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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上)》 作者:橘花散里

第11章 :人间历练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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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纹对我却非常没信心,她说:“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去河边装作撒个网的样子,我逼着那些鱼群进去,然后拿去卖。”

  “虽然普通人看不见你们的妖身,但遇上其他厉害的妖魔,也可能会有危险。”临行前,蓝羽神女交给我们一人一根蓝色羽毛,说带着它别人看见我们都会觉得是普通人类,如果遇到危险就捏碎,她就会来救我们。碧青神君则是千叮万嘱,修行失败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每天晚上要和他联系,报告全日行程,不可为非作歹,不可四处偷吃,不可伤人,更不可被人调戏。

  总之,他们的安慰都非常贴心,而我靠自己双手赚钱的办法一个还没想到,就那么混混沌沌地被一脚踹下凡间。

  所有幼妖进入人间后都非常兴奋,各自分散行动,蝶小紫很怜悯地对我说:“苗苗姐姐,如果你实在不行,我卖花粉赚的钱分你一半如何?”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这个明显看不起猫的主意,下定决心靠自己双手完成修行!我趁着没后悔,转头飞速地奔跑了数百里地,变成人形,随便挑了个看起来还挺多人出入的城镇,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门口守卫的士兵见到我,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可有通关文牒?”

  我吓得尾巴上皮毛奓起,赶紧回过头,睁大眼睛望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个士兵与我视线相接,他们突然变成木雕般,脸上越来越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起来,“姑……姑娘……你……你……你哪里来的?”

  “天上,玄青宫。”我老实回答。

  “姑……姑娘确……确实天人之姿……”士兵还在继续结巴,还流下几滴口水,“需……需要……文牒……搜身……”说完就想往我身上摸来。

  我侧身闪过,见这人似乎不想让我进入,于是拿出平日的撒娇大法,哀怨无比、可怜巴巴地盯着他,道:“为什么?”

  旁边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有好几个佩带刀剑、衣着华丽的男人立刻如狼似虎地跳出来,大声怒喝:

  “你们这些该死的守卫,就知道欺压良善!今日我闽西大侠威震天要好好收拾你们!”

  “虽然我王二虎是一介粗人,可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容忍你们欺负这位可怜姑娘的行为!”

  “这普天之下,还有王法吗?”

  群情越来越汹涌,怒喝声一浪高过一浪,许多大娘和姑娘在外围看着我指指点点,小声窃语:

  “狐狸精就长她那样儿了吧?”

  “呸!红颜多祸水,好好看着你家汉子,他也冲过去了。”

  “一脸蠢样,说不准是个弱智。”

  “又不是赶集,又不像有钱人家千金,穿成那样不知道是想勾引谁?”

  “嘻嘻,勾引你家男人?”

  “胡说八道!小心我打你!”

  细小耳语全部传入我灵敏的耳朵,听得我心里好难过,苗苗明明是猫,怎么会是狐狸!

  我几次忍不住伸出爪子想打人,每次想起碧青神君的叮嘱,又生生地忍了回去,一肚子憋屈,难受死了。旁边那些男人还一个劲儿地要围过来,场面乱七八糟,他们的热情让我害怕,连城门都堵塞了,让人无法进入。

  于是我趁乱往旁边跑去,趁他们还没追上来,转弯变回猫身,然后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敢再去这个城镇,只好往远处跑去。

  到下一个城镇我学精了,先围着墙角绕了一圈,找到一个狗洞,钻进城去再变成人身,可是依旧害怕那些男人来围着我,于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所破旧屋子后偷偷张望街道。阵阵香味飘来,我从怀里端出锦纹做的鱼肉饭团,有一下没一下地啃起来,眼睛看着饭店,思索着是不是去偷一只烤鸡。

  头上出墙的杏花花瓣细细碎碎掉下,我悲哀地坐在残旧房屋的台阶上,研究起路在何方。这个凡间修行的规定将猫所有长处全部禁锢住了,让空有一身打家劫舍好本领的我从来没有那么迷惘过。彷徨中,旁边传来天籁般温柔的声音,“姑娘,你迷路了?”

  我抬起头,是个衣着朴素、花白头发上插着根粗木簪子、满面慈祥的老婆婆正和我说话。

  我摇摇头道:“我没有迷路。”

  老婆婆看见我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笑容越发温和,“那,姑娘是寻亲?”

  我再度摇摇头,“苗苗没有亲人。”

  “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老婆婆蹲下来,“有什么难处,婆婆可以帮你。”

  天下竟有如此好人?我开心地跳起来,抓着她衣襟问:“你知道去哪里可以赚到钱吗?”

  老婆婆再次愣了一下,她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要不要我带你去一个赚钱很快很容易的地方?”

  我赶紧不停地点头,一个劲儿地赞美她是好人。她含笑不语,伸手牵着我往小巷深处走去,并似乎明白我的想法,没有走大路,而是一直在巷子间的小道里兜来转去,最后停在一座华美建筑的后门前,敲敲门环,并不停地安慰我,要耐心等待,要听话,这儿一定能赚到钱。我连忙表态,自己的耐心很好,也很听话。

  “怎么又来了?每次都将没人要的破烂货带到我们栖凤楼。”不耐烦的声音传出,屋子里走出个穿着素净的大娘,她看我立刻转成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夸老婆婆,“哎哟,宋奶奶,真有你的,这次的货色好!好!好!”

