勃,朱守谦难得地正色道:“锦曦,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怕你装闺秀的模样!”

“难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说说,这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我哪样不会?”锦曦噘起嘴不服气,眼珠一转突道,“铁柱,我也去争花魁好不好?”

朱守谦吓了一跳,死也不肯:“若是传扬出去,姨母和你大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好锦曦,咱们就瞧瞧热闹可好?你千万别再捅了娄子,听说,今晚太子殿下也会夜游秦淮,你大哥紧随着太子,若是被认出来,魏国公颜面何存?”

锦曦瞬间明白大哥让她出来游秦淮观灯的用意,气得粉脸刷白,大哥真够上心的!她声音一冷:“铁柱,你遣人打听一番,太子是否也捧花魁?我们可不能输!”

“好好,”朱守谦连声答应下来,他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着今晚热闹一番,不仅要把李景隆比下去,还要比过太子。

一缕歌声飘起,锦曦仿佛听到了夜莺婉转,忍不住走到窗前观看,这歌声正是出自暖香院。暖香院花舫船头一个全身着红衣的姑娘捧了琵琶轮指弹动,脆如落珠。

红衣歌声清艳,脆响如珠又丝丝清音寥寥,唱的正是一首《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锦曦瞧见暖香院花舫四周小艇林立,上面伫立的书生面带痴意,不觉莞尔。

“如何?红衣的声音听着就让人醉!”朱守谦啧啧赞叹。

“似暖香如蜜糖,甜润悠长。”锦曦呵呵笑道,“守谦哥哥好眼力呢,红衣歌喉清丽又不失醇意,很好听啦。”

只见一曲罢了,花束打赏如雨般飞向暖香院的小舟。原来今日花魁赛是以各花舫所获花束和打赏多少进行评选。花舫各有五只小舟,标明记号,游弋于河上收花束。

红衣一曲开场,别的花舫头牌也纷纷献技。

锦曦站在花舫之中凝目看去,只见花舫前各搭起一座绣台,或以鲜花修饰,或轻纱若隐若现,少女裙衫飘飘,登上绣台各自献艺。一亮相便引来两岸呼声不绝。

朱守谦边喝酒边瞧着乐:“锦曦可有妙计让红衣胜人一筹?”

锦曦笑了笑答道:“只要守谦表哥肯出银子,这又有何难?”低声对朱守谦说了几句。

朱守谦大喜,唤来一个人吩咐几声。

一炷香之后,朱守谦花舫船头站出一个人大呼道:“我家公子独钟情红衣姑娘,出银一千两买花送红衣姑娘!”

船头打开一只木箱,上面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在灯下生辉!

四周一片哗然,一千两银子委实不是小数目。四周目光便望向了暖香院,红衣轻轻巧巧一施礼,表示谢意。

锦曦笑道:“有钱就是大爷,花钱买个面子,银子给足了,看银子的人会比看红衣多。”

朱守谦喷笑:“箱子面上是铂纸折的银元宝,下面空空如也!你怎么尽出馊点子?明日我还不是得凑够千两银子送去!”

“不作弊,难不成谁真的今晚带着金山银海来比富?怕是花舫也载沉了!拿银票又撑不出场面,哪有白花花的银子看着耀眼?”锦曦理所当然地回答,就等着看李景隆和别的人如何出招。

正说笑着,听到河中一花舫中传出一个声音:“我家主人赠银两千两与夏晚楼流苏姑娘买花!”翻开两只箱子,银子的光芒让围观之人啧啧惊叹!

真带了银子来比富?锦曦眉一扬,摊摊手无奈地看着朱守谦道:“没法了,这可比不过!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大手笔!”

朱守谦起了争斗之心向锦曦求恳道:“锦曦你可还有良策?”

锦曦笑道:“此时若有梅花当是如何?”

“夏季有梅?当是无价之宝。”

锦曦又在朱守谦耳边一阵低语,安然饮酒。片刻之后船头站出一人喊道:“我家公子赠红衣姑娘腊梅一枝!”

岸边花舫间顿起惊叹之声,时值夏季,腊梅断然不能开花,而月夜灯影之中,朱守谦花舫上灯笼照着一株虬枝梅花开得正盛,腊似的梅瓣,风里隐隐有梅香传来,红衣又高出流苏一筹。

这时听到李景隆朗声道:“落影姑娘景隆倾心,特赠水晶墨兰一盆。”

绣台上琴声一颤,仿若落影心在颤抖。

只见两名侍者抬着一个玉盆,兰叶舒展,盆中有碗大墨黑如玉的兰花。锦曦嘴张得老大,天下间竟有此墨兰。转而心里又一阵酸楚,她怔怔地想,李景隆的珍兰当真不止素翠红轮莲瓣兰一种,隐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他不可揣摸,早断了……早好。

方才赠银两千两的声音又冒出来:“我家公子赠流苏姑娘腊梅一树!”

