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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上)》 作者:橘花散里

第10章 :遇见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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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青神君正在房中踱步等我回来,他见我神色似乎非常开心,于是走过来摸着我的脑袋问我今天学会了什么,我赶紧告诉他今天学会的两个新字,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究晚归的问题,没想到不厚道的锦纹却将我今天和啸天交战的事情汇报给他,结果碧青神君将还没吃饭的我留下,进行盘查和训话,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百般抵赖只会造成反效果,我乖巧地从腰带中将啸天写给自己的书信取出,递到他眼前,并讪讪解释:“是他下战书要和我打架的,不是我故意的,所以别骂我……”

  拿着书信,碧青神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很认真地问我:“这是战书?”

  “应该是吧!”我搔搔耳朵,莫名其妙地回答,“不是战书还能是什么?”

  “你认得上面的字吗?”他继续问。

  我得意地回答:“认得五个!”

  “嗯,一篇千字的文章,可以认识里面的五个字,还是有进步的。”碧青神君轻轻地笑起来,他摸着我脑袋进行了表扬,又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啸天的?”

  我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后说:“上私塾的第一天,我和黄先生打架,他突然走过来,说起一些奇怪的话。”

  “在这之前,有没有见过?”碧青神君又看了眼书信,我摇摇脑袋,表示毫无印象。

  “说起……苗苗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碧青神君将我抱入怀中坐下。

  “怎么可能!”我坚决否定这句看扁我智商的话语,并迅速提出有力证据,“昨天我吃了鲈鱼,前天吃的是黄花鱼,大前天吃的是龙虾,还是烤的!”

  “我十天前带你去观星崖玩时,遇到一个神仙,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碧青神君笑着问。

  “呃……我们去过观星崖?”我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别想了。”碧青神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拍拍我脑袋,“天色晚了,今天我让锦纹做了五味烧鸡。”

  于是我迅速跳下他大腿,将所有问题抛之脑后,飞快地向厨房奔去,想先吃为快,走时似乎听见碧青神君在后面喃喃自语,“或许我应该上门和二郎神君谈谈弄清楚此事……”

  他没吃晚饭就出了门,直到我吃饱喝足,还未归来。锦纹却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啸天会对我下战书,是不是我拒绝他的花拒绝得太狠了,导致他恼羞成怒所以出事了。

  娃娃听见这个八卦,也凑过来不停询问,并羡慕地说:“啸天为人老实正直,重视信诺,在天界妖中很受欢迎,其实他送你玫瑰,你可以考虑接一下。”

  锦纹狠狠地顶了她一下,训道:“什么傻话!”

  娃娃立刻换了脸色,急忙改口道:“当然!他还是比不上我们神君大人一星半点儿好!”然后又拍着心口对锦纹说,“还好你提醒了我。”

  “你啊,就是这样没心眼儿,又不会看上头脸色,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当不上侍女主管。”锦纹点点她脑袋,

  娃娃顿时沮丧起来。

  夜间,碧青神君终于从外面回来了,我变成猫形爬上他的床,蹭入他怀中准备入睡,他却拍拍我的身子,“以后不要接受别人送的花,也不要接受乱七八糟的书信。”

  “苗苗不喜欢玫瑰。”我懒洋洋地回答。

  “你喜欢什么花?”碧青神君侧躺下来,轻轻地问。

  “花粉不要太香,颜色鲜艳的……”我想想后回答,“以前落英山的野菊花开得很漂亮。”

  碧青神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继续说话。

  只是第二天,娃娃突然在我房间的花瓶中插满了大朵大朵的野菊花。

  学照上,鱼照吃,游戏照玩,幼妖私塾是个交友的好地方。这里妖怪众多,大部分在念书方面都极其用功,除了早就毕业毫无兴趣继续念书的锦纹与娃娃,百财与寒镜是其中的佼佼者,而我、蝶小紫和少众是这些妖怪中的差生,被众妖私下称为幼妖私塾落后生联盟,所以感情特别融洽。

  一天,蝶小紫突然不见了,她整整两天没来上学,而且百花仙子处亦不见她踪影。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是少众,他的神色略有不安,“我大前天和她玩的时候,不小心将她推倒在桌子上,小紫额头被磕伤,然后哭着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作为幼妖私塾落后生联盟盟主的我,对此表示不屑,“大概是去哪里玩了,等玩腻了就会自己回来,我以前也经常干这种事。”

  “可是……我弄伤了她的脸……”少众非常紧张,“那丫头一向最珍惜容颜,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正在看书的寒镜突然冷笑了声,“会不会因毁容而含恨自尽?”

  “胡说!”少众急忙叫起来,“这种事怎么可能!”

  百财提问:“迷路了?”

  寒镜继续看着少众说:“天界不少禁地进去则死……”

  少众额上冒出冷汗,突然将桌面东西收拾好,也不等先生来,就往外冲去,没想到百财突然拦住他叮嘱道:“我突然想起王母娘娘宫殿的附近最近出现了个极度丑陋的妖怪,专门喜欢调戏漂亮女仙,还喜欢殴打妖怪,吓得许多仙人不敢从那儿过。”

  “那又怎么样?”少众狠狠甩开她的手,“我要去找小紫!”

  寒镜冷冷地说:“她的意思是叫你找人别往那边走,免得找死。”

  “厉害的妖怪?”我顿时来了兴致,“我们就去那边找好了!”