  我看见她们神情满意,似乎愿意让我赚钱,顿时安心地跟着她们,在一张纸上按下个红色手印,那个大娘立刻拿出一堆白花花闪亮亮的东西交给宋奶奶,宋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拢,却还一个劲儿地说:“这么好这么听话的货色,其实应该再给多点儿。”

  大娘白了她一眼,又看看我道:“可她是傻子啊,琴棋书画全不会,空有一张脸。”

  “做这行不就靠脸吗?”

  “得得得,再给你添几两。”

  我好奇地走过去指着桌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我的!”宋奶奶急忙将它们往怀里扒。她想想后,又拿出其中一块交到我手上,笑着说:“这块银子足足有五两,我为人厚道,待你不薄吧。”

  我拿过银子,突然想起白乌鸦,睹物思人,心里有些难过,于是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发现没嚼头,又递了回去,“我不要银子,要钱。”

  宋奶奶赶紧将我咬过的银子收了回来,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到我手上,我拿着看了许久,确认和黄先生展示给我们看的铜钱一模一样,终于眉开眼笑起来,心里对她充满感激,并乐呵呵地想卖弄自己的算术,问:“要不要我帮你数银子?苗苗数数很行的!”

  “不用了,我数得清。”宋奶奶站起身,拿出块包裹巾将银子全部包起,并站起身欢快地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叮嘱,“你乖乖在这里听骰雅妈妈的话,准会发大财的。”

  我也欢乐地和她告别,并乖巧懂事地来到那个叫骰雅妈妈的大娘面前,听从她的指示。骰雅妈妈挑起我下巴,转着圈看了许久,又东摸摸西摸摸,摸了一会儿后开始发问:“你能唱点什么小曲子吗?”

  “能,”我迅速回答,并唱起自己擅长的歌曲来,“喵……喵呜……喵喵喵……喵呜……喵喵……”

  “嗯,唱得很好,”骰雅妈妈立刻打断了我的歌声,她面无表情地说,“但我不希望你在客人面前唱。”

  我赶紧点点头。她又抬手招来个小丫鬟,让她带我去找花容姑娘借几件衣服换上,又让大茶壶去寻个裁缝来替我制衣,说今天晚上先简单露个脸,见见客人,吊吊他们胃口,过十来天再举行什么开苞拍卖,正式接客。我算算时间,害怕赶不上凡间修行的最后期限,于是提议,“不如早点接客吧,我等不及了。”

  骰雅妈妈闻言,表情凝固,她呆了许久后,终于轻轻地说:“我做这一行那么久,就没见过比你更敬业的,那就后天开始吧,添置适合的衣服也需要时间。”

  被表扬了!我又开心又得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努力接客赚钱。

  小丫鬟像看怪物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带我入后院,又转了几个弯,进入一个别院,别院中传来阵阵琴声,伴随着满园桃花,总觉得有点嘈杂,还不如我唱的歌好听。我们停在其中一个装饰精致的独立房屋门口,小丫鬟上前轻轻敲门,有礼地问道:“花容姑娘在吗?”

  “请进。”里面的人的声音如丝绸般滑腻,说不出地好听。

  于是门轻轻推开,我跟着小丫鬟走入屋内,里面矮几前坐着一个身穿淡黄色纱衣的姑娘,头上戴着黄金点缀的步摇,额心点着朵桃花,眉眼间带着让人怜爱的淡淡哀愁,抬头间,绝世风华顿时环绕全屋。她看见我,神色愣了愣,手中停了琴弦,问:“这是?”

  小丫鬟立刻替我回答:“这是骰雅妈妈今日买回来的姑娘,想来与你先借点首饰服装打扮打扮,方便今晚露脸见客。”

  “你自个儿去旁边的柜子中寻吧,”那个叫花容的美人站起身对小丫鬟吩咐,又走到我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叹口气,怜惜地说,“如此清纯美丽的孩子,落入这等风尘之处,必有说不出的苦衷吧?”

  “是啊是啊,”我见她和气,急忙附和道,“想赚一吊钱,可真不容易!”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孩子,谁会掉入这一行……”花容满脸难过,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她顿了下,瞬间表情又变得有些惊奇,“一吊钱?”

  我认真地点点头。

  “一吊钱?”花容再次提高声音叫了起来,引得小丫鬟回头注目,她又立刻压低声音将我拉到旁边,难过地劝慰道,“傻丫头,虽然栖凤楼的妈妈心肠尚好,但为了一吊钱卖身实在不值,不如我给了你这吊钱,你偷偷逃走吧。”

  “这……这怎么好……”我看着眼前一脸心疼的花容,有点犹豫起来,又想起临走前碧青神君说不可以找人帮忙,于是坚决地摇摇头,“谢谢姐姐,但我心意已决,必须靠自己赚到钱!”

  花容拉着我想继续说,没想到门口传来轻咳声,是骰雅妈妈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对花容说:“你不要总是心太软,别忘记那个叫凤儿的孩子的下场。逃跑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她家人抓回来打一顿乖乖接客,这孩子是个傻子,你以为她跑了能跑哪儿去?还不是一样被人拐了卖?不如现在训练起来做我们栖凤楼的招牌,总比落强盗手中好!”