锦曦大惊,掀起帘子看去,她有一枝,那人就有一树,而且反应如此之快,是和红衣杠上了。这人是谁呢?她正疑惑间,听到五姝再起歌舞,小艇收了各种装点花牌而去。

月至中天,一只花舫出现,船头站着太子秦王与徐辉祖,锦曦赶紧缩回舱中。没过多久,花魁大赛的组织者笑着宣布结果:“水晶墨兰天下少有,纵得腊梅巧夺天工,断然及不上兰之贵重。今年花魁是落影楼的落影姑娘!”

两岸欢声雷动,花魁之争不过是端午添景之作,百姓图个热闹便是了,更何况五姝齐艳,实难分上下。只有朱守谦扼腕叹气,输给李景隆他心中不痛快。

锦曦见到太子诸人已无兴致,连声催着朱守谦离开。

这时对面传来一声清越的笑声:“那不是守谦的花舫吗?请靖江王过来饮酒!”

锦曦恨得咬牙,正是大哥徐辉祖的声音。

朱守谦不明所以地看着锦曦挤眉弄眼,他玩兴正高,应了声便拉着锦曦过去。锦曦把手一甩,示意不去。朱守谦只得自己独自上艇,锦曦正要吩咐把花舫划开,只见又一只小艇飞快驶来,徐辉祖站在艇上衣衫翻飞,竟亲自前来。

见大哥上得花舫,锦曦沉了脸,侧过身不理他。

徐辉祖疾步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沉声喝道:“不准闹性子!”说着就携了她上艇。

她没有说话,眼中带着一股寒气直逼视过去。

徐辉祖身子一震,情不自禁地分辩:“太子殿下喜欢你。他日……”

不容他说完,锦曦冷冷地打断他:“大哥,你终究是我的大哥,锦曦却非大哥所能左右之人。大哥才华冠绝应天府,何必对自己这般不自信?非要用锦曦去巩固前程!”

她说着心里便有些难过,长叹一声道:“山中方知清静,世间难寻真情,大哥,锦曦山中十年,从无怨恨爹娘大哥狠心薄情,你太让我失望。或许,算命的说得对,我终是要克大哥的。除此一事,锦曦原打算唯大哥之命是从……大哥方便,替锦曦多谢太子殿下探病的美意。”

艇至花舫,锦曦飘然登上花舫。徐辉祖呆若木鸡,他断然没有想到锦曦竟是这般决绝。他一直以为太子玉树临风,乃人中龙凤,他日登基便是天下之主,锦曦年纪尚幼,终会明白他的苦心。没想到锦曦会这般斥责于他,与平时见到他的软弱听话模样判若两人。

锦曦上得花舫,听朱守谦正在吹嘘方才如何作弊,竟当笑话来说,博得太子秦王哈哈大笑。

“非兰免礼!”太子抢先一步拦住锦曦。她与徐辉祖同时到来,便明白她便是徐辉祖的妹妹,温润的眸子里透出惊喜的笑意,想起燕王生辰被魏国公之女吓了个半死,心道锦曦也不是只对他无情。此时再见到锦曦男装玉雪可爱的模样,当日府中被婉拒的难堪顿时抛在九霄云外,“非兰真是聪明,不知夏季何来腊梅?”

“回太子殿下,梅是以腊为花,含香而造,没想到对方竟能识破,造了一树,非兰真是惭愧!对方才是高人!”锦曦低头回答,心道太子不以自己本名相称,自是不欲他人知晓她是徐锦曦了。

秦王呵呵笑道:“高人来了。”

只见两只小艇划向花舫,远远看见舟上站着燕王与李景隆二人。

锦曦哀叹,怎么都遇到了。她实在不想与李景隆碰面,又避无可避,板着脸缩在朱守谦身后不语。

燕王着一身白衣福字底常服与李景隆黑底亮金深衣一白一黑飘然而来。朱棣身形高大潇洒,李景隆则带着惯然的玩世不恭。各有千秋,均是少年英俊。两个人踏上了花舫,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锦曦身上。

“四皇叔!”

这两个人都不是她想见的人,想起朱棣的一巴掌,锦曦便恨得牙痒。见他少年风流样,心中一动,跟着朱守谦行礼:“非兰见过四皇叔!”