  “不准胡闹!”锦纹和娃娃顿时齐声大喝,“神君大人会生气的!”

  我眯眯眼,狡猾地笑着说:“他不在家,要出去征战半个月呢。”

  “那就等他回来,我们再告诉他关你禁闭好了。”这两个狗腿子,毫不给面子地嘲笑我,“你出门尽惹麻烦,我们不想你出事。”

  少众哼了一声,就冲出门外,直到快放学的时候,我依旧不见他回来,心里有些不安,决定宁可挨打也要找人,于是悄悄地避开锦纹她们,跑了出去。

  天界真的很大,仙人也非常多,我怕有人将我认出来告诉碧青神君,于是变了猫身,偷偷摸摸地嗅着少众的气味,躲在云朵里行走。忘记了走了多远,远处传来一阵戏水嬉闹声,我赶紧跑过去偷看,发现一座云烟缭绕的水池,有几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在里面互相玩水打闹,七彩色的衣服挂在树梢,随风飘动,像一面面锦旗。

  我嗅嗅气味,觉得少众就在附近,又徘徊兜了几个圈,突然空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我赶紧抬头看,少众鼻青面肿地被挂在树上,狼狈地挣扎着,他脖子上还挂着四个大字:我是淫贼。

  我觉得很有趣,开始猜测起来,最后决定抄回去请教碧青神君,可惜最后一个字笔画太多不好写。少众一脸要哭的样子,于是我赶快挥挥手,让他稍等片刻,飞快地抄完上面的字揣入怀中,这才爬上树,准备给他解绳子。

  没想到突然身后传来女子娇喝声,“又是哪里来的淫贼!”

  然后七条各色绳索在空中旋舞着向我袭来,我正忙着将少众口中绳子解开,未来得及躲避而落入圈套。我拼命挣扎,绳索却越收越紧,并将我向水池拉去,像只青蛙似的,扑通一声掉下水去。

  一只白嫩的手伸出,将我这只被捆绑的落汤猫捞出,我看见一位美丽的女子,她睁大杏眼惊呼:“是只猫妖,还挺可爱的。”

  “这年头猫也做淫贼了?可恨!”旁边另一个女子大声骂道,“打一顿,绑起来和那小子一块儿挂树上去!”

  “姐姐,这个是女妖吧?”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我听说这种三花毛色的猫,公的都是天生太监。”

  于是,七个女人,十二……十四只眼睛同时望向我,然后七手八脚地将我抓起来,按到岸上,翻起肚皮,往下摸去,并掀开毛,共同研究起我是不是太监来。

  “不要啊!救命啊!”我拼命高呼,可惜没人理我,她们越玩越高兴,眉飞色舞地轮流将我抱入怀中蹂躏。

  我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被摸遍,就连爪子和屁股也没例外,这是一番多么惨不忍睹的凌辱啊!她们居然还乐呵呵地拿出香胰给我洗澡,并扯着铃铛问:“不如我们带你回去养着如何?”

  “不要!”我羞愤地坚决表示反对,却被一个仙女紧紧抱入怀中,波涛汹涌下,我差点儿窒息过去。

  “好可爱!好可爱!毛茸茸的!谁家养的?”

  “大概是只宠物吧,等将来有人找再和他讨就是!”

  “我们那儿正好没猫呢,都是些花鸟妖,闷死了。”

  “给她绑个蝴蝶结在脑袋上吧,铃铛不够可爱。”

  没人理会我的反对和愤怒,洗完澡后,她们非常开心地上岸穿好衣服,并将我装入一个大篮子中,温柔虚伪地说:“乖猫猫,待会儿我们做完事后,带你回王母处。”说完就提起我开开心心地走了。被捆绑着的我,悲哀地望了一眼吊在空中的少众,觉得很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他已经眼泪汪汪,与我相视不语了。

  我被提着踏上云朵,景色不断飞过眼前,许多神仙都和这七个美丽的仙女打招呼,而她们只是高傲而矜持地点点头表示回礼。

  最后,云朵停在一片很大的桃林面前,穿红衣服的仙女突然站出来笑嘻嘻地对大家说:“听说这蟠桃园新来了个管理者,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一个穿紫衣服的仙女冰冷冷地说:“我们奉王母娘娘之命办事,没有这个必要吧?”

  “也是,不过就是个封个虚衔哄着的笨猴子。”绿衣仙女突然笑起来。

  众仙女点点头,纷纷入园。我好奇地睁大眼睛,将脑袋伸出篮子左顾右盼,却发现周围桃树上压根儿就没桃子!难道她们要采叶子回去吃吗?

  蟠桃园很漂亮,这里的桃树与凡间的似乎有些不同,特别高大,看起来应该树龄已经很老很老了,可是树上却没挂着任何大桃子,而是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青涩未熟的小桃子,看起来绝对不好吃。仙女们的脸色有些惊讶,继而发青,她们左顾右盼,甚至不顾仪态地飞上树梢,四处寻找,换来的依旧是失落与绝望。

  “或许……这门口的桃子没熟……里面也许有大的。”红衣仙女踮起脚,向里面望了一眼,不确定地说。

  “走!分散寻找!”紫衣仙女干净利落地吩咐。

  蓝衣仙女急忙问:“这只猫怎么办?”

