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张慎终于开口：“是当年我留了一张你的照片……”有点羞涩。

　　我想了想，又问道：“谁是jane？”

　　张慎脸竟有点红，说道：“是我的英文名。”

　　怪道他脸红，一般是女性才用这个名吧……我忍住笑。

　　吃过了饭，张慎开车送我跟小启回家。本想请他上去坐坐，心中到底还有芥蒂，却又不好不开口，就试探着说了一句：“时间还早，上去坐会吧。”

　　张慎望着我，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了，改天，我今晚上还当班。”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我竟松了口气。

　　小启挥手，说道：“叔叔再见！”张慎笑着摆摆手：“小启再见。”

　　我同小启目送张慎开车离去，牵着他的手上楼。

　　当天晚上，先替小启洗了澡，弄干了头发，就陪他在沙发上看了会动画片，小启又翻了两本连环画，时间就也到了八点多。

　　送小启上床，又给他讲了个故事，他很快就睡着了。

　　我伸手轻轻摸过他柔软的头发，看着他恬静的笑容，一颗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看了许久，才轻轻地起身，将门带上，出来外面，才忧心起来，将床帘打开，放眼外头的灯红酒绿，想到白日陈博年对我说的那句话，又想起小启甜美的睡容，一直想了许久。

　　第二日清晨，照旧送了小启去幼稚园。直接打车就去了学校。刚进办公室坐好，有人敲门。我抬头一看，认得，是我班里的学生，兼我的语文课代表。

　　我微笑说道：“请进。”少年捧着一叠的作业本上来，将作业本小心放在案头上。又望着我，有些腼腆。

　　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终于开口说：“柳老师，我……我不想当课代表了。”

　　我一怔，问道：“这是为什么？”

　　少年说道：“最近我的功课有点落下，当课代表的话，我有些分不过心来，就想着……专心先把功课弄好了再说。”

　　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啊……那好吧，让我想想看。”

　　少年迟疑了一下，说道：“柳老师，你要重新选个课代表出来吗？”

　　我点点头，说道：“是呀。怎么了？”

　　少年说道：“老师，不如你找陆致同学吧。”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陆致”的名字，这才有些专注，看着男孩说道：“这又是为什么？”

　　少年的眼睛对上我的，慢慢地溜到一边去，说道：“我觉得陆致同学完全可以胜任，会做得比我更好。老师一定会很满意的。”

　　简直像是广告词……

　　我笑了笑，说道：“好啦，我知道了，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少年看了我一眼，最终欲言又止，忧心冲冲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看着桌上那一堆的作业本，笑着摇摇头。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我趁着早自习的时候赶紧把作业本给批了批，本来在上课之前课代表会把作业本拿回去，分发下去。不料等到上课铃声响起还不见人，我才反应过来：前任刚跟我辞职了。

　　倒是没想到，这些小家伙做事这么干净利落，连个反应期都不给人。

　　我只好自己捧了作业本，又夹了书本去教室。

　　找了几个学生将作业本分发下去，照例上课。一直到最后十分钟，才停下来，说道：“因为语文课代表俞同学辞职了，所以现在缺一个语文课代表，我看了看往日的成绩表，俞同学的语文成绩是最好的，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想取语文成绩第二的那一位同学来当，大家觉得怎么样？”

　　学生们鸦雀无声，纷纷地看向某个人。是怜悯的眼神，有人笑道：“桑洛，轮到你啦！”男生桑洛一阵着急，几乎是与此同时，就跳了起来，说道：“老师，不要啦，我不能当语文课代表，我得专心学习，不然很快功课就落下了。”

　　我惊奇的看着他，桑洛焦急的看着我，那副表情，仿佛我要送他上绞刑架。

　　我略觉得尴尬，就咳嗽一声，说道：“好吧，那么第三……”

　　这一次却是个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师，不行的，我已经是数学课代表了。”说着，就冲我灿烂地笑。

　　我彻底无语。

　　教室内有种古怪的气氛，我想了想，说道：“那好吧，谁自愿当语文课代表的，请举手？”

　　一阵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看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终于也不负所望的，举起了手。

　　我感觉冷汗自额头流下来，望着他，说道：“陆致？”

　　陆致站起来，说道：“老师，我愿意。”然后微笑。与此同时，周围的学生们纷纷点头，说道：“陆致好啊，正好正好。”又有人说：“老师，让陆致当吧，他一定会当好的。”

