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将陆致从浴室里提溜出来，对于他不用穿高跟鞋就能把那睡袍穿的很好看的能耐在心中暗暗嫉妒。身高向来是我的隐痛，以前读书时候，学校里的男生穷极无聊，分选什么校花，一个以几人之差被我超过的女生出言不逊，只说：“柳如月什么都还可以，只矮了些，不过一米六，我还看不到眼里。”周围男生听了，有不服的就群起攻之，说道：“翁美玲更矮，可无损她的美，反觉得娇俏可爱，何况柳如月身材极好，玲珑浮凸，匀称得当，相比较而言，你就差了点……”让那人恼羞成怒，记恨我良久。其实评心而论，她也是不错的人，长相上佳，何况兼职的时候常做模特，只不过一高，就显得太瘦削了。男生们的口味实在挑剔。只不过我也不甚在意。如今被陆致触动昔日情怀，不由轻叹。

　　陆致出来，便坐在沙发上，小启看了，当即“哇”了一声，说道：“哥哥，这件衣裳很好看。”就扔了连环画，爬到陆致身边观赏。

　　陆致哈哈笑，很是得意，说道：“不错吧，我也这么想。”小启到他的身边，摸来摸去，陆致伸手抚摸他的头，说道：“小家伙真有眼光，很有前途，嗯嗯。”

　　我在一边看他炫耀得意的样子，一时啼笑皆非。也不理会，说道：“伸出手来，挽起袖子。”

　　陆致愁眉苦脸，却终于乖乖将手伸出来，我看他的样子，说道：“别怕啊，小启在旁边看着，你要给他竖立一个好榜样。”说着就用鼓励的眼神看他。

　　陆致咬咬牙，说道：“这点算什么，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却皱着眉，把脸转到一边去。

　　小启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陆致又急忙露出笑容。

　　我只低头看他的伤，本来血迹斑斑的伤口，被水一冲，血都没有了，反而露出豁开的口子，着实惊人，看的我心惊胆战。这边陆致算是咬牙挺住了，我的手却抖了起来，自己到底不是医生，没有张慎那样的果断……想了想，到底狠了心，将棉花棒沾了医用酒精，轻轻擦过去。

　　刚碰过去，陆致“啊”地叫了一声，缩回手。小启也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抓着陆致的袍子，问道：“哥哥，很疼吗？”

　　我也停了手，急忙说道：“很疼？抱歉抱歉，我会尽量轻点。”

　　陆致回头看我，说道：“还好，还好。”话虽如此，那手腕却不敢再伸出，只跟我商量：“老师，我觉得我好了很多，不用上药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要不然就去医院。”

　　小启伸手，按住陆致肩头，关心地说：“哥哥，你怕疼的话，就去医院吧。”

　　陆致看看小启，又看看我，最后坚决的摇头，说道：“不，我不怕，来吧！”说着把眼睛一闭，大义凛然地伸出双臂来。

　　我看他一副将要英雄就义的样子，不由一笑，伸手将袖子轻轻向上挽了挽，尽量放轻松动作，加快速度，不给自己犹豫试探的机会……这时侯，忽然有些明白医生们的心理了。当日张慎替我处理伤口时候那种不由分说的气势，其实并非是他冷酷心肠罢……多半是因为他同我此刻所想一样，都要干净利落地用最短最有效的方法将伤口处理完毕，因为这样才是对伤者最好的关怀。

　　我想通了这个，不由感叹。陆致闭着眼睛，额头似乎微微渗出汗来，我迅速地给他将胳膊上的伤口处理完，又去撩起袍子，处理他腿上的，本想叫他自己来，然而以他的个性，恐怕打死也不会“自虐”。

　　腿上的伤口大一些，我都几乎下不去手，几番想劝说陆致去医院，到底忍了，急忙给他处理了，又上了药，打了纱布，才算松了口气。

　　由始至终，小启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又想在他面前扮演无所不能的超级妈妈，于是更是全神贯注。

　　最后终于只剩陆致额头的伤。陆致睁开眼睛，说道：“唉……我快晕了。”

　　我鼓励说道：“挺住，还差最后一点。”

　　陆致看起来很虚弱，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小启握住他的手，说道：“哥哥，我妈妈很厉害，再忍一会就好了呃。”给他打气。

　　陆致看看小启，说道：“放心，哥哥还挺得住，一时半会不会死的。”

　　我转到沙发边上，将陆致的头发略微撩起，替他弄额头的伤。陆致起初微微闭着眼睛，后来就睁开，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没在意，只安慰说：“放心，我有经验了，我会很轻的，忍忍啊。”

　　陆致不动，只“嗯”了一声，我微微一笑，急忙替他清洁了伤口，又上了药，最后贴了纱布胶带，又有点担忧，伸手指轻轻按了按胶带的尾，担忧地说道：“最好是去医院，我毕竟不是医生，而且你的伤有点重，我怕会留下疤痕。”

