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抱着小启，一时喜极而泣，小启使劲在我脸上亲来亲去，说道：“妈妈我好想念你。”

　　好大一会儿才安稳下来，我抱起小启，回头看陆致，半信半疑说道：“陆致……是你带小启来的？”

　　陆致还没说话，小启说道：“是啊，妈妈。”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说道，“爸爸不许我出去，也不许我见妈妈，幸亏陆致哥哥带我出来了。”

　　我有些紧张，陆致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又用了什么法子？便看着陆致。陆致望着我紧张的表情，笑笑说道：“老师，你放心，我已经同陈律师通过电话了，他说我这种的不叫犯罪。还称赞我了呢。”

　　我更为紧张，又疑惑，说道：“你……你用了什么法子？”

　　陆致说道：“那个法子虽然不叫犯罪，却有点不好说，老师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前夫那个男人啊……以后不会来跟你抢小启啦。”

　　小启欢呼一声，说道：“妈妈，太好啦，我不要离开妈妈！”又在我脸上亲了两下。我心头跳了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着陆致，说道：“你说真的，不要……撒谎骗人。”

　　陆致点点头，说道：“老师，我以前大概说了不少谎话，但这一次是真的。”

　　我看着他狡黠的眼睛，一时冲动，鼻子就酸酸地，陆致看了我一会儿，说道：“老师，我还没吃饭，我将小启带回来了，你是不是要感谢感谢我呢？”

　　小启也说：“妈妈，我也有点饿了。”

　　我急忙起身，说道：“好好，我们去吃饭吧。”眼泪啪啦啪啦地打下来，急忙将小启放在地上，扭过头，扯了两块面巾纸擦眼睛。

　　陆致默默地走过来，说道：“小启，哥哥带你先出去好不好？”

　　小启说道：“好的。”

　　陆致抱了小启，回头看我，说道：“老师，要快点哦，我肚子饿坏了，从昨天也没吃东西呢。”

　　我手按着桌面，浑身发抖，用力撑着才没有叫自己倒下，颤声说道：“我知道了，嗯……”

　　陆致抱着小启出去。我浑身的力气顿时消失，坐回了椅子上，一瞬间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虽然知道陈博年定会帮我，但是我也知道夏子谦在市内的影响力，他连我手中影下的跟那女人的照片都不怕，恶狠狠说会叫我失去小启，我几乎毫无胜算。

　　没有了小启，我几乎有一种想要立刻死掉的冲动，只有责任心支撑着，才跟木头人一样来到学校，做这些事。

　　然而毫不怀疑，假如真的判决下来，也许某一天，随时随地，我都会从某一层楼上跳下去，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失去夏子谦，我痛心，却不后悔，但失去小启，我只有绝望，无路可走。

　　可是……怎么会想到，陆致，他竟然会带小启回来？

　　我又惊又喜，又是后怕，眼泪啪啪落下，镇定半晌，急忙拿起电话，要给陈博年打，陆致说同他通过电话，博年定然是知道内情的，不料拿起手机才发现，竟然已经没电。

　　怪不得从昨天开始，电话就没有响过。

　　我正在踌躇，桌子上的办公电话却响起来，我一怔，急忙接起来，对方说道：“是如月吗？”我一惊，叫道：“博年！”

　　那边松了口气，说道：“如月，总算找对了……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打了许久都没有通，还以为你在家里，特意去了一趟，又吃了闭门羹……就差撬门而入了。”

　　我忍着泪，问道：“博年，陆致他把小启带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博年沉默片刻，说道：“如月，你别急，具体的内情我也不明白，我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很突兀，好像是陆致跟子谦做了某笔交易，可是能让子谦心甘情愿放弃小启又同你离婚，我也很好奇陆致同子谦说了什么。可既然是子谦同意的，那么就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

　　我镇静了一下，问道：“你跟他打电话了？”

　　博年说道：“不错，听他的声音很冷静，也不算是恼羞成怒的样子，所以我更好奇了……既然陆致在你那里，你可以问一问，不过……”

　　“什么？”

　　博年说道：“不过，如月，我虽然好奇陆致的方法……但是为何要这么做，那动机……我却更不明白。”

　　我的心一跳，说道：“他们在外面等我，博年，我问清楚后再跟你通话。”陈博年答应。

　　我收了线，掏出镜子看了看脸容，果然苍白的难看，然而却顾不得了，拿了包跟手机就开门出去。

　　外面陆致正靠在办公室的门边上，小启靠在他的腿旁，正说道：“妈妈好像瘦了，哥哥你发现了没有。”陆致答应一声，说道：“你妈妈想你才瘦的。”小启说道：“以后我不再离开妈妈了。”

