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电梯故障

　　为28日的答谢会，销售部全班人马两个周末没休息，终于迎来正日。早上七点半，所有人到办公室集合，做最后一次动员会。大堂已经铺好红地毯，大屏幕电视，公司简介的碟片，宣传册，小型自助餐会的餐台，所有人穿深色正装，忙碌，然而不乱。

　　九点，有客户陆续到来。

　　在门口迎宾的是销售部的年轻女孩，站成一排笑得跟太阳花似的。黄微站在旁边，凡大客户就亲自带进去。她今天特意在小西装里穿了鲜橙色衬衫，果然合影时比起别人的白衬衫要显得精神。邓阳阳几个都说黄姐打扮得太有心计了，黄微微笑之余突然想到怎么没看见陈冶。这个女人不可能不跳出来出风头，黄微四下张望，发现陈冶匆匆忙忙走出她自己的小间，手里拿着份文件。

　　是什么？黄微看见她在人群里找到总监，后者正在和客户寒暄。陈冶很快融入他们的话题，看神态还可能成了主角。黄微撇了撇嘴，什么年纪了，当自己还是少女十八？笑得那个腼腆劲，假，尤其穿的那件白衬衫，宫廷式的花边和袖口也太隆重了。

　　幸好他们没说几句话，答谢会正式开始了，人们纷纷入座，总监也准备上台发言。

　　陈冶听了两句，趁别人不注意，悄悄走出会场。刚才总监说，他把讲话稿落在车里，已经让沈珏去拿，就不知道是不是没找到，始终没回来。打沈珏手机，始终没人接听，估计没带在身上。答谢会的文字部分是陈冶做的，闻言她赶紧重新做了份出来，幸好没误事。只是沈珏到底出什么事了，陈冶不放心，决定去看看。

　　陈冶走到后面，听到货梯警铃大作，有人被关在里面了，随即是男声大叫有人吗。听声音是阮明年，难怪刚才一直没看见他，原来遇到电梯故障了。她幸灾乐祸地想，所谓出师未捷身先亡，大概就是这样，越是想表现越是出妖蛾子。

　　陈冶打电话给物业管理，让他们尽快派人来维修。电梯里又是一阵拍门声，这次是沈珏的声音。陈冶凑近电梯门，打算循声找到他们被关的楼层，告诉他们别担心，已经通知物业。里面说话声嗡嗡的，她分辨了会，竟然听到沈珏在说，“黄姐对我很好，我和她没处得不好的。你不用怀疑我公报私仇，事实上我不想干有很久了。如果不是为了黄姐，我早已不在HM公司。是她赏识我鼓励我，我才继续做到今天。”

　　沈珏声音尖厉，几乎是嚷，益发衬得阮明年的话像在调侃，“噢，一方面你觉得你的顶头上司不如别人有能力，另一方面你又说她是好上司，很矛盾，谁都会觉得你有私心。”

　　陈冶心里微微一动，她看了看周围，很安静。

　　里面长篇大论起来，“我不是指责你们搞小团伙，地方主义，只是上海人生活太安逸，吃苦耐劳上差点。销售人员需要有杀气，一种非我莫属的勇气，还需要有耐性，把自己放低，磨到别人觉得不答应你是种错误。”都是阮明年在说，“上海人很聪明，会动脑子，做人做事很漂亮。但遇到逆境，比不上吃苦耐劳的两湖川广人。像黄小姐，你不觉得她有股狠劲？只要她想的，她不会放弃，姿态好看与否，根本不是她考虑范围，她要的是结果。嗯，这就是我希望销售人员有的一种态度，豁出去拼，一定要拿到。尤其在今年，世道愈不好愈要有人能狠下心闯出条路。”他又笑了，“你很轻松地说‘不干了’，我反感。你才工作多久，两年，三年？公司工作气氛不好，还是你个人生活小有不如意？把不干了放在嘴边，对得起自己吗？你以为用不干了为威胁，就能帮到陈小姐？你高估了你，我活到现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觉得缺少我地球会不转。你放弃三年的成绩，最受伤的只有自己。”

　　陈冶满不是滋味，幸好沈珏反驳道，“我不是威胁！你高高在上，哪里理解下属的心情。我比你和陈姐处得时间长，她什么时候摆架子了，什么时候轻易放弃了，她只是不说！为拿到订单，她能在浙江山里走一个月，全是坐的公交。她不喜欢把辛苦忙碌挂在嘴边，把苦全藏在心里，把好看的献出来。我明白她在工作上付出有多少，绝对不比任何人少，她不输别人！你们光看外头的东西，不注意内在，为什么只看会哭会闹的，却不理会乖巧的也有一颗心，是不是要把一切都挂在嘴上，才能吸引别人注意？你没看到，我看到了，我懂她，所以我支持她！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我矛盾，是你逼我做选择，我要帮她就得背叛黄姐。黄姐对我很好，手把手教我做事，我这样说，对不住她，可我只能表态支持一个。我只能走，否则，以后怎么面对她。”

　　陈冶知道沈珏对自己有好感，但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这些，一时百感交杂。这时安全梯那传来脚步声，看来是维修人员到了，她举手拍门，装作刚来的样子，“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