  “你提着。”众仙女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

  蓝衣仙女不高兴地撇撇嘴,我也不高兴地在篮子里翻了几个滚,就是挣不开身上的彩带。我正在打滚儿时,突然发现树上蹲着个尖嘴毛脸的妖怪,正摸着下巴看着我微微笑。

  还没来得及呼叫,仙女也发现了此妖的存在,急忙上前赔笑询问:“可是看守蟠桃园的齐天大圣?”

  “正是老孙!”那个妖怪跳下来,斜着眼很不客气地将七个仙女打量了一番,看得她们全部害怕地往后缩,这才悠悠问道,“你们这几个小女娃儿,来这儿是想在老孙眼皮子底下偷桃吃不成?”

  “大圣哪里的话,”紫衣仙女神情镇定,她走上前施礼,“我们众姐妹乃王母娘娘的七仙女,奉娘娘命令来此采摘仙桃以供蟠桃宴所用,只是不知为何树上无桃?”

  那个妖怪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是只一身漂亮的金色毛皮的猴妖,一对眼睛调皮灵活无比,身材瘦小,手臂修长,看起来很帅!有毛的妖怪都帅!

  我正在心里暗暗赞美,那个妖怪突然凑到蓝衣仙女面前,吓得她连连后退,差点儿尖叫起来,踏上块小石头,几乎跌倒在地。

  “这蟠桃宴请了何人?”叫齐天大圣的妖怪好心地一把将她拖了回来,挺和气地问。

  红衣仙女急忙如念书般报出一大串名单,我在里面听到了碧青神君的名字,于是暗暗心喜,估计能跟着师父过去吃好吃的了。

  齐天大圣却勃然大怒,他指着红衣仙女的鼻子问:“为何没俺老孙的名字?”

  紫衣仙女却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你只是个看守蟠桃园的小仙,怎可能有你的名字?”

  齐天大圣脸色变了几变,又冷笑两声,突然出手拿出根金光闪闪的棒子,在空中挥舞几下,口中兀自大喊:“回去告诉你们的浑蛋王母,竟敢如此小看俺,快快补上请帖来!”

  “无礼!”七仙女急忙后退,伸手往腰间摸去,却发现武器全部捆在我身上,于是十四只眼睛再次往我看来。我赶紧叫道:“喵呜,放开我!”

  齐天大圣的棒子突然落下,她们咬咬牙,迅速想将缠着我的彩带收回,速度却依然慢了一步,猴妖伸手念了个不知什么法诀,她们全部站在那儿不能动了。

  恶有恶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赶紧讨好地“喵呜”向齐天大圣叫了一声,他却走过来将我一把拎起,怪笑着说:“猫不知道好不好吃?”

  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猴妖,连忙问道:“什么好不好吃?”

  “猫肉!”齐天大圣欢乐地挥舞着我,往旁边的平地走去,然后开始生火,又找了个铁盆来烧水。

  我吓得魂飞魄散,不停尖叫起来:“不要吃猫啊!不要吃我!猫不好吃!我请你吃鱼!”

  “鱼腥,俺不爱吃。”齐天大圣往火里添了几把柴,并邪恶地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最近桃子都快吃腻了,换换口味也好。”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尖叫着,几次试图变成人形,但不知道这个彩带是什么做的,勒得我无法动弹,亦无法变身。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火堆上盆子中的水快要烧好了,齐天大圣看着我的表情更加开心,满脸乐呵呵。我心里感到阵阵难过,若是师父知道我被猴子吃了,会不会帮我报仇?

  师父?我脑中灵光一闪,看着眼前的铃铛,赶紧默念起碧青神君的名字来。很快,铃中有了回应,师父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苗苗,你在干什么?有没有乖乖读书?”

  “师父救命!”我赶紧叫了起来,“苗苗要被吃掉了!”

  “怎么回事?”那边的声音顿时慌乱起来,片刻后,他又问,“你在蟠桃园干什么?”

  “有个猴子要吃掉我!”我急忙再叫,“快救我!”

  我身旁的齐天大圣自然听见了我的话,他抓住我的铃铛扯了几下,没有扯下来,于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碧青神君在那头怒道:“大圣!不要伤我徒弟!”

  齐天大圣凑过来,将我抱起,对着铃铛喊:“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乃碧青神君!徒儿无礼误闯蟠桃园禁地,我愿替她向大圣赔罪,请饶她一命。”

  “如果我不饶呢?”齐天大圣笑眯眯地问。

  “我……我定当上门将你斩于剑下!”碧青神君的声音停顿片刻,突然更加急促,有点儿咬牙切齿,力气不足的感觉。

  “那就来吧!就怕你不敢来找俺老孙!”齐天大圣做了个手势,又念了个不知什么咒语,隔断了碧青神君的声音,然后问我,“小猫儿,你全名叫什么?”

  “花苗苗。”我有点儿害怕,只得老实回答。

  “我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说过似的……”他突然抓着耳朵思索起来,想了很久后,终于拍掌叫道,“牛魔王大哥说过他义妹是只猫,叫什么花苗苗,被仙人收走了,真的是你?”

  我赶紧点点头。

  “那你怎么会和那几个浑蛋婆娘待在一起?”齐天大圣指指远处七仙女的方向,开始盘问,“不回答我就把你丢锅里!”

  “她们抓了我!”我大声回答,并不服气地叫,“七个打我一个,而且突然袭击,要不是被这鬼丝带绑上,她们才不是我的对手!”

