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时尚教主(2)

　　季宣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口一个“安雅姐”忙着和Vivian聊天。看得出来，Vivian和这些人很熟，她虽然大多数没有见过，但是到底都是本市的青年才俊，她略微知道，那都是萧楠洛圈子里的朋友。她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答应和Vivian一起来接机，以至于这样狼狈地陷入这样一群人中，像是被排挤到了一个圈子的边缘，虽然里面有一个人是她的丈夫。男人的话题动不动就会从股票基金聊到一些荤段子，都是风月场里的老手，到底也不避讳女士，出口的话风流却不低俗，她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喝着茶，而萧楠洛沉默着不参与其中。

　　席间她一直魂不守舍，表情淡淡的，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聚会主要是为了预祝萧楠洛在海南的第一期工程能顺利完工。Vivian坐在冷小菁旁边，见她失神，提醒道：“不舒服？要不要去洗手间？”

　　她点了点头。

　　洗手间里，冷小菁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依旧是很年轻，可是却没有与年轻相符的生气。

　　“不习惯？”

　　冷小菁勉强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并不干预他的生活。”

　　Vivian一点也不意外：“你应该学着慢慢适应，如果你想在自己工作的领域有所突破，就需要学会很多东西，融入对手的朋友，也就是了解对手，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冷小菁愣怔地看着她，Vivian不以为意，拿毛巾擦了手，道：“过来做我的助理，怎么样？”

　　她更加吃惊，显然对Vivian这样的决定很意外。

　　Vivian眼里带着笑意，镇定地说：“我可以帮你要回你想要的生活，包括摆脱小洛。”

　　这对于她是不是一个契机，很难确定，如果是以前的冷小菁，她可能还会犹豫要不要离开这个男人。而现在她却是真的想离开了，那些所谓的债，不是她欠的，也不想还了。

　　那种埋葬在心底的感情，已经在一种闷热的热情里，渐渐变质，腐烂。

　　岁月会带走很多东西，包括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

　　对于Vivian，她还是存了一分谨慎，最后留了一句话：“我需要时间考虑。”

　　Vivian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惊讶的眼神，冷小菁不喜欢看到这种眼神，仿佛要看到人的骨子里，她觉得内心的角落被别人窥视了一般。冷小菁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一种了如指掌的笃定。

　　冬日的晚上寒气微微侵人，一群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冷小菁双手环胸稍稍抱紧自己。

　　寒木已经把车子开过来，萧楠洛看着前方的人影，橘黄的灯光把她纤细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还没有开口吩咐，寒木的车子已经开过去，让那可怜兮兮的人上了车。

　　萧楠洛没有再说什么，闭目养神。

　　寒木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两人的神情，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低下头开车。

　　灯光从别墅里透出来，方管家还没有休息，恭敬地站在客厅里。冷小菁点了一下头，算打过招呼。萧楠洛不知道和方管家交谈什么，她不愿意听，便直接上楼了。

　　翌日，冷小菁早早起床，梳洗一番，直接去了公司。果真，上午打完卡回到办公室，王主编的命令就下来了，冷小菁负责萧楠洛的采访。

　　其实王主编说得没错，很多相关专业出来的应届毕业生，起初在工作岗位上大多是跑采访，但是冷小菁却没有这样的经验。那会儿她刚刚大学毕业，就嫁给了萧楠洛，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在家里，无事可做。直到后来她自杀，他虽然很生气，但是却给了她出去工作的机会。

　　萧氏集团位于CBD的中心地段，毕竟是中心商务区，高楼鳞次栉比，但是眼前这栋楼前面却是视野开阔。他的公司她只来过一次，还是大学的时候，一身的校园学生气，红着脸和他谈条件。那样精明的男子，不过只说了几句话，她就只能落荒而逃。司机提醒她可以下车了，她才回神。

　　“萧总，《年华》的记者来了，现在请她上去吗？”内线从一楼前台转到了三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

　　萧楠洛的眉头蹙了蹙，眸色渐渐深沉，幽深如潭。

　　“说我现在没空。”他简洁明了地回答，而后搁下电话。他若有所思地停下笔，起身走到后面的窗户前，从这里俯身看下去，三十八楼的高度，下面所有的繁华不过如草芥一般。

　　秘书会意，马上挂了电话。

　　写字楼里面四季恒温，沙发一旁的绿色盆栽生长得极好，幼嫩的叶子，光泽鲜亮，透过去可以看到电梯里面上上下下的人。冷小菁揉揉肩膀，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这位大老板很少接受采访，在杂志上出现时，一般都是偷拍的，或许是他默许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等下去，有没有结果。她一直做文学类的稿件，要不是这次杂志风格的改变，她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商业圈子里的采访。向来不善于与人沟通，嘴笨口拙的，但是一想到回到杂志社无法交差，心里还是一阵烦躁。

　　上面的话传过来也是模棱两可的，他只说了现在没空，并没有把话说绝，那么她只能等，可是当初杂志社与之沟通的时候，他却是答应的。难道只是因为他知道了是她来？

　　等到她以为萧楠洛不会见自己的时候，前台小姐笑着过来说道：“小姐，你可以上去了。”

　　她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背脊僵直，说了声“谢谢”便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秘书已经在三十八楼的电梯外候着，领着她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敲了敲门，两人都有些紧张，一同走进去，秘书站在一旁。