  “是……”花容低头站去一边,再不敢吭声,只是用难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骰雅妈妈指挥小丫鬟从柜子里翻出套薄得睡衣般的紫纱裙替我换上,料子非常轻柔,袖子是半透明的,还将胸部衣襟拉下不少。小丫鬟又找出些绢花首饰替我戴上,两边长发结成一对长辫子,又在额上点了个菱花红印。胭脂水一样样往上涂,我对香味表示不满,可是骰雅妈妈说,不听话就赚不到钱,于是我也只好咬牙忍了下来。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结束,我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坐麻了,于是挣扎着起身转了几圈,又被她们拉至一面铜镜面前,让我看看自己的模样。镜子中的女人和平日见到的自己有些不同,一对本来就挺大的眼睛画得更妩媚了几分,脸上有胭脂化出的红晕,樱唇上亦点了些胭脂,看起来娇羞了许多,头上大朵的牡丹绢花装饰,这份感觉,倒是和第一次见到的锦纹有些相似。

  “美!太美了!”骰雅妈妈非常满意也非常兴奋,她立刻招呼人,让他们到处宣传今日栖凤楼来了个绝色佳人,晚上正式亮相,若是错过必将后悔一辈子。

  我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于是趁机让她给我做了些鱼肉和烤鸡吃,开心地等待晚上的到来。

  等了好久好久,我坐在红木圆凳上都打起哈欠来了,骰雅妈妈在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指导我今天晚上应该如何行动,“你出去以后,只要慢慢地坐在客厅中间的长椅上,然后微笑,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管不要听,我自会安排。”

  我拿起一块鱼干咬了一口,点点头表示明白。

  “等我派丫鬟来扶你的时候,你就乖乖地站起回去,回去的路上要回过头笑一下。”

  “好。”我答应得非常爽快。

  “苗苗这个名字听着就像乡下出来的,换一个,”骰雅妈妈浅思片刻,“就叫瑶瑶吧。”

  她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贼猫”都听多了,“瑶瑶”算什么?于是我继续乖巧地点点头。

  “就这样,”骰雅妈妈拍拍我脑袋说,“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总结概括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走出去,坐下,然后微笑,站起,回去。

  今日里听丫鬟们说,这里的姑娘都是懒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晚上工作,工作时就躺在床上,由别人干活,原来人间赚钱那么容易,早知道我还发什么愁?

  入夜,栖凤楼灯火辉煌,许多穿红戴绿的姑娘开始走入大厅,渐渐地,许多男人也走了进来,他们相拥在一起,互相亲热地摸摸抱抱表示彼此间的友好。整个大厅满满的都是男男女女,然后琴声悠扬,鼓声阵阵,穿着很单薄清凉的美人在台上翩翩起舞,桌子上摆满各种美食,比玄青宫热闹多了。

  我趴在门边偷偷看得起劲,并擦了一把口水,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出去讨吃的,旁边小丫鬟急忙走过来拉了我一把,道:“快到你出去了。”

  话音刚落,骰雅妈妈就走入大厅,如花蝴蝶似的和那些男人打了个招呼,脸上笑容犹如三月春风般和蔼可亲,然后掩着帕子对他们笑道:“今日我们栖凤楼来了位绝色,不知各位爷想不想见?”

  一位穿着华丽锦衣的胖子叫了起来:“爷们来这儿不就是寻姑娘的吗?有什么绝色快快叫出来,若是不美,我可要拆了你们栖凤楼的招牌!”

  这话博得周围一片笑声,亦有个手持折扇、儒雅打扮、正和姑娘们吟诗作对的男人望着他摇摇头说:“俗,俗,俗。”

  骰雅妈妈也不生气,站在大厅等众人笑完后,才使了个眼色让我出来。

  第一次见客,让我心跳有些加速,生怕自己哪里做错,面对如此多陌生人又有些害羞,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我老实听话地没有蹦跳,而是轻轻移动脚步,非常文雅地低着头走向骰雅妈妈。

  瞬间,数只酒杯跌落地面,摔成碎片,乐声忽停,男人们的喧哗声顿止,气氛陷入一片宁静,只有急促的呼吸声蔓延在整个大厅内,偶有几个姑娘狠狠拍打旁边的男人嗲怒地低语。

  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了?是不是苗苗又做错什么了?我没敢坐下,害怕地扯了扯身边骰雅妈妈的衣角,愁眉苦脸地望着她,希望得到答案。骰雅妈妈迅速回头小声对我说:“笑,快点对他们微笑!”

  我想起自己该做的事,于是怯生生地抬头对那些人笑了一下,并招招手。

  一阵吸气声传来,所有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让我更加不安,于是我赶紧往骰雅妈妈的背后躲了几步,没想到她迅速地走开,让我继续暴露在大家面前,然后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新来的瑶瑶姑娘,后天起正式接客,还望各位爷多多怜惜。”

  “我出五百两!”立刻有人喊起。

  “一千两!”刚刚那个胖子吼起来。

  “两千两!”一个瘦巴巴的小老头叫了起来。

  顿时,场面从安静陷入沸腾状态,我渐渐也不紧张了,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时不时按照吩咐挥挥手。

  价钱越来越高,他们不停地要用银子和黄金来买什么初夜,我真不明白这些笨蛋,银子又不是钱,到底要来干什么用?当年白乌鸦银子还在洞里埋了一大堆,都不知道发霉了没。

  时间慢慢过去,小丫鬟给烛火剪了几次灯芯,终于价钱落定在八千两上没有继续上涨,出价的是那个华丽锦衣的胖子,他走上前得意洋洋地对着我说:“瑶瑶姑娘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