  “牛魔王说过你挺厉害,”齐天大圣将我拎起,歪着脑袋问,“为何心甘情愿给专门除妖的神仙做宠物?”

  “我喜欢师父!”我急忙回答,“他是好人!你自己还不是被关在这里做宠物?”

  “胡说!俺乃齐天大圣,奉命看守蟠桃园!”他似乎有些生气。

  “你才胡说!他们说你就是一只封了虚衔被关起来的笨猴子!”我用绿衣仙女的话反驳。

  “胡说!”齐天大圣愤怒起来,眼中冒出凶光,十分骇人。

  虽然害怕,但我的傲骨不允许自己再求饶,于是挑战性地看了看他,“如果不是被绑着,给你捡了便宜,说不准还是我打死你呢!”

  “那就试试看吧!”齐天大圣解开我身上丝带,重新摸出了金色棒子,傲笑着说,“我给你一个机会。”

  我当然会抓住机会,果断地转身就逃,风刮过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后面齐天大圣一直追啊追,看他的脚似乎犹有余力,并用一种猫玩老鼠的眼神看着我。

  愤怒、屈辱袭上心头,在转弯处,我猛地一个飞跃,跳上山崖,变成人形,狠狠地用破天爪将巨石打碎,让无数碎石轰隆隆地向他砸去,碎屑迷乱了他的眼睛。我在石头缝隙中如闪电般跳跃,趁他还没睁开眼,狠狠将破天爪横扫过去,地面被我抓裂出一条十几米深的缝隙,可是这条缝隙中没有妖猴的血迹。

  他躲闪得很轻松,明显比我强,而且不是强一星半点。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决定不再硬拼,而且彻底转换成逃跑路线,可是他速度也比我快,片刻间就拦在面前。

  跑不掉,打不过,难道我花苗苗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我伸出破天爪,咬紧牙关,准备用性命来捍卫猫族的尊严。此刻,旁边突然传来风声,一条巨大的黑狗扑到齐天大圣身上,并口吐人言,“你想对苗苗姑娘干什么!”

  “又是二郎神家的那条蠢狗!”齐天大圣冷笑一声,随手挥去,黑狗被狠狠摔了出去,他的身体将山间岩石砸碎,口中沁出鲜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只狗来救自己,而且那个声音还那么熟悉。正在犹豫中,齐天大圣再度靠近,笑眯眯地蹲下身看我,然后说:“小猫妖还有两下子,可惜不是俺对手,耍不了几下子。”

  我往后退了几步,耳朵因害怕而垂下,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妖猴,心中绝望,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那条狗擦了两把血,再度爬起来扑上前,抱住齐天大圣的腿,口中犹喊道:“苗苗姑娘快跑!”

  我迟疑,然后惊讶,再变成愤怒!身为一只猫,什么时候懦弱到由宿命天敌狗来救?宁可光荣战死,也不准他救我!

  于是我破天爪张开,狠狠扑向齐天大圣,他举棒格挡,力道之大,震得我虎口发麻。我顺势抱住他的武器爬上,单脚踢向对方心口,趁他回避瞬间,一把将抱着他大腿的狗抓起,丢到一边喝道:“你快点走!不准管我!”

  “我不走!”那条狗双腿站起来,身上冒起轻烟,烟雾过后,竟是那个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啸天!他手持钢爪,继续想和齐天大圣拼命!

  “不准你过去!”我立刻拦住他,狠狠地说,“我不要你救我!滚!”

  “苗苗姑娘!虽然我打不过他,但决不能看着你送死!”啸天的眼睛比往日更红。

  “你快点走!”我气得直跺脚,为什么狗都是死脑筋,听不懂别人说话!

  “不走!”啸天的表情似乎有些感动,“你的好意我明白,但啸天亦不是懦夫!”

  他到底明白什么啊,猫和狗果然不能沟通,不能啊!

  “滚!”

  “不!”

  “快滚!”

  “绝不!”

  我们俩针锋相对吵了起来,吵着吵着,满脑子混乱的我就忘记了旁边想吃猫的齐天大圣,怒狠狠地向那条蠢狗抓了过去,那条蠢狗急忙躲闪,一边躲一边叫:“苗苗姑娘,敌人在那边!在那边啊!”

  “赶了你再说!”我生气地尖叫起来。

  没想到齐天大圣突然弯下腰,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我和啸天莫名其妙,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俩……真是对活宝啊!笑……笑死俺老孙了,哈哈……”

  我赶紧指着旁边的狗叫:“我是猫!和这只狗没关系!”

  “苗苗姑娘,啸天就算为你战死也是心甘情愿的。”那头狗又不知道在感动啥!

  我气得无语了,他非要我欠狗情不可吗?以前在落英山时,山脚有只叫哈里的猫和主人家养的狗感情略好一些,都被附近的猫笑个半死,如果今天让狗救了,我从此在同胞面前绝对无法抬头。

  太悲惨了,那头狗趁我悲伤回忆之时,立刻冲上去继续和齐天大圣厮打。阻拦不及的我伤心地看着他,心里明白,今天这狗情不得不欠下了,只希望他千万别到处张扬。

  “不玩了不玩了!不好玩!”齐天大圣再次一把将啸天丢了出去,将他撞晕在地上,并走到我面前坏笑着说,“俺是胎里素,根本不吃荤,只是见你和那群仙女混在一块儿,所以生气逗逗你罢了。既然是义兄的妹妹,自然也是俺老孙的妹妹,以后别在这天庭了,什么狗屁蟠桃宴,随俺去大闹一场再返回凡间吧!日后花果山任你逍遥,好过在此受这些鸟神仙的窝囊气!”

