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日后，楚轩带着穆雪出宫的事，一时间让整个后宫都沸腾了。同行的增加了太医院的周寻，由此可见这位芙妃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皇后之位一直空着，朝臣上奏也无法改变皇上的心意，看来皇上是有心要空着后位，难道真的是为了留给芙妃的吗？

　　这位芙妃家世迷离，只是凭着当初宫外救驾就让皇上如此重视与爱护？

　　贤妃蹙眉沉思着，如果芙妃此胎得男，大局真的会改变看。贤妃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当初生芯柔时，身体耗损太大，这一年多来一直在调养。她默声叹了一口气。

　　当初前皇后穆氏因为穆将军的关系招致皇上的厌恶，进宫半年多只是形同虚设。她记得文晋城对前皇后的传闻，穆皇后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可惜进宫后一直只屈居在邀月宫里，连着坤宁宫都没有入住的机会。后被打进冷宫，一辈子就此断了。

　　前皇后的闺名中带个芙字，而芙妃的名字中也带个芙字，难道这就是命。她一直都没有见过穆皇后的面，现在倒是有几分好奇了。贤妃捎信让家兄查探一下前皇后的容貌。

　　贤妃把玩着碗中的血玉镯子，目光沉沉的望着天际。刘家现在都靠着她，一心想把她推向后位，可是这条路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穆雪坐在马车上，隔了这么久再次出宫，心境早已变了。当初她一心想出宫，如今出了宫却没有一丝雀跃。

　　穆雪掀起了帘子打量着外面，集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安安静静的看着，突然瞧见卖糖葫芦的，突然就想吃。只是……她看了眼楚轩，见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脸色沉静。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穆雪突然开口道，“皇上，听说这糖葫芦挺好吃的。”

　　楚轩目光转到她的脸上，嘴角似乎暗藏着笑意，顿了顿才喊道，“停车。”

　　马车停下来，黄忠走过来，“爷，什么事？”

　　“去买串糖葫芦。”楚轩开口说道。

　　黄忠微微一愣。

　　“黄公公，要三串。”

　　“好。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黄忠拿着三串糖葫芦回来，穆雪接过，“麻烦你了，黄公公。”

　　马车继续行驶。穆雪把令两串放在一边，自己开始吃起来。楚轩也知道其实孕妇不宜吃山楂的，但是看着她刚刚那馋样，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穆雪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确实比她在现代好吃，完全是纯天然没添加各种防腐剂色素，口干就是不一样。

　　她连吃了两个。楚轩开口，“好吃吗？”

　　穆雪这才想到他，“嗯，还不错。”她一边吃着一边说。

　　“是吗。朕尝尝。”

　　穆雪猛地一把把那两根拿住，“皇上这是给小棠和寒冰留的。”她哪知道一大男人还要吃这个啊。

　　楚轩盯着她，穆雪心里喟叹，谁让他出钱的。“喏——”她把自己的递过去。

　　楚轩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穆雪心里发毛，刚想说话，楚轩猛地一把把她拉过去，她惊呼了一声，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

　　“真是小气的很！朕就是要吃你的。”说完脸就倾过来，一下子便吻住了穆雪的嘴角，他的舌头细细的舔着她的唇瓣，似乎在品位什么。

　　直到她快喘不过来气，楚轩来慢慢的放开她。他的手紧紧的拥着她的腰，他的额角抵着她的额角，呼吸相闻，穆雪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她想退后却无路可退，四目相对，她似乎看到楚轩压制的情绪。

　　“糖葫芦的味道果然美味。”

　　穆雪微微垂下脸。

　　幸好黄忠的声音打断了穆雪的尴尬。

　　“爷，到了。”

　　再次踏进别院，这次穆雪被安置在和楚轩一处。穆雪暗暗念叨了一句，“怎么不是上回那间。”她轻轻的一句正好被楚轩听到。

　　“怕你跑了，还是跟在朕身边的好。”

　　穆雪抽了抽嘴角。进了屋，小棠和寒冰收拾行李，穆雪坐在一旁休息，她微微打量着这间屋子，楚轩这次带她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以防万一，不想她死在宫中。

　　说起来出了宫，人的心情也好多了。这一点楚轩明显的感觉最深，穆雪在他面前也不在折腾了，她的脸上的笑越来越多了。

　　可是楚轩心里却越来越急，周寻配不出解药，段天朗依旧行踪不明。转眼离毒发只有十日。楚轩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只有在穆雪面前他才会难得心平气和。

　　这日晚上小棠吃完饭突然不舒服最后昏厥。

　　幸好周太医在，施针之后，躲过一劫。

　　“周太医，怎么回事？”穆雪担心的问道。

　　“中毒。”周寻回道。

　　“怎么会这样？要是中毒的话为什么我会没事。”寒冰不解的问道。

　　“请问姑姑，小棠这几日吃了什么？”

　　“我们都是吃的一样。”寒冰想了想最近的食物一一报上，“小棠最近倒是吃了一些杨梅子。”