  “好!”温柔就好,我开心地对他灿烂地笑了一下,他伸手想将我抱入怀中。

  “等等。”一条肌肉结实的手臂狠狠箍住了那个胖子的手,并渐渐收紧,又突然将他甩到地上,痛得他惨叫起来。

  我抬头细看,抓住那个胖子的人有点面善,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有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面貌普通却气质不凡,一对细长眼睛正半眯着盯着我,极为锐利,里面似乎充满愤怒、情欲、疑惑等各种数不清的情感,恨不得将我吞下肚的感觉。

  “呵呵,”他轻轻地笑了声,伸出手摸上我的长发,渐渐滑落,然后转过身对骰雅妈妈说,“这个女人我要了,今天晚上就要。”

  “放屁!你这急色鬼!”那个胖子从地上爬起,愤怒地叫道,“老子出了八千两,你凭什么和我抢?”

  男人突然出手掐住胖子的脖子,将他吊至空中,动作极快,显然功夫颇好,让我非常赞赏。胖子如杀猪般惨叫起来,脸开始涨得通红,有些呼吸不顺,骰雅妈妈见状不妙,急忙上前拉住那个男人叫道:“这位大爷何必呢?求求您放下吧,有事好商量。”

  “三万两银子,明珠十颗,”男人突然冷冷地开口,“外加这胖子一条命,够不够买下瑶瑶姑娘?”

  “够!够!”骰雅妈妈笑颜顿开,急忙将我推上前一步道,“今天晚上瑶瑶姑娘就是大爷您的了。”

  我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胖子却再次被甩了出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恐惧地看了这个凶狠的家伙一眼,又遗憾地看了我一眼,赶紧在朋友搀扶下落荒而去。

  骰雅妈妈急忙招呼喧闹的客人安静,并派人去给那男人准备上房,又抓着我去沐浴更衣,丫鬟将花容的压箱子华服统统拿了出来,选了件几乎半透明的低胸白纱裙后,将珠宝首饰拼命往我身上挂,弄得我非常不舒服。

  花容皱着眉头,一直在旁边叹息地看着我,满脸怜惜,我则快乐地在房间跑来跑去,坐立不安,很想知道接客到底怎么玩,好不好玩……

  梳洗完毕,骰雅妈妈引我去了一间非常华丽的大房间,让我坐在正中间超大的床铺上,花容拿了壶酒过来,让我喝下去。我嗅了几下,觉得这酒味道比龙宫的差多了,于是摇着头拒绝喝。花容叹了口气对我说:“傻孩子,你是第一次,也不知道那位爷会使出什么手段,如果挣扎起来,更加麻烦,这酒里有些麻药,加上醉意,待会儿就没那么难受了,闭闭眼,这事就过去了,我也……只能帮你这点儿小忙了……”

  骰雅妈妈在旁边皱皱眉头,寻思一会儿道:“也是,喝了吧,做这行苦处多多,我不希望你身体受伤。”

  我见那酒也只有一小杯,又见两人态度都很坚决,于是苦着脸,捏着鼻子将酒一饮而尽,没多久脸色开始发红,脑袋有点儿发热,天和地都在旋转,脚步站起来有些不稳,于是直接斜卧在被子上。

  “那么点儿就不行了?”花容奇怪地抬抬酒壶。

  骰雅妈妈在旁边笑道:“这次的药力不错,我们去外面请那位……”

  酒意上头,她们说什么,我渐渐听不清了,我觉得自己飘飘欲仙,几乎成了另一个人,全身无力,平衡感失调,喉咙有些干渴,我傻笑着想从床上爬起到桌边喝水,手指却不小心用力过度,雪白的瓷杯化作碎片,散落地上。

  糟糕,打破东西要埋起来,脑子里反射性地出现处理方式,于是我赶紧趴下地,用手将碎片拢在一起,思索片刻后推入床底,又再次站起来想喝茶,结果瓷杯又碎了……

  扒碎片、推床底、喝茶、打碎杯子、扒碎片、推床底……几个步骤不停重复,最后我生气地往桌子上一按,没想到整个桌子都断裂开,无力地倒塌在地上,将桌上茶壶和果盘一概摔碎了。

  怎么办?我迷迷糊糊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又用手将桌子往床底下推去,想将它也藏起来,可是床底太小,桌子太大,我推的时候一急,力度再次失控,床也给弄出了一个裂缝。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用床单将它们遮起来,希望能瞒过骰雅妈妈的眼睛。

  忙碌了一会儿,门外传来笑语声,我紧张地端坐床侧等待,低头垂耳,希望不被发现打破了那么多东西。

  骰雅妈妈进门后就发出尖叫:“桌子呢?”

  我满面发烧,尽可能无辜地望着她,又爬上床打了几个滚讨好,希望她不要介意这点儿小失误。

  骰雅妈妈还想继续追问,却被身后男子拦住了,“我觉得,你不要在这里破坏兴致了吧?这桌子,能值几个钱?”