　　陆致却轻描淡写说道：“那也没什么。”

　　我说道：“没什么？疤痕很难看的，还是在脸上。”一边说一边看这张完美的脸，要是留下疤痕，很暴殄天物呢。

　　陆致说道：“有什么难看的，有伤就有疤痕，这是天经地义的。随意啦老师。”他微微地笑。

　　没想到，他长得这样出色，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这倒让我有些惊奇而佩服了。

　　好不容易替陆致处理好了伤口，我也觉得元气大伤，到另外沙发上坐了，徐徐气喘。小启慢慢爬过来，偎在我的怀里，说道：“妈妈，你累吗？”

　　我伸手摸摸他，说道：“不累，怎么啦？”

　　小启眨眨眼，说道：“我有点饿啦。”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坐直了，说道：“差点忘了吃饭，嗯……今天吃什么好？”我回身去翻找外卖电话。

　　陆致在对面坐着，见状问我：“老师，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我略一犹豫，继而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不过我们只能叫外卖，你想吃什么？”我找到了卡片薄，就翻看着，问道：“寿司？意大利面？KFC？还是炒菜？这些都吃过了……”我皱了皱眉，自己也觉得没胃口，就看小启，小启说道：“想吃火腿卷。”我怔了怔，说道：“不然，我出去买。”

　　陆致看了看我，又看看小启，疑惑说道：“老师，你怎么不自己做啊？”

　　我呆了呆，有些不能相信，问道：“自己做？”

　　陆致忽然又露出阴险的笑容，说道：“啊，当然啦，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做菜啊。”

　　这个我当然不能承认。于是我一本正经说道：“谁说的，我当然会了，只不过我要节省时间么。”我没撒谎，虽然会，却不精通，不精通，也算会的一种……嗯……

　　陆致望着我，说道：“那我想吃老师做的菜，老师去做吧？”

　　我甚为苦恼，说道：“这个……我怕做的不合你的口味。”

　　陆致笑的天真无邪，令人抓狂，说道：“我什么都不忌口，老师只管尽情发挥。”

　　我还要继续寻找借口，忽然小启也摇着我的肩膀，说道：“妈妈，我也想吃妈妈做的菜。”

　　我纵然面对陆致有百般不愿，然而这是小启第一次这样要求，我无可奈何，只好说道：“这个，那好吧……我去做，你们两个乖乖等着。”又不放心，于是叮嘱陆致，说道：“不要说些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的话题。”

　　陆致点头，说道：“嗯，我不知道多么健康。说的当然是身心健康的。”我听的毛骨悚然，用威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才起身进了厨房。

　　自从搬进来之后，厨房我只用过一次，是有一次心血来潮，发奋要练习厨艺，就一时冲动去超市买了调味的众多物品，倒是齐全，不过那一次把鸡蛋煎糊了之后，我就对自己的厨艺天分失去了兴趣。如今那本《烹饪大全》还扔在柜子里，簇新簇新的呢。

　　我想来想去，终于将书拿出来，翻了翻，又去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存货，无非是面包，鸡蛋，牛奶，还有一块冰了很久的牛排跟极快肉。最多的就是罐头……

　　我对着冰箱看了很大一会，最后一股脑抱了些东西出来，放在料理台上，然后就开始翻书。

　　翻看了半天，我觉得可以挑战一下上次失败了的番茄炒蛋，只不过番茄没有，番茄酱却是有一瓶，倒可以应付。

　　于是开始动手。还有些心存侥幸，想道：“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五分钟后，我大叫着跳开，赶紧拧开水，准备用水把烧着了的锅浇灭。

　　尖叫声把陆致跟小启都引了进来。陆致站在门口，抱着手观看这一幅奇景，啧啧赞叹，说道：“老师，要不要借你一个消防器？”

　　我来不及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挡着那熊熊燃烧的油锅，对他们大声说道：“快，你们两个快出去，这里很危险！”陆致哈哈大笑，拉住我的胳膊，说道：“老师，你先站开点。”

　　说着陆致上前，我心惊胆战看着，问道：“你干嘛，快回来！小心！”冲上去拉他。陆致却径直走到燃烧的灶旁边，伸手拧了拧开关，底下的火熄灭了。陆致又从旁边拿了一块布，垫着手，轻轻将锅子取下来，一手将锅盖取了盖上，火便闷住了，此人来到旁边开了的水槽上，将水笼头拧上，把锅放下。

　　他不慌不忙做完了，动作娴熟，我看得目瞪口呆。陆致回头来，施施然笑道：“看到了么，就是这么简单。”又探究地看着我，说道：“老师你真的会做菜吗……啧啧。”我抱着小启，小启看看我，我不敢说大话，慢慢地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