　　正在这时侯，下课铃响起，我呼一口气，说道：“下课。陆致，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下课后，走廊里满是跳来跑去的孩子，三五成群，很是热闹。我在前走着，陆致就跟在后面，所到之处，学生们不约而同都看向陆致，好似看着偶像一般的眼神，该说话的那些，也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感觉陆致就像是偶像出巡，的确，我先前怎样也是想象不到的……就算昔日的张扬，也不过是偶尔有三两女生表白而已，哪里会有这般大的气场跟震撼力？

　　起初我还不以为意，渐渐越来越觉得不对。这样走在他的跟前，接受学生们围观，我忽然想起一个成语：狐假虎威。

　　这个想法让我莫名之囧。

　　进了办公室，我小小的闷着气，自己坐了，陆致就站在桌子边上。问我：“老师让我来干什么呀？”依旧是天真的容颜。

　　他的面具够多，随时都能拿出一张来换上，而且手法娴熟，全无阻碍。

　　我望着他，问道：“陆致，这是怎么回事？”

　　陆致茫然问我：“什么呀老师？”

　　我说道：“怎么没有人愿意当语文课代表，只有你愿意？”

　　陆致忽然又露出天使也为之羞惭的笑容，目光闪亮看着我，说道：“那是因为我是老师你的忠实拥护者啊。”

　　要不是当着他的面，我早就笑喷出来了。此刻只好低下头，略咳嗽一声，才又重新抬头看他，说道：“老实说，是不是你背地里捣鬼了？先前俞同学怎么好端端地就说不干了？”

　　陆致说道：“我完全不知道呀，老师你可以问问他嘛。”

　　我说道：“我翻看过，他的成绩一向稳定，这几天的测验也显示这样，怎么他会说成绩下降了？这不是撒谎吗？”

　　陆致很是严肃，说道：“竟然敢跟老师撒谎，俞光也太过分了。老师，我建议你处分他！”

　　我看着他的卓越演技，有种抓狂的感觉。谁能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有如此完美的假装……也许以后他可以去当演技派明星。

　　我稍微有些走神，急忙收敛会俩，又问：“好吧……既然你主动要求当课代表，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知道，当课代表，必须是一课成绩里最好的……陆致，我看过你的语文成绩，很一般啊。”我抛出杀手锏，挑衅地看向他。

　　陆致闻言，不慌不忙，说道：“这样啊，老师你该知道，先前我们那语文老师，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还经常不来上课，我这个人是最敏感的了，倘若老师对我们不上心，我就会懈怠，所以成绩可想而之啦。以后一定会赶上来的。”他信心满满地看着我。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喂喂，说话注意点，什么好一阵坏一阵，那位老师是怀孕了，你应该体谅些。别总把自己的原因放在别人身上啊，这习惯不好。俞光同学他们的成绩怎么就那么好呢？”

　　陆致说道：“她怀孕关我什么事……不能干就别干。”

　　我瞪向他。陆致急忙又说：“总之，我会察觉到老师对我们不关心，……我说过我特别敏感嘛。”

　　我心头又囧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想了想，说道：“好吧，你说你先前成绩不好是老师的问题，现在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致说道：“柳老师当然好了，所以我才主动要求当课代表。”

　　我微笑看他，说：“那好吧，我们昨天学的什么？”

　　陆致怔了怔，说道：“怎么了？”

　　我说道：“我们昨天学了一节课文，我记得那一课是需要背诵段落的，昨晚上我也布置了让大家背，现在……我要验收成果。”

　　陆致倒吸一口冷气。

　　我冷笑看着他，说道：“怎么，背不出？倘若换了老师还是这样，你让我怎么相信？”

　　陆致说道：“老师怎么这么着急，我没有说背不出啊，我只是在想而已。”

　　“你能背出？”我挑眉看着他。我就不信了，昨天刚学的，昨天我也是一句话带过，说是“如果背下来就更好”，除非是少数爱学习的好孩子才会背。他？我不期待。

　　陆致说道：“老师，我背是没问题，你先让我看一眼行不行？”他很天真地眨着眼睛看着我。

　　这种眼神，纯良的让我想到小白兔……

　　我将桌子上的书推给他，说道：“一分钟。”

　　陆致微笑：“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