  “大爷说得是。”骰雅妈妈立刻不再追究,只是向我抛了个要积极努力的眼神,然后笑眯眯地退到门外。我斜倚床上,单手撑起脑袋,衣服因为刚刚的混乱又拉松了不少,只是哀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站在我面前,脸色很奇怪,一会儿转红,一会儿转白,又一会儿转黑,像个色谱似的,非常精彩,最后他狠狠一把将我拉起来抱住,呼吸有些急促地说:“我看长得相似心中疑惑,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为什么你这只蠢猫会在妓院等待被拍卖!”

  他认识我?我不解地打量着眼前人,却发现自己视线有些模糊,眼皮子在打架,有些睁不开。

  “你喝了迷春酒?”男人又怒吼起来,“你现在有没有全身发热发痒等很难受的症状?”

  “没有……就是头晕。”我老实回答,“看不清东西……”

  男人去旁边凳子坐下,并将我放在大腿上,沉默片刻,似乎有些心安又有些惋惜地说:“我差点儿忘了你是碧青神君的徒弟,毒药都不怕,这点小春药算什么!”

  “苗苗头疼……”眼前男人身上的味道给我心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倾诉。

  “喝了多少酒?”他问。

  “一杯。”我晃晃脑袋,扳手指数了一下,肯定地说。

  “有其师必有其徒,酒量一样差。”男人摇摇头笑道。

  “你是谁?”我不解地问,“苗苗不认识你。”

  瞬间,这个男人身上起了变化,一头黑发转成炽眼的红色,双眸亦变成金黄,原本平淡的脸渐渐改变,我揉了好几次眼睛,终于确认,眼前是敖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很开心地问。

  敖云替我揉揉脑袋,帮我舒缓喝酒后的不适,然后慢慢回答:“我抽空来人间玩乐,听说这儿来了个绝色,于是跑来看看热闹,没想到是你这只傻猫。你不在碧青神君府上,跑来这儿做什么?”

  “赚钱!”被他揉了一阵后,我舒适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不少,于是大声回答,“幼妖私塾要我们下凡间修行,必须赚一吊钱回去,有个好心的婆婆送我来的这儿。”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敖云似乎有些生气,他揉脑袋的力道变大了些,弄得我有些痛,“要不是我恰巧来到的话,以你现在的力气失控,那个胖子恐怕已经被你打死了,天界妖杀人要重罚的。”

  “这里是栖凤楼,我知道啊。”不解地抬起头,又可怜兮兮地说,“骰雅妈妈人也很好。”

  敖云突然不说话,他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许久,目光停留在单薄的纱衣上,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他狠狠心一把将我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然后道:“既然是你自己跑进这种地方的,那就怪不得我了,等做了后,我再带你回去先斩后奏!”

  “我渴……”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俯身吻上我的额头,双手压制着我的手腕,不允许我动弹。

  我的衣服再次被拉下,敖云的吻更加狂烈,让我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该按碧青神君说的话挣扎好,还是按骰雅妈妈的叮嘱不动好。

  赚钱重要还是听话重要?犹豫中,敖云用沙哑的声音说:“苗苗……我想要你,从那一天起就想要你,你依了我好不好?我可以让你做龙宫的三太子妃,让你享受这世上一切荣华,普天之下,所有的鱼都是你的,所有的珠宝和玩具都是你的……你嫁给我好不好?”

  天下所有的鱼都归我?这句话很有诱惑力,我犹豫中,脖子上的铃铛突然传来碧青神君的声音,“苗苗,你在做什么?”

  我赶紧回答他:“在接客呢!”

  敖云的表情黑了,房间气氛陷入一片沉默,片刻后,铃铛那头传来声音,“好好努力。”

  那……就是同意赚钱重要了?那……就是可以让敖云随便碰我了?

  敖云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次扑上来将我按倒,然后全身东摸摸西摸摸,由于他和我很熟,所以摸到尾巴后,我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不准碰那里!”

  “是是是。”他贼笑着吻上我的脸,并将自己的腰带解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肌肉。

  猛然间,碧青神君的惊天怒吼从铃铛中传来,“你说你在接客?什么接客?”

  敖云的动作再次石化,他难过地抱着脑袋,满脸痛苦地小声碎碎念:“那家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这种时候惊吓人,出问题怎么办……”

  我听他声音愤怒,也吓醒了,急忙一个劲儿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表示自己在努力赚钱,请他不要生气。

  深呼吸声传来,铃铛那头,碧青神君的话语仿佛是从咬紧的牙缝中憋出来似的,“好……好一个好人多多的栖凤楼……好你个敖云……”

  敖云将红发撩到耳后,坏笑片刻,凑到铃铛前说:“我说,苗苗的师父大人,既然现在木已成舟,我会负责将她娶回龙宫的,你就成全了吧。”

  “木已成舟?”

  这四个字一出,再迟钝的我都能感受到他要将我按住打屁股顺便关禁闭的怒气,急忙喊道:“没有木头和舟,没有!”

  敖云又笑笑摸着我脑袋说:“哎呀,苗苗你的成语还不太会用。”

  “你对她做了那种事?”

  “随便你怎么想啦,”敖云的语气突然转正经,“我愿以正妃之礼娶她过门。”

  “不准!”碧青吼道。

  “为何不准?”敖云正色道,“她虽是你徒弟,却不是你专属的玩偶,何必阻挠?”

  “你向来四处鬼混,我怎能将苗苗交给你!”

  “那就是说,我不鬼混,你就可以将苗苗交给我?”

