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刚送了幼稚园李老师出门，回头就听到小启跟陆致的谈话，十分的“少儿不宜”！我来不及多想，便飞身冲到客厅，大喝一声：“陆致！”

　　沙发上陆致跟小启两个一起转头看我，陆致说道：“什么事，老师？”一副无辜之态。

　　我皱着眉，瞪着他问道：“你刚刚在跟小启说什么？”

　　小启说道：“妈妈，哥哥一个人打败了很多坏蛋，好厉害哦。”眼睛里面闪烁崇拜光芒。

　　我听得肝颤，叫道：“小启，别听人乱说！自己呆着好好看动画片。”小启见我有些生气，就乖乖答应一声，转头看动画片去了。

　　我冲着陆致使了个眼神，说道：“跟我过来。”

　　陆致笑嘻嘻起身来，我拉着他走到走廊门边，说道：“别对我儿子说那种话，听到没有？”

　　陆致说道：“我没有啊老师，是你儿子自己问我怎么会这样，我这个人特别诚实，人家问，我就回答了。”

　　我冷笑，说道：“你少胡说，无中生有夸大其词向来是我最讨厌的缺点。”

　　陆致摇头，说道：“为什么你不信呢？”

　　我看着他脸上的伤，说道：“没有办法，你身上的伤处处都在告诉我不要相信。”

　　陆致噗嗤一笑，像是听到有趣的话，过了一会却说道：“老师，算啦，不信就不信，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喜欢自我炫耀的人，只不过看你儿子聪明可爱，所以不忍心欺骗那么可爱的小朋友，就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而已。”

　　我听他说小启聪明可爱，本是很高兴，然而又听他说完全句，却又忍不住黑了脸，先前没看出他这么自恋啊……看了他一会，终于只摇头，说道：“好吧好吧，不跟你说了，我去拿药水，给你处理伤口。”

　　陆致悻悻地说：“会很疼呢。”

　　我闻言几乎大笑，说道：“你不是武林高手吗？还能一个人打败那么多，这点儿痛算什么？”

　　陆致嘟嘴。

　　我又喝令他不许再去荼毒小启，就回身到厨房去找医药箱。上次张慎来，替我买了许多药，包括消炎药止血药绷带以及医用酒精酒精棉签棉花棒之类的，我打开箱子看了看，果然装备齐全，才拎了出来。

　　不料人走到了客厅，却不见陆致的影子，我吓了一跳，左顾右盼，都不见人，心想难道那个小混蛋怕疼，所以跑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向着门口跑去，一边说道：“小启，你别乱跑啊，我去把哥哥找回来。”

　　小启在身后叫道：“妈妈……”我回头，问道：“什么事？”

　　小启在沙发上爬起来，眼睛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指，点了点我旁边。

　　我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就在我的旁边，卫生间的门半开着，陆致赤-裸的上身探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上，他望着我，问道：“老师你在干吗？找什么？”

　　我猝不及防，向后一退，整个人像是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墙壁上，直直地看着陆致，不可相信自己的双眼。

　　陆致望着我，忽然伸出手臂，将自己胸前两点给挡住了，故作娇羞，说道：“哎呀，不好意思，露点了。”

　　我听了这话，越发喷出一口血。

　　陆致天真无邪地看着我笑，说道：“嘿嘿，老师，我刚刚因为自己太脏了，所以想进来洗个澡先，你不介意吧？”

　　其实，——我介意，我非常介意！

　　虽然是个学生，但到底……是个男性！我想想就觉得不太舒服……

　　尤其是他忽然不声不响地露出半个裸-体来给我！

　　但是我介意又如何？难道要把他从浴室里拉出来？

　　我在心底迅速平定自己的情绪，最后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你进去好好地洗，不要用太长时间，小心水里的细菌会感染到伤口。”

　　陆致对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惊奇，抬了抬眉毛，继而仍旧笑着说道：“老师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激。——不知老师能不能帮忙搓背。”

　　我感觉我的手已经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便趁着自己失态之前，果断迈前一步，伸手拉住卫生间的把手，用力向前一拉，陆致哎吆一声，飞快地将身子缩回去，在里面义正词严地埋怨说道：“幸亏闪得快，不然就被夹到了，唉，老师你好恶毒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祖国的花朵？”

　　我靠在卫生间的门上，啼笑皆非地想：花朵？花朵？这简直是一条阴险狡诈的小害虫……

　　我便重新回到客厅，陪着小启看了一会动画片，小启问道：“妈妈，那个哥哥好像伤的蛮严重的。”我点点头，低头看看手表，说道：“是有点，而且他不想去医院，非常不乖。另外……是他不好，跟人家打架才这样的。小启千万不能学这些哦。”