朱棣一愣,想起谢非兰是朱守谦的表弟,这样称呼他也没什么不对,可心里就是总有点不自在,凤眼眯了眯摆了摆手。

李景隆默然看着锦曦,想起她送兰断情,怒气涌现,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一声:“非兰多日不见越发的精神了。我可是一直想再见识一番非兰的骑射功夫!”

徐辉祖一愣,目光在锦曦身上打了个转,见太子一直看着锦曦,听到都称呼她为非兰。他聪明透顶,瞬间便明白必是锦曦换了男装改了名字。原来锦曦还会骑射。徐辉祖觉得自己真的太不了解这个妹妹了。

锦曦一直不看李景隆的眼睛,垂着眼眸硬着头皮道:“非兰末微技艺,李世兄过誉了。”

李景隆笑嘻嘻站着,就等着锦曦看他,可是却一直等不到锦曦看过来的眼神,心里又酸又痛。今晚瞧见她,往日锦曦的模样又浮上心头。怔忪间突然感觉秦王、燕王投过来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转开了头。

秦王总觉得气氛不对,这二人一进来就盯着谢非兰,沉吟一下便转过头问朱棣:“四弟真真大手笔。带这么多银两捧花魁。”

场中诸人脸色均一变,要知道皇上提倡节俭,燕王游秦淮河倒也罢了,出手两千两捧花魁若是被皇上知晓,少不得狠狠教训。

锦曦想到当日不过提了句玉棠春就被朱棣冷嘲热讽,就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二哥,那是假的,用铂纸赶制,无人上船验货罢了。”朱棣轻轻一笑说道,“倒是守谦有钱,出银千两不说,而能得夏日腊梅怒放。”

“哈哈,一样一样,都是假的!这可不是守谦府上幕僚所为,是非兰的主意,还是被你识破了。若说真的,唯景隆的水晶墨兰也。”

太子呵呵一笑,化解开秦王的意有所指。

“景隆慕落影之名久矣,怎生也不敢失去这个博佳人一笑的机会,唉,燕王殿下,靖江王爷,早知你们逗着乐,景隆也不必急成这样啊。”李景隆心疼地说道。

众人想起这般作弊斗宝,都禁不住笑了。

朱棣目光有意无意从锦曦脸上掠过,两个人均在心中想到,原来与自己一般心思弄机关的人是他(她)!

燕王虽带着笑容,锦曦却感到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来。燕王能在短时间明白腊梅机关,还做了一棵树!这让她越发觉得朱棣心思诡异,干笑着陪立在一旁。只求不要再当成众人的话题。

“本宫对非兰马上的英姿念念不忘,难得见到非兰,今日端午对河赏月也是缘分,这个就赏了你吧。”不待锦曦推辞,太子已拉过她的手,送过一块玉牌。玉牌通体碧绿,触手温润。

“东宫行走!”朱守谦失声说道。

“对。”太子含笑看着非兰说,“每次见着非兰,总有不舍之意,执这块玉牌,进出东宫就容易了,非兰一定前来。”

“多谢太子殿下。”锦曦只得跪下谢恩。

太子和蔼地笑了,伸手拉住锦曦便不放手,“非兰不必多礼。”

锦曦尴尬之极,抬头看到大哥竟面带微笑,她欲哭无泪。再看朱守谦,大大咧咧跟没看到似的。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李景隆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对太子道:“落影姑娘选中花魁,她是清倌,琴艺无双,唤她前来为殿下抚琴一曲可好?”

锦曦趁机退开,太子也不便勉强,笑了笑点头同意。

电光火石间,锦曦看到李景隆对她眨了眨眼睛,她心里一酸,默不作声地又往朱守谦身后退了一步。然后吃惊地发现李景隆似无意地踏前一步,与朱守谦一起把她挡在了太子的视线之外。

锦曦低下头,心思翻江倒海。这一步,让她感动也让她难受。

目光落在李景隆背上,自己还兰断情,他却还是照顾她。锦曦几乎落下泪来,若不是太子与众王还有大哥在场,再不会多留片刻。

李景隆把太子和徐辉祖的神色全收进了眼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总还是不想让锦曦与太子扯上关系。他对着珠帘后的落影微微点头示意。

落影一颗心全系在李景隆身上,早把一切看在眼底,叹息着浮上笑容,轻掀珠帘移步入内伏地道:“落影见过太子殿下。”

那声音娇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太子一愣,眼神离开了非兰望向跪地行礼的落影。只瞧到云鬓如烟,锦裳似水一般在面前蔓延开来,心头震荡,待到落影抬起头来,太子的心神瞬间被吸引住,天下竟有如此娇柔之女子!