　　他背着光站在那里，整个人陷入一种淡淡的光圈里，清冷的轮廓清明。她清了清嗓子道：“萧总，我是《年华》的记者，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采访。”

　　萧楠洛闻言转身，眸中深敛的光芒更加深沉：“我记得跟我预约的记者不是你。”

　　因为记者临时改成了我，所以你就要我在外面等两个多小时？怒气充满了胸腔，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冷小菁沉静如水：“领导临时做了决定，所以由我负责这次的采访。”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在他对面坐下，秘书端了茶放在她的面前之后，便出去了。

　　没有外人在场，但是两人却和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没有两样。萧楠洛一派闲适地坐在交椅上，她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本子和笔，开始采访。因为问题都是提前谈好的，所以问出来没有困难，但是萧楠洛的确是一个狡猾的男人，很多问题都是淡淡地转开话题，敷衍了事。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冷小菁皱了皱眉头，如果这样下去，就算这一次的采访成功了，稿子拿回去，估计也没有什么价值。Vivian说了这是一个机会，虽然她并没有做出明确的回应，但是她想把这次的任务出色地完成。而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没有过多的想法，只等着一个契机，让他放开自己。

　　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目光扫向她，道：“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冷小菁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像萧总裁这样出色的商界青年才俊，年轻又多金，是我们T市很多女性心目中的钻石男人，不知道萧总有没有结婚，因为从您手上来看，并没有戴结婚戒指。”

　　萧楠洛的目光敏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幽幽地回答：“冷记者的手上也没有婚戒，不知道冷小姐是不是单身呢？”

　　冷小菁一怔，没有想过萧楠洛会突然把枪口转向自己，片刻后答道：“萧总裁说笑了，我……已经结婚了。”

　　“哦！可是为什么不戴婚戒？”他的眉毛扬起，似笑非笑地问。

　　两人的对话已经开始脱离采访的轨道，萧楠洛看到她摁掉录音笔，放进包里，目光澄澈地看向他：“不好意思，这是私人问题，采访结束了，谢谢您的配合。”她站起来收拾自己的挎包，准备离开。

　　但是萧楠洛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在她开门的瞬间，将她的身子一转，砰的一声，门已经关上。

　　“可是我没有说过你可以走。”

　　“你……”她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他早就说过，除了在家里，她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眸中的清冷已经一步一步地转化为滚滚的怒意，随着一声巨响，桌子上的物件全部落地，她几乎是被他按在了冰凉的办公桌上。这样的姿势令她尴尬，她瞪他，声音亦是干哑：“你……放手。”

　　他的下颌是紧绷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我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一直不听呢？”他的声音低沉缓慢，从她的耳畔像风一样地掠过。

　　她的手被他紧紧地箍着，很疼，他仿佛要将她捏碎。她连说话声都是极其不稳的，低声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

　　萧楠洛的黑眸深处，划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落寞。他倏地放开了她，背身而立，她狼狈地从桌子旁站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着自己的包，几乎是逃跑地夺门而出。

　　“你最好记得自己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要三更半夜不着家。”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经过秘书办公室的时候，那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探究打量着这个女人。刚才办公室里面的声音那么大，外面的人应该都听见了。冷小菁顾不上这些，低下头，只想赶快进入电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按下了“1”的数字，她才松了口气，倚在冰凉的电梯壁上，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原来他这么生气，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从包里掏出手机，二十三日，通信录上的确是有两通萧楠洛的已接通来电，那天她是醉了，可是并不记得与他通过电话。

　　出了大楼，手机响了。

　　“采访完了吗？一起吃饭，还是老地方，快点来啊！”左晨晨交代完，挂了电话。

　　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她里面套了一件针织衫，外面是一件小外套，细雨落在领口，黏黏的有些难受。尽管处在CBD地段，但是在雨中出租车还是很难拦到。

　　雨不大，但是天空却一下子黑了下来，有车子在她旁边停下，车窗缓缓降下：“先上车。”

　　冷小菁转头看到魏峥，他对上她的目光，说道：“雨快下大了，先上车来。”

　　她点头开门进去，相比较外面街头的纷乱，里面实在有一种安逸的氛围。魏峥把纸巾递给她：“先擦擦吧，天冷了，容易感冒。”

　　冷小菁笑着接过，整理了一番。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有些不自在，他好像总是在自己狼狈的时候出现。“出来的时候还挺好的，谁知道天变得这么快，这会儿下雨了，这里车很难打。”她埋怨道。

　　魏峥开着车，目光注视着前方，把空调打开，说道：“你都不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她笑着摇摇头：“觉得不准，所以不在意。”想到在这里遇见他，便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这边一家公司的法律顾问，每个月会过来几次。”前面是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他问道：“吃午饭了吗？”

　　“没有，同事喊我过去一起吃。”绿灯亮起，她向窗外看了看，“你把我放在天珠路时代广场那边就可以了。”

　　魏峥失望道：“本来还想让你请我吃饭呢。上次可是我把你从酒吧里带走的。”他的神情略微严肃，“女孩子还是少喝点酒，很危险。”

　　她望向外面的目光顿了顿，原来是他送她回去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本想让魏峥和她一起吃饭的，可是想到左晨晨那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还是作罢。前面萧楠洛的反应让她心有余悸，她道了声“谢谢”之后就进了餐馆。