  “胡说!”碧青神君再次愤怒起来。

  两个人在互相对骂,我缩在床角抱着被子哀怨万分,总觉得自己逃不过打屁股的厄运,而敖云的求婚也非常有吸引力,四海之内的鱼都归我啊,吃都吃不完的鱼,爱吃鲤鱼吃鲤鱼,爱吃鲫鱼吃鲫鱼,爱吃龙虾吃龙虾,每样可以要两只,一只用来吃,一只用来看!

  口水分泌开始增加,让我一时间忘记恐惧,沉浸在鲜鱼的海洋中。想得正美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恐怖的杀气冲天蔓延,房间的墙壁开了个大洞,碧青神君穿着便服,手按长剑,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说不出的凶狠,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敖云,又盯着我,就好像平日里我偷吃被抓到一般,似乎还更可怕!

  “那么快?”敖云也有些目瞪口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整整衣服,下床站起身向碧青神君施了一礼道,“我是真心想娶苗苗的。”

  “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真心?”碧青神君冷哼了声,又看看我的模样松了口气,“你们看起来根本没成什么舟。”

  敖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看了我一眼道:“纯属意外。”

  “师父……”我怯生生地开口,从被子里钻出来想过去蹭他撒娇、道歉、讨好。

  没想到碧青神君看了我一眼,勃然大怒,“钻回被子里去!包紧点!”

  他想想后,又走了过来,顺手扯下床单和被套,将我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包得像个大粽子才住手,然后回过头看着敖云,将长剑抽出鞘。

  “你就知道用暴力胁迫人吗?”敖云冷冷地说,“为何不让她自己作决定?还是你根本没有信心留住她,只能用强迫的手段?”

  碧青神君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转过头问我:“你想跟他去龙宫?”

  “想!”我迅速回答,“因为那里有很多鱼。”

  碧青神君的表情突然木然起来,他摸着我的脑袋久久不说话,似乎在思考犹豫什么,而敖云在旁边的神色却十分得意开心。

  我见碧青神君似乎不高兴,心里也起了阵阵难过,于是开口说:“如果……师父不喜欢我去,我就不去了。”

  “你真的想嫁给他吗?从此去海底,离开玄青宫……”碧青神君低声问,“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就放手。”

  “为什么要离开玄青宫?”我不解。

  “因为和一个人结婚后,就要陪他过日子,所以嫁给敖云,就要待在他身边。”碧青神君耐心地解释。

  敖云在旁边插口道:“我会比碧青神君还疼你的,放心吧。”

  “不要,”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苗苗要待在玄青宫!”

  “你不喜欢鱼,不喜欢我吗?”敖云问。

  “喜欢,”我点点头,费力地解释起来,“可是我更喜欢师父,师父也会给我鱼吃,还给挑骨头,师父什么都宠我,我……不想离开他。”

  乱七八糟解释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说不到要领,但碧青神君的神色已经明显好转。

  真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见到他受伤和难过,比在自己身上戳了一刀还痛!从某个时候起,他在我心中已经成为比鱼更重要,比玩耍更重要的存在!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贪恋他冰冷的怀抱,贪恋他的笑容和温柔!

  记忆再次涌上心头,被抛弃的感觉刻骨铭心,每次想起都会害怕,害怕有一天再一次被不要,无论等多少天,他都不再来找我,不再带我回家。

  如果吃鱼会被抛弃,那我宁可一辈子不吃鱼。

  见二人沉默不语,我小心翼翼地再度开口,“师父……你不要我了吗?苗苗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会改,你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放心,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师父永远不会丢掉你,”碧青神君拍拍我的脑袋,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并给了我一个万里阳光般的笑容,他转过身看着神色难看的敖云说,“我只丢掉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

  “你只不过是先入为主了,她现在是小孩子心性,雏鸟情结,恐怕是把你当父亲看了,”敖云冷笑一声,“我不会放弃的。”

  话音未落,碧青神君拔剑刺去,敖云迅速化出红缨枪抵挡,周围家具纷纷破碎,墙壁被剑风和枪风震出无数裂缝,整个小楼在震动,门外传来骰雅妈妈的尖叫声,“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大爷啊!地震的时候你们就别抢姑娘了,我们这里多得是!多得是!”

  剑如雨,枪似龙,伤未痊愈的碧青神君与敖云打得难分难解,整座栖凤楼在震动,灰尘从天花板上不停落下,柱子出现裂缝,地板开始龟裂。骰雅妈妈的尖叫声被淹没在众人的惨叫声中,所有姑娘和客人都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口中犹尖叫:“地震了!”

  于是碧青神君对我喊道:“苗苗你到外面去,变猫身,不要乱跑!”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向敖云进攻,敖云有些体力不支,身上衣服破了几个大口子,皮肤被划出好几道伤痕,却依旧不愿退后,只是拼命地往碧青神君因受伤而行动不便的左手加强进攻。

  我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虽然感到两人都很愤怒,却不像在拼命,于是跳下地,打了个滚儿变成猫的模样,迅速从窗口跳了出去,再爬过围墙,跑到大街上,看着那些从栖凤楼跑出来的衣裳不整的人,我感到非常新奇。

  他们穿的衣服都好少,比我还少,有几个姑娘甚至只披着单衣,连腰带都没系上,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头发凌乱,面颊嫣红,满额都是汗水,看着眼前栖凤楼的独家地震发呆。

  “我挣了三十年的家业啊……”骰雅妈妈哭得昏死过去几次,每次被掐人中掐醒了又继续哭。

  花容呢?我转头四顾,似乎所有人都跑了出来,却唯独没见到她的身影,莫非还没出来?屋子里面已经很危险了,她应该不会什么神功,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找她,突然灰尘中出现了她的身影,她正拖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来,她脑袋被石头打中,砸出一道大口子,流了好多血。

  我跑过去,围着她“喵呜……喵呜……”叫了几声。花容不顾仪态地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捂着伤口,又摸摸我的脑袋温柔地说:“小猫咪,这里危险,怎么不跑?”