　　周寻点头，“这就对了。杨梅子和猪肉相生相克，不可同食，否则会致命。”

　　穆雪暗吸一口气，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她望着小棠惨白的脸色，心中排山倒海。“小棠身体会怎么样？”

　　“娘娘莫要担心，臣会开些药，服了药过些日子便会好。”

　　穆雪呼了一口气，“周太医谢谢你了。”

　　周寻微微躬身退下。

　　寒冰扶着穆雪坐到桌旁，一时间沉默着。

　　杨梅子，杨梅子……好一招相生相克，杀人于无形之中。穆雪的脸色一片苍白，小棠这是替她受的，如若不然此刻的她……穆雪不敢深想。

　　“娘娘，此事要不要禀告皇上？”寒冰问道。

　　穆雪蹙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姑姑，如果她失口否认，我们岂不是还会被反咬一口。”

　　寒冰脸色微僵，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姑姑，替我准备一叠蜜饯，就说我感谢淑妃娘娘上次的馈赠，特地送她的。”穆雪眯了眯眼，就算说不清，也要给她一点警示。我不害人但是绝不能让别人伤害我和身边的人。

　　小棠这一中毒倒是惊动了楚轩，众人守口如瓶，只说小棠吃错了东西，楚轩赏了一些上好的药材。

　　那日，杨牧匆匆赶到别庄，楚轩和他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穆雪让寒冰请杨牧过来一趟，杨牧倒没有拒绝。

　　“臣参见芙妃娘娘。”杨牧恭敬的参拜。

　　穆雪勾了勾嘴角，“杨大人，只有我和你，这些虚礼都免了吧。”

　　杨牧盈盈说道，“臣不敢。”

　　穆雪呼了一口气，“杨大人，想必你也不知都我现在的情况。将死之人，我现在就问一句，孩子在哪？”

　　杨牧眸色沉了沉，“娘娘何必如此执着。”

　　“杨大人你有孩子吗？”穆雪轻轻的问道。

　　“微臣尚未成家。”杨牧有条不紊的说道。

　　“也难怪了，杨大人不会懂我的心情。”穆雪想以情来打动杨牧，“杨大人，我在冷宫一年，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我也早就不在世了。五日之后，我也将毒发。在我死前只想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好不好？如此而已。难道杨大人真是铁石心肠之人？”

　　杨牧抿着嘴角，“娘娘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穆雪看着他的眸光微微一愣，随即蹲下身子。

　　“娘娘万万不可！”杨牧连忙扶起她。

　　“杨大人就当我求求你了，我只要知道孩子在哪？我发誓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杨牧蹙着眉心，沉默了半晌，“你知道了又如何。”

　　“只要您愿意说，无论怎样我都能接受。”

　　杨牧微肿片刻，“孩子现在在段天朗身边。”

　　穆雪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虚晃了一下，“你——你怎么能如此？”

　　知道了孩子的去向，穆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那一晚她一夜梦靥，她看到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远远地冲着她笑，可是当她跑过去想要抱住孩子，孩子突然被人抱走了。穆雪抬眼怔怔的望着那人，原来是段天朗。

　　“不要——不要——”她朝着段天朗大喊着，可是段天朗只是抱着孩子渐渐远去。

　　楚轩本就眠浅，听见她的哭喊，立马叫醒她，“芙儿，醒醒，醒醒——”

　　穆雪满眼泪痕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楚轩扶起她，轻轻地顺着她的背脊，“做梦了，莫怕。”

　　穆雪的手不由自主的环住他的腰，那种后怕感一点一点吞噬着她。那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第二天穆雪只留着小棠一人在身边，她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详细地交代了一切，包括孩子脚背上的那块胎记。日后凭着胎记希望穆北城能帮她找到孩子，将孩子抚养成人。

　　“小棠，这封信藏好。”她幽幽的望着肚子，“一定要送到玉器店。”

　　“小姐——”小棠声喊哭意。

　　穆雪握着她的手，“毒发在即，我腹中孩子注定要留在楚轩身边了。我希望他丨她能平安长大就好。”

　　“小棠会留下来照顾他丨她的。”

　　穆雪摇了摇头，“不，你不能留在宫中。”她哽咽着，“这个孩子我会请寒冰姑姑照拂的。”

　　“小姐——”

　　“我的那些银子你都收拾好将来带走。知道吗？离了皇宫永远不要再进宫了，让我二哥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穆雪喘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惨白，“替我叫周太医过来，我肚子有点疼。”

　　小棠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她赶紧把穆雪扶到床上，“小姐，我这就去叫周太医。”

　　穆雪昨夜梦靥动了胎气，这会儿早产。周寻和稳婆都来了，穆雪忍着疼痛，目光瞥到手腕处的紫印，早产也好。

　　“夫人，用力——”

　　她听着产婆的紧张叫喊，还有小棠的哭声，眼前却是越来越朦胧。

　　“小姐，你不要死，小姐——”

　　“芙儿，芙儿——”她听着有人不顾一切地冲进来，她恍惚的睁开眼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