　　小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妈妈，我绝对不会被人打成那个样子的。要是谁敢跟我打架，我就把他们全都打败，才不会受伤了让妈妈担心。”

　　我感觉额头出汗，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啊……正想要再教导教导小启。小启又说道：“妈妈，哥哥怎么还不出来？”

　　我又扫了一眼手表，十多分钟了……冲个澡的话，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啊。不由也有点焦急，便说道：“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哥哥可能喜欢洗长一点。”

　　不一会的功夫，动画片看完了，小启伸了个懒腰，说道：“妈妈，我要看连环画了。”我就将连环画的书找出来，小启趴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开始看。

　　我却坐不下，只站着，频频看手表，将近二十多分钟了，陆致在里面游泳还是整形呢？

　　他身上不知几多处伤，本来不能再水下冲这么久的，假如真的感染了……

　　我按捺不住，就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拍了拍门，叫道：“陆致，陆致？”

　　里面悄无声息。

　　我吓了一跳，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不是吧……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略微用了力，门板上发出砰砰声响，叫道：“陆致，你听到没有，别洗了，时间太长了，快点出来。”

　　里面还是没有声响。

　　我后退一步，心如擂鼓，脑中刹那有许许多多不好的念头泛现出来，最为集中的一个便是：假如他出事的话，怎么办？

　　接着就衍生出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场景，我甚至想象到，某日新闻头题，写的是：高中生猝死班主任家中……

　　亦或者：高中生猝死班主任浴室……

　　何等惊悚！我忽然有些后悔带他回来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我感觉自己的头在瞬间涨大数倍，拼命冲过去拍打门，拍了一会反应过来，急忙拧开把手，冲了进去。

　　里面空空如也。

　　我目瞪口呆，看着玻璃浴室的门被打开着，喷头下并没有人，一刹那我灵魂出窍，心想陆致人间蒸发了？嗯嗯，这样倒不用我毁尸灭迹了……

　　正在不知所措，准备去柜子里翻一下有没有什么残留物品……旁边有人说道：“咦，干吗趁着人家洗澡冲进来啊，老师你怎么这样？”

　　我汗毛倒竖看过去，却见陆致两条长腿，正搭在浴缸的边沿上，左腿上还带着新鲜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他整个人从浴缸里抬起头来，看向我，刚刚洗过澡的脸，光华润泽，更是分外的夺目，宛如明珠闪耀。

　　我呆呆看了他一会，终于发现他是躺在里面而已，身上还穿着浴袍，于是立刻冲过去，骂道：“我叫你怎么不做声，洗完了怎么不出去？”

　　陆致从浴缸里爬出来，打了个哈欠，面上才带一点愧疚的神色，说道：“对不住啊老师，我太困了，就睡了一会。”

　　“你个……”我手握住拳，在要打到他胸的时候停住。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身上所穿。

　　那是一件我的浴袍……而且是一件我一时突发奇想买来的类似古装款式，没有其他累赘的点缀，只是侧面系带的淡色长衫，料子是略带点褶皱的，穿在身上去极舒服，我因为身材不高，穿了之后会拖到地面，于是一直弃之不用，以为鸡肋，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身材高挑的陆致穿这件衣裳，实在是好看的……叫人叹为观止。

　　他本来就眉目如画，不使坏的时候，好似有些古代贵公子的风范，如今着了这件衫，衫摆只到他的脚腕处，非常飘逸风流，呜呜，这正是我最初想要的效果……然而我穿着的话就好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但是陆致穿，却有一种脉脉难言的味道，又加上他身段修长挺拔，如此隐隐约约，竟烘托出几分魏晋名士之风来。

　　陆致见我上上下下打量他，就说道：“对不起啊，衣裳都脏了，又不小心被水湿了，所以不能穿。”我低头一看，却见他先前的校服衣裳都扔在地上，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么他该怎么离开？又警惕想：总不会是叫我洗衣裳吧？

　　陆致却很满意地，说道：“幸亏找到这件，老师，这是谁的？挺大啊，难道是你以前男……”我伸出手指一摆，当机立断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陆致笑眯眯地说道：“好吧，不管是谁的，借给我穿穿吧，还挺舒服的。”说着就扭来扭去，似乎也觉得穿着很美。

　　我心头流泪，想到：当时我一时心血来潮头脑发热，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花了足足两千大洋买下——夏子谦当时还取笑了我一阵，咳咳……当然舒服了。一开始还惋惜，想着截的短一点穿，不知为何就忘记了，本以为就一直压箱底了，不料却阴差阳错落到这个小子的手里，可叹，可叹。

　　我虎着脸，说道：“好啦，快点出来，要上药了。”

　　陆致这才答应一声，乖乖地跟着我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