锦曦感动李景隆相护,却又见落影娇柔美丽,满心落寞更不想多留。偷得空闲,低声说了句:“家中母亲怕是等得急了,非兰告退。”

太子有美于前,也不想非兰留下,对徐辉祖送去一个眼神,见他心领神会,便温言道:“非兰可要记得来东宫做客,去吧!辉祖,你送送非兰!”

得了太子令,锦曦如释重负,团团一揖,急步出了花舫,直到登上小艇才长舒一口气。“大哥留步!今晚我不想看到你!”

“锦曦!别胡闹!”

锦曦抬高下巴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顺手把太子赏赐的玉牌往船上一扔。

“你!”徐辉祖吓得赶紧去接。

锦曦趁机喝令小艇划开。没有回头,她知道大哥必恨恨然看着她,然后又面不改色地进去陪太子。

一想兄妹俩竟然因为这事翻脸,锦曦胸口沉闷至极。像吃糯米丸子噎着似的,要大口呼吸才能顺气。

落影的琴声自身后传来,缠绵悠长,弹出的曲风宛如今晚的秦淮河水,华丽绚烂,与空气中的香气还有细碎的笑声烘托出美景良辰。李景隆的身影就浮现出来,他再恼她,但那一步却消除了锦曦心中所有的疑惑。

直到离开,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闭目想起他站在窗前放下兰花微笑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一分酸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还兰与他。

是因为那日落影楼他的模样吗?是,又似乎不完全是。锦曦觉得像团麻,理不清头绪。

他是她看不透的男人,大哥又拖上了太子,锦曦有点累,这些关系,她不想理会,不想明白,也不是她应该明白的。

进宫?锦曦苦笑,若真以男装入宫面对太子就是欺君了。若以女装出现,只能是太子妃有请,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她站在艇首,河风扑打在脸上甚是舒服。这般自在赏景怡心方是乐事。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父亲已准允她可以随意出府,并不以寻常闺秀来要求她。锦曦心想,还是外出走走好,留在南京城没准儿又会发生什么事了。

小艇微荡,已到码头。锦曦上了岸,见月已偏东,花魁大赛一完,秦淮河端午最热闹的时间就过去了。

灯影下游人渐少,锦曦回头一看,河面上漂浮着朵朵花灯,连同花舫大船游舟上的灯光,倒映在水中的秦淮夜色像一个梦,缥缈得不够真实。

丝竹声还在空中随风飘荡,她长叹一声,将这些美景抛在脑后,漫步往府中行去。

“谢非兰!”才走一会儿,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锦曦一惊,心想这就叫走夜路多了撞鬼,她头也不回,脚步加快,暗道当我没听见。

蹄声“嘚嘚”赶来,“咴儿!”一声马嘶在身旁响起。锦曦无可奈何地停住,回头间已经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仰望着骑在马上的朱棣道:“四皇叔也打算回府了吗?”

朱棣日前给了她一巴掌,本已内疚,送去大内秘药却又被退回,就觉得这个谢非兰太不识抬举。

李景隆向魏国公府那娇气庸俗的千金求亲勾起了他的兴趣。今天看到李景隆下意识地偏护非兰,太子和徐辉祖神情怪异心中更是疑惑,马鞭一扬指向锦曦:“说,你到底是何人?靖江王可没有表弟!居然敢骗取东宫信物。”

锦曦往四周看了看,只有朱棣一个人,街上并无行人,胆便壮了,淡淡地说:“四皇叔多心了,非兰确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一直长在乡下而已。”

她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称他为四皇叔,朱棣不过十七岁,竟感觉自己七老八十似的,心里极不是滋味。细长的凤眼看过去,见锦曦摆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眼睛却在滴溜溜打转。朱棣冷哼一声道:“你瞧着谦恭,脸上却是一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的样子,仗着太子撑腰吗?”

“非兰惶恐!”话是这样说,锦曦目中却无半点儿怯意。

朱棣已跳下马来,步步逼近她:“是吗?”伸手就用马鞭去抬锦曦的下巴。

他的举动带着不屑和高高在上的那种蔑视。锦曦哪肯受辱,自然地摆头甩开他,后退一步冷然道:“四皇叔明察便是!”

朱棣出手落了空,听到她还称他为四皇叔心头不知哪儿来火气,挥手就是一鞭骂道:“你敢对本王不敬?!”