  和她出来的小丫鬟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得声音嘶哑,“花容姐姐,你的脸破了,这回可怎么办好?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不是你的错,这种时候还是性命重要。”花容撕了块衣襟自个儿掩了伤口,又看见骰雅妈妈哭天喊地,急忙走过去安慰,“妈妈,人还好才是最好,栖凤楼重建一所也并非难事。”

  “我自小被卖,在这儿被抚养长大,待了近三十年,就和自己家一样,重建的怎如往日的好?”骰雅妈妈擦了把眼泪,抬头看着花容,又尖叫起来,“你的脸怎么了?”

  “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伤的……”花容小声说。

  “哎呀,我的招牌,那么大的伤口,都毁容了!”骰雅妈妈摸着花容的脸,心疼得半死。

  “对不起……”花容满脸内疚。

  “算了算了,”骰雅妈妈长长叹了口气,“以后你就去后面干活吧,免得这张脸吓到客人。”然后又烦闷地碎碎念道,“白吃饭的嘴又要多一张了。”

  “瑶瑶呢?”花容突然问。

  骰雅妈妈这才惊醒过来,反问道:“瑶瑶呢?”

  “喵呜……”早被碧青神君和蓝羽神女一块儿叮嘱过不准在人类面前以猫身说话的我赶紧走过去,用尾巴在她们身上扫了一下,表示自己在此。

  可惜她们似乎不明白,只是在慌神,“她好像还在接客,和她接客的对象一块儿没出来?这场地震怎么那么怪,该不是闹鬼了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明明碧青神君和敖云在空中打得正欢,怎么周围人似乎一个都没看见?该不是又用隐身法了吧?

  “不行!我得进去救她!”骰雅妈妈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招牌少了一个就算了,再少一个让我怎么活!”

  旁边姑娘们立刻扑上去拖住她齐叫:“妈妈,你别进去!你出事了我们以后怎么活!”

  一边拉一边扯,我看着栖凤楼已经快完全塌了,觉得那两个家伙也该打够了吧,于是迅速跳上屋顶,大声地叫了几声,吸引他们注意。

  碧青神君怒火终熄,他一剑将敖云逼开,跃到我面前,又看看四周,仿佛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动动嘴唇,却又没说什么。敖云也停下手中长枪跃了下来,狠狠瞪了碧青神君一眼道:“你不是出了名的爱护人类吗?你不是从不伤害凡人吗?怎么今日伤了那么多人?”

  “今日就此罢战,”碧青神君一把将我抱起,使了个法术,所有的墙壁停止坍塌,藤蔓悄悄长出,将摇摇欲坠的栖凤楼撑住,然后往内走去,“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说不准都被屋顶砸死几个了!”敖云坏笑着也跟上了他的脚步,“要帮忙吗?”

  “随便。”

  “我问的是苗苗,不是你。”

  “喵呜……”我从碧青神君的怀里急忙探出头来喊道,“下面,花容的脸被石头砸破了,流了好多血,骰雅妈妈说她毁容了,你帮帮她吧,花容是好人,她因救人才受伤的!”

  碧青神君的神色更加内疚不安,他一边在各个房间查看,一边说:“我带她回天界治疗,应能恢复原貌。”

  “那就好!师父是好人!”我开心地在他怀中蹭了几下。

  敖云突然冷笑道:“龙宫里的药物之宝,难道就比天界少了吗?何况凡人什么时候准许随便上天界了,还不如我带她回龙宫治疗,以后也不必做这等卖笑之事,去湖里当个小水神岂不更快活?”

  “好!敖云也是好人!”我很想过去蹭几下,可惜碧青神君将我抱得紧紧的不肯放手。

  敖云在他背后嬉皮笑脸地对我做了几个鬼脸,比了几个手势表示自己比碧青神君好。

  我也笑了起来,碧青神君却突然道:“前面房间有活人气息。”

  于是大家一块儿赶了过去,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倒在床下,脑袋上有个大包,也许是被撞晕了。碧青神君走上前去,扯下床单将他身体遮住,并检查了一下气息,从怀中取出颗小药丸送入他口中,说是无碍,只是被撞晕了,又念了个法诀,派来几个小鬼,将他抬了出去。

  我一直盯着那个被送走的男人的身影,心里如电闪雷鸣般翻腾,无数的疑问伴随着记忆冒上心头,绕得晕头转向。

  他腰以下腿以上的那个又丑又难看的东西……是什么?好像乌龟!

  我……我以前好像也见过一次这种乌龟,还把它拍扁过……

  为什么会有乌龟?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乌龟?可是我没有啊!那……碧青神君和敖云有没有?

  我纠结地抬起头,扫了一眼互相对视的眼神中还有不少火花的两个男人,然后将视线慢慢地移下……移下……然后定格,悄悄地伸出爪子接近,思考要不要撕开他们的衣服看一眼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时心里开始紧张地祈祷,你们千万不要有乌龟啊!

