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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王朝(下)》 作者:黄光耀

第74章 自 焚(2)

  第二天,少土司就按照地理先生的计策开始行动了。他先是派人到荆州请来了能观星象的徐先生,建筑了观音台,日夜观望星斗,寻找天象异象。这天,他又睡在了半间云阁楼,又开始大哭大叫起来。这就惊动了田家上下,都说少土司的魂魄让女鬼摄走了,于是请来梯玛赶鬼。天赐做了一场法事,可做了两天两夜,也没见着什么鬼,他就收了法,“呸”了一声,回了调年堂。第二天,就出远门去了。可少土司还被鬼魔缠着。田家人急坏了,少土司便说只有拆了保善楼,他才有救。于是,田耀如、田畅如立即赶去跟田庆年商议,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说实在的,田庆年哪容得少土司拆毁祖业呢,自然是不肯点头的。可是这一天,少土司突然坐在行署的书卷椅上,把他们都叫来了。他看起来很清醒,并没有什么异样,三个人都惊讶不已。

  可少土司却说:“你们到底谁想害我,从实招来!”什么鬼话!但三个人的脸还是吓白了,于是面面相觑,不知少土司怎么了?可是,仔细一想,坏了,是不是少土司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要借故削他们的兵权呢?所以,几个都不自主颤抖起来。少土司又哈哈大笑,说道:“果真有人想来害我!”“主爷,我可没有这个心呀!”田畅如首先开了口。田耀如也抬眼望了少土司一下,就瞥见了少土司轻蔑鄙视的目光,于是说道:“主爷明察,兄弟绝无此心!若有此心,天诛地灭!”少土司就指着田庆年:“他们都不承认,难道是你老不成?恐怕不是吧?”“主爷多疑了!”田庆年不卑不亢地说,“一定是你近来精神恍惚,产生的错觉。要是有人想害你,还能等到今天吗?你既然回来承袭了,就应该为容美着想。可是,你跟过去不一样了,令大家失望了!但我们决不会加害于你的!再怎么说,我们也不是当土司的命,你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正因为我不相信你们会造反,所以才问你们的。

  要是我相信了,你们现在还能在此说话吗?早就人头落地了!”少土司随即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人心隔肚皮,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了,保不准哪天就忽然死去,可是,我是无脸去见先人的,因为我没能使容美强大起来。现在,反而出现了那么多的鬼魔前来索取我的魂魄。如果要想救我,只有拆除保善楼,因为梅娘已经变成了女鬼,要摄走我的魂魄。所以,只要保善楼在一天,我就无法安枕!说不定哪一天就死于非命了。现在,我请来了观天相的人,不知我什么时候像一颗流星,忽地就在什么地方陨落了。”三个人叹息一声,这才完全明白少土司的用意。但见少土司已经灵魂出窍,怕是唤也唤不回来了,也只好干瞪眼。少土司又说:“要是想证实自己的清白,你们就拿出行动来吧。”真是菩萨屙死鬼做的!三个人就告辞出去了。因为他们谁也不想背上谋害少土司的罪名,所以就不再过问这事了。于是,少土司就叫向日芳带着工匠开始来拆保善楼了。

  土民听说要拆了行署,都深感意外,这天都拥来看了,果真是在拆保善楼呢。说是半间云里闹鬼,拆了要重修呢。但见这么好的建筑被拆,大家都惋惜不已,这建筑不知花费了多少银两,花费了多少劳力啊,怎么说拆就拆了呢?看来,老百姓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这时候,很多土民都后悔莫及,心想:只要有土司在的一天,不论是谁当土司,老百姓还是老百姓,老百姓都是没有好日子过的。三天时间,整个楼阁就不见了。很多人便阴在心里大骂少土司是个败家子,却没有一个敢说出口来的。因为,少土司已经派出许多鹰犬,开始那两天,就抓了十多个人,把他们的舌头全都割了下来。司城于是处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接着,少土司就到细柳城平山、云来庄、万人洞、万全洞、南府、北府等处一一来查看。每到一处,都被鬼惊得魂飞魄散的,所以那里的建筑,也被一一拆除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了。就是田家老少,也都躲在家里,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可是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了。只是田庆年因为伤心过度,病了两月就死了。

  这一天,少土司准备拆除平山爵府了。因为这一处的鬼闹得最厉害,所以少土司亲自来看。拆到大梁的时候,那个木匠师傅说:“我知道闹鬼的原因了!”那个木匠,正是砍桂芸坟前那棵红豆树而死去的二木匠的儿子。地理先生就问:“那你说说看,闹鬼是什么原因?”小二木匠说:“是那个叫幺木匠的人,在梁上使了法咒,塞了一个锤把!”就在梁上把那个蒙头的锤把取了出来。又说:“我发现了,只要是幺木匠当掌墨师修的屋子,那梁上都塞了这样一个锤把。所以,就都出来闹鬼了!”“胡说!”少土司见地理先生给他眨眼,就喝了一声。因为这个说法,无疑彻底地破除了他拆除屋宇的借口--这说明少土司拆错了。可是那个小二木匠,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呢,俨然功臣似的,继续争辩道:“这是真的!我们做手艺的,都跟师傅学了一手--我们都会这样做。只要是得罪了鲁班师傅爷的,我们就毫不留情。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那些老师傅!”“大胆!放肆!”少土司怕这消息传扬出去,于是手一挥,又大喝一声,“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拉出去斩了!”小二木匠大叫冤枉,可还是被亲将拖出去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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