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议 和（2）

　　这天，少土司带着叶长浩，就到牢里来了。这是石梁司长官唐公廉曾经住过的牢房，虽然饮食起居不像水牢、蛇牢那么差劲，但因为向娜娜被囚禁了几年，人已经开始憔悴了，不仅没有了先前的姿容，连眼神也暗淡失色了，看上去像一个老太婆似的。而少土司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也是第一次看见所谓的大嫂，自然就生出了许多感慨。这时，向娜娜见来了人，也像往常一样没有抱任何希望，她只瞥了他们一眼，就低头看一边去了。那墙上有一只壁虎，向娜娜望着那只一动不动的壁虎，目光也一动不动的。少土司摇摇头，为这个女人惋惜，也为大少爷惋惜。心想，要是他们安分守己一点，如今不是好好的当着土司和土司太太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感到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都是轮流循环、生生不息的。这就悟出了一个道理：看来，干什么都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正如俗话所说的，性急吃不得巴稀饭！少土司也便想，与桑植交涉也只能慢慢来了。

　　这时候，他便叫了一声：“大嫂！”向娜娜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如今都是一片空白、一片茫然。于是，叶长浩说道：“哎，主爷在叫你呢。”向娜娜认得叶长浩，只是很久没见了，几乎快把他忘了。这时候，她听见一声“哎”，才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少土司问：“你、你叫谁？”少土司说：“大嫂！我是明如兄弟啊！”明如？田明如？向娜娜终于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夺去了她丈夫土司之位的人。可是，她却不会怨恨这个人，因为当时他还在北方，还在通州，是那个越活越年轻的老土司把她丈夫赶下台的。可是，这么些年来，她竟不知道老土司已经死了。在牢里，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屙，睡，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一开始，她还大吵大闹的，可是，见没有任何一个人理睬她，她就知道自己的男人完了，彻底完了……桑植土司也不肯来救她了。于是，除了望星星，望月亮，望太阳，望风雨雷电之外，她不时能够听到的，就是司城的哭声，唢呐声，牛角号声，人皮鼓声，以及梯玛的神歌--几乎什么东西都与她绝缘了。

　　她也曾经恨过自己，因为，她太爱在丈夫面前吹枕边风了；同样，她也恨过那个在茶里下迷魂药的母亲，心想要不是她弄巧成拙，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这时候，她自然也不知道，如今的少土司有求于她，所以，她只是冷笑着：“谁是你大嫂？我是谁？我是谁呀？”“大嫂！”少土司又叫了一声，“你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呢？我刚刚才知大嫂还被关着，所以就来看你了。”向娜娜冷笑着：“哼，你是猫哭死老鼠吧？来看我的下场是不？只要有老土司在的一天，说不定你也会有这样的下场的！”少土司便笑了：“可是，如今老土司已经不在了，我不会像你这样子了。当然，从现在起，你也不会再这样子了。”老土司不在了？死了！向娜娜愣住了。叶长浩就拉了她一把：“你应该感谢我们主爷！是她为你开恩，要放你出去的！”“开恩？放我出去？”向娜娜懵懂地自言自语着。“是啊，给你自由呀！”叶长浩觉得她好可怜。

　　给我自由？向娜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就冷笑起来了，于是，她回头又去望墙上那只壁虎--可是壁虎已经爬走了，她就伤心地哭起来了：“你们可恶！你们把我的朋友吓走了！你们还我朋友！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了！”少土司见她很是伤感的样子，怕她有几分疯了，于是又摇了摇头，对叶长浩说：“看来，只能慢慢来了。”叶长浩也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年那么威风的女人，如今居然也落得如此下场！这天晚上，向娜娜就这样被带了出去，住进了一个能够看见整个司城的阁楼里。事实上，那阁楼曾是若云姑娘的闺房，如今让她住了，她这才相信少土司不再关她了。而且，还有侍女来服侍她，--只是有宫人看守着，不肯让她出门而已。但她还是知道了，自己已经重见天日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呢，一打听，见不是，就大哭了一场。可是，思来想去，这么多年自己没有男人不都熬过来了吗？也就不再伤感了。于是，阁楼里便时常有几片幽幽的歌声，轻轻地飞出窗外，飞入人们的耳中。少土司也听见了歌声，就上楼来了。

　　因为他再次见到向娜娜的时候，已经不再是牢里那个向娜娜了，人一精神焕发，就脱胎换骨一般，不仅多了几分姿色，也多了几分风韵。少土司就不由多看了两眼。向娜娜就误会了，她以为这个坐上土司之位的兄弟，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呢。所以，她便显出十分羞涩的样子，脸上还飞出了一团红晕。旁边的几个侍女忍不住都只差笑了，但还是急忙用手遮住了嘴，才没让笑声喷射出来。可是，她们还是阴在心里好笑了，于是，那轻蔑的笑意也就浮上脸来。少土司见了，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嫂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吧？！”少土司随后赞美了一句。“兄弟取笑嫂子了！”向娜娜便偷偷地看了少土司一眼，又埋下头去。

　　因为她知道，如今只有面前这个少土司，才可以救自己出苦海，她又怎能不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呢？所以，她便开始施展美人计了。少土司为了达到目的，也就将计就计，于是天天都上楼来。向娜娜自然不知是计，因而就对少土司好感起来。这一天，她沐浴了，穿着薄薄的透明的纱衣，围在熊熊的炉火面前，只等少土司的到来。少土司果真来了，因为他知道，只有从向娜娜手中得到她的亲笔信，叶长浩才有可能再去桑植讲和。这时候，他一上楼来，就被眼前的火焰焦灼了。因为养了两个月，这个女人不仅丰满些了，连血色也有了，还颇有几分贵夫人的气质呢。但是，跟两位新太太相比，美色自然差了好几分。当然，少土司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没一丁点好感，可是，他现在却不能不装出对她有百倍的好感来。所以这时候，他就显出惊讶的神色，一把将她抱住了。

　　向娜娜于是娇羞地说：“你哥不要我了，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就当你哥死了吧！”什么鬼话！少土司就用口堵住了她的嘴，不想再听她的鬼话了。现在，他要的就是实际行动。他心想，先把眼前这个女人征服了，解决了，再去征服那个桑植土司！因而，他一把就将她的纱衣掀开了。最后，两个人都窒息一般，倒在床上了。少土司说道：“你把这边的情况写封信，我派人送到你娘家去，好吗？”向娜娜问：“你是想把我送回去吗？”少土司说：“你回去好，那边有你的亲人，他们在为你担心呢！”“这么说，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回去？”“难道，你不认为回桑植比待在容美好？”“少土司都这样认为，那一定是回桑植的好！”“要是你回去，说说我的想法，讲明讲和的好处，你就是桑植和容美的大功臣了！”少土司笑笑，“你想啊，当年和亲，不就是为了边境安宁吗？谁说女子不如男，你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呢！”见少土司说得十分认真，向娜娜只好点了点头，这才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