锦曦条件反射一抬手就抓住鞭梢,心想过了今天,就出南京城四处游玩,再不和你打照面了,以后南京里也没了谢非兰这个人,反正你也找不着我。想起他打她的一巴掌,加上今天出来观灯心情郁闷,就想出手教训教训他。又记起朱棣的身份,不觉犹豫。

她沉思之时手还握住鞭梢,朱棣用力一扯,她竟纹丝不动,心头不免火起,呵斥道:“大胆!”

锦曦回过神,手一松放开马鞭就低头赔罪,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凡亲王都是骄纵惯了,桀骜不驯只能惹更多的麻烦。

她吸了口气平息心里的烦躁赔笑道:“殿下息怒,非兰知罪,不该冲撞殿下。非兰确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殿下信不过非兰,靖江王是您的晚辈,总不会失礼的。若真的不信,非兰也无办法。”说完转身欲走。

她的态度一直很好,但朱棣就是觉得不对劲。瞟了眼她冷冷道:“本王准你离开了吗?”

锦曦猛地回头,与朱棣对视着:“不知四殿下还有何事?”

朱棣一愣,他找了个借口离开花舫,紧跟了谢非兰,怀疑却又没有证据,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什么来,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非兰告退!”锦曦见他一愣,施了一礼转身就走。这个燕王着实讨厌,想起上次那一巴掌,锦曦心头的火就起来了,知道不能与他硬碰,压着性子与他说话。这会儿一转身,步子迈得更大,巴不得离他再远点。

没得到自己许可就想离开?朱棣眉一皱抢前两步手已搭上非兰肩头。她是学武之人,反应迅猛,在朱棣手触到她肩头的瞬间,条件反射地单手一拉,用劲一摔,朱棣便飞了出去。好在他常年在军中,地上打了个滚已站了起来。朱棣几时这般狼狈过,一张俊脸瞬间气得通红,指着锦曦气结道:“你……你竟胆敢……”

锦曦摔了朱棣才反应过来,看看四下无人,这等丢人之事朱棣断不会张扬,顾不得朱棣的身份,心一横本性就露了出来,她双手抱臂讥笑道:“冒犯四殿下了,不过,技不如人,却要做背后偷袭之事,实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朱棣的行为到了锦曦口中成了背后偷袭,不由得大怒,马鞭就朝锦曦打了过来,锦曦躲闪了一鞭,又抓住了鞭梢,只微微用劲马鞭便绷得直了,朱棣却扯不动分毫。

锦曦见朱棣的脸色由红转青,凤目似要喷出火来。反正已经得罪了,还不如借机出出被他打了一巴掌的恶气。于是撇嘴笑道:“殿下何必这般急怒攻心?你不会功夫,是打不过非兰的。你要怀疑非兰有企图,那也是对太子有企图,您着什么急呢?不过,非兰倒是可以告诉殿下,我明天就离开南京城,殿下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你打我一巴掌,今天就当扯平!若殿下心眼儿小,非要记仇,下次再公平打过如何?”锦曦面带笑容,闷气一扫而空,眼睛里流露出促狭之意。

她说的每句话都像石头一块块压上朱棣心头,他只觉胸闷气堵,脸气得铁青,已说不出话来。

不等朱棣回答,远处有足音传来,锦曦不敢久留,手松开鞭梢,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迅速隐没入黑夜之中。

侍卫赶到时,见朱棣面寒如冰,正气得喘气,眼睛恨恨地望着前方,薄唇紧抿成一线,知道他在盛怒中,默立在旁噤若寒蝉。

朱棣已气得没了话语,翻身上马,狠抽一鞭,马四蹄扬起往前狂奔。“谢非兰,欺本王没有武功是吗?”凤目中怒火滔天,恨不得抓了她剥皮抽筋,朱棣压根儿没想到谢非兰胆子这么大,竟敢挑衅于他。

进了王府,侍女递过茶来,他一巴掌打落在地,“燕七!”

“王爷!”

“本王的武功如何?”

燕七不敢抬头,他听出了朱棣的愤怒,又心知他最恨别人骗他,硬着头皮道:“殿下生于乱军之中,于行军打仗自是英雄无敌,单就武功而言,却不是江湖中人的对手。”

“本王若现在习武呢?”

“王爷,您,已过了修习武功的年龄。寻常人,三五十人也是敌不过您的……”燕七小心地回答。

朱棣负手伫立良久,突展颜一笑,“本王天皇贵胄,何必学那些江湖玩意儿。准备行装,明日启程去凤阳。”T,xt,小,说,天,堂WWw.xiAosHuotxt.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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