　　陆致笑了笑，说道：“你这么小，人家随便拐拐就把你拐走了。”小启说道：“我会快快长大，就像哥哥这样，保护妈妈。”陆致说道：“小子，你要长大了，自然也会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小启问道：“是谁啊？”陆致说道：“我还不知道呢，不过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地对你妈妈吧，她很疼你。”小启说道：“这是当然啦。”

　　陆致还要说什么，忽然转头，看到我的时候才慢慢站直了身子，脚下一动，轻轻地踢了小启一下，小启抬头看他，又转头看我，才大叫：“妈妈！”又跑过来。

　　我将小启抱了，陆致才走过来，说道：“我看老师从昨天起大概也没吃东西，小启很沉，我来抱吧。”

　　小启说道：“我自己走就好了！”扭动着身子要下来，我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放下。小启伸手牵了我的手，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牵了陆致的，说道：“去吃饭了！”幸好是中午时分，学生们跟教员都走光了，校园里没什么人，只有校门口的守卫看了，微微惊诧，却也依旧如常打招呼。

　　我心头记挂着上次张慎请的那家餐馆，便想去那里，三个人上了出租车，我在里面，小启中间，陆致最后一个钻进来，我报了地方，车子便开动。

　　路上，我本来想问问陆致用了什么法子让夏子谦改变主意，却不知怎么开口好，几番看他，陆致笑而不语，时而逗弄小启，时而看向窗外，就是不看我。

　　一路到了餐馆，三个人鱼贯下了车，进门坐定了，我看了看菜单，就点了小启喜欢的火腿卷，又问陆致要吃什么，他只说随意，我便又要了牛排并面包。

　　片刻上了菜，小启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的火腿卷，我就趁机问陆致，说道：“陆致，你是怎么让子谦改变主意的？”

　　陆致望着我，说道：“老师，他答应同你离婚了，不要叫的这么亲热。”

　　我一怔，陆致不等我回答，又说道：“你前夫是个商人，能打动商人的，当然是利啦。”

　　我茫然，问道：“你……做了什么？”

　　陆致说道：“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前夫的公司今年新要出品的一款微电脑？”我点点头，说道：“好像听他提过，据说是投入了很多资金在里头，可以跟ipad一争高下。所以他也很兴奋。”

　　陆致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我很久就发现里头的数据有些差错，要是成品上市，最高的几率十台之中有一台不能正常运行，我只懒得理会，等看好戏就是了，恰好老师你出事，于是我就……”他狡黠一笑。

　　我很惊，问道：“你怎么能看得出？据说他特意重金请的ipad研发人员之一，应该毫无差错啊。”

　　陆致笑笑，不以为然说道：“我天生对这些东西特别敏感，怎么老师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林老师跟你说了。”

　　林老师，是林佳吗？

　　我皱眉沉思，想到一点，就说道：“子谦应该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陆致说道：“他自然不相信，可是他手底下那些人可不是白吃干饭的。”说着，脸上又露出那种堪称腹黑的笑，实在惊人。

　　我勉强问道：“那后来呢？”陆致说道：“他们虽然发现错在哪里，但是却弥补不了，只干着急，你也说过，你前夫投了大量资金在里面，倘若出了问题，这个牌子砸了不说，恐怕对公司也是巨大损失，一方面是亿万身家，另一方面是儿子妻子，老师，你觉得你前夫那个性格，会选什么？”

　　我呆在当场。

　　陆致晃了晃面前白水，说道：“所以我对他说，要想自救，就放了你跟小启，不然的话，就一无所有，嘿嘿。”透明的杯子挡住陆致半边脸，略带幽暗的灯光下，另外的半边脸，美的惊心动魄，却又叫人无法捉摸，细长的眼睛望着我，我只好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只吃东西。

　　抓紧时间吃了些东西，只觉得毫无味道，心神被陆致的那一番话给震住，竟无法反应。

　　一直到最后，餐馆的大厨出来，却是上次见过的那个金发小伙子，同我说了几句话，问道：“张慎怎么没有来呢？”我说道：“最近没有跟他联络。”他就说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请恕我冒昧，是不是柳小姐你不喜欢张慎？”

　　这个话题果然冒昧，我有些尴尬，看了陆致一眼，陆致却含笑看我，我就微笑说道：“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他听了，就说道：“果然是这样……实在可惜，然而感情这回事，是不能勉强的……”

　　用英语来表达这句子，听起来有种奇妙的感觉，我正在回味，金发小伙望着陆致，问道：“这位是？”我才要回答，却听陆致不动声色地，静静冒出一句：“Her boyfri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