  我偷偷摸摸伸出爪子,一寸、两寸、三寸、四寸……一点点向前挪动。

  碧青神君突然开口问:“苗苗,你要做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缩回爪子,无辜而单纯地望着他,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各种思绪在心头盘旋,最后我决定还是老实坦白地将它提出,“你们身上有没有乌龟?”

  “乌龟?”敖云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说,“有啊,很多乌龟,可惜没带在身上,跟我回去后,你要几只都有。”

  我眼角稍微抽搐了一下,拒绝了他的好意,又转过头期待地看着碧青神君,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没有,不过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找。”

  “不用找了,不用找了。”心头大石落地,我满意地挥挥爪子,很开心碧青神君没有乌龟,又鄙夷地看了有很多乌龟的敖云一眼,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屋子经过搜索确认没有活物后,碧青神君带着我施了个隐身法,一块儿离开了栖凤楼,此时,被法术固定住的房子轰然倒地,所幸受伤的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是擦破皮等轻伤,并无大碍。

  骰雅妈妈一个劲儿地想往里面冲,并推着旁边的人进去搬石头救援,口中喊道:“瑶瑶……我的摇钱树!你在哪儿?快应应我!”

  碧青神君命令我待在屋檐上不准乱跑,然后化了人形走下去对她说:“苗苗是我家徒弟,刚刚地震的时候,我已经救了她回去,请不必再继续挖掘救援了。”

  骰雅妈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屑地说:“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长得一脸登徒子模样,是不是将她拐了去卖?小心我报官收拾你!”

  “我并未撒谎。”碧青神君面对如此彪悍的大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费力地解释,“她并非凡人,乃修仙者,只是因某些事跑来人间,由于性子蠢笨所以才进入栖凤楼,今日被我寻着,必须带她离去。”

  “哎呀,这样说来你是仙人?”骰雅妈妈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

  “正是。”碧青神君拱拱手,低声道,“请不必寻她了。”

  “我还是王母娘娘呢!”骰雅妈妈突然爆发出如母老虎般的怒吼,她跳着脚喊,“街上骗人好歹也有个招牌!算命的、卜卦的、装半仙的,随便你挑去!见过露马脚的没见过自己吹破牛皮的!快点儿把我家瑶瑶姑娘还来,否则必和你上官府相见!”

  碧青神君皱眉道:“不可对王母娘娘不敬。”

  “装神弄鬼也要有个度!”骰雅妈妈鄙夷道。

  “本神从不撒谎。”碧青神君解释。

  “放屁!”骰雅妈妈不屑。

  “我可以赔偿你损失。”碧青神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只要人!”骰雅妈妈寸步不让。

  此时敖云也化了人形,满脸快意,在旁边笑得直打跌,仿佛在说碧青神君你也有今天。

  没想到骰雅妈妈一眼看见他,急忙亲热地走过去说:“哎呀,是龙大爷,刚刚你不是和瑶瑶姑娘在一块儿吗?她究竟现在在何处?”

  敖云立刻邪恶地看了碧青神君一眼,“瑶瑶姑娘被这个吹牛的拐走了,如今不知下落如何,不知死活。”

  “你!”碧青神君气得将手往剑上按了好几次,深呼吸后才硬生生放下手,然后无奈地默念起口诀来,我脖子上的铃铛突然响了,他的声音在里面传出,“苗苗,你变成人形过来一下。”

  得令,正在看热闹的我迅速变成人形跳下屋顶,飞快地往碧青神君身边扑去,并抱住他的胳膊,蹭了几下。骰雅妈妈看得目瞪口呆,她急忙问我:“这个看起来像江湖骗子的家伙真是你师父?”

  “是啊!”我连连点头。

  碧青神君神色稍缓,他摸摸我脑袋,又将我身上裹着的被单和床套拉紧了些,对骰雅妈妈说:“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等等!”骰雅妈妈叫道,“就算她是你这个吹牛大师的徒弟,可是你也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啊,我买她回来花了很多钱,你得赔我!”

  “她并不是买卖的货物。”碧青神君非常不悦。

  骰雅妈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张纸,在他面前扬了几下,“看清楚点,上面有她的手指印,我花了整整五百两银子买的!你总不能让我血本无归吧?”

  敖云也有点不高兴起来,他拦住骰雅妈妈道:“你不是刚收了我三万两银子和明珠吗?”

  “那个是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我抢你的!”骰雅妈妈突然用帕子掩面,号啕大哭起来,“何况现在我整个栖凤楼都塌了,重建需要很多钱,你们不能欺负我一个可怜的女人!我命苦啊,三十年积蓄毁于一旦……”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碧青神君脸色微红,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毁得残破的栖凤楼,终于叹了口气,将腰带上那块硕大的绿宝石摘下,递给骰雅妈妈,“此宝石乃天界异物,置于水中,可迅速凝冰,价值连城,总抵得我这傻猫、傻徒弟的身价了。”

  骰雅妈妈将信将疑地将绿宝石接过,又命小丫鬟打了盆水来,将宝石放入果然起了层薄冰,并渐渐凝聚,骰雅妈妈脸上乐开了花,连忙破冰将宝石拿出,收入怀中说:“既是这样,你就将瑶瑶姑娘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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