  我见他面色缓和,眼中凶光亦收敛,心里不由暗暗安心,却不解地问:“什么是窝囊气?”

  “俺也想清楚了,俺太笨了!给这些神仙圈养着,乖乖听他们说话,有什么意思!”齐天大圣往旁边呸了口。

  “有什么不好?”我赶紧替碧青神君辩解,“师父可宠我了!每天给我吃好的,玩好的,只要苗苗不犯大错误,他都不会罚我。”

  “胡说!那些鸟神仙都不是好人!”齐天大圣怒道,“咱们玩了那么久,你师父可有来救你?碧青神君乃天界第一战将,来这里何需那么长时间?”

  “师父最疼我,他一定会来的!”我不甘示弱地大声回答,“只是现在有事还没赶过来!”

  “那你敢赌吗?”

  “敢!”

  “赌什么?”齐天大圣不屑地问。

  “赌……”我想了会儿,狠狠心道,“如果我输了,就一个月不吃鱼!你输了也一个月不准吃鱼!”

  “哈哈……”齐天大圣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他乐呵呵地说,“好,就赌这个,我数到一百,他没来就算你输。”

  “好!”我坚决相信碧青神君一定会来救我。

  于是齐天大圣开始数了,他数得很慢很慢,从一到一百,直到数到最后,碧青神君依旧没有出现。

  我惊讶地看着天空,心里有些慌乱起来,为什么他没有来?我想不出答案。

  我输了。

  齐天大圣拍拍伤心欲绝的我,给了个就是如此的眼神,转身离开,他说晚点要将整个天庭颠覆,狠狠大闹一场,如果我后悔想离开天庭的话,可以随时去花果山找美猴王。

  我没有理他,只是坐在树下呆呆地望着云彩,直到黄昏还不愿离开。

  师父不会不要苗苗的,我坚信他不会不要我的!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很久后,天边突然急急飞过云彩,云上有碧青神君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开心地跳起身,准备扑入他怀中撒娇,好好问问如此晚来的缘由,可是当看清他的模样时,我呆立片刻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血,到处都是血,红艳艳的,好刺眼!

  碧青神君的战袍被撕裂,斗篷亦不知所在,浑身染满血迹,其中肩上、左臂、腰间三道张牙舞爪的伤痕深得见骨,腰间那道伤痕仿佛已经深入内脏。他满是污迹的脸却没有疼痛的表情,只是焦急不安,直到看见我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他不是全天界最厉害的战神吗?看着他在云上摇摇欲坠,我的心开始颤抖,有种说不出的痛苦蔓延至喉咙,尖叫的声音变成了沙哑的低鸣,脚步亦凝固地上,仿佛树木生根,无法移动分毫。

  “苗苗……”碧青神君跃下云头,踏在地上时差点跌倒。身后有一位冰蓝色长发,眼睛几近白色,身披战甲,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的男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并焦急地劝道:“神君大人,她没有事,您可以放心了。”

  我呆呆地看着碧青神君,看着他碧绿色眼睛中被血映出火焰的光芒,突然发现自己或许做错了什么,可是脑中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只是用如同蚊鸣的声音叫:“师父……”

  “海阳,辛苦了。”碧青神君挺直了腰,推开旁边的男人,重新站起,无视浑身伤痕,脸色又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走上前对我说:“那只妖猴有没有欺负你?你没受伤吧?”

  我呆滞地摇摇头,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伤痕,看着血沾染上自己的指甲,轻轻地说:“你……伤得好重!”

  “无妨。”碧青神君淡淡回答,只是脸上血色甚少,旁边名叫海阳的男人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什么。

  我凑过去,伸出舌头,想替他舔舔伤口。碧青神君的身体却仿佛被雷电击中般向后缩了下,他拦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在干什么?”

  “舔舔就不痛了……舔舔就好了……”我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结结巴巴地说,“苗苗,不想你受伤……”

  “无妨!”碧青神君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语,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诡异的红色,他急忙转头看向旁边的海阳道,“有劳你陪我过来。”

  “哪里的话,我是您副将,这点小事应该的,只是……”海阳犹豫许久后,“神君大人,求求您别硬撑了,快点回去治疗吧!”

  “我真的没事,”碧青神君拉着我,缓慢地踏上云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还是小伤啊?”海阳怪叫起来,“大伤是不是要掉脑袋了?”

  “胡说八道,”碧青神叹口气说,“劳烦你将啸天送回二郎神君处,我这儿有苗苗照顾,没问题。”

  “这……”海阳摸着脑袋,原地转了几个圈,又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妥协道,“好吧。”

  我见他似乎精神尚好,略略放下心,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报仇!”

  碧青神君看着我有些失神,犹豫许久没有说话,海阳却快嘴接口道:“我们征讨魔界战将耀阳时,没想到你突然千里传音,神君大人一分心……”

  “住口!”回过神的碧青神君急忙喝止了他,“是我自己轻敌受伤,怨不得别人,你快送人去吧。”

  海阳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过去扛起啸天,踏上云头而去。碧青神君亦带着我驾云而归,他一路上没有再说话,我怕他是生气我偷偷跑出幼妖私塾,于是一个劲儿地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争取宽大处理。

  碧青神君只是一直用简单的“嗯、好、不”等简单的词语回答我,并没有再说其他。

  我牵着他冰冷的手,心里却没来由地害怕,只得依偎在他身边,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儿安心。

  玄青宫出现眼前,云朵降低,朱红色大门映入眼帘,门口小林正在走来走去,似乎正焦急地等待着我们回来。

  脚下的云离地面尚有十丈之高,却突然支撑不住我们的重量,向四处散开,两人重重地向地面坠去,而碧青神君并没任何反应,任由身体直直地掉下。

  形势不妙!这种高空坠落的速度很快,我急忙在空中转身,将平衡保持住,并抱住碧青神君,双脚弯曲着地,将冲击力降低。当落在地上的时候,我这才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呼吸亦变得微弱,整个人毫无生气。

  “师父!师父!”我疯狂地大叫起来,还想摇晃他的身体。

  “不可!”小林急忙奔过来,拦住我鲁莽的行为,并大声召唤府内侍童过来,一块儿将碧青神君小心翼翼地抬了进去。我也赶紧跟着跑了进去,随着慌乱的人群来到碧青神君的房间。

  侍女流水般出出入入,侍童们东奔西跑,碧青神君的鲜血不停流,小林一边对他进行包扎,一边命令锦纹迅速出门将莫林仙人请来。

  锦纹领命而去,娃娃也顾不上理我,匆匆忙忙地在厨房帮忙烧热水,拧手巾,给小林打下手。

  “我……可以做什么?”我怯生生地走上前,轻声问小林,“苗苗可以帮师父做什么吗?”

  小林却无暇顾我,只是回头道:“你去旁边安静地待着就好,等神君大人醒了,我再叫你。”

  “苗苗可以帮忙的!”我急忙叫。

  “乖,听话!”小林的表情很坚决,我只好乖乖地点点头,走到房间角落,像木头似的呆呆站着,看着大家忙里忙外,又看着碧青神君伤痕累累的身子,心里浮现出海阳刚刚说的话,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师父传音,才害他分心受伤的。可是现在,我也不能帮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难受。

  想着想着,我终于明白一个事实,原来自己是笨蛋,什么都不会做,一点儿用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师父的血流了那么多,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那么蠢?为什么我那时候要去求救,将师父害至如此?要是他醒来后生气,不要苗苗了怎么办?早知如此,还不如给齐天大圣吃了好!

  低下头,我拼命搓着自己衣角,尽可能缩在角落,双眼望着地面,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切。

  莫林抱着药箱匆匆从门外走进,也没有给众人打招呼,径直给碧青神君把脉诊断起来。

  在小林努力的解释下,我没有敢再多地阻挠他的行动,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停询问结果。

  莫林长长地叹了口气,摸摸我的脑袋说:“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我急忙问,“你这个坏人,如果救不好师父,我一定咬死你!”

  “也不是不行……”莫林坏笑着看了我一眼,“除非你让我摸那个……”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趁火打劫的家伙,却又不得不屈服,“给你摸了那个……师父就会好吗?”

  “当然当然!”莫林眉开眼笑。

  于是,我就地一滚,变回猫身,委屈地将自己的爪子伸出去,任凭眼前坏人抓住,在爪中的粉红色小肉垫上不停地摸啊摸、捏啊捏,他一边捏还一边说:“好爽,好好玩……”

  我屈辱地回过头,任凭他为所欲为,心里含酸,可是为了师父的伤,我决定牺牲尊严,柔顺地给他当玩具让他在我的毛皮和爪子上摸来摸去。小林终于看不下眼前这悲惨的情形,忍不住上前来解救我,“莫林仙人……我们家神君……”

  莫林摸得兴起,头也不回地答道:“只是失血过多,内脏部分受损,但还没伤着要害,应无大碍,我开张方子给你们,抓药治疗调理,仙丹就没必要动用了,还有,你们照顾时小心不要沾染了他的血,否则我可没法救了。”

  小林急忙应声而去,莫林玩弄够了我,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笔,写下一些文字,交给侍立一旁的锦纹,柔声道:“拿去,这些药物神君府的内库中应该有。”

  锦纹接过药方,又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急忙转身离去,我冷眼旁观,总觉得气氛有点儿说不出的古怪。

  总之,师父是不会有事了吧。我飞快地跳上床,爬到床角,蜷缩成一团,静静地看他沉睡的脸,不敢上前惊扰,只能默默地期待他快点醒来,呼唤我的名字……

  “苗苗……”不知道等了多久,天已经全黑,星辰万点照亮整个夜空的时候,师父终于醒了,他看着呆在枕头旁边的我,突然笑了起来。

  我开心地凑过去,舔舔他的脸,又好好地蹭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碧青神君吃力地抬起手,将几缕覆于面上的青丝拨开,不解地问。

  “是苗苗不听话到处乱跑,陷入险境求救,害你分心受伤,是我不好!”我低下头,伤心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碧青神君顺手将我揽过,轻轻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真的?”我立刻高兴起来,一直垂下的耳朵也迅速竖起,双眼睁得大大的。

  碧青神君思索片刻后道:“出去乱跑确实是你的错,待我伤好后再处罚你。”

  我的耳朵又垂下去了,他却笑了起来,笑的动作扯动伤口,使笑声有点断断续续。我将脑袋埋入他怀中,羞愧得不敢抬头。

  “苗苗,对不起,”笑完后,他突然开口,眼里充满内疚,“当时战况危急,我作为天兵天将的首领,无法丢下责任,丢下他们的性命及时来救你,等能赶过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来不及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还是来了啊。”我不知道他在内疚什么,“我一直在等你,我相信你会来。”

  “要是我没有来呢?”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来为止。”

  “傻猫!”碧青神君突然不说话了,他的眼中泛起一点儿雾气,转瞬消失不见。

  “师父不会丢掉我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碧青神君说完后又坚决地补了一句,“永远也不会!”

  我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伸出舌头在他眼睛上轻轻舔了好几下,表示自己的喜悦之情。小林带着人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药,见我在碧青神君床上,不由为难地说:“苗苗,你可否先下来,万一碰到神君大人的伤口,就不好了。”

  我知道自己又阻碍了他们工作,只得慢吞吞地站起身,往床下爬去,并变成人形,继续独自蹲到角落看他们忙碌,心里总想为碧青神君做些什么,却没有任何事可以让我做。

  碧青神君在娃娃的搀扶下,斜斜坐起,他接过小林手中的药碗,皱皱眉,然后抬头一饮而尽,又看了眼在旁边呆立的我,突然开口道:“药很苦。”

  “奴婢去给您拿蜜糖。”娃娃急忙站起身。

  “不慌,”小林却拦住了她,只是笑着问,“神君想吃苹果吗?”

  “可以,”碧青神君挥挥手,让我过去,说,“你去给我削个苹果,别削了自己的手。”

  我闻言大喜,急忙兴高采烈地扑到桌前,将水果篮子翻了个底朝天,七八个苹果比来比去,认真挑出个最大最红的,又让娃娃给我寻了把小刀,专心致志地削了起来。因为从来不吃水果,所以我没削过这种玩意儿,认真端详许久,几刀下去,苹果被我削得只剩内核了,根本没法吃。

  娃娃在旁边笑出了声,她走过来拿过个苹果对我说:“我教你。”

  碧青神君对我点点头,“削好点儿给我吃。”

  我立刻奋发图强,虚心向学,让小林又拿来一篮子苹果,整整跟着娃娃老师削了七八个,只可惜削得依旧很难看,皮削下去厚厚一层,几乎比肉还多,但总算是可以吃了。

  我难为情地捧着苹果走到碧青神君面前,他接过明显小了一圈的苹果,不动声色地咬了一口后说:“还不错,你学得很快。”

  总算是帮上一点儿忙了!被表扬了!我受到赞美后,开心得不能自已,赶紧跑回去想继续削,恨不得削它七八十个,给碧青神君慢慢品尝。他似乎知道我的打算,急忙叫住我,岔开话题,“你今日跑蟠桃园去究竟为何?”

  为什么?我是干吗跑去让猴妖追杀的?记忆涌上心头,我呆滞地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可怜的少众还在树上呢!

  匆匆忙忙,凭着我对周围环境的描述,小林带队跑去救少众,可是到了那儿后,树上已经见不到他的踪影,我们只得空手而回,并派人去少众的师父哪吒三太子处打听,听说他已回去,这才作罢。

  第二天,我本想留在玄青宫陪伴碧青神君,可是他死活不依,非要我去私塾,说好好学习才是猫的本分,这儿有小林他们照顾,没有问题的,而锦纹则暗示我,“你留下来出问题几率更高!”

  于是被鄙视的我,只得磨蹭着和娃娃去了私塾,还没进门,就听见私塾里传来阵阵热烈的笑声与讽刺声:

  “听说你这小子去偷看七仙女洗澡,被抓着吊了一晚上?”

  “哪个仙女最漂亮?”

  “少众你好下流!我看错你了!”

  “没想到幼妖私塾竟然出淫贼!哈哈……黄先生肯定气得鼻子都歪了!”

  少众回来了?我急忙踏入教室,想问问昨日究竟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他已经站起来,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就往面前笑得最大声的小妖身上扑去,然后狠狠地撕咬起来。那个小妖应该是只熊,力气颇大,于是两人你咬我一口,我拍你一掌,打得天翻地覆,顿时衣裳碎片纷飞,抓痕伤痕处处,战况好不激烈。

  娃娃拼命推着看热闹的我,慌张地叫:“快去让他们别打了,伤着了怎么办?”

  我只得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一边,强行分开二人,不准他们接触。熊妖见无法攻击到少众,于是愤怒地说:“好你个淫贼!竟打你爷爷!你还要脸不要?”

  少众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将头扭开,用气得几乎颤抖的声音说:“我根本不是故意去偷看的,当时去找小紫那个丑八怪,结果误闯瑶池,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几个仙女就来了,还迅速脱起衣服来,我怕惹事,想赶快离开,却来不及。没想到她们硬说我是淫贼,根本不听分辩,就将我吊起来。”

  熊妖呸了一口道:“你就编吧!谁知道是真是假。”

  少众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甩开我的手,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就想往外走。

  我赶紧拦住他,“你要去哪里?”

  “那个丑八怪还没回来。”

  寒镜又在旁边吃吃地笑着说:“你那么在乎人家,就不要总是欺负她。”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少众回头瞪了她一眼,又问我,“你昨天被那七个浑蛋抓走,是怎么逃脱的?”

  我摸摸脑袋,郁闷地将昨日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顺便和他同仇敌忾地将仙女们狠狠骂了一顿,来发泄内心的不满,最后他也告诉了我他的逃脱方式,“你被抓走的时候,已经将绳子拉松了一些,于是我挣了很久后掉下树逃跑了。”

  正在商讨再去寻找蝶小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银铃般欢乐的声音,“苗苗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目瞪口呆地回过头去,正是蝶小紫和往日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站在门口,用开心的眼神望着我们,少众呆立片刻,颤抖地抬起指头问:“你……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蝶小紫压根儿不理他,直接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又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塞入我手中,“这是我在碧霄山弄来的花粉,有美容奇效,送你一盒试试。”

  我打开盒子闻了闻,感到不太香,于是收下花粉交给娃娃,又问她:“你不是因为额头上受伤跑去寻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蝶小紫张大口,惊讶地说,“谁说的这种事?”

  寒镜在旁边举手道:“我只是随便猜测,某个笨蛋当真了。”

  那个笨蛋此刻正怒火冲天,他扑上去拉着蝶小紫的头发吼叫:“你快点说!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放手!浑蛋!”蝶小紫急忙打下他的手,大声骂道,“还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弄伤我的脸!所以我和百花仙子告假回碧霄山找我娘弄药擦了,擦了好几天才好!你要是再弄伤我的脸,我就和你没完!”

  少众深呼吸几口,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说你根本没事,只是偷偷摸摸不告诉大家一声,跑回家了?”

  “是啊。”蝶小紫整了整被扯乱的头发,不解地问,“难道我去哪里还要告诉你不成?”

  “很好,很好,很好!”少众连道三个很好,立刻转身回自己座位上,他一整天再没有和蝶小紫玩闹说话。

  蝶小紫在放学后,对此表示了一些疑惑,又和我八卦道:“这家伙今天不对劲儿吧?听说,他昨天去偷看七仙女洗澡了?”

  她八卦的声音有点大,少众气得脸色通红,头也不回离开了学校。

  “莫名其妙,”蝶小紫偷偷摸摸地拉着我的衣襟问,“我今天是哪里惹他了?他打伤我的脸这笔账都没算,现在怎么……”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于是她也耸耸肩,暂时不去研究这个问题了。这一对总爱吵闹的欢喜冤家,从那时候开始,谁都不理谁,娃娃告诉我,这种状态叫绝交,他们以后不做朋友了。

  虽然不太明白为何绝交,但我觉得他们这样不好,因为朋友是重要的。于是,我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劝说了几次,娃娃也去帮忙劝说了几次,没想到双方态度都很强硬,非要对方过来道歉才肯原谅,就连我道歉都不行。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们,蝶小紫依旧每天和我玩耍,少众也时不时找我玩耍,就是两人不肯同时来找我。

  由于和齐天大圣的赌约失败,我一个月内没有再吃鱼,锦纹赞叹我转了性,于是天天变着法子做虾蟹和烤鸡给我吃。碧青神君的伤势在渐渐好转,但莫林说他最好再卧床一阵子静养,于是蟠桃宴他推托了没有参加,虽然我非常想去,但是听说宴上只有水果,顿时失去兴趣。莫林倒是跑去参加了,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齐天大圣将整个宴会闹得一片混乱,并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将吃剩的水果打包带回花果山,惹得玉帝和王母大怒,派出天兵天将去捉拿他。

  按理这种事碧青神君也该去,不过这回他因伤在床,于是由二郎神君与托塔李天王统领天兵天将出发,将齐天大圣擒了回来。太上老君把他放进炼丹炉里烧,没想到不但没有烧死他,仙丹炉火反而送了他一对火眼金睛,最后,如来佛祖出面,将他压在了五行山下,五百年内再也不能出来。

  这个故事也成为幼妖私塾的典型案例,教育我们绝对不可以去其他上位神仙家胡乱偷吃,更不可以到处闯祸,天道绝不可违,否则被压进六行山、七行山就不划算了,我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就这样,几个月晃眼而过,幼妖私塾要结束课程,黄先生给我们提出了最后的课题,就是去凡间修行一个月,体会凡间疾苦,还要用自己的双手赚一吊钱回来才算及格。

  百财兴奋得不能自已,一下子就计划出几十种赚钱门路,蝶小紫打算做点儿花粉胭脂去凡间卖,少众则是找了块布弄成“打把式卖艺”的旗幡,寒镜准备去摆算命摊。娃娃和锦纹是陪读,不需要参加这种修行。

  可是我呢?我一只猫该怎么办?不准偷不准抢的,如果削苹果卖有人要吗?要不,卖老鼠?

  回去犹犹豫豫地问碧青神君,怎么样才可以赚钱,可不可以在玄青宫找点儿什么拿去卖。碧青神君却告诉我凡间修行的考核是不准别人帮忙的,要靠自己开动脑筋。娃娃否决了我卖老鼠的提议,她偷偷建议,“其实靠自己双手,随便找点儿什么活干都行,反正咱们妖怪吃喝容易解决,怎么也能弄到一吊钱,我当年